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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把刀杀手系列-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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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跟谋杀诈领保险金案,全部都要变成历史悬案了!”
“你知道,一个人定罪之后,经过多久才会被处以极刑吗?”
“……”
“你知道,李泰岸不是被判死刑,而是被判无期徒刑的机会有多大吗?”
“……”
“迟来的正义不是正义,趁着现在全国的媒体都在关注这个案子,在热潮的高峰处决李泰岸,天理昭昭报应不爽的效果一定会最好,等到这个案子进入司法阶段,我们只会听到上诉、再审、再上诉、更审、驳回再审……这不是正义,不是这个社会要的正义。”王董的决定不容置疑。
於是我再度伏手称臣,让王董举师的正义淹没了我。
“条件杀人?”我问。
“蛇毒。”王董露出事不关己的微笑。
“这不容易。”我皱眉。
“嗜血的媒体一定会拍下李泰岸中毒、全身发黑的样子,就如同他谋杀弟媳的方式,这样一定很有警世作用。”王董还是“以彼之身,还施彼道”的论调,说:“但是不要弄成意外,也不要弄成自杀,要有一点旁人下手的味道,否则就太便宜了李泰岸那混蛋。”
“我了解了。”我深呼吸,快速思量着这笔交易的难度。
王董拿出一张支票,爽快地在上面写起数字,连问我都不问,因为他知道这个数字没有人可以抗拒。我非常讨厌这样。
原本可以在家里就写好数字的,王董却特地在我面前表演他有足够的能力支使我,这个动作让我非常非常地压抑。
看着王董用钢笔划上数字,我觉得自己一定要有点反抗。任何反抗都好。
“如果用蛇毒杀人非常困难,我会请底下的杀手用俐落一点的方式做事。”我冷冷道:“十之八九,会是用子弹搞定。”
王董原本已经写好数字,把支票递放在我面前,此刻却抬头看了我一眼。
“九十九,你是个谈判高手。”
王董点点头,拿起钢笔在我面前的天文数字后,再添上一个零。
我愣愣看着支票,没注意到王董已经走到门边。
“别让我失望。”
王董留下这一句,还有一个我绝对不会打开的资料公事包,走了。
支票的尾巴加了一个零,我本应高兴,却彷彿被重重揍了一拳。
我由衷希望这是最后一张王董的单,但肯定事与愿违。
今天韦如期末考,没来上班,可爱的女孩在我最需要说谎解闷的时候缺席了。
我看着只有阿不思一个人在打瞌睡的柜台。
找阿不思吗?不,她是个拉子。我对拉子没有偏见,但跟一个绝对不会对我有异性好感的女生说话,我实在看不出兴緻在哪里。
叹了口气,我真觉得好累。
每个职业都有它的苦处,比起来,身为一个杀手经纪人坦白说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在旺季时我把单子尽量平均分配给底下的杀手,在淡季时我也不像其他的杀手经纪一样忙着鼓励潜在顾客买凶杀人。
以前当杀手,制约到期我才可以金盆洗手,有种不得不为的压力,否则就得选择用更激烈的方式告别杀手生涯。而当了杀手经纪,我想停手随时就可以停手,没有委託人可以逼我吞下凶单,也没有杀手可以逼着我讨凶单。
我想告别这一切的时候就可以,我很清楚这点。
但我好累。
为了委託人的利益杀人,不管是多么丑恶的理由,我都觉得这个世界运转堪称正常,杀起人来毫不马虎。而今天,我竟觉得为了委託人光明磊落的正义杀人,竟是非常非常的沈重。心里原本只有一丝灰雾,慢慢被正义湿润成沉重的云朵,随时都会崩溃成雨。
“难道是我不正常吗?”我看着支票。
支票上的数字就像一串货真价实的数字,不再具有其他的意义。冷漠与疏离。
我非常烦。
保持心情愉快一直是我的强项,现在我接到了王董金额丰沛的凶单,却搞得自己非常不爽。我想起欧阳盆栽所说的,当杀手的绝对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我们就是该如此,然后等着某一天,我们能够不再杀人为止。
“我,九十九,不需要藉着杀人来证明自己站在正义的一方。”
我真想跟王董这么说,声嘶力竭的。
我付了帐离开等一个人咖啡,提着一个我发誓绝对不会打开的皮箱,走在刚刚历经上班潮的大街上,心底想着今天以内就要把单子给交出去,否则可用的时间会短得可怕。
用到蛇毒啊?这可是三个月小姐的拿手好戏,如果她不是才刚刚完成了一个混帐单子就好了。是,我是可以再把单子交给她,她一定能够用自己擅长的方式把李泰岸弄成一条全身灰黑的屍体。
然而现在李泰岸的住家周围,全部都是记者跟警察,以及络绎不绝的游客,浩大的阵仗密不透风将李家紧紧包围,以三个月小姐现阶段的能力实在过於冒险。
我不只是一个仲介,我是一个经纪人,我必须对底下的杀手负起责任、照顾他们的感受、保护他们远离危险的工作环境,如果让三个月小姐接下李泰岸的凶单,无疑陷她於险境。
我又怎么舍得。
“也许我该考虑退休了。”我说。
灯光暗下,老式的红色帘幕从中间往两旁渐渐拉开。
我看着新闻局的行车安全宣导短片,以及他翘放在前座的长脚。
“不必如此。”他说,穿着一身邋遢的牛仔,吃着廉价的爆米花说:“你来找我,才不是因为想跟我说这种话。这张单子我接了,这句才是你想听的吧。”
我心中一阵安慰,伸手拿了他手里的爆米花就吃。不说话,算是承认了。
“打算怎么做?”我嚼着有点软掉的爆米花。
“方法不是问题,时间才是压力。”
“的确,你习惯用耐心做事。”
我若无其事地瞥眼看他,不夜橙一点多余的表情也没有。
逆来顺受是不夜橙的天生性格,这个人格特质也让我在想到他的时候,整个人放松了泰半。杀手的个人风格在他的身上,不意外成了累赘。
大萤幕映着神鬼奇航第二集的电影预告,然后是我一点都无法假装感兴趣的海神号预告,海神号那一类的灾难片对我来说,真真正正就是一场观影的灾难,我老是想不透为什么大难临头时大家不把时间花在好好回忆一生、当作人生最后一场享受的时光,而是慌慌张张逃命然后眨眼匆促死掉。
“虽然闲杂的人很多,眼睛也多,但我也正好混在那些人里面,当个没有人认识的记者或好奇的游客,伺机下手也就是了。”不夜橙说得一派轻松。
“限定蛇毒真的可以吗?”我看着电影预告。
“顶多失手。”不夜橙以非凡的平常心说:“失手也是一种可能,到时还请多多包涵。”让人佩服。
“世事难料,千金难买运气好,总之在全身而退的前提下,想办法杀死他就是了。”我说。
接下来的两个半小时,我跟他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对於看电影这件事我们都很有共识,就是别说话。不跟身边的朋友讨论剧情、不猜测剧情、不要解释笑点、更不跟着字幕念台词。一句话也别说。
不夜橙静默惯了,正好我也不习惯跟男人说话。
每次要把单子交给他,只需要到他常常出没的几间二轮电影院,问问售票亭的小姐他正在哪一戏厅看电影就可以了。
在黑暗的电影院里交单,是我模仿前经纪人与不夜橙的互动默契,打从我第一次在黑压压的、塑胶气味的空调冷气里,坐在他旁边,向他自我介绍那刻起就确立了。我喜欢这种低调的交单模式。
你也许会问:“就算不夜橙再怎么喜欢看电影,也不可能每天都到电影院报到吧。”
是,你完全正确。
但说起来很妙,我从来没有在想把单子交给他的时候,在那几间二轮电影院里找不到他,大概是他命中裕Ф玫轿业牡プ印;蛘吒廾厮担灰钩忍焐'定当个杀手。
电影是达文西密码,众所瞩目的小说改编电影。
自从我知道达文西密码要拍成电影后,我就把看了三分之一的原着给放下,因为我喜欢看电影大过於喜欢阅读,我无法忍受由於事前阅读过原着,打坏了看电影时面对未知的快感。矛盾的是,在看过电影后我亦无法逼着自己去重读原着,因为我无法阅读一本已失去悬念的小说。
随着最后汤姆汉克的脚步,一路蜿蜒至罗浮宫即渐渐波澜壮阔的交响配乐,漫长的电影终於结束,我躲过几次的昏昏欲睡,侥倖地睁着眼睛到朗霍华的导演字幕横放在电影结尾。我庆幸自己没看过丹布朗精彩的原着先,否则一定会瘫在椅子上呼呼大睡。
走出小小的电影院,我们一起搭电梯往下。
电梯里有股让人焦躁的霉味,我猜应该是有只大老鼠病死在排气管里。
“合理票价?”我问。
“一百块。”他简洁回答。
不夜橙给电影评价精准的程度,不下於IMDB的分数。
他实在看了太多电影,想必做事的方式也从电影里得到不少的灵感。
电梯门打开。
“保持心情愉快。”
“保持心情愉快。”
不夜橙消失在毫无特色的城市街景。
8
隔天,我南下到彰化探望一个退休的前杀手。
两年前他制约达成后在彰化跟有人合夥一间钓虾场,我们私交甚笃,彼此看过手中再也不会增加了蝉堡。虽然没有想看蝉堡到要重起炉灶的地步,但他一直叨叨念念要我组一个退休杀手联谊会,到时候大家将手中的蝉堡黏接组织一下,看看是不是能拼成完整的一本书。
“这个提议我会放在心上。”我拿着钓竿,打了个呵欠。
“你才不会。”他瞪着我。
黄昏时分我坐在北上的复兴号上,离开他居住的彰化小城。
不管是当杀手还是经纪人,旅行都是我工作里很重要的部份,观察移动中的陌生人也是我在百般聊籁中勉强提起的兴趣。这个社会的姿态,特别容易压缩在短短一节车厢里。
一个年约十七岁的少年坐在我身边,他的脖子挂着时下最流行的ipod,耳朵塞着白色耳机,缝里隐隐传出不知名西方乐团的英式摇滚。
这个时代,每个人的耳朵都会塞两种东西。
挥洒年轻的人,耳朵里塞着mp3的耳机,BT下载音乐是他们的人生之道。
事业有成的成年人,耳朵上挂着汲汲营营的蓝芽耳机,在公共场合展现随时洽谈生意的本领是他们提高身价的拿手好戏。
这两种装置都有瞬间让使用者变成人群孤岛的潜能,藉由剥夺与周遭互动的听觉,将人传送到某个看似风格化、却只是以忙碌仓促作为掩饰的孤独里。一旦耳朵里塞着这两种东西,身边的陌生人,就永远都是陌生人了。
哈。
不过这个社会的演变如何让每个人都成了孤岛,都跟我无关。事实上大部分的时间我也喜欢孤独,没有资格批评其他悬挂耳机的人工孤岛。我只是喜欢牢骚,中年人呓语似的生存本能……我承认。
少年正翻着苹果日报,翻了几页就停在李泰岸涉嫌保险金杀人的新闻上,聚精会神的。也难怪,这个号称台湾百年奇案的连续剧,已经以高收视率强暴人民长达七十几集,就连昨天也有最新发现:有个专家认为死者体内大量的出血,并不见得肇因於蛇毒,有可能是具有同样作用的老鼠药、减肥药等等。
报纸做了一份街头民调,随机访问民众对李泰岸是否涉嫌杀害弟媳谋取保险金,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认为李泰岸脱不了关系,但这些人里面,又有百分之七十的人认为现有的证据薄弱,无法起诉李泰岸。
“别看了,反正过几天,这个嫌疑犯就会戏剧性死在莫名其妙的正义底下。”我自嘲心想:“还是恶有恶报的蛇毒呢。”
车内的空位不少,我假装如厕,起身寻找更合适旅行的座位。
一个压低着褐黄色帽子的男孩,十指正飞快敲打着膝盖上的电脑键盘。
“有这么忙吗?”
我走过去,瞥看了萤幕一眼。
像是在写小说……这傢伙连坐火车的时间都不放过,又是座可怜的孤岛。
然后是个老太婆。
然后是个正在大声讲手机的欧基桑。
我走到下一节车厢,看见一个正在静静看书的女孩子,侧脸的轮廓很素雅。
她皎白的耳朵并没有塞着什么。
我在一个空位挂网上抽出几张报纸,若无其事在女孩身旁坐下。
也许你会说我胆小,但我真只是亲近美女主义者,我并没有任何搭讪的意思,我只是照着雪碧说的:“顺从你的渴望。”於是我摊开报纸随意浏览,舒服地坐在女孩身边深深呼吸,看能否闻到一丝发香。
女孩看的书我完全没有印象,现在回想起来也记不得。这点让我特别有好感。
现在的畅销书都是一种流行,一种你非得跟上的趋势,尤其当媒体一窝蜂告诉大家都在读什么书、好莱坞在改拍哪部作品的时候,你如果没到书店把那本书拿去柜台付帐,你就会被排挤到“你怎么没在看书”的那条线后。
我明白我这种阅读品味真是拙劣不堪,完全无法分优辨劣,只是一昧地想跟挤成一团的大众撇清界线,完全不管作品本身的好坏,说我是假品味我也认了。但我就是这样,偏执地认为读一本会让旁人皱眉头说:“为什么要浪费时间看一本不会有人跟你讨论的书”这件事,才有真正的阅读感。
有些事,真的还得通过孤独才能完全进入。
例如杀人。
“也许我就是这样,才会一直交不到女朋友。”我胡思乱想。
海线的复兴号火车经过了几个被岁月压扁的小站,上下车的人都少,铁轨上的轻微晃动增加了入夜的宁静。看书的女孩将书平放在轻微起伏的胸前,不自觉睡了。
我闭上眼睛,仔细分辨女孩的发香来自哪一个品牌的洗发乳时,口袋里的手机搭搭震动。我小心翼翼拿起,但我的动作已扰醒了身旁浅睡的女孩。
“不好意思。”
我起身,拿着震动的手机走到车厢的接驳间,来电显示是王董。
一股莫名的嫌恶感同样在手里震动着。
“王董。”
“九十九,你那里好吵,你在哪?在火车上吗?”
“是,请你大声一点。”
“我有急事找你!你还有多久可以到台北!”
“什么急事?”
“总之你到台北以后,立刻到等一个人咖啡!”
我皱起眉头,这傢伙也太任性了吧。
“我想先知道是什么急事?”
“听着,我可是取消了两个工作会报,急着跟你见面!”
这么急?我跟王董之间有什么事可以这么急?
他多半看了新闻,更新了下单的资讯吧。
“是不是蛇毒要换成老鼠药?”我没好气。
“什么老鼠药?”
“……”
“九十九,你到底要多久才会赶到台北?要不要我派人去接你?”
“不必,我大概还要一个多小时才会到台北吧。”
“那好,一个半小时后我们老地方见。”
“一个半小时?”
“快!这件事非同小可,十万火急!”
“等等,我不想在等一个人咖啡谈这种事,换个地方吧!”
然而王董已挂掉电话。
我火大回拨,但仅仅进入语音信箱。
深呼吸,然后再一个深呼吸。我尽量克制自己用力踹向洗手间的冲动。
回到座位时,那女孩早已离去。
就在我想起不夜橙在面对我交付凶单时的淡然表情,我开始释怀。
我底下的杀手靠我接单吃饭,仰赖我才能看到短简残篇的蝉堡,冒着危险做事的人也是他们,面对大客户王董,我应该多一些耐心。如果王董想反悔彻单,我也该听听他说什么,总之依照王董的财力与气度,他也不会因为撤单就把钱一并收回去。
我一进等一个人咖啡,就看见王董坐在我熟悉的位子上。
“九十九先生,今天要点什么?”
我还没坐下,韦如就跑过来把菜单递给我,蚊子般细声跟我说:“王先生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啦,他好像很生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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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紧。”我微笑,随便点了一些吃的。
我好整以暇坐下,只见王董全身都在紧绷着,脸色凝重非常。
“这是今天的晚报。”
王董这次没有拿来一箱沈甸甸的资料,而是区区一份联合晚报。
晚报里的某个新闻,被红笔圈了起来。
骇人听闻!台中市惊传国小学童集体性侵害同学!
一名国小五年级女生本月初遭同班五名男同学,利用下课时间强押至厕所,被其中三人轮暴得逞,女生事后不敢声张,变得沈默寡言,并视上学为畏途,经母亲追问得知上情,检具伤单后向警方报案时,被害女生情绪几度崩溃,警方传讯五人,依妨害性自主罪嫌函送少年法庭审理。
据了解,这起令人发指的学童性侵害案件发生在本月初,五名国小五年级的同班男同学,趁着下课竟将同班一名面貌姣好的女同学强拉到厕所,由其中一人在厕所门口把风,不准其他同学进入使用,其余四人则联手将女同学压在地上,由其中三人轮暴女同学得逞。
身心遭受严重创伤的女生遭受五人恐吓,事发后不仅未向老师报告,也不敢向父母诉说委屈,但自此郁郁寡欢,更视上学为畏途。女儿怪异的举止看在母亲眼里,直觉其中一定有问题,不断开导追问女生才终於明白事情原委,母亲极为震怒,立即带女儿至医院验伤并报警处理。
被害女生指证历历,警方通知五名男学生到案说明,五人在家长陪同下接受侦讯,其中一人表示曾在厕所门口把风,声称不知其他四名同学在厕所内做什么,另四人坦承合力压制女生,其中三人则坦承性侵。全案依妨害性自主罪嫌函送少年法庭审理。
我一下子就看完了,难以言欲的烦闷感充塞胸口。
王董全身紧绷的姿态,我大致上能够理解。
“九十九,你有什么感想?”
“邪恶。”
“还有?”
“愤怒。”我承认。
“就是这样。”王董瞪大眼睛,缓缓点头:“正义是一种共鸣的语言。”
我没接腔,因为我只负责听,不负责建议。
韦如拎着玻璃水壶走了过来,察觉到不寻常的气氛下诚惶诚恐地为我们倒水。
她走后,王董开了凶口。
“杀了他们。”
“王董,你这么急着找我,就是为了杀掉他们?”
“我等不及了。”
……我哑口无言。买凶杀人这种事,有这么急吗?
“我能理解,不代表我认同你的做法。”我叹了一口气,说:“但我必须承认,此时此刻那五名犯案的国小生若遭逢意外死亡,我会感到一阵畅快。”
“不能是意外,这次要杀得触目惊心。”王董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
竟用到这种成语。
“这个单表面上很容易,但谁肯接呢?”
“为了保险金,连朝夕相处的亲人都可以毫不留情杀掉,我给的钱比起保险金也不遑多让,杀掉这五个毫无干系的小鬼又有何难?”
“对象可是小孩子。”
我想起八年前,杀死双胞胎姊妹的那一夜。
在清洗掉脚底沾黏的血迹后,八十七个恶梦接踵而来。
在梦中,我看见天真无邪的双胞胎女孩苍白着脸,从殷红的嘴里吐出白丝将我缠绕捆绑,我毫无抵抗的欲望,无尽的白丝渐渐遮蔽了我所有的视线。另一个灵魂出窍的我坐在床边,异常冷静地看着床上的我就这样被裹在一个巨大的白茧里,然后活活闷死。
最后双胞胎姊妹趴在白茧上,像巨大的蚕蠕动着,表情充满了憎恨的怜惜。
这,只是其中一个印象鲜明的恶梦。
“小孩子又怎样?你知道越战有多少小孩抱着炸弹冲向美军吗?”
“我说小孩子,一个人砍掉一只手也就是了。”
“我了解,九十九,我称讚过你几次了,你的确是谈判的高手。这次是五个人,当然是五人份的价钱。”王董面无表情,从怀里拿出一张空白支票,像昨天那样写上一串令人无法抗拒的数字。
是,就是昨天而已。王董已经完全迷上了买凶杀人。
“其中一个只是把风,还有一个没有真的性侵。”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为他们辩护些什么,只知道这五个小恶魔不能这么个秋风扫落叶狂宰。
“所以呢?”
“漠视邪恶,与邪恶同罪。”
“那我换个方式说好了,如果让那三个实际轮奸的小鬼跟另外两个小鬼受到同样的制、裁,岂不是便宜了那三个罪大恶极的小鬼?”
“我懂了,你说得有理。”
“……”我没有任何期待。
“那么就让那三个小鬼在死前多受点苦头吧,看看你能够找到什么样的角色,在杀掉他们之前想办法让他们痛得魂飞魄散。”果然。
又是一句可怕的成语。
“时间?”
“同一个晚上一并解决,越快越好,最晚不能拖过三天。”
“三天?”
“上帝创造世界不过七天,九十九,你要积极点。”
我头歪掉。
“条件杀人?”
“这次就不要太为难你吧,只要在他们死前宣读他们的罪状,让他们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被当作猪宰就行了。”说着说着,王董突然想到似的表情,问:“对了,你找到能用蛇毒杀李泰岸的杀手了没?”
“找到了。”
“那一箱资料拿给他看了没?”
“拿了,算算时间他应该快看完了。”才怪。
“果然值得信赖,跟你合作正义的事业非常愉快。”
“好说。”
我疲倦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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