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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第1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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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是诸葛亮”呢?别人的议论,我不能,也不必代为答复,要不然,我得整天的做答案了。
也有人说我是“人群的蟊贼”〔6〕的。
“为什么?”——我都由它去。
但据我所知道,魏延变心,是在诸葛亮死后,〔7〕我还活着,诸葛亮的头衔是不能加到我这里来的,所以“无产阶级大众何时变成了阿斗〔8〕?”的问题也就落了空。
那些废话,如果还记得《三国志演义》或吴稚晖先生的话,是不至于说出来的,书本子上及别人,并未说过人民是阿斗。
现在请放心罢。
但先生站在“小资产阶级文学革命”〔9〕的旗下,还是什么“无产阶级大众”,自己的眼睛看见了这些字,不觉得可羞或可笑么?不要再提这些字,怎么样呢?
其次是先生“惊心动魄”于我的老,可又“惊心动魄”得很稀奇。
我没有修炼仙丹,自然的规则,一定要使我老下去,丝毫也不足为奇的,请先生还是镇静一点的好。
而且我后来还要死呢,这也是自然的规则,豫先声明,请千万不要“惊心动魄”,否则,逐渐就要神经衰弱,愈加满口废话了。
我即使老,即使死,却决不会将地球带进棺材里去,它还年青,它还存在,希望正在将来,目前也还可以插先生的旗子。
这一节我敢保证,也请放心工作罢。
于是就要说到“三嘘”问题了。
这事情是有的,但和新闻上所载的有些两样。
那时是在一个饭店里,大家闲谈,谈到有几个人的文章,我确曾说:这些都只要以一嘘了之,不值得反驳。
这几个人们中,先生也在内。
我的意思是,先生在那冠冕堂皇的“自白”〔10〕里,明明的告白了农民的纯厚,小资产阶级的智识者的动摇和自私,却又要来竖起小资产阶级革命文学的旗,就自己打着自己的嘴。
不过也并未说出,走散了就算完结了。
但不知道是辗转传开去的呢,还是当时就有新闻记者在座,不久就张大其辞的在纸上登了出来,并请读者猜测。
近五六年来,关于我的记载多极了,无论为毁为誉,是假是真,我都置之不理,因为我没有聘定律师,常登广告的巨款,也没有遍看各种刊物的工夫。
况且新闻记者为要哄动读者,会弄些夸张的手段,是大家知道的,甚至于还全盘捏造。
例如先生还在做“革命文学家”
的时候,用了“小记者”的笔名,在一种报上说我领到了南京中央党部的文学奖金,大开筵宴,祝孩子的周年,不料引起了郁达夫先生对于亡儿的记忆,悲哀了起来。
〔11〕这真说得栩栩如生,连出世不过一年的婴儿,也和我一同被喷满了血污。
然而这事实的全出于创作,我知道,达夫先生知道,记者兼作者的您杨邨人先生当然也不会不知道的。
当时我一声不响。
为什么呢?革命者为达目的,可用任何手段的话,我是以为不错的,所以即使因为我罪孽深重,革命文学的第一步,必须拿我来开刀,我也敢于咬着牙关忍受。
杀不掉,我就退进野草里,自己舐尽了伤口的血痕,决不烦别人傅药。
但是,人非圣人,为了麻烦而激动起来的时候也有的,我诚然讥诮过先生“们”,这些文章,后来都收在《三闲集》中,一点也不删去,然而和先生“们”
的造谣言和攻击文字的数量来比一比罢,不是不到十分之一么?不但此也,在讲演里,我有时也曾嘲笑叶灵凤先生或先生,先生们以“前卫”之名,雄赳赳出阵的时候,我是祭旗的牺牲,则战不数合便从火线上爬了开去之际,我以为实在也难以禁绝我的一笑。
无论在阶级的立场上,在个人的立场上,我都有一笑的权利的。
然而我从未傲然的假借什么“良心”或“无产阶级大众”之名,来凌压敌手,我接着一定声明:这是因为我和他有些个人的私怨的。
先生,这还不够退让么?
但为了不能使我负责的新闻记事,竟引起先生的“反感”来了,然而仍蒙破格的优待,在《新儒林外史》〔12〕里,还赏我拿一柄大刀。
在礼仪上,我是应该致谢的,但在实际上,却也如大张筵宴一样,我并无大刀,只有一枝笔,名曰“金不换”。
这也并不是在广告不收卢布的意思,是我从小用惯,每枝五分的便宜笔。
我确曾用这笔碰着了先生,不过也只如运用古典一样,信手拈来,涉笔成趣而已,并不特别含有报复的恶意。
但先生却又给我挂上“三枝冷箭”了。
这可不能怪先生的,因为这只是陈源教授的余唾〔13〕。
然而,即使算是我在报复罢,由上面所说的原因,我也还不至于走进“以怨报德”的队伍里面去。
至于所谓《北平五讲与上海三嘘》,其实是至今没有写,听说北平有一本《五讲》出版,那可并不是我做的,我也没有见过那一本书。
不过既然闹了风潮,将来索性写一点也难说,如果写起来,我想名为《五讲三嘘集》,但后一半也未必正是报上所说的三位。
先生似乎羞与梁实秋张若谷两位先生为伍,我看是排起来倒也并不怎样辱没了先生,只是张若谷先生比较的差一点,浅陋得很,连做一“嘘”的材料也不够,我大概要另换一位的。
对于先生,照我此刻的意见,写起来恐怕也不会怎么坏。
我以为先生虽是革命场中的一位小贩,却并不是奸商。
我所谓奸商者,一种是国共合作时代的阔人,那时颂苏联,赞共产,无所不至,一到清党时候,就用共产青年,共产嫌疑青年的血来洗自己的手,依然是阔人,时势变了,而不变其阔;一种是革命的骁将,杀土豪,倒劣绅,激烈得很,一有蹉跌,便称为“弃邪归正”,骂“土匪”,杀同人,也激烈得很,主义改了,而仍不失其骁。
先生呢,据“自白”,革命与否以亲之苦乐为转移,有些投机气味是无疑的,但并没有反过来做大批的买卖,仅在竭力要化为“第三种人”,来过比革命党较好的生活。
既从革命阵线上退回来,为辩护自己,做稳“第三种人”起见,总得有一点零星的忏悔,对于统治者,其实是颇有些益处的,但竟还至于遇到“左右夹攻的当儿”者,恐怕那一方面,还嫌先生门面太小的缘故罢,这和银行雇员的看不起小钱店伙计是一样的。
先生虽然觉得抱屈,但不信“第三种人”的存在不独是左翼,却因先生的经验而证明了,这也是一种很大的功德。
平心而论,先生是不算失败的,虽然自己觉得被“夹攻”,但现在只要没有马上杀人之权的人,有谁不遭人攻击。
生活当然是辛苦的罢,不过比起被杀戮,被囚禁的人们来,真有天渊之别;文章也随处能够发表,较之被封锁,压迫,禁止的作者,也自由自在得远了。
和阔人骁将比,那当然还差得很远,这就因为先生并不是奸商的缘故。
这是先生的苦处,也是先生的好处。
话已经说得太多了,就此完结。
总之,我还是和先前一样,决不肯造谣说谎,特别攻击先生,但从此改变另一种态度,却也不见得,本人的“反感”或“恭敬”,我是毫不打算的。
请先生也不要因为我的“将因为生理上的缘故而要停止工作”而原谅我,为幸。
专此奉答,并请
著安。
鲁迅。
一九三三,一二,二八。
BB
〔1〕本篇在收入本书前未在报刊上发表过。
〔2〕《文化列车》文艺性五日刊,方含章、陈栾合编,一九三三年十二月一日在上海创刊,一九三四年三月二十五日出至第十二期停刊。
〔3〕杨邨人(1901—1955)广东潮安人。
一九二五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一九二八年参加太阳社,一九三二年叛变革命。
〔4〕诸葛亮(181—234)字孔明,琅王牙阳都(今山东沂南)人,三国时政治家、军事家,蜀汉丞相。
在《三国演义》中,他是一个具有高度智慧和谋略的典型人物。
〔5〕李儵应作李儵,即曹艺,浙江浦江人,曹聚仁之弟。
他的《读〈伪自由书〉》一文,发表于《涛声》第二卷第四十期(一九三三年十月二十一日)。
〔6〕“人群的蟊贼”这是《社会新闻》第五卷第十三期(一九三三年十一月)
署名“莘”的《读〈伪自由书〉后》中谩骂鲁迅的话。
〔7〕魏延(?—234)三国义阳(今属河南)人,蜀国大将。
《三国演义》一○五回载:“孔明识魏延脑后有反骨,每欲斩之;因怜其勇,故姑留用。”诸葛亮死后不久,他就谋反;长史杨仪按诸葛亮生前预定计策,将他杀掉。
〔8〕阿斗三国蜀后主刘禅的小名。
据史书记载和《三国演义》中的描写,他是一个昏庸无能的人。
〔9〕“小资产阶级文学革命”杨邨人在《现代》第二卷第四期(一九三三年二月)发表《揭起小资产阶级革命文学之旗》一文中说:“无产阶级已经树起无产阶级文学之旗,而且已经有了巩固的营垒,我们为了这广大的小市民和农民群众的启发工作,我们也揭起小资产阶级革命文学之旗,号召同志,整齐阵伍,也来扎住我们的阵营。
……我们也承认着文艺是有阶级性的,而且也承认着属于某一阶级的作家的作品任是无意地也是拥护着其自身所属的阶级的利益。
我们是小资产阶级的作家,我们也就来作拥护着目前小资产阶级的小市民和农民的群众的利益而斗争。“
〔10〕“自白”指杨邨人叛变革命的《离开政党生活的战壕》一文(载一九三三年二月上海《读书杂志》第三卷第一期)。
其中说:“回过头来,看我自己,父老家贫弟幼,漂泊半生,一事无成,革命何时才成功。
我的家人现在在作饿殍不能过日,将来革命就是成功,以湘鄂西苏区的情形来推测,我的家人也不免作饿殍作叫化子的。
还是:留得青山在,且顾自家人吧了!病中;千思万想,终于由理智来判定,我脱离中国共产党了。“
〔11〕这里指杨邨人于一九三○年在他自己所办的《白话小报》第一期上,以“文坛小卒”的笔名发表的《鲁迅大开汤饼会》一文。
其中对鲁迅造谣诬蔑说:
“这时恰巧鲁迅大师领到当今国民政府教育部大学院的奖赏;于是乎汤饼会便开成了。
……这日鲁迅大师的汤饼会到会的来宾,都是海上闻人,鸿儒硕士,大小文学家呢。
那位郁达夫先生本是安徽大学负有责任的,听到这个喜讯,亦从安庆府连夜坐船东下呢。
郁先生在去年就产下了一个虎儿,这日带了郁夫人抱了小娃娃到会,会场空气倍加热闹。
酒饮三巡,郁先生首先站起来致祝辞,大家都对鲁迅大师恭喜一杯,鲁迅大师谦逊着致词,说是小囝将来是龙是犬还未可知,各位今天不必怎样的庆祝啦。
座中杨骚大爷和白薇女士同声叫道,一定是一个龙儿呀!这一句倒引起郁先生的伤感,他前年不幸夭殇的儿子,名字就叫龙儿呢!“
〔12〕《新儒林外史》这是杨邨人化名柳丝所作攻击鲁迅的文章,载一九三三年六月十七日《大晚报。火炬》。
其中诬蔑鲁迅对他的批判是“手执大刀”、“是非不分”的“乱砍乱杀”。
〔13〕陈源教授的余唾陈源曾在一九二六年一月三十日《晨报副刊》发表《闲话的闲话之闲话引出来的几封信》,其中诬蔑鲁迅说,“他没有一篇文章里不放几支冷箭儿”。??
大家降一级试试看
《文学》第一期的《〈图书评论〉所评文学书部分的清算》〔2〕,是很有趣味,很有意义的一篇账。
这《图书评论》〔3〕不但是“我们唯一的批评杂志”,也是我们的教授和学者们所组成的唯一的联军。
然而文学部分中,关于译注本的批评却占了大半,这除掉那《清算》里所指出的各种之外,实在也还有一个切要的原因,就是在我们学术界文艺界作工的人员,大抵都比他的实力凭空跳高一级。
校对员一面要通晓排版的格式,一面要多认识字,然而看现在的出版物,“己”
与“已”,“戮”与“戳”,“剌”与“刺”,在很多的眼睛里是没有区别的。
版式原是排字工人的事情,因为他不管,就压在校对员的肩膀上,如果他再不管,那就成为和大家不相干。
作文的人首先也要认识字,但在文章上,往往以“战'G”为“战包”,以“已竟”为“已经”:“非常顽艳”是因妒杀人的情形:“年已鼎盛”
的意思,是说这人已有六十多岁了。
至于译注的书,那自然,不是“硬译”,就是误译,为了训斥与指正,竟占去了九本《图书评论》中文学部分的书数的一半,就是一个不可动摇的证明。
这些错误的书的出现,当然大抵是因为看准了社会上的需要,匆匆的来投机,但一面也实在为了胜任的人,不肯自贬声价,来做这用力多而获利少的工作的缘故。
否则,这些译注者是只配埋首大学,去谨听教授们的指示的。
只因为能够不至于误译的人们洁身远去,出版界上空荡荡了,遂使小兵也来挂着帅印,辱没了翻译的天下。
但是,胜任的译注家那里去了呢?那不消说,他也跳了一级,做了教授,成为学者了。
“世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4〕,于是只配做学生的胚子,就乘着空虚,托庇变了译注者。
而事同一律,只配做个译注者的胚子,却踞着高座,昂然说法了。
杜威教授有他的实验主义,白璧德教授有他的人文主义,从他们那里零零碎碎贩运一点回来的就变了中国的呵斥八极〔5〕的学者,不也是一个不可动摇的证明么?
要澄清中国的翻译界,最好是大家都降下一级去,虽然那时候是否真是都能胜任愉快,也还是一个没有把握的问题。
七月七日。
BB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三年八月十五日《申报月刊》第二卷第八号,署名洛文。
〔2〕《〈图书评论〉所评文学书部分的清算》傅东华作,载《文学》第一卷第一号(一九三三年七月)。
该文就《图书评论》一至九期发表的二十二篇文学书评进行了分析和批判。
〔3〕《图书评论》月刊,刘英士编辑,一九三二年九月创刊,南京图书评论社出版。
该刊发表的梁实秋、罗家伦等对当时一些外国文学译本的评论,态度十分粗暴,往往抓住译文的个别错误,就指斥为“荒谬绝伦”,“糊涂到莫名其妙”,“比毒药还要厉害”,“误人子弟,男盗女娼”等,并且定出所谓“标准”,企图限制和打击别的译者。
〔4〕“世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语出《晋书。阮籍传》:阮籍“尝登广武,观楚汉战处,叹曰:”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5〕八极《淮南子。形训》:”天地之间,九州八极,“八极,边远的地方,引伸为世界。
捣鬼心传
中国人又很有些喜欢奇形怪状,鬼鬼祟祟的脾气,爱看古树发光比大麦开花的多,其实大麦开花他向来也没有看见过。
于是怪胎畸形,就成为报章的好资料,替代了生物学的常识的位置了。
最近在广告上所见的,有像所谓两头蛇似的两头四手的胎儿,还有从小肚上生出一只脚来的三脚汉子。
固然,人有怪胎,也有畸形,然而造化的本领是有限的,他无论怎么怪,怎么畸,总有一个限制:孪儿可以连背,连腹,连臀,连胁,或竟骈头,却不会将头生在屁股上;形可以骈拇,枝指,缺肢,多乳,却不会两脚之外添出一只脚来,好像“买两送一”的买卖。
天实在不及人之能捣鬼。
但是,人的捣鬼,虽胜于天,而实际上本领也有限。
因为捣鬼精义,在切忌发挥,亦即必须含蓄。
盖一加发挥,能使所捣之鬼分明,同时也生限制,故不如含蓄之深远,而影响却又因而模胡了。
“有一利必有一弊”,我之所谓“有限”者以此。
清朝人的笔记里,常说罗两峰的《鬼趣图》〔2〕,真写得鬼气拂拂;后来那图由文明书局印出来了,却不过一个奇瘦,一个矮胖,一个臃肿的模样,并不见得怎样的出奇,还不如只看笔记有趣。
小说上的描摹鬼相,虽然竭力,也都不足以惊人,我觉得最可怕的还是晋人所记的脸无五官,浑沦如鸡蛋的山中厉鬼〔3〕。
因为五官不过是五官,纵使苦心经营,要它凶恶,总也逃不出五官的范围,现在使它浑沦得莫名其妙,读者也就怕得莫名其妙了。
然而其“弊”也,是印象的模胡。
不过较之写些“青面獠牙”,“口鼻流血”的笨伯,自然聪明得远。
中华民国人的宣布罪状大抵是十条,然而结果大抵是无效。
古来尽多坏人,十条不过如此,想引人的注意以至活动是决不会的。
骆宾王作《讨武白檄》,那“入宫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这几句,恐怕是很费点心机的了,但相传武后看到这里,不过微微一笑。
〔4〕是的,如此而已,又怎么样呢?
声罪致讨的明文,那力量往往远不如交头接耳的密语,因为一是分明,一是莫测的。
我想假使当时骆宾王站在大众之前,只是攒眉摇头,连称“坏极坏极”,却不说出其所谓坏的实例,恐怕那效力会在文章之上的罢。
“狂飙文豪”高长虹攻击我时,说道劣迹多端,倘一发表,便即身败名裂,〔5〕而终于并不发表,是深得捣鬼正脉的;但也竟无大效者,则与广泛俱来的“模胡”之弊为之也。
明白了这两例,便知道治国平天下之法,在告诉大家以有法,而不可明白切实的说出何法来。
因为一说出,即有言,一有言,便可与行相对照,所以不如示之以不测。
不测的威棱使人萎伤,不测的妙法使人希望——饥荒时生病,打仗时做诗,虽若与治国平天下不相干,但在莫明其妙中,却能令人疑为跟着自有治国平天下的妙法在——然而其“弊”也,却还是照例的也能在模胡中疑心到所谓妙法,其实不过是毫无方法而已。
捣鬼有术,也有效,然而有限,所以以此成大事者,古来无有。
十一月二十二日。
BB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四年一月十五日《申报月刊》第三卷第一号,署名罗怃。
心传,佛教禅宗用语,指不立文字,不依经卷,只凭师徒心心相印来传法授受。
〔2〕罗两峰(1733—1799)名聘,字遯夫,江苏甘泉(今江都)人,清代画家。
《鬼趣图》,是一幅讽刺世态的画,当时不少文人曾为它题咏。
〔3〕这里所说的山中厉鬼,见南朝宋人郭季产的《集异记》:“中山刘玄,居越城。
日暮,忽见一人著乌袴褶来,取火照之,面首无七孔,面莽傥然。“(据鲁迅《古小说鉤沈》)
〔4〕骆宾王(约640—?)义乌(今属浙江)人,唐代诗人。
曾随徐敬业反对武则天,著有《代徐敬业讨武白檄》。
据《新唐书。骆宾王传》,他“为敬业传檄天下,斥武后罪。
后读,但嘻笑“。
〔5〕高长虹在《狂飙》第十七期(一九二七年一月)发表的《我走出了化石的世界》中说:“若夫其他琐事,如狂飙社以直报怨,则鲁迅不特身心交病,且将身败名裂矣!我们是青年,我们有的是同情,所以我们决不为已甚。”
给文学社信
编辑先生:
《文学》第二号,伍实〔2〕先生写的《休士在中国》中,开首有这样的一段——
“……萧翁是名流,自配我们的名流招待,且唯其是名流招待名流,这才使鲁迅先生和梅兰芳博士有千载一时的机会得聚首于一堂。
休士呢,不但不是我们的名流心目中的那种名流,且还加上一层肤色上的顾忌!“
是的,见萧的不只我一个,但我见了一回萧,就被大小文豪一直笑骂到现在,最近的就是这回因此就并我和梅兰芳为一谈的名文。
然而那时是招待者邀我去的。
这回的招待休士,〔3〕我并未接到通知,时间地址,全不知道,怎么能到?即使邀而不到,也许有别种的原因,当口诛笔伐之前,似乎也须略加考察。
现在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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