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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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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这一段故事。但是董鄂妃是满洲人,并非就是董小宛,清兵下江南的时候,小宛
已经二十八岁了;
而顺治方十四岁,决不会有把小宛做妃的道理。所以这一说也不通的。(三)
是说叙康熙朝政治底状态的;就是以为石头记是政治小说,书中本事,在吊明之亡,
而揭清之失。如以“红”影“朱”字,以“石头”指“金陵”,以“贾”斥伪朝—
—即斥“清”,以金陵十二钗讥降清之名士。然此说未免近于穿凿,况且现在既知
道作者既是汉军旗人,似乎不至于代汉人来抱亡国之痛的。(四)是说自叙;此说
出来最早,而信者最少,现在可是多起来了。因为我们已知道雪芹自己的境遇,很
和书中所叙相合。雪芹的祖父,父亲,都做过江宁织造,其家庭之豪华,实和贾府
略同;雪芹幼时又是一个佳公子,有似于宝玉;而其后突然穷困,假定是被抄家或
近于这一类事故所致,情理也可通——由此可知《红楼梦》一书,说尾大部分为作
者自叙,实是最为可信的一说。
至于说到《红楼梦》的价值,可是在中国底小说中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其要点
在敢于如实描写,并无讳饰,和从前的小说叙好人完全是好,坏人完全是坏的,大
不相同,所以其中所叙的人物,都是真的人物。总之自有《红楼梦》出来以后,传
统的思想和写法都打破了。——它那文章的旖旎和缠绵,倒是还在其次的事。但是
反对者却很多,以为将给青年以不好的影响。这就因为中国人看小说,不能用赏鉴
的态度去欣赏它,却自己钻入书中,硬去充一个其中的脚色。所以青年看《红楼梦》,
便以宝玉,黛玉自居;而年老人看去,又多占据了贾政管束宝玉的身分,满心是利
害的打算,别的什么也看不见了。
《红楼梦》而后,续作极多:有《后红楼梦》,《续红楼梦》,《红楼后梦》,
《红楼复梦》,《红楼补梦》,《红楼重梦》,《红楼幻梦》,《红楼圆梦》……
大概是补其缺陷,结以团圆。
直到道光年中,《红楼梦》才谈厌了。但要叙常人之家,则佳人又少,事故不
多,于是便用了《红楼梦》的笔调,去写优伶和妓女之事情,场面又为之一变。这
有《品花宝鉴》,《青楼梦》可作代表。《品花宝鉴》是专叙乾隆以来北京底优伶
的。
其中人物虽与《红楼梦》不同,而仍以缠绵为主;所描写的伶人与狎客,也和
佳人与才子差不多。《青楼梦》全书都讲妓女,但情形并非写实的,而是作者的理
想。他以为只有妓女是才子的知己,经过若干周折,便即团圆,也仍脱不了明末的
佳人才子这一派。到光绪中年,又有《海上花列传》出现,虽然也写妓女,但不像
《青楼梦》那样的理想,却以为妓女有好,有坏,较近于写实了。一到光绪末年,
《九尾龟》〔1〕之类出,则所写的妓女都是坏人,狎客也像了无赖,与《海上花列
传》又不同。这样,作者对于妓家的写法凡三变,先是溢美,中是近真,临末又溢
恶,并且故意夸张,谩骂起来;有几种还是诬蔑,讹诈的器具。人情小说底末流至
于如此,实在是很可以诧异的。
四、侠义派 侠义派底小说,可以用《三侠五义》做代表。这书的起源,本是
茶馆中的说书,后来能文的人,把它写出来,就通行于社会了。当时底小说,有
《红楼梦》等专讲柔情,《西游记》一派,又专讲妖怪,人们大概也很觉得厌气了,
而《三侠五义》则别开生面,很是新奇,所以流行也就特别快,特别盛。当潘祖荫
由北京回吴的时候,以此书示俞曲园,曲园很赞许,但嫌其太背于历史,乃为之改
正第一回;又因书中的北侠,南侠,双侠,实已四人,三不能包,遂加上艾虎和沈
仲元;索性改名为《七侠五义》。这一种改本,现在盛行于江浙方面。但《三侠五
义》,也并非一时创作的书,宋包拯立朝刚正,《宋史》有传;而民间传说,则行
事多怪异;
元朝就传为故事,明代又渐演为小说,就是《龙图公案》。后来这书的组织再
加密些,又成为大部的《龙图公案》,也就是《三侠五义》的蓝本了。因为社会上
很欢迎,所以又有《小五义》,《续小五义》,《英雄大八义》,《英雄小八义》,
《七剑十三侠》,《七剑十八义》等等都跟着出现。——这等小说,大概是叙侠义
之士,除盗平叛的事情,而中间每以名臣大官,总领一切。其先又有《施公案》,
同时则有《彭公案》一类的小说,也盛行一时。其中所叙的侠客,大半粗豪,很像
《水浒》中底人物,故其事实虽然来自《龙图公案》,而源流则仍出于《水浒》。
不过《水浒》中人物在反抗政府;而这一类书中底人物,则帮助政府,这是作者思
想的大不同处,大概也因为社会背景不同之故罢。这些书大抵出于光绪初年,其先
曾经有过几回国内的战争,如平长毛,平捻匪,平教匪等,许多市井中人,粗人无
赖之流,因为从军立功,多得顶戴,人民非常羡慕,愿听“为王前驱”的故事,所
以茶馆中发生的小说,自然也受了影响了。现在《七侠五义》已出到二十四集,
《施公案》出到十集,《彭公案》十七集,而大抵千篇一律,语多不通,我们对此,
无多批评,只是很觉得作者和看者,都能够如此之不惮烦,也算是一件奇迹罢了。
上边所讲的四派小说,到现在还很通行。此外零碎小派的作品也还有,只好都
略去了它们。至于民国以来所发生的新派的小说,还很年幼——正在发达创造之中,
没有很大的著作,所以也姑且不提起它们了。
我讲的《中国小说的历史的变迁》在今天此刻就算终结了。在此两星期中,匆
匆地只讲了一个大概,挂一漏万,固然在所不免,加以我的知识如此之少,讲话如
此之拙,而天气又如此之热,而诸位有许多还始终来听完我的讲,这是我所非常之
抱歉而且感谢的。
※ ※ ※
〔1〕《九尾龟》 清末漱六山房(张春帆)撰。一九二回。叙写妓女生活。
。。
《尘影》题辞〔1〕
在我自己,觉得中国现在是一个进向大时代的时代。但这所谓大,并不一定指
可以由此得生,而也可以由此得死。
许多为爱的献身者,已经由此得死。在其先,玩着意中而且意外的血的游戏,
以愉快和满意,以及单是好看和热闹,赠给身在局内而旁观的人们;但同时也给若
干人以重压。
这重压除去的时候,不是死,就是生。这才是大时代。
在异性中看见爱,在百合花中看见天堂,在拾煤渣的老妇人的魂灵中看见拜金
主义〔2〕,世界现在常为受机关枪拥护的仁义所治理,在此时此地听到这样的消息,
我委实身心舒服,如喝好酒。然而《尘影》〔3〕所赍来的,却是重压。
现在的文艺,是往往给人不舒服的,没有法子。要不然,只好使自己逃出文艺,
或者从文艺推出人生。
谁更为仁义和钞票写照,为三道血的“难看”传神呢?
〔4〕我看见一篇《尘影》,它的愉快和重压留与各色的人们。
然而在结末的“尘影”中却又给我喝了一口好酒。
他将小宝留下,不告诉我们后来是得死,还是得生。
〔5〕作者不愿意使我们太受重压罢。但这是好的,因为我觉得中国现在是进向
大时代的时代。
一九二七年十二月七日,鲁迅记于上海。
※ ※ ※
〔1〕本篇最初印入一九二七年十二月上海开明书店出版的《尘影》一书,题为
《〈尘影〉序言》,稍后又刊载于一九二八年一月一日上海《文学周报》第二九七
期。
〔2〕在拾煤渣的老妇人的魂灵中看见拜金主义 这是针对胡适“提倡拜金主义”
的文章而说的。该文说:“美国人因为崇拜大拉(按“大拉”是英语dollar的音译,
意思是“元”,后泛指金钱),所以已经做到了真正‘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理
想境界了。……我们不配骂人崇拜大拉;请回头看看我们自己崇拜的是什么?一个
老太婆,背着一只竹箩,拿着一根铁杆,天天到弄堂里去扒垃圾,去寻那垃圾堆里
一个半个没有烧完的煤球,一寸两寸稀烂奇脏的破布。——这些人崇拜的是什么!”
(据一九二七年十一月《语丝》周刊第一五六期《随看录三》)
〔3〕《尘影》 中篇小说,黎锦明作。它描写一九二七年蒋介石国民党背叛革
命前后南方一个小县城的局势。这个小县城在大革命中成立了“县执行委员会”和
“农工纠察队”,斗争了地主豪绅;但在蒋介石叛变革命时,当地土豪和各色反动
人物,与国民党军官相勾结,对革命力量突施袭击,屠杀了许多革命者和工农群众。
〔4〕《尘影》中有这样的描写:大土豪刘百岁被捕,群众要求将他处死。他的
儿子用几千元向混进县党部当委员的旧官僚韩秉猷行贿求救。韩受贿后宴请同党商
议,说是“人家为孝道,我就为仁义”,最后商定将刘百岁放出。“三道血”是书
中主要人物县执行委员会主席、革命者熊履堂在时局逆转后被杀头时所溅的血;
“难看”是旁观者的议论。
〔5〕《尘影》最末一章描写熊履堂被杀时,他的儿子小宝正从幼稚园放学出来,
唱着“扫倒列强、除军阀”的歌曲,但未叙明后来结果如何。
辞“大义”〔1〕
我自从去年得罪了正人君子们的“孤桐先生”,弄得六面碰壁,只好逃出北京
以后,默默无语,一年有零。
以为正人君子们忘记了这个“学棍”了罢,——哈哈,
并没有。
印度有一个泰戈尔。
这泰戈尔到过震旦来,改名竺震旦。
因为这竺震旦做过一本《新月集》,所以这震旦就有了一个新月社〔2〕,——
中间我不大明白了——现在又有一个叫作新月书店的。
这新月书店要出版的有一本
《闲话》,这本《闲话》的广告里有下面这几句话:
“……鲁迅先生(语丝派首领)所仗的大义,他的战略,读过《华盖集》
的人,想必已经认识了。
但是现代派的义旗,和它的主将——西滢先生的战略,我
们还没有明了。
……”
“派”呀,“首领”呀,这种谥法实在有些可怕。
不远就又会有人来诮骂。
甲
道:看哪!鲁迅居然称为首领了。
天下有这种首领的么?乙道:他就专爱虚荣。
人
家称他首领,他就满脸高兴。
我亲眼看见的。
但这是我领教惯的教训了,并不为奇。
这回所觉得新鲜而惶恐的,是忽而将宝
贵的“大义”硬塞在我手里,给我竖起大旗来,叫我和“现代派”的“主将”去对
垒。
我早已说过:公理和正义,都被正人君子夺去了,所以我已经一无所有〔3〕。
大义么,我连它是圆柱形的呢还是椭圆形的都不知道,叫我怎么“仗”?
“主将”呢,自然以有“义旗”为体面罢。
不过我没有这么冠冕。
既不成“派”,
也没有做“首领”,更没有“仗”过“大义”。
更没有用什么“战略”,因为我未
见广告以前,竟没有知道西滢先生是“现代派”的“主将”,——我总当他是一个
喽罗儿。
我对于我自己,所知道的是这样的。
我想,“孤桐先生”尚在,“现代派”该
也未必忘了曾有人称我为“学匪”,“学棍”,“刀笔吏”的,而今忽假“鲁迅先
生”以“大义”者,但为广告起见而已。
呜呼,鲁迅鲁迅,多少广告,假汝之名以行!
九月三日。
※ ※ ※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七年十月一日《语丝》周刊第一五一期。
〔2〕新月社 以一些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为核心的文学和政治团体。
约成立于一
九二三年,主要人物为胡适、徐志摩、梁实秋、罗隆基等。
该社取名于泰戈尔的诗
集《新月集》,曾以诗社的名义于一九二六年夏天借北京《晨报副刊》版面出过
《诗刊》(周刊)十一期;一九二七年该社分子多数南下,在上海创办新月书店,
于一九二八年三月发刊综合性的《新月》月刊。
他们原来依附北洋政府,后来转而
投靠蒋介石政权。
〔3〕“公理”和“正义”,是现代评论派陈西滢等人在支持章士钊、杨荫榆压
迫女师大学生时经常使用的字眼。
一九二五年十一月底,当女师大学生斗争胜利,
回校复课时,陈西滢、王世杰等人又组织所谓“教育界公理维持会”,反对女师大
复校,支持章士钊另立女子大学。
作者在《新的蔷薇》一文中曾说:“公理是只有一个的。
然而听说这早被他们
拿去了,所以我已经一无所有。
”(见《华盖集续编》)
答有恒先生〔1〕
有恒〔2〕先生:
你的许多话,今天在《北新》〔3〕上看见了。
我感谢你对于我的希望和好意,
这是我看得出来的。
现在我想简略地奉答几句,并以寄和你意见相仿的诸位。
我很闲,决不至于连写字工夫都没有。
但我的不发议论,是很久了,还是去年
夏天决定的,我豫定的沉默期间是两年。
我看得时光不大重要,有时往往将它当作儿戏。
但现在沉默的原因,却不是先前决定的原因,因为我离开厦门的时候,思想已
经有些改变。
这种变迁的径路,说起来太烦,姑且略掉罢,我希望自己将来或者会
发表。
单就近时而言,则大原因之一,是:我恐怖了。
而且这种恐怖,我觉得从来
没有经验过。
我至今还没有将这“恐怖”仔细分析。
姑且说一两种我自己已经诊察明白的,
则:
一,我的一种妄想破灭了。
我至今为止,时时有一种乐观,以为压迫,杀戮青
年的,大概是老人。
这种老人渐渐死去,中国总可比较地有生气。
现在我知道不然
了,杀戮青年的,似乎倒大概是青年,而且对于别个的不能再造的生命和青春,更
无顾惜。
如果对于动物,也要算“暴殄天物”〔4〕。
我尤其怕看的是胜利者的得意
之笔:“用斧劈死”呀,……“乱枪刺死”呀……。
我其实并不是急进的改革论者,
我没有反对过死刑。
但对于凌迟和灭族,我曾表示过十分的憎恶和悲痛,我以为二
十世纪的人群中是不应该有的。
斧劈枪刺,自然不说是凌迟,但我们不能用一粒子
弹打在他后脑上么?结果是一样的,对方的死亡。
但事实是事实,血的游戏已经开
头,而角色又是青年,并且有得意之色。
我现在已经看不见这出戏的收场。
二,我发见了我自己是一个……。
是什么呢?我一时定不出名目来。
我曾经说
过:中国历来是排着吃人的筵宴,有吃的,有被吃的。
被吃的也曾吃人,正吃的也
会被吃。
〔5〕但我现在发见了,我自己也帮助着排筵宴。
先生,你是看我的作品的,
我现在发一个问题:看了之后,使你麻木,还是使你清楚;使你昏沉,还是使你活
泼?倘所觉的是后者,那我的自己裁判,便证实大半了。
中国的筵席上有一种“醉
虾”〔6〕,虾越鲜活,吃的人便越高兴,越畅快。
我就是做这醉虾的帮手,弄清了
老实而不幸的青年的脑子和弄敏了他的感觉,使他万一遭灾时来尝加倍的苦痛,同
时给憎恶他的人们赏玩这较灵的苦痛,得到格外的享乐。
我有一种设想,以为无论
讨赤军,讨革军,倘捕到敌党的有智识的如学生之类,一定特别加刑,甚于对工人
或其他无智识者。
为什么呢,因为他可以看见更锐敏微细的痛苦的表情,得到特别
的愉快。
倘我的假设是不错的,那么,我的自己裁判,便完全证实了。
所以,我终于觉得无话可说。
倘若再和陈源教授之流开玩笑罢,那是容易的,我昨天就写了一点〔7〕。
然而
无聊,我觉得他们不成什么问题。
他们其实至多也不过吃半只虾或呷几口醉虾的醋。
况且听说他们已经别离了最佩服的“孤桐先生”,而到青天白日旗下来革命了。
我想,只要青天白日旗插远去,恐怕“孤桐先生”也会来革命的。
不成问题了,
都革命了,浩浩荡荡。
问题倒在我自己的落伍。
还有一点小事情。
就是,我先前的弄“刀笔”的罚,
现在似乎降下来了。
种牡丹者得花,种蒺藜者得刺,这是应该的,我毫无怨恨。
但
不平的是这罚仿佛太重一点,还有悲哀的是带累了几个同事和学生。
他们什么罪孽呢,就因为常常和我往来,并不说我坏。
凡如此的,现在就要被
称为“鲁迅党”或“语丝派”,这是“研究系”〔8〕和“现代派”宣传的一个大成
功。
所以近一年来,鲁迅已以被“投诸四裔”〔9〕为原则了。
不说不知道,我在厦
门的时候,后来是被搬在一所四无邻居的大洋楼上了,陪我的都是书,深夜还听到
楼下野兽“唔唔”地叫。
但我是不怕冷静的,况且还有学生来谈谈。
然而来了第二
下的打击:三个椅子要搬去两个,说是什么先生的少爷已到,要去用了。
这时我实
在很气愤,便问他:倘若他的孙少爷也到,我就得坐在楼板上么?不行!没有搬去,
然而来了第三下的打击,一个教授微笑道:又发名士脾气了〔10〕。
厦门的天条,
似乎是名士才能有多于一个的椅子的。
“又”者,所以形容我常发名士脾气也,
《春秋》笔法〔11〕,先生,你大概明白的罢。
还有第四下的打击,那是我临走的
时候了,有人说我之所以走,一因为没有酒喝,二因为看见别人的家眷来了,心里
不舒服。
〔12〕这还是根据那一次的“名士脾气”的。
这不过随便想到一件小事。
但,即此一端,你也就可以原谅我吓得不敢开口之
情有可原了罢。
我知道你是不希望我做醉虾的。
我再斗下去,也许会“身心交病”。
然而“身心交病”,又会被人嘲笑的。
自然,这些都不要紧。
但我何苦呢,做醉虾?
不过我这回最侥幸的是终于没有被做成为共产党。
曾经有一位青年,想以独秀
〔13〕办《新青年》,而我在那里做过文章这一件事,来证成我是共产党。
但即被
别一位青年推翻了,他知道那时连独秀也还未讲共产。
退一步,“亲共派”罢,终
于也没有弄成功。
倘我一出中山大学即离广州,我想,是要被排进去的;但我不走,
所以报上“逃走了”“到汉口去了”的闹了一通之后,倒也没有事了。
天下究竟还
有光明,没有人说我有“分身法”。
现在是,似乎没有什么头衔了,但据“现代派”
说,我是“语丝派的首领”。
这和生命大约并无什么直接关系,或者倒不大要紧的,
只要他们没有第二下。
倘如“主角”唐有壬似的又说什么“墨斯科的命令”〔14〕,
那可就又有些不妙了。
笔一滑,话说远了,赶紧回到“落伍”问题去。
我想,先生,你大约看见的,
我曾经叹息中国没有敢“抚哭叛徒的吊客”〔15〕,而今何如?你也看见,在这半
年中,我何尝说过一句话?虽然我曾在讲堂上公表过我的意思,虽然我的文章那时
也无处发表,虽然我是早已不说话,但这都不足以作我的辩解。
总而言之,现在倘
再发那些四平八稳的“救救孩子”似的议论,连我自己听去,也觉得空空洞洞了。
还有,我先前的攻击社会,其实也是无聊的。
社会没有知道我在攻击,倘一知
道,我早已死无葬身之所了。
试一攻击社会的一分子的陈源之类,看如何?而况四
万万也哉?我之得以偷生者,因为他们大多数不识字,不知道,并且我的话也无效
力,如一箭之入大海。
否则,几条杂感,就可以送命的。
民众的罚恶之心,并不下
于学者和军阀。
近来我悟到凡带一点改革性的主张,倘于社会无涉,才可以作为
“废话”而存留,万一见效,提倡者即大概不免吃苦或杀身之祸。
古今中外,其揆一也。
即如目前的事,吴稚晖〔16〕先生不也有一种主义的么?
而他不但不被普天同愤,且可以大呼“打倒……严办”者,即因为赤党要实行共产
主义于二十年之后,而他的主义却须数百年之后或者才行,由此观之,近于废话故
也。
人那有遥管十余代以后的灰孙子时代的世界的闲情别致也哉?
话已经说得不少,我想收梢了。
我感于先生的毫无冷笑和恶意的态度,所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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