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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子-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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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有打过什么交道,仅仅是上次二医院安装电梯需要技监局检测批准,才有过一面之缘。对于电话能否奏效,他只有五成把握。孙院长倒是个痛快人,一听清了他是谁,就满口应承尽量安排。这不禁让沈致公感到一丝得意,有时候,权力这玩意儿不管大小,只要有,就是好东西。

被沈致公哼哼哈哈几句就挂断电话气个半死的水兰在病房里望着仍旧昏迷不醒的母亲一筹莫展。当着弟弟妹妹的面被当局长的老公晾得下不来台,水兰觉得颜面尽失。如今的局长夫人,是受人艳羡和抬举的主儿。包括在弟弟妹妹心目中,她也得是体面人。可有了今天这么一遭,谁知道弟弟妹妹心里得怎么嘀咕自己呢?

这时,张医生陪着一位穿着白大褂上了年纪的老大夫和另一个领导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张医生向水灵几个人介绍:“这是我们孙院长,这是我们脑外科的杨主任。”

孙院长说话简练又客气,三言两语先把老太太换病房的事给解决了,又特意叮嘱那位杨主任再给仔细看看老太太的CT片子。末了,冲着姊妹几个说:“技监局沈局长打电话来,我才知道老太太是他岳母,怪我们照顾不周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来,能帮忙的我绝对没有二话。”

大家听了这句都有点惊讶,水兰惊讶最甚。不过她马上就压住了打心底里涌起来的满足,佯装嗔怒地对妹妹数落沈致公:“哼,他办完了也不说打个电话告诉我一声。弄得我们还措手不及。”

高干病房的确不枉“高干”定位,光是空间上就显示着优越和大方。陈设虽不复杂,可电视空调一应俱全,还有独立卫生间。病床边上有单设的陪护椅,坐卧两便。四周墙壁被刷得雪白,连同病床上的被褥枕头一样一尘不染。

母亲被安置得妥妥当当,各种监控仪器各司其职,吸氧机也正常工作。杨主任重新给老太太细心检查了一番,仍然建议保守治疗,并叮嘱海洋他们多为老太太按摩、活动关节。

杨主任前脚刚走,范磊就搀着乔家老爷子乔战勇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老爷子又想走快,腿脚又不利落,一脸焦急仓皇,好像恨不得把自己的脚砍掉。

看见二儿子也在,乔战勇原本就焦急的火烧火燎的心更被浇上了一壶油。要是情况稳定,海洋不至于大老远的从北京赶过来。他只觉得,老伴八成是不行了。磕磕碰碰地扑到床边,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老泪纵横。

“哎呀爸,您看您这是干什么?”水兰赶紧扶老爷子在床边坐下,宽慰他道,“妈没您想得那么严重,医生说昏迷是正常现象,过一段时间就会醒过来。”

老爷子点点头,叹了口气:“就差小四了。我就担心你妈要是突然……那就见不着了。”

“不会的爸,”水兰握住老爷子的手:“您跟我妈都还没看见小四结婚,能放心走吗?走,能闭眼吗?”

范磊替下将近一日一夜没合一眼的海洋,让海洋跟老爷子一道从医院回了家。扶着老爷子远远望见自家院墙上骑着的一抹残阳,海洋的心里突然泛起一种莫名的感动。

孝子 第一部分 2(3)

乔家老两口还住的是几十年前盖的老平房,环绕几间屋,用红砖围出一个不大的院子。因为建得太早,院子连厕所都没有,后来就倚着院门口的墙,又搭了个露天的简易小厕所,人站在里面,外头人来人往的全能看到。海洋做生意手头活便之后,提了好几次想给父母买套像样的单元房,可都被母亲拒绝了。她不愿被关进鸽子笼一样的单元楼里。“你想想,就你爸那胳膊腿,要是住楼房,见天上上下下的我能受得了吗?可别给我出幺蛾子了!”母亲既然不同意,父亲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别的主意。老两口就一年一年的,在这愈来愈显颓败的旧平房里衰老下去。

伺候父亲吃了药,海洋拉把椅子,在父亲的躺椅前坐下。沉吟片刻,海洋道:“不是我不让小四回来。现在小四在美国是‘黑’着,要是回了国就再也出不去了。”

老爷子抬头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现在人家正经‘海龟’回来都没工作,他一个在美国瞎混的回来能干吗?不是我提,当初您和我妈让我管小四,我给他找了多少工作他都干不下去。没办法我这才花30多万送他出去。虽说他现在在美国是打黑工,可大小也买了辆车,也租着不错的房子,估计挣钱还行,说不定哪天美国大赦,还能混着个绿卡。就算最后他还得回来,起码也得再挣些钱再说呀。要不他回来还靠我管着不成?”

父亲无话,半晌后叹了口气:“我心里有数,小四的那些麻烦事多亏你给他张罗了。是我和你妈没本事,从小就把他惯坏了。”

“也不是这么说……”海洋看着老父亲灰白的头发,心里不忍。

“我听水灵说,谢言住院了?”

海洋这才想起来,自己几乎整整一天没给谢言打电话了。他赶紧掏出手机拨谢言的号码,可接通的长音“嘟嘟”地响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无人接听。难道谢言也出了什么问题?他恨不得能像无线电波一样立刻飞回北京。他决定就照父亲说的,母亲一醒,就赶紧回去,无论如何,他要陪着谢言等孩子降临。

母亲病情的突然恶化是在凌晨时分。那时候海洋已经联系上谢言,知道她没接电话是去跟病房管理员吵架了。腾出来的病房床位被管理员一个同学的老婆走后门加塞占去了,谢言气不过,又担心新来的一个得了流感的孕妇传染自己,一气之下收拾东西回了父母家。海洋打了一圈电话,千方百计托关系找熟人,说好了第二天一定给谢言安排出病房床位,又担心自己跑这么一趟又被老马那王八蛋钻了空子,不兑现一周内给钱的承诺,思前想后,刚迷迷糊糊合上眼睛,就接到了水兰打来的电话。

“妈突然情况就不好了,大夫正在抢救,可能不成了……”水兰的声音带着哭腔,“你赶快过来吧!”

海洋和父亲一起赶到医院,得知母亲脑内又有血管破裂,颅内压太高,需要马上作手术,否则会有生命危险。然而手术也存在50%的死亡率。作,还是不作?杨主任拿着手术书,默默地等待乔家一家人做决定。

“作。”海洋沉默半晌,果断地说,“手术起码还有50%的希望,你们说呢?”

水灵和水兰满眼泪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搭腔。

范磊轻轻咳了一声,开口道:“我同意海洋的。”

海洋把询问的目光转向父亲,轻轻叫着:“爸?”

乔战勇看看团团围住他的儿子和女儿,又看看抢救室的方向,儿女们焦灼又期待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沉甸甸的。

终于,老爷子轻轻点了点头,但已经满眼泪水。



手术室的红灯从亮起开始就让乔家人觉得像永远都不会熄灭似的。每一秒钟都被拉成了一个世纪一样漫长。在深夜死寂的走廊里,那一盏红灯成了母亲从生死线上重回人间的唯一一点指路的光亮。老爷子呆坐在冰凉坚硬的长椅上,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地面,连海洋往他手里塞了一杯热水都浑然不觉。海洋为父亲打了水后,在水兰的身边坐下来,茫然地咔咔掰着手指关节。然后,手机响了,岳母许萍在那头几乎要哭出来:“海洋啊,我们在医院……”

海洋腾地站了起来。

许萍在电话里告诉他,谢言夜里4点多羊水破了,血压也不好,送到医院后大夫说婴儿可能被脐带绕颈,要立即剖腹产手术。“医生问如果有危险,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言言虽说是我女儿,可她也是你媳妇,所以我怎么也要问你一下……”岳母的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海洋在电话这头也是泪流满面。

孝子 第一部分 2(4)

“保大人,当然保大人!我,我,孩子可以一辈子不要,但是一定要保住谢言。一定要保住!”海洋像困兽一样嘶吼着一拳打在医院的墙上,父亲和姐妹几个都惊呆了。

虽然家里人都要自己快赶回去,自个儿也是归心似箭,但是就算立刻走,到北京也是晚上了,况且妈还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海洋感觉自己整个人像被一柄大锯呲啦呲啦地锯着,撕心裂肺的痛楚折磨得他喘不过气。

“范磊啊,”乔战勇看着儿子打完电话,突然开口叫三女婿过来:“你马上去给你哥买回北京的票,老二得赶回去。”范磊答应着,快步往外走。

“哥,你放心,嫂子肯定没事的。”水灵走到哥哥身边,握住他的手。海洋手心里全是湿漉漉的汗,水灵觉得自己握住的像是一块冰。

海洋含含糊糊地点着头,心乱如麻。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又给小蔡打电话问情况。他眼睛紧盯着这边的手术室门,耳朵里听着小蔡给他汇报千里之外那个手术室的动静,两边同样的无声无息让他的精神濒临崩溃。突然,手术室门被轻轻打开,两个护士推着作完手术昏迷的老太太出来,急急往重症监护室那边走。走廊里的水兰、水灵和老爷子全都扑了上去,“老太太”、“妈”七嘴八舌地叫着。可老太太除了头上密密匝匝地缠着厚厚的纱布外,跟进手术室之前并没什么不同,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海洋迎着跟在担架车后面走出的杨主任走上前去,关切地问道:“怎么样啊杨主任?”杨主任的眼睛里全是血丝,看上去疲惫不堪。他摘下口罩,微微朝海洋笑了笑说:“手术情况还基本顺利,出血都已经控制住了。但是目前我还不能跟你们保证什么,以后的几天是监护重点,随时可能会有反复,所以你们家属也要作好准备。”

海洋听着,不知道心里该是喜还是愁。他走到ICU重症监护室外,一家人都聚在玻璃那儿,从那里可以看到老太太已经被安顿在病床上,各种监护仪器又重新接好。老太太就像一棵浑身到处伸出枝丫的树,静静地躺着,隔这么远,连生命的迹象都看不出来。

水兰让弟弟妹妹和父亲都回家休息,可谁都不愿走。于是一家人都守着监护室里的老太太,盼望她能尽快醒来。海洋又给小蔡打了三个电话。打第三个电话时,谢言的手术已经进行了快两个小时了。

小蔡还未开口,这边手术室的灯也灭了,他激动地大叫:“完了,完了!”

海洋浑身惊起一身冷汗:“什么完了?小蔡你可别吓我!”

“手术完了海洋,”小蔡一边说一边跟着谢楚德和许萍往手术室门口跑,“你等会儿,我一会儿给你拨过去。”

海洋连声急喊:“别挂,别挂!小蔡,求你别挂,让我听着!”

杂沓的脚步声和“怎么样,护士”的询问声从听筒里传出来,海洋把话筒贴紧了耳朵,生怕漏掉一丁点儿细微的声音。他模模糊糊地听到小蔡说,好像有孩子哭。他紧张而又兴奋地连连追问,可小蔡根本顾不上回答。

终于,他听到岳父母叫“言言”的声音,只有关切,并不张皇。他没听到谢言的回答,但他知道,妻子肯定是没有大碍了,心上的大石头骤然被卸下一大半,可孩子呢?

正忐忑着,谢言虚弱但是平静的“喂”在他耳边响起,他急忙叫着谢言的名字作为回应,仿佛怕不够大声就会失去她。

“是个小丫头。”谢言轻声告诉他。

海洋喜极而泣,连连点头:“丫头好,丫头好。我喜欢女孩。”

“那等你回来再起名字吧。”

“哎,好,言言,你受委屈了。”海洋想象着妻子这会儿苍白疲惫的样子,还有女儿不知像他还是像妻子的小脸,恨不得插翅飞过去。

“不委屈。”谢言听着丈夫的抚慰,看看怀里有着皱皱巴巴粉红色脸的小女儿,由衷地感到骄傲:“为了她,一点儿也不委屈。”

孝子 第一部分 3(1)

从来都只听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但乔海洋还真赶上了“福”的双至。在谢言千辛万苦把小丫头平安带到人世之后,第二天,一个掺了水分的奇迹也把乔家老太太从漫长的昏迷中唤醒。除了一手缔造这个奇迹的谢言之外,守候在老太太身边的人都不明就里,以为从前只有在电影电视里才能得见的传奇故事确实发生在了自己身边。

老太太是被婴儿的哭声叫醒的。杨主任曾经交待乔家人,要尽量多跟老太太说话,多叫叫她,以帮助她尽快醒来。水灵于是福至心灵般地想到一个主意:让老太太听听她小孙女的哭声。海洋作为长子却一直没孩子是老太太长久的心病,现在总算抱上孙子了,这消息对老太太来说不啻是个大刺激,让她听听孩子哭,说不定能管用。

拨通了谢言的电话,乔海洋这才得知,孩子一出生就被送进了育婴室的保温箱,连谢言都没有机会多抱她一会儿。谢言的解释是合情合理的,她说这是因为孩子早产体质弱,医院对早产儿一般都要放保温箱观察几天,而且自己现在奶还没有下来,也得靠护士照料着给孩子喂奶粉。然而海洋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为了让自己心里的疙瘩稍微松一些,他甚至问了谢言一个很混的问题,她们家里有没有什么遗传病史,气得谢言差点把电话挂了。女儿落地让他头一次深刻体会到为人父母的不易,从这个小生命降生开始,每一分每一秒,他的心都要牢牢系在她身上,她的每一丁点好与不好,在父母这儿都会带来被放大千万倍的焦虑或喜悦。这一团乱麻一样悠久而纷繁的纠缠,父母既不得解脱,也不想解脱,真正是痛,并快乐着。

现在水灵提出的建议,使他不得不将孩子的情况如实告诉家人,孩子要在保温箱里观察到条件合适才能被允许抱出来。他和谢言的结晶仍然在保温箱里,谢言作为母亲也只能在育婴室外面,隔着厚厚的玻璃远远望她一会儿。听了海洋转述的小姑子的想法,谢言犹豫了一下,答应帮海洋想办法。

谢言的办法就是,求助同屋的另一位产妇,让她的孩子哭给千里之外素昧平生的老太太听。

这个健康宝贝儿洪亮的哭声善良地欺骗了电话这头的所有人,尤其是海洋。他的耳朵像海绵吸水一样贪婪地搜集并储存着音调的每一丝细微变化,忘了这哭声本来是应该送给母亲的。水兰和水灵也为小侄女听起来底气十足的哭声欣喜不已,认为北京的医生也是为了多收钱昧着良心瞎糊弄人。等孩子哭得都有些声嘶力竭了,海洋才想起把电话举到沉沉昏迷的母亲耳边,满怀期待地看着母亲脸上每一道凝固的皱纹,仿佛在嘹亮哭声的激发下,下一秒,这些凝固的皱纹就会柔软起来,构成一个心满意足的微笑。

大约真是“孙女”的哭声起的作用,很快,老太太的心、脑监护仪器上都出现了大幅波动。没过多久,老太太像从长达数百年的灵魂出窍状态中回过神来,艰难但真实地睁开了眼睛,迷惑茫然地看着身周一张张惊喜交集的脸。

水灵先是红了眼睛,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乔家的厨房自打老太太犯病以来就没有这么热闹过。人人都为老太太的苏醒而欢天喜地,也有了心情正正经经地张罗一顿饭菜。水灵和范磊两口子又是炒菜又是炖汤,忙活了老半天,装了好几个保温筒和保温饭盒。水灵搀着老爷子,范磊和海洋把饭菜拎着,还为老太太收拾了一些日常用品,打成个小包袱,一起来到医院。但大家的喜悦马上就被一个问题冲淡了——老太太不认识人了。

据医生说这是正常现象,脑细胞恢复要个过程,家属要多跟老太太说话,多给她讲讲过去的事什么的,有助于她恢复记忆。一家人于是围在老太太床前,开始帮老太太寻找记忆的回顾之旅。

乔战勇是最先开口的,跟老伴刘英一同走过的这风风雨雨四十年让他一时间几乎不知道该从哪儿回忆起。无论随手撷取哪个片断,对他来说都是丰富的,独特的,但他记得,老伴会记得吗?

思来想去,他选择了初次跟老伴正式见面的经历,他相信那对老伴而言是永远都会刻骨铭心的。

“老太婆,”乔战勇在老伴床边坐下,看着她混沌如蒙童一样的眼睛,亲切地叫着,“你不是总说自己记性最好吗,你怎么连人都不认识了,要是这样,回头我跟楚先生他们几个说起来,人家可要笑话你了。奇#書*網收集整理”老太太表情漠然依旧,并无反应。老爷子接着说:“你真不认识我啦,你仔细看看我,我可是那个骗子啊……”

孝子 第一部分 3(2)

听了这话,老太太死命地盯住他的脸,眼睛里像有一层雾气在慢慢散去,目光渐渐变得明白起来。半晌,老太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含糊的词:“乔连长,不,乔班长……”

儿女们在旁边激动地看着,水兰高兴地连连点头:“对,妈说得对!”

“这个,”乔战勇指着水兰给老伴介绍:“这是老大,65年7月生的,在剧团唱戏,想起来了吗?”

老太太茫然看水兰,水兰起个身架,做了几个动作,又唱了两句京戏。老太太终于再次声音含糊地说:“水兰……”

老爷子很为自己这个方式奏效感到得意,继续指海洋:“这是老二,67年7月生的,属羊,从小就特别淘,你老说他上辈子是狼变的,是披着羊皮的狼。”

海洋期待地看着母亲的嘴,希望能听到母亲说出自己的名字。可是老太太疑惑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半天也没声音。

老爷子并不泄气,继续指水灵:“这是老三,69年7月生的,咱们家就属她性子最好,你老说她什么都好,就是太老实,想起来了吗?”

水灵把身子扑到老太太面前,给母亲仔仔细细端详自己的脸:“你看看我,妈,我是水灵啊!”然而跟海洋一样,老太太也认不出水灵来。水灵回头看看哥哥,又看看父亲,难过地起身。

老爷子又从怀里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老四海明在美国自由女神像前的留影:“这个,这个你该认识吧?老四,现在在美国,咱家老小……”

话还没说完,老太太就挤出两个字:“海明”。

“对,没错!”老爷子刚兴奋了一下,突然觉得不妥。老太太只认出了老大和老小,无疑让老二和老三陷入了尴尬的境地。他抬头去看海洋和水灵,果然,两人站在当地,表情都很窘,像是手脚都没合适的地方放了。

老太太的病在渐渐恢复,人倒是都能认出来了,可家里人照顾起来一点没觉得比她昏迷时省心。老太太一辈子好强,现在让人伺候着似乎觉得自己寒碜,更加不愿承认自己刚醒那会儿有认不出人来的狼狈时候。范磊给她削了个苹果喂到嘴边,可她竟然张不开嘴来咬,一气之下,把苹果也扔了,又把病床边上能够得着的东西全给丢了出去。

这只是老太太折腾的开始。看她慢慢明白过来了,海洋他们就把谢言生了的消息告诉了她。老太太开始挺乐呵,还记得自己听见了孩子哭,可一听说谢言生的并不是她朝思暮想的大孙子,而是个丫头,奇……書∧網脸色马上阴沉起来。水灵安慰母亲说,小丫头特漂亮。没想到老太太撂下一句话:“儿子随妈,丫头随爹。我就不信她随海洋能长出什么好来!”然后就转个身闭目养神,拿后脑勺对人,不再理睬大家,子女几个只有无奈苦笑。

看母亲的身体状况日益稳定,海洋的心基本上被还没见过面的女儿占满了,迫不及待想赶快回去看看,连收拾东西时都有些心慌意乱。

乔战勇看儿子在房间里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搜罗自己的东西,不禁微笑了。他很能体会此刻儿子的心情。当年,他得知自己作了爸爸之后的第一个探亲假,回家的前一天晚上,他也是如此百感交集,夜不成寐。

他把老伴生病之前就为孩子准备好的小被褥和小衣服打成一个大包裹交给儿子,又给了儿子一个红包。海洋推辞,却推辞不掉。

“拿着,这是爷爷奶奶的心意。”老爷子把红包硬塞进儿子手里,瞪了他一眼不许他再拿出来,这才接着说:“回去替我们给谢言她爸妈带个好,就说对不住他们了,老太太不能过去给伺候月子了。还有个事,海洋,你这回回去就在北京过年吧,别回来了。”

海洋拿着红包,不解地望着父亲。

“我们这个岁数,生老病死都是常事了,你看你妈现在这样,估计以后床前离不开人。你们在北京,你和媳妇又都忙,所以我觉着还是指望你姐你妹现实。”

海洋听着父亲的话,嗫嚅着想说什么,被老爷子微微摇头示意着给堵回去了。老爷子继续说道:“你也知道,咱们这边,闺女嫁出去了就算人家的了,养老送终这种事要归儿子媳妇管,但是婆媳终归难相处,实际情况不会像你想的那样简单。我知道谢言明理,你们有孝顺你妈这份心我们已经很知足了,所以,你要是听我的话,就别回来,你那边工作忙,孩子又小,这边好歹你姐姐妹妹四口人呢。”

孝子 第一部分 3(3)

海洋思忖了一下,不置可否地说:“我再看吧爸。”

海洋很快就回来了,谢言心里挺高兴。更让她高兴的是孩子身体见好,医生说以后每天可以有一个小时离开保温箱。虽然只有短短一个小时,但她终于能够每天都抱抱亲亲这块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亲手给她喂奶。孩子很乖,温顺地由着这个将她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她应该称为“妈妈”的奇怪大人摸她的小脚,捏她的小屁股,亲她的全身。在妈妈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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