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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把刀杀手系列-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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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你们这种出来卖的,一定要定期到医院检查,免得害人害己,毁了人家家庭。嘿!」老议员板着脸孔,一声不响地射在里面。

一个半身刺青的壮汉拿着酒瓶,插进她的私处当汽车排档杆吆喝又吆喝。

「这一招有没有很爽啊!里面有没有爽到麻麻的啊!」壮汉大笑。

小恩努力记清楚他的脸,在心中骄傲地发誓:「如果铁块回来了,我一定叫他打死你,而且不要一拳打在脸上,一共要打十几全才让你死。」

还有一个电视节目制作公司的老板。他在7…11买了一大袋圆珠冰块,一粒一粒塞进她的私处里,塞一粒给一千块钱。忍受一分钟再给一千块钱。

那晚,小恩赚了七万。

每一张钞票都小心翼翼地存了起来。

要买艘游艇,最便宜的也要八十多万。

不过那种等级的铁块一定不喜欢,要不,铁块早就买了。

小恩很少买新衣服,除非在工作时被扯烂。也很少逛街了。

为了赚更多的钱,小恩加入了几间传播妹经纪公司,接一些在私人派对上跳脱衣舞、在KTV陪客人唱歌喝酒、当然也给带出场的性工作。

在那种场合,小恩有了新的艺名,叫「茉莉」。

叫什么都无所谓了。

要紧的是茉莉超乎小恩的想象,像是人格分裂般可以跟认识才一分钟的陌生男子谈恋爱般嘘寒问暖、用上了爱情小说里那些恶心芭乐的撒娇劲、为了更多酒钱分红偶而还会假哭。

一句话,茉莉是个什么都敢玩的烂货。

「如果铁块回来了,看到游艇一定很高兴。」

她一边想着,一边用舌头将客人生殖器上的巧克力酱卷了干净。

客人拿着钞票,轻轻拍打着她的脸。

另一手拿着手机,拍下她毫无尊严的姿态。狼狈的整脸都是甜酱。

没有一个客人上她的时候,像铁块一样温柔。

没有一个客人干她的时候,把她当成出了房门还会在路边吃碗面的人。

不管在外面有多烂,被玩得有多贱。

只要小恩回到那房间,听着从隔壁的阵阵蓝雨,就有一种平安顺遂的幻觉。

有些疑问,时间给不了答案。

唯有运气。

43。

铁块离开后的第六个月,又零四天。

浓妆艳抹的小恩跟七个当红的传播妹接到了指示,到一间庭园KTV里跳艳舞。

八个传播妹算是大阵仗了,而且被一口气包下整夜。

这么阔绰的出手,是一个有黑道背景、叫「琅铛大仔」的立法委员,为两个刚刚从监狱蹲出来的小弟洗尘办的派对。

那两个小弟也不是小弟了。

脸色有点腼腆,有点迷惘,有点不知所措。眼角多了无法逆流的皱纹。

几年前为了一桩工程纠纷,他们帮琅铛大仔将两个主要竞争对手大卸八块、装入麻布袋再沉进淡水河。由于恶行重大,即使这位黑道立委用上了特权也费了七年才搞定假释。

为了树立「帮大哥扛罪是获得黑帮重视的捷径」的榜样,这洗尘派对结束后,所有传播妹都赏下去任干。

这次要服务的黑帮混混共有八个,见者有分。如果哪个传播妹被那两个身为主角的出狱小弟选到了,出场费再加三万。

这个附加条件让八个传播妹在热跳艳舞时,特别针对两个主角大抛媚眼,用身体最湿热的地方磨蹭他们,将他们的脸埋进改造过的巨乳;香汗淋漓的,几乎令两个主角窒息。

连称噪音都太恭维了的歌唱声中,八个传播妹轮流在八个急色鬼的怀里宽衣解带,说说笑笑。酒水在两嘴间亲热地交递着。

半醉的小恩手指勾着酒杯,笑吟吟向每个她叫不出名字的男人敬酒。

轮到第六个男人时,小恩的鼻息在那人怀里温柔地钻躺着,用舌头解开衣服。

突然之间,她的神智整个清醒。

虽然仅仅是依稀的气味,但她绝对不可能弄错。

烟硝。

一股淡淡的烟硝味从男客的怀里「烧」了出来。

小恩眼神从一瞬间的无比清明,又在一瞬间回复到老练的迷醉。

她亲吻着正在唱歌的男客,一面偷偷用鼻子巨细靡遗在他身上搜寻。

颈子,肩胛,胸膛,小腹……

那气味从男客的右胸膛下侧传来,刺鼻,浓烈。

呛得小恩全身都起鸡皮疙瘩了。

「美女,搔我痒啊?」这男客放下麦克风,色眯眯地拍拍小恩的头。

一手大力地掐着小恩发烫的乳房。

小恩湿濡的舌头从男客的胸前一路舔向右胸膛下侧。

灯光昏暗,小恩的眼睛却看得比猫头鹰还清楚。

半个清晰的红色拳印,怵目惊心地烙印在那儿。

不知怎地,原本非常享受伺候的男客有点厌倦地推开她。

小恩却立刻扑了上去。

「哥哥,带我出场好不好?」小恩闪动着哀求:「看到哥哥你,我下面突然奇%^书*(网!&*收集整理湿了。突然……突然就好想要喔!」双手指甲刮弄着男客敏感的乳头。

那男客怔了一下。

当所有传播妹都将所有的柔情围攻两名刚出狱的主角,这个漂亮女孩却如此待自己如此热切?他妈的,这世界上真的有那么欠干的女人!

她牵着男客的手,带着他抚摸自己的下体。

「小妹妹,哥哥可是很粗暴的喔。」他狞笑。

「我最喜欢粗暴了,拜托……拜托对我粗暴一点……」

她的吻狠狠贴上。

44。

派对还没结束,小恩就被抓进厕所吹了一次。

当所有人都醉挂在包厢时,一辆计程车将男客与小恩载到最近的汽车旅馆。

进了房间,小恩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问。

任那个酒气冲天的男客掰开自己的大腿,连前戏都懒得做做样子就插了进来。

小恩先是尽情大叫,扭动自己的身体迎合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的攻击。

不到三分钟,她的双脚死命夹住男客龙飞凤舞的背,开始哀声讨饶。

「可不可以不要再干我了……我好像快死掉了……再干下去我真的会死掉……」

「求求你求求你……快点拔出来好不好?我快发疯了……」

「不要……不要我真的不要了……不要这样看我不要……我快死掉了……」

这是什么样的讨饶声啊?简直是诱人犯罪。

于是男客更加粗鲁,最后干脆半站起来,将小恩的双脚高高擒在肩上,像打帮浦一样噗噗噗噗猛力朝下抽弄。

插得小恩满脸通红,整张脸都崩溃了。

射出前一刻,男客凶猛得像一只打了兴奋剂的狮子。

「女人,你叫什么名字?」他目露凶光。

「茉莉……」她看着自己的散乱快折断的双腿,泪光滚出。

「哭什么?」他倾注全身重量,狠狠往下压送。

「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舒服过……好满足喔,真的好满足唷……」她哭着。

泄出那一刻,他就像一块死去多时的肥肉。

趴在小恩身上,男客所有的汗水夹带蒸腾的酒精味一鼓作气淋在她身上。

很久,小恩都说不出一句话。

男客像条被烈日晒干的蚯蚓,更是懒得发出声音。

直到男客的生殖器软到自己从小恩的私处滑了出来,连带灼热的精液也跟着阴道有气无力的蠕动流了满床,到了这种关头,男客再怎么惫懒也只好起身善后。

抽了几张卫生纸把自己那边擦了擦,再把乱七八糟的床单揩了揩,免得待会沾到自己射出的东西,乱恶一把。

「这是什么啊?」小恩迷茫地看着男客右胸下侧的红印:「好性感喔!」

「性感?」男客啐了一口:「那一拳差点要了我的命啊!」

将淅哩哗啦的卫生纸团胡乱丢在远处地上。

「?」小恩一脸迷惘,似乎还在喘息:「你在说什么啊?拳头?」

「要不真的挨了这样一记,说什么我也不信这世间上有那么硬的拳头。」男客大刺刺躺下来,看着装了大片镜子的天花板:「他妈的,只是擦到一下,肋骨就这样给我断掉,差一点就南无阿弥陀佛了……」

小恩缩着发烫的身体,脸上的潮红还没褪去,说:「谁那么老土啊,不用枪,用什么拳头……好好笑喔。」

「算了,不说啦!」男客拿了支烟,试了三次才点着。

小恩怜惜地摸着男客肋骨上的伤痕。

「哥哥被打是多久前的事啊?」

「半年了……」

「那……那个人呢?」

「痛扁一顿?挖操!什么人不好惹,惹到我们琅铛大仔,嘿嘿,下场怎么可能只是被痛扁一顿?」男客眯着眼,有点意兴阑珊:「他妈的不说啦,讲这些你也不懂我们当男人的辛苦。」

小恩猛点头,眼睛一直看着男客身上那消抹不去的拳印。

久久,小恩才回过神来。

「我去洗香香喔,等一下出来再帮哥哥按摩。」

她吻了男客深褐色的乳头一下,蹦蹦跳跳走进浴室。

打开莲蓬头,用最强力的热水从脸直接冲下。

热水流到脚趾的时候,已跟大海一样咸。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小恩坐在浴缸里,让滂沱雨下的激烈热水烫红身上每一寸皮肤。

默不作声的大哭,竟是如此痛苦。

五分钟后,小恩随着滚滚热气从浴室走出来。

男客的眼皮已撑到了极限,残留在体内的酒精煮沸似的烧灼他的内脏。

趴在床上,昏昏欲睡。

小恩裹着浴巾,坐在男客身旁,指尖温柔地抚摸上背。

「帮你按摩喔。」

「……唔。」

男客舒服地享受着,发出沉重的呻吟。

从没有过这样的情形,不须他开口付钱,就有这种柔情对待。

想必……自己刚刚真的把这婊子干到爽过来又翻过去吧!

「哥哥,人家下次还想要的话怎么办?」

「嘿嘿……」

「哥哥,你可不可以偶而想到人家,就来弄一下人家……」

「把你干得那么爽,还要付钱给你,嘿嘿,你会不会赚得太轻松啦?」

「好嘛……人家不跟你收钱就是了。」

足足按摩了半小时,男客终于沉沉睡去。

小恩耐着性子继续压按,直到打呼声不时震动起男客酸臭腐化的身体。

她小心翼翼下床,翻出男客放在裤袋里的手机,拔出sim卡插进自己的手机里,快速备份下所有的通讯录、简讯、还有行事历上的约会记录。放回去。

毫不犹豫打开梳妆台的抽屉,拿出原子笔在睡死了的男客手掌背上,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以及一句任何男人看到、都为自己的老二感到无比骄傲的肉麻话。

穿好衣服,小恩站在门边看着男客。

紧紧握着拳头,紧紧握着。

45。

回到那仅有的容身之处。

用剩下的一点力气,小恩紧紧抱住枕头,闻着那几乎不存在了的气味。

阳台上的五条吊衣绳。

没有穿过的黑色皮衣。

鞋盒里珍藏的纸片。

一尘不染的躺椅。

隔壁传来的歌声。

铁块再也不能回家了。

这个事实,比负心遗弃她还令她难受一亿倍。

她终于明白「爱一个人就是无论如何都希望他在某处过得好、得到幸福」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明白了也不再有任何意义。

当时他在哪里?

发生了什么事?

会很痛吗?

是一下下,还是拖了很久?

铁块离开房间的那天早上,自己睡得很熟很熟。

根本没有最后一眼的印象。

铁块当时有摸摸她的头吗?

有亲亲她的头发吗?

不知道。

一想到这里,小恩就难以克制心中巨大的寂寞。

哭,是唯一能形容她的字词。

除了哭,她什么也没做。

天亮了。

她跪在阳台,看着地上那一缕苍白稀薄的阳光。

这辈子她从来没有如此渴望有神的存在。

被第一个上了自己的男人抛弃的时候。

被干锁在床上的时候。

被轮暴的时候。

被痛殴的时候。

被威胁陷害女工读生的时候。

被酒瓶插进下体的时候。

那些时候全部加起来,或者,通通再发生一次也无所谓。

……都比不上这个卑微的愿望。

「求求祢,铁块是一下下就死掉了好不好……一下下一下下就好了……」

她像一只彷徨无助的小麻雀,流下最后一滴被迫虔诚的眼泪。

阳光褪去。

蓝雨依旧。

小恩已经得到了最痛苦的坚强。

这是她的仅剩。

46。

找遍了房间,没有铁块留下任何关于存款下落的线索。

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铁块自己也从未想过没能回家的这一天吧。

算一算自己的存款,大概还有三十四万。

小恩在铁块的邮政信箱里,留下了一封信。

这次署名的对象不再是铁块。

留下四万,剩余的全都用白纸包好,放在信件底下。

要是能加上铁块的存款,事情成功的机会一定能大大增加吧。

只是若自己不涉身在内,又有什么意义呢?

「铁块,保护我。」

默祷,小恩将信箱锁上。

47。

活着,她曾经找到幸福的理由。

死去,她无法不满足这个欲望。

小恩在重庆南路翻了一整排书店的书。

在网咖里又上了一整天的网。

想知道的、该知道的,小恩努力地去了解。

很多东西都很好买到,比想象中简单太多。

时间或许更比想象中紧迫,但她还是找了时间了道别。

孤孤单单的,永远都无法习惯。

这个世界上,也许仅仅只有两个人、一条狗还跟她有淡淡的「连结」。

如果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就只有这两人一狗还会偶而想起她吧。

「六十五块。」

她数了数,将零钱放在桌上。

乳八筒将发票递给她,她随手插进柜台上的捐献箱。

随便将西红柿酱挤挤涂涂,弯下腰,一点也不在意乳八筒的想法,就将刚刚买的热狗递给早已坐好了的黄金梅利。黄金梅利一点也不懂得珍惜地乱咬吞下。

另一条热狗,她自己拿着就吃。

收银台旁,放了一本「十分钟,拥有人生第一道真气」。

怪书。

「你看起来很虚弱。」乳八筒正经八百说道。

「嗯。」那又怎样。

「你需要力量。」乳八筒看着刚刚结帐了的提神饮料,严肃地说:「但不是这种鸟鸟的力量。」

「嗯。」她吃着热狗。

「来,背对着我。」 乳八筒从柜台后走了出来。

反正也没事做,她便无精打采地转身。

只感觉到乳八筒伸手贴住自己的背。

「不要害羞。」

「我没有害羞。」

乳八筒就这样,用手掌贴住小恩的背。

这一贴,就是十分钟。

十分钟里,小恩吃完了热狗,喝完了提神饮料。还发了个呆。

「有没有感觉到热热的?」乳八筒有点艰辛地说。

是啦,背上是热热的,但显然只是因为一直被手掌贴着的关系吧。

「嗯。」

「有没有感觉到,一股精纯的热气从你的丹田气海钻进,然后顺着任督二脉渗透到五脏六腑,将你体内的不安定的阴柔之气慢慢融合?」

「……什么叫精纯的热气?」任督二脉是什么就算了。

「就是一股充满刚正意念的纯阳真气,像一团不会烫手、却越烧越旺的火球。不,也许也像一片充满正义感的大海——平静,却蕴藏无穷无尽的力量。」

不烫的火球还可以假装理解,但什么充满正义感的大海?

「好像有吧?」乱讲的。

「不要运气去抵抗它,让它顺着你的筋脉走。」

「我没有气可以抵抗。」

「不,每个人都有气,只是层次的分别。像我,应该就是超级厉害的。」乳八筒又开始活在一个人的世界:「喔,你不要太介意,我超级厉害是因为很特别的家族渊源,其它人都跟你一样很普通,我并不是故意说你逊。」

「嗯。」

女工读生怎么会喜欢这种罗哩叭唆的男生?

男人,就是要酷酷的,毫不废话,才……

乳八筒注意到,小恩好像偷偷在哭。

「是我的内力太强了吗?」乳八筒汗流浃背。

「嗯。」

「那我用少一点的内力好了。」

……然后,根本还是没分别。

「我问你,为什么你跟我讲话的时候这么罗唆,但是却不跟晚班的女工读生多讲一两句话?是在装什么酷?」小恩看着正在饮料柜与零食区间巡逻的黄金梅利,淡淡地说。

「……」

「到底为什么?」

乳八筒将手掌缓缓放下,脸色变得很古怪,好像含着一颗超级酸的酸梅。

小恩转身,调整了一下衣服。

「是她叫你来问的吗?」乳八筒的眼睛有点飘。

「不是,是我自己想知道。」小恩用坚定的眼神将他拉回。

「……我也不知道。不,也不能这么说。」

乳八筒皱眉,又恢复了他一贯不讲话会死的表情:「这件事如果要话说从头,恐怕要很久的时间,如果你想听,我也不见得有那个心情说,况且我们也还不够熟,至少,没有熟到可以让我讲出那一件事。」

小恩瞪着他:「你刚刚灌内力给我,我觉得我们应该有一点熟了。」

乳八筒完全没有一点坚持:「好吧,事情是这样的……」

事情是这样的。

扣掉其实完全不是重点的一万字前尘往事,就只剩下精辟的二十七个字:

「乳八筒以前喜欢过四个女生,全都因为他实在太罗唆了于是失败。」

小恩深深觉得,乳八筒是绝对不能当作家的人。

原本只要一棵树牺牲就能解决的故事,结果会砍掉整座哭泣的森林。

「对了这位女孩,你这么漂亮,肯定谈过恋爱吧?」乳八筒按摩着手腕。

「嗯,我谈过一次很棒的恋爱。」

「那,女生在喜欢一个男生的时候,会释放出什么讯息呢?讲出来参考一下。」他有点局促。

她看着他。

「她会苦苦哀求另一个女生,请她无论如何都要帮她问出,那男孩有没有喜欢的人。」小恩慢慢地说。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

乳八筒愣愣听着,越听,越呆。

两个人竟然无声对峙了十几秒,乳八筒的耳根子都红了。

两个等待结帐的客人奇妙地排在柜台前,看着一头乱发、趴在柜台睡觉的工读生不知如何是好。也是奇异的对峙。

「那…… 一个男生在喜欢一个女生的时候,会……?」他支支吾吾。

「他会送她一只牙刷。」她想也没想。

一只牙刷啊……乳八筒陷入无底洞的沈思。

「所以,你等于间接承认喜欢晚班的女工读生罗。」她有点高兴。

「我没有这么说。」

他突然很镇定,如果完全忽略他快烧起来的耳朵的话。

「嗯。」

「嗯?嗯什么啊?喂,你……你不要去乱讲什么喔。」

「别傻了。」

小恩拿走放在柜台上的提神饮料,认真说:「无论如何,喜欢谁,不喜欢谁,那都是你自己应该讲的话。」

转身。

登。

乳八筒怔怔看着小恩踏出便利商店。

头一次,他觉得这个从来就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女孩,背影很帅。

48。

「今天的妆特别浓喔。」

「最近好几天都睡不好,用眼影压一下黑眼圈。」

长飞丸正在研究一只掉在地上的肥蛾,鼻子嗅嗅,目不转睛。

台阶上,小恩翻着新一本绿色的工作备忘录。

里面详细记录了乳八筒胡乱钻研太极拳的心得,以及女工读生对未来的不确定感。还是一样,这一男一女写的内容都巨细靡遗到了废话连篇的地步。

「再过一个月,我就要毕业了。」女工读生幽幽说道。

「恭喜你。」小恩抬起头。

「毕业有什么好?毕业以后,我就要离开台北了。」

「反正,你总不会一直在便利商店打工吧?台北又不是全世界。」

「无所谓啊,一直打工也没什么不好,转正职薪水也会提高啊。」女工读生看着被人群遗弃的、冷冷清清的大街,呆呆地说:「台北不是全世界,可是,却有一张八筒赖在这里啊。」

小恩看过工作备忘录。

再过一个月,乳八筒也要毕业了。

他毕业以后会去报社当实习记者,当然也不可能再兼差便利商店的工作了。

而女工读生还没决定将来要做什么,但家人要她先回台南老家再说。

「不管怎么说,我想带走长飞丸。」女工读生慢慢说道。

长飞丸研究着那只要死不死的肥蛾,眼皮渐渐沉了。

「它一条狗谁也不认识,留下它,不知道下一个顾店的人还会不会像我们这样,对它好,喂它东西吃,又不大管它。」

「那就带走啊。」

「可是,就这样带走长飞丸对它好像也不公平。」女工读生缩着身子,打了个小呵欠:「它本来就没有主人,一条狗就这样走来走去的,肚子饿了有人喂,过得很好。我想带它走,它可不见得愿意放弃这么自在的流浪。」

小恩低下头。

「没有人喜欢流浪。」

「嗯?」

「有人疼,谁喜欢流浪。」小恩看着终于睡着了的长飞丸,平静地说:「少一点自由,本来就是心甘情愿。」

小恩在一个日本综艺节目上看过一段奇人奇事的专访。

一只小文鸟受伤了,摔进一户人家的阳台,被一对大叔大婶细心治疗。

等到小鸟痊愈后,它就一直待在大叔的肩膀上,跳着,啄着,偶而飞起来随意盘旋几下又回到大叔肩上。大叔在大街上走来走去,它也跟着。大叔洗澡,它也跟着一起洗。一人一鸟,好得不像话。

记得大叔是这么说的。

「它想待着就待着,想走,随时都可以打开翅膀喔。」大叔温柔地抚摸小鸟。

她很感动。

不知怎地,好感动好感动。

「还有一个问题。」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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