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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祸-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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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也够诗化的了,而且是个头号大诗人。”

“我原来只想怎么造这辆车和如何让人类上车,不为它起步后往哪走操心,和你们接触后,却使我自觉不自觉地看到未来,这辆车自动驶向的下一站非绿色世界莫属。”

陈盼在外面欢快地笑了,伴着炒菜的清脆的声音。

“你又变成头号巫师了。

不过冲你这份恭维,我也无法不接受你的交易了。”

“好,就要你这句话。”

石戈说的是实话。

在这个充满混乱和绝望的世界上,那团绿色,无论他们的哲学﹑行动,还是他们的出类拔萃和崭新风格,都在他迷茫的心里投下一束瑰丽光芒。

而陈盼,总是从那团绿色中脱颖而出,呈现为一个凝聚的象征。

逐级递选制在那束绿色的光芒下显得充满无限生机。

他离开了这个话题。

平时他抓紧每一分钟,今天却只想躺在热水里昏昏欲睡地扯点闲话。

很久没体会到这种轻松。

灵魂头顶的太阳和蒸气间飞翔。

家的感觉越来越弥漫,妻子的形像也在蒸气中出来,和陈盼合为一体。

他闻着味猜测陈盼炒的每一道菜,或输或赢都引起两人交融在一起的欢笑。

直到闻到干衣服的味道,他才不得不恋恋不舍地离开浴盆。

放着天平和仪器的工作台铺上两张干净报纸。

上面已经放好五盘颜色鲜艳的炒菜,新鲜得好象是从盘子里长出来的。

“还有冬瓜汤,等一会儿才好。”

陈盼腰里围着炒菜围裙,正在工作台另一侧摆弄胶水。

全身舒服极了。

石戈觉得空气里全是阳光的味道。

穿上干净衣服,自我感觉神气多了。

“你要干什么?”

“给我的小宝补裤子。”

一个瘪的充气娃娃摊在她面前,腿部展平。

她正要用胶水往膝盖漏气处粘补钉。

“这样可不行。”石戈挡住她。

“胶水会从漏洞渗进去,在里面把夹层粘到一起,你这小宝一条腿就残废了。”

陈盼突然醒悟过来,吓得两手捂住眼睛。

“我真该死。”

“吹足气再粘就不怕了。”

吹气孔在娃娃头顶斜扣的小贝雷帽上。

石戈运足气,每吹一口娃娃就神气地叫一声。

直到娃娃吹鼓了,陈盼还为刚才的后怕不敢动手粘。

“你帮我粘吧,我的手抖。”

娃娃的材料只是一层塑料膜。

城市里早就见不到这种廉价玩具了。

娃娃二尺多高,是个小男孩,撇着嘴,斜瞪眼,淘气的坏模样画得很生动。

两只小胳膊做出打架姿势放在胸前,穿著背带式的红喇叭裤,一脚在前一脚在后。

补钉是陈盼用黄塑料膜剪成的一只小狗。

石戈笨手笨脚地涂匀胶水。

“别粘颠倒了。”陈盼叮咛,在一边监视。

孔很小,听得见漏气声,石戈的眼睛怎么瞪也看不准位置,最终还是不得不从“乡下大叔”

的手提包里把花镜找出来。

“人家都说眼睛越好的人花眼越早。”他吶吶地自我解嘲。

陈盼笑玻Р'地端详他。

“挺有魅力。”

Jun 02; 1998

他说不出话,在陈盼的持续端详下更显得窘迫。

陈盼在他和娃娃之间来回扫视,眼光里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意。

小狗粘上去,裤子不但看不出补丁,比原来更显得漂亮。

“另一条腿是不是也得粘?”

“干什么?”陈盼抱起娃娃。

“对称。”

“别犯土了,那是清朝的美学观念。”

陈盼亲娃娃,又打闹似地抓娃娃腰眼和腋下。

娃娃在她手里如有生命一般欢蹦乱跳,吱吱叫着就像笑得喘不上气。

那股亲昵劲儿完全像亲生儿子而不是个玩具。

“这就是你跟伊万说的小弟弟吧。”

“怎么,不配给你的伊万当小弟弟?”她抱住娃娃,警惕地看着他。

娃娃撇嘴斜视,完全和“他妈”站在一边。

石戈仰面笑起来。

那次陈盼对伊万说她有“小弟弟”一直使他念念不忘。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竟拐弯抹角地搞了番调查。

任何正式记录上都没踪影。

可谁知呢?也许叫欧阳中华藏在哪了。

突然证实眼前这个就是“小弟弟”,他莫名其妙地感到愉快。

“怎么会?伊万一定会喜欢他的小弟弟。”

陈盼舒展了眉头。

“宝弟,别瞪他了,他喜欢你,亲亲他吧。”

把娃娃伸到他脸前。

石戈让那滑溜溜的塑料吱吱叫着亲了一口,竟有点不好意思。

“他叫石戈。

他没小弟弟,所以你跟着伊万叫他哥。

介绍你自己的名。

说: 我叫沙沙。”陈盼捏着娃娃叫出的声音听着还真像。

她顺势把“沙沙”塞进石戈怀里,去看冬瓜汤。

“让我们看看你妈种的是什么。”他对“沙沙”说。

刚从浴室出来他就注意到,工作台后面,靠着塑料棚墙根,长着一排从未见过的怪东西。

看形状大概算得上一种瓜类,没有藤蔓,连叶子也没有,光秃秃的,又圆又胖,难看之极,像是一种特殊的肿瘤,直接从铺在地上的塑料管中长出。

全暖棚一共只有一行,排列得很奇特。

第一个只是个瓜纽。

第二个有拳头大。

往下依次逐个变大。

颜色也由白变绿再变红。

到第二十个,也就是最后一个,看上去至少有十五六公斤,已经开始干缩。

透过熟透的裂缝,能看到中心有一小团白膜包着的瓜籽。

“开饭了。”陈盼端上热气腾腾的冬瓜汤。

“这是什么?”

陈盼瞄了一眼,做了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这些丑东西成了我们的包袱。

开始是因为块茎植物不能用塑料管栽培,我们想试着让马铃薯长到管外。

做了不少基因组合﹑嫁接和杂交,最后用角瓜﹑番瓜﹑马铃薯合成了这个家伙,我们叫它薯瓜。

作物非食用部分的茎叶浪费大部分养料,一直是我们这帮人想解决的问题。

尤其对无土培植,好不容易弄出来的营养液大部分供到无用部位更是浪费。

薯瓜很适于进行这种改造。

随着多余的茎叶逐步被减少,我们发现它的成熟期也越来越短。

这启发我们又沿着缩短成熟期的方向做品种改进,一直弄成现在这样子。

最小的那个是今天凌晨下的种。

最后一个是二十天前种的。

生长高峰期一天能长一公斤半。

所有设想都实现了,可就是不好吃。

那一阵实验室满天满地都堆着这家伙,送谁谁不要,全做了营养液。

保留一行继续种下去只是舍不得让我们的努力前功尽弃。

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免费赠送你几个。”陈盼盛出米饭。

“尝尝我的手艺吧。”

“营养分析怎么样?”

“相当不错。

淀粉和蛋白质含量比马铃薯稍低,但维生素﹑氨基酸和烟酸比马铃薯高而且好消化。”

“有没有不利于人体的成分?”

“当然没有。

就是有怪味,连猪都不吃。

你是想改行搞农业怎么的?菜都快凉了。”

“我想先尝尝你的薯瓜。”

Jun 03; 1998

陈盼做的菜油汪汪地散发着香气,石戈的胃早已在贪婪地蠕动。

但他担心美味会影响品尝薯瓜。

尤其应当保持饥饿感,才有利于判断薯瓜的价值。

“你想怎么吃?”陈盼猜出了他的意图。

“先吃生的……再吃点煮的,然后是烤的……再加上佐料,来点炒的怎么样?”

“看来我这顿饭要白做了。

是不是接着再红烧﹑清炖﹑油炸?”

果然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怪味,似马铃薯的辣味,又像角瓜的涩味,也有点像番瓜放坏了的臭味。

在嘴里咀嚼,连鼻腔都感受到那股怪味刺激。

咬起来像肉皮,又像塑料,煮了以后却又粘又滑。

无论加盐加糖还是其它佐料,那股怪味都去不掉。

烤过以后口感似乎好一些。

但无论怎么往美好之处想,这玩艺儿给人的感觉也离食物十万八千里,纯粹是一种怪诞的固体。

意志稍弱一点的人吃进去就会呕吐。

石戈极细致地品尝,从最老的吃到最嫩,把那排薯瓜挨个吃遍,连里面的籽也像嗑瓜子一样放进嘴里嚼一嚼。

籽的怪味大十倍,他还是嚼到底,咽下去,以致陈盼在旁边看得发呆。

“看你吃的样子,我都馋了。”

“我比猪强吧。”石戈强忍住恶心,做出轻松笑容。

“问一个问题: 一个要饿死的人,光吃这玩艺儿能不能活下去?”

“如果他吃的话,能活得很健康。”

“在死亡和难吃之间,人选择哪个?”

“当然,如果他眼前只有这个。”

“如果有足够的粮食和蔬菜,谁也不会吃它。

甚至只够半饱,人们也宁肯不吃它。

可是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在全中国十三亿人口面前,只有颗粒无收的田野和空空荡荡的粮仓呢?”

陈盼专心地看着他,没说话。

“再问一个问题: 这薯瓜的单位产量是多少?”

“每公顷一万五到二万公斤。”

“是粮食单产的六倍左右。

按当量计算相当于二倍粮食。

但生长只有二十天,是粮食生长期的五分之一。

这一来它等于粮食单产的十倍。

陈盼,你知道你们的发明有什么意义吗?”石戈的眼睛像火一样燃烧。

“不能说它是划时代的发明,因为我们祈祷着那个时代千万别来。

但有了它,至少能在最后那个没顶的关头,让我们这个多灾多难的民族得到一只拯救的手! 它简直是上帝之手啊。

陈盼,我从未指望奇迹出现,可也许,奇迹就被你创造出来了! ”

“我没这么想过。”陈盼喃喃地说。

他起身,从暖棚这头走到那头,一趟又一趟,锁着眉头,长时间一言不发,眼光似盯着冥冥中的虚无。

他的影子随着走动在植物上跳跃。

陈盼的眼光追随他。

他最终走回工作台,掰了一块薯瓜扔进嘴里,再次咀嚼品味。

“梵净山你先别去了。

我需要你和你的实验室全班人马。

停止其它试验,马上全力以赴投入批量生产薯瓜种籽和营养液催化剂。

尤其要把全套设备的制造搞起来。

眼下我不能给你很多钱,超不过一百亿,只够生产几千套设备。

重要的是在这个过程中组织起一个企业集团,培养出规模生产能力,一旦需要就能紧急动员起来,在最短时间内拿出最大数量的设备和各项产品。

……也许……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我不问你同意不同意。

只有你承担得起来。

我不能给你任何职务,以你实验室的名义活动,而且对资金来源要绝对保密。”

黄河改道工程一共只拨款一千亿元。

光是给三千多万流民每人发一把铁□就花掉二百五十亿元,再加上土筐﹑扁担﹑简易帐篷和最低限度的生活用品,现在全部资金只剩不到二百亿元。

要在这里私自拨出一百亿,虽然他是副总理,也是犯了天大的法。

可是眼下,只有这笔资金他能支配。

黄河改道虽然是子孙万代的大业,若是这代人注定灭绝,也就谈不上万代,那时黄河涨上天又有什么关系?想是这么想,做起来却等于是押注。

一旦中国没到那一天,或是那一天来得晚一点,他就把自己整个输进去了。

他很明白这一点。

当陈盼问他生产出来的东西怎么办时,他仅回答“放着”。

只能放着。

只要中国还有一口气维持下去,那就是一堆一百亿元的废物。

制造这个浪费的人不够枪毙也得判无期徒刑,何况他本来就是个要被拔掉的刺呢! 然而他意识到自己只有这么一个机会了。

当一次副总理,他还没做任何一件非他不能做的事,包括这个黄河改道工程,谁挂帅也都是这么干。

他已经不指望再把官做得更大,连这个副总理也就是几天的事了。

如果再不敢进行这个“浪费”,他就白当了一次副总理。

他不在乎坐牢,死也没什么可怕,能为中国做点最后的准备,什么都值了。

中国没落到那一步,这点浪费也就没什么了不起。

到了那一步,就算是他最终的奉献。

在他心里,那一天是命中注定的劫数,不可逃脱。

那个“大的”无声无息却又地动山摇,已经走到近在咫尺的眼前了……Jun 04; 1998

Ⅵ福建武夷山面对强大的北军,福建唯一能倚仗的只有地形。

望远镜每落上一滴雨滴,一片景物就像融化一般扭曲流动起来。

李克明不遮挡雨滴,桩子似地站在毛竹之间,用望远镜看着山下公路。

没想到北军有这种装备,照现在的进度,至迟明天一早,北军就能越过这个堵塞段了。

眼前的堵塞段原来被认为是最难通过的,整整两公里道路被几十万方从两侧炸塌的山崖埋在底下。

北军的工兵几天前企图重新把路面清理出来,那进度一个月能完成就算快的。

可是今天,开来了一辆从未见过的特殊车辆。

车身很短,几乎是方的,能在狭小的空间灵活转弯。

它的发动机吼起来声如雷鸣,巨型车轮一人多高,一看就是个力大无比的敦实怪物。

它伸出两只长且灵巧的机械臂,把驮在它背上带凸凹纹路的高强度钢板一块块取下,按顺序铺在埋住路面的乱石上。

一队训练有素的工兵跟在两边,把钢板连接固定在一起,并在跨度太大的悬空之下进行支撑。

一条钢铁的新路面眼看着在堵塞公路的乱石之上形成。

那怪物铺好一块钢板就往前开一点,顶多钢板用完时沿着铺好的钢板路退回去再驮上一堆。

一系列运输车和吊车跟在后面为它服务。

这么一会儿,李克明就眼看着它往前铺了七八十米。

如果让这条钢板路铺成,北军的战车﹑坦克﹑大部队和给养就会像洪水一样轻而易举跨过几十万方山石,也就等于宣告整个“堵塞”战略成了儿戏。

面对强大的北军,福建唯一能倚仗的只有地形。

自古有“闽道更比蜀道难”之说。

福建百分之八十是山地,公路少,路面窄,通过性差,易守难攻。

尤其是扼守门户的武夷山脉,北连浙江仙霞岭,南倚广东九连山,绵延二百五十公里,全是险要地势。

自从李克明被自治政府任命为武夷山防线总指挥,他便把过去螳臂挡车式的正面防御战略改成了目前的“堵塞”战略——把一切机动车辆进入福建的路径全部堵死。

只要没有路,北军的机械化装备和重型火力就寸步难移。

徒步入侵的轻装步兵福建不怕,福建怕大兵团,而大兵团必须有道路。

李克明上任后指挥了一连串惊天动地的行动。

“惊天动地”四个字不是形容,名副其实。

一个特工组遣入江西,在北军鼻子底下把鹰潭铁路枢纽炸上了天,大火烧了两天两夜。

福建境内则炸断了三十七座铁路桥,一百五十一座公路桥,炸塌了十八条铁路隧道,四十二条公路隧道,除了八条面临战场的主要公路多处炸出眼下这种堵塞段,还把坦克车和装甲运兵车能通过的山路﹑山口也用炸药堵死。

北军的推进势头有效地被延缓下来。

同时,福建境内所有机场——包括可以被当做临时跑道的公路——也全部设置了障碍,使控制制空权的北军飞机无法把机降部队送下地面。

而伞降部队给地面火力充分发挥的时间。

伞兵落到地面多数已成尸体。

自治政府一度信心大增,以为福建可以自保。

但是身在最前沿的李克明十分清楚,北京前进的速度虽然慢了,却没有停止。

钢板路眼见着向前延伸,只要不停止,迟早会到福州。

武夷山比福州冷多了,特别是在冬雨中。

人身的热量被湿气吸得干干净净。

整日小雨绵绵。

毛竹凝聚的一串串硕大水滴不时掉进衣领。

李克明身边的那个小个子嘶嘶哈哈地颤抖,死死缩着脖子。

小个子是个工程爆破专家,知名度不高,论专业能力,李克明估摸他在世界也数得上。

他能用别人耗费的五分之一炸药,十分之一时间,炸掉多三倍以上的石方,而且方向的准确几乎像打靶一样枪枪命中十环。

他炸的桥不只是断,而是荡然无存。

他炸的隧道不是能以清理方式疏通的,而是等于要重新开凿一个新隧道。

亏得这个天才恰巧是个福建人,李克明的“堵塞”战略才能实施得如此惊天动地,差点把武夷山炸翻了一个个。

李克明放下望远镜,向肩后伸去两个手指,身后的随从立刻点燃一支香烟递上。

他塞进湿面罩上的小孔。

“张工,能不能把那个大家伙砸到他们头顶上 ”李克明指指对面山顶一块巨石。

那巨石看上去少说也有几百吨,形状是一个不规则的锥体,但却不是用锥底而是用锥尖倒立在山顶,非常奇特。

小个子抽抽淌出来的青鼻涕。

“从爆破的角度和落点来看,可以说是最佳选择。

不过那不是一块普通石头。

它叫‘风摇石’,风力达到三级就能测出摇摆。

风力再大肉眼都能看出晃动。

几百年以前的史书就有记载……”

“麻烦你去一趟吧。”

“你让我炸它 ”

“对。”

“那可是著名的风景奇观,大自然上百万年才造出来的……”

“去吧,”李克明没回头,向随从发令: “派一个班护送张工,炮火准备掩护,通知九号位接应。”

面对那个湿漉漉的鹅黄面罩,张工把其它话咽下去,任凭护送者用吊带把他挂到滑索上。

人人都怕这个厉鬼一般的总指挥,对他已算是最客气的。

吊钩在滑索上磨出嘶嘶响声滑下山去。

九号位在“风摇石”之下不到五十公尺的灌木丛中。

接应者只需几分钟就能用另一套吊索把张工和炸药拉上去。

与“堵塞”战略配合的是游击战术。

每个山头﹑垭口﹑通路都有隐蔽在山洞﹑竹棚﹑掩体里的小分队,彼此通过电台﹑吊索和秘密小径相连,不到必要时绝不暴露。

李克明知道面对北军的压倒优势,任何决战的企图都愚蠢透顶。

如果北军在战争一开始采用闪电战,福州无疑早被攻克。

侥幸的是广州军区反叛和南京军区中立使北京必须从遥远的成都﹑沉阳﹑兰州等军区调兵。

同时北京也许还在等着南京军区“立功赎罪”。

沈迪的意外出现使南京从有限期中立变为无限期中立,福州才从必死无疑起死回生,有了眼下再挣扎一段的机会。

李克明回到竹棚。

埋设炸药还得一段时间。

为了防止暴露目标,据点不许生火取暖,人人冻得脸色铁青。

摇电台发电机平时谁也不愿意干,现在得排队才能轮上班。

这种环境使病号减员远远超过战斗减员,更可怕的在于磨损人的神经。

但李克明宁愿这样消耗。

相比之下,北军更不适应,消耗更大。

他就着一杯凉水吃了半听牛肉罐头。

湿漉漉的面罩从早到晚把寒气往脑子深处送。

北方的冷比这冷十倍,但那有劈啪做响的通红火炉和滚烫的热炕。

这里却永远只有冷,隐隐约约,没完没了,一直冷透心,冷进骨髓,冷得脑子像扎进一个冰针,冷得妻子的形像只如针尖大小,被冻结在北方遥远的雪原上。

Jun 05; 1998

十多部电台在竹棚里繁忙地工作。

武夷山二百五十公里的战线全靠这些电台指挥和掌握。

山地通讯有许多阻隔。

福建军区一个优秀的通讯参谋却根据地形设计出一套通讯网络──占据制高点,让电波避开山头,算出死角,建起一系列中转台,使指挥部与所有据点的通讯畅通无阻。

北军却没有这种优势,反而经常被巧妙设置的干扰台弄得成了聋子。

李克明手中没有侦查机和卫星,这个通讯系统既是眼睛,又是耳朵,也是嘴。

他每天就在这些电台之间对着地图指挥。

他到现在为止没对北军亲手放过一枪,但在他的命令下,昨天一天就引爆了七座水库大坝上事先埋置的炸药,用人造洪水消灭了半个师的北军。

武夷山里大小水库有二百多座,坝上全都埋好了炸药。

引爆电线通进附近隐蔽的据点。

几位水利专家天天在竹棚里计算。

利用好了,这些水库可以顶十个师的兵力。

李克明原来对南军毫无信心,干瘪瘦小的南方佬似乎被物欲和金钱把血气全销蚀光了,成天只会打自己的小算盘,一有危难就两脚抹油。

然而随着北军打到家门口,南方佬的抵抗逐渐变得坚决起来。

脚底的油再多也没处可溜了。

家﹑财产﹑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念全在这块家乡土地上。

家乡落入北佬手中自已就将失去一切,就会被剥夺﹑被管制,去过劳改犯的苦刑生活。

大批青年参加了自治政府的人民军。

每个城市都成立了自卫队。

许多工厂转向生产武器和军品。

防空网遍布全福建。

就连武夷山山民也担负起了给各据点运送给养和转递情报的工作。

在老百姓密切配合下,武夷山的游击战牵制了大量北军,也使北军疏通堵塞道路的速度始终快不起来。

九号位报告炸药已经装好,请示可否引爆。

为了防备敌军侦听,电台里全用密语,三五天更新一次,除了整天守着电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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