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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壁母亲-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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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文云与王朝刚朝团部走去。郭文云说:“朝刚,你知道政委为啥要单独找钟团长去谈话吗?”王朝刚说:“不知道。”郭文云说:“因为他和孟苇婷的事闹得有些不像话了。”王朝刚说:“他不是已经和刘月季离了吗?”郭文云说:“这头刚离,那头就要准备同孟苇婷结婚了。”王朝刚说:“这么快?”郭文云说:“在我看来,这年头能有个老婆就很不错了,可他钟匡民还不满足,还想要个好的!他奶奶的,人有时候就这么不知足!如果张政委真为这事找他,那他非挨训不可!张政委跟我一样,心里最容不得这样的事!”
在师政委办公室里,钟匡民说:“政委,情况就是这样,当她主动提出跟我离婚时,我也很吃惊。但她很务实,她说,既然咱俩已没有夫妻的情分了,干吗还要担着夫妻的名分呢。她说,要是我死拽着你,耽搁你,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张政委很感慨地叹了口气说:“看来,这是个懂事理的女人。是个好女人啊。”钟匡民说:“政委,我也知道她是个不错的女人,但感情上的事是不能勉强的。”张政委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他点点头说:“是呀,是呀,感情上的事是不能勉强,这我理解,但这并不等于我支持你这么干。而且我还要在会上严厉地批评你,你这样做的影响有多坏,如果大家都像你这么干,成什么样子了!我听说刘月季同志要求留在部队里?”钟匡民说:“她舍不得两个孩子。”张政委说:“那当然,把两个孩子撂给你,自己一走了之这哪像个当娘的?既然这样,那就让她留下,就在你们团给她安排个工作吧。你一定要把这事处理好,既然她这么通情达理,你也要把她关照好。不然我处分你!”钟匡民说:“是!”
钟匡民正与刘月季在办公室里谈话。
钟匡民说:“月季,师里已经同意让你和钟槐留下来工作了,你看,你是在我们团工作呢还是到别的单位去?”刘月季说:“我说了,孩子不能离开他们的爹!我不能离开孩子们,你也是答应了的。”钟匡民有些为难地说:“我知道你的心,可是……”刘月季说:“上次你不是说你有个相好叫孟苇婷吗?那你们就赶快结婚吧。”钟匡民说:“我担心的就是这件事,我怕你和孩子们会不自在。”刘月季说:“我不会有啥的,对孩子们我也会做工作的,但我和钟槐就在你这个团工作。这儿的人都熟了,尤其是那个郭政委。”

◇ 团长新婚

郭文云满脸严峻地从团部驻地的院子里走出来。王朝刚从后面追上来。
王朝刚说:“政委,钟团长的婚礼你不参加啦?钟团长和孟苇婷同志不是亲自来请的你吗?”郭文云不平地说:“革命胜利了,当上领导干部了,就把结发夫妻抛弃了。不管他钟匡民有多大本事,工作能力有多强,立过多少战功,在这一点上,我绝对不能赞同!这是原则问题。他这个婚礼,我不会去!去了就等于我支持他,赞同他了。张政委怎么也不阻止他!”王朝刚说:“政委,那我也不去了。”郭文云说:“你要想去就去!”王朝刚卖乖地说:“我向政委学习,真的不去!”郭文云说:“对,做人,就是要有个原则性!”
县城郊外。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哗哗地从县城边流过。王朝刚在河边洗衣服。钟杨正站在钟槐的肩上,饶有兴趣地掏麻雀。王朝刚朝他俩喊:“嗨!你爹又结婚了,你俩咋不去喝口喜酒啊?”钟杨吃惊地从钟槐肩上跌落下来。钟槐转过身也吃惊地问:“你说啥?”王朝刚一面洗着衣服一面同钟槐和钟杨说:“啥叫陈世美?陈世美的故事你们知道不?”钟槐、钟杨摇摇头。
王朝刚煞有介事地说:“古时候有一个叫陈世美的人,上京赶考中了个状元,皇帝要召他当驸马。驸马你们知道不?驸马就是皇帝老儿的女婿。为了当皇帝老儿的女婿,这个陈世美就隐瞒自己有老婆孩子的事实,当上驸马后,他老婆孩子千里迢迢从老家赶到京城来找他,他不但不认,还派人要杀他老婆和孩子。后来包公伸张正义,把陈世美用狗头铡给铡了。所以世上把那些自己升官后,不要旧老婆另娶新老婆的人都叫做陈世美!”钟杨说:“这么说,我爹也是陈世美?”王朝刚说:“这你们自己去想吧。是不是,我可没下结论噢!”钟槐一把拉着钟杨说:“走!找钟匡民去!”
郭文云敲开刘月季的土屋。刘月季正在给钟柳试穿她新缝的衣服,她一看郭文云,忙含笑着说:“郭政委,你怎么来了?”郭文云说:“我是来看看你呀。老钟又结婚的事你知道了吧?”刘月季说:“听说了。”郭文云说:“弟妹,喔,现在可不能这么叫了。听说你比老钟大六岁,我跟老钟是同岁的。所以我现在该叫你月季大姐吧。”刘月季一笑说:“怎么叫都行。”郭文云说:“你不会有什么吧?”刘月季说:“自我同钟匡民办离婚那天起,我就知道这事迟早会有的。”郭文云说:“我来的那天就跟你说,老钟这个人心花。他同那个孟苇婷,早在师部的时候就有传闻,老钟那时是师部作战科科长,孟苇婷是秘书科的科员,漂亮,年轻,才二十四岁。不过成分高了点,是个资产阶级家庭的小姐。对老钟的这一点,我是很有看法的!”刘月季说:“政委,你没去参加他们的婚礼?”郭文云说:“老钟这样做太不像话,所以我没去。我特地要来看看你,怕你会一时想不开。”刘月季说:“我不会想不开的。离婚的事还是我主动提出来的,我也希望他能再找一个,他也可怜,他跟我结婚后,同光棍也没啥两样。”郭文云说:“可你两个孩子去了。”刘月季吃惊地说:“钟槐、钟杨去了?”郭文云说:“对。”刘月季说:“不好,会出事的。尤其是钟槐,直肠子一个!钟柳,你在家呆着,娘去去就来。”
新房里。钟匡民和孟苇婷在一片喊笑声中咬哈密瓜干。由于拿筷子的军人存心来回摇晃绳子,钟匡民和孟苇婷怎么也咬不上。周围的人越喊越起劲:“加油,加油啊!”孟苇婷此时已羞得满脸通红,不肯再咬了,而钟匡民乘大家注意孟苇婷时,一口把瓜干咬上了,然后往孟苇婷的嘴上送。一位军人一语双关地喊:“哈,还是钟科长有手段!”屋里又炸开一片笑声。
“哐啷”一声响,一块石头从玻璃窗外砸进来,碎玻璃散落一地。“谁呀?”卫生员小赵打开窗户。
院门口,站着钟槐与钟杨。钟杨正在拍手上的土。钟槐怒视着新房。钟匡民从屋里出来,孟苇婷也跟了出来。门前与窗前挤满了那些正在参加婚礼的人。钟匡民看到是他的两个儿子,想发作,但忍住了。钟杨却冲着钟匡民喊:“我爹钟匡民,是个陈世美!”钟匡民感到恼怒而伤感。他想发作,但站在他身后的孟苇婷一把拉住他。孟苇婷情感复杂,眼里涌上了泪说:“他们对我们的事有看法,那也很正常!”而钟槐这时愤怒地在喊:“钟匡民,从今天起,你就别想让我们叫你一声爹。你这样待我娘,你太没良心了!”孟苇婷说:“钟槐、钟杨,进屋吧,进屋来咱们慢慢说。”钟槐说:“你别说话,你这个臭婆娘、狐狸精。这事全是因为你,才闹成这样的。”孟苇婷感到好难堪。
钟匡民恼怒地大声喊:“钟槐、钟杨,你们……”刘月季匆匆朝院门走来。刘月季在院墙外,听到了钟槐、钟杨说的话。刘月季走进院子,她气恼地在钟杨的脑袋上拍了一下,说:“钟槐、钟杨,他是你们亲爹!你们不认,他也是你们的爹,什么陈世美,儿子哪能这样说自己爹的!太没规矩!这话要说,也该由你娘来说。”钟槐气急地说:“娘!可你就是不肯说,不肯说爹的一个不字!你不说,我们当儿子的就要说!娘,你说,你现在就说!”院子里顿时一片寂静。
刘月季看了钟匡民一眼,鼻子一酸说:“孩子们,你们硬要娘说,娘就告诉你们,你爹这事做得就没错!你爹也根本不是陈世美!要说错,那都是娘的错!……”所有在场的人都感到一阵震撼。

◇ 儿子的报复

第二天早晨,县城外小溪边,孟苇婷满脸幸福地在溪边洗衣服。钟杨偷偷地在通向小溪的小路两旁的柳树上绑了根绳子,然后躲在一块大石头的后面。孟苇婷洗好衣服,端上脸盆朝小路走去,钟杨用力拉绳。孟苇婷被绳绊倒,脸盆与衣服甩了出去,脸在地上磨去一块皮,嘴巴也跌肿了。
钟杨飞也似的跑了,被已站起来的孟苇婷看到了,她看着满地滚脏了的衣服,眼里顿时涌上了泪。钟匡民的警卫员小秦也刚赶来,他也看到了。孟苇婷对小秦说:“小秦,这事千万别告诉老钟!啊?他是个孩子,又毕竟是老钟的儿子,我咋能跟他计较呀。”
小秦还是事情告诉刘月季了。钟杨走进屋,刘月季一脸怒气地看着他:“你给我跪下!跪下!”
刘月季说:“孟苇婷咋说也是你爹的女人,你就是不叫她娘,也该叫声阿姨的人。做人要宽容。这事是我和你爹的事,你掺和什么?再说,这事跟孟苇婷就更没关系了。你这样去伤害一个是你长辈的人,你就不心亏吗?你是娘的儿子!可你做的事却让娘有多伤心多作难哪!娘不是跟你们说过么,这事你爹和孟苇婷阿姨都没错,这是过去那包办婚姻的错!”钟杨垂下脑袋说:“娘,我错了。”刘月季说:“钟杨,自你生下那天起,连你爹都不知道这世上有了你,所以娘心疼你,从来没动过你一指头。但你今天做的事,娘不能不动点家法。把屁股撅起来。”钟杨撅起屁股,刘月季甩起手中早拿着的柳条,在他屁股上狠狠地抽了三下说:“我要让你一辈子都记住,伤害人的事不能做!”钟杨忍着疼说:“娘,我记住了。”刘月季说:“起来,同娘一起去跟苇婷阿姨道歉去!”
刘月季拉着钟杨走进院子说:“快!跟孟阿姨道歉!”钟杨走到孟苇婷跟前说:“对不起!刚才我不该那样。”钟匡民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怒气冲冲地说:“刚才你对孟苇婷干啥啦?”孟苇婷忙拦住说:“匡民,没什么,那只是孩子的顽皮……”
钟匡民和孟苇婷吃完晚饭,钟匡民心情烦躁地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支烟,坐在凳子上大口地吸着,接着长叹了口气。
孟苇婷正在扫地,抬起身说:“匡民,你怎么啦?”钟匡民说:“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啊。”孟苇婷说:“那怎么办?”钟匡民说:“还是劝他们回老家吧。我们每个月多给他们寄点钱去。”孟苇婷想了想,也叹了口气说:“我看也是,月季大姐虽说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我们也搁不住那两个孩子闹呀。再说,牙齿也有咬舌头的时候,月季大姐要是再有个想法,我们这日子真的是很难过得太平的。”钟匡民说:“这样吧,我去看看他们。有些事我得跟孩子们解释解释,父子之间总也不能这样仇恨下去。另一方面呢,再劝劝刘月季,让她带孩子回老家去吧。”孟苇婷说:“我跟你一起去吧。”钟匡民说:“你去了不更添乱吗?”孟苇婷说:“我也想跟月季大姐聊一聊,有些事作些解释总比不解释好。再说,关于让月季大姐回老家的事,你已经说过了,不好再说。就让我再劝劝月季大姐吧。”钟匡民为难地说:“可这事怎么解释得清呢?再解释,孩子们也不会理解的。孩子们是刘月季一手带大的,他们肯定倒向他娘这一边。”孟苇婷说:“这是明摆的事实,但我们也得去,去总比不去好。”钟匡民说:“那我去向他们解释解释吧,我看你还是不用去了。”孟苇婷说:“不,我一定要跟你去。要讲责任,其实我比你重。”钟匡民说:“唉,离婚后,我应该劝他们回老家去。”孟苇婷说:“我也曾想,跟你建议让他们回老家。这样在一个团里,怎么说也挺别扭的。”钟匡民说:“可刘月季不肯回老家,张政委也要求我让他们留在团里,这事我也不好办。”孟苇婷说:“那以后,你再慢慢做工作吧。”

◇ 返乡之争

刘月季家里,刘月季在擀面条,钟槐在一边帮往炉里加火烧水。
钟槐说:“娘,我们回老家去吧。”刘月季说:“干吗?”钟槐说:“爹都不要我们了,我们还留在这儿干吗?”刘月季说:“不行!我不能让你们再回去过只有娘没有爹的日子!既然你们既有娘也有爹,那就得过有爹有娘的日子!我说了,在这件事上,你爹没有错。那全是包办婚姻的错!现在解放了,这包办婚姻也该解除了。你娘也是识几个字,懂几分理的人,我不能老这么拖着你爹,让你爹过那种没滋没味的单身汉的日子。再说,我已有了你们两个,现在又有了钟柳。要说呢,这也是你爹给你娘的一份恩情啊。你娘也知足了。今后,你再也不能跟你爹闹了。你们再闹,娘就要闹你们了!”钟槐没好气地说:“娘,你再说,我也想不通,在我心里,男人待自己的女人,就不该像爹那个样!”
钟匡民和孟苇婷来到刘月季的土屋。他们的到来刘月季也感到有些意外。
刘月季说:“进来吧。”孟苇婷走进屋里,友好地朝刘月季笑笑说:“月季大姐,我们结婚那天,你在院子里说的那些话,真的很让我感动。”钟槐说:“我娘那些话,不是对你说的!”
孟苇婷有些尴尬,但仍体谅地朝钟槐一笑。钟槐倔倔地把头别向一边,不理孟苇婷。
钟匡民问:“钟杨、钟柳呢?”刘月季说:“到外面玩去了。”钟匡民在小凳子上坐下,点上支烟,用深情的语气对钟槐说:“钟槐,你咋看你爹,咋骂你爹,爹都认了!因为在你们看来,这肯定是爹的错。爹也不想再解释什么,但爹要告诉你们,就是你们的爹绝不是什么陈世美!陈世美不认老婆,不认孩子,还要杀人灭口,但爹认!至于我和你娘的关系,我没法跟你们说清。感情上的事,只有等你们长大了,才会懂……”孟苇婷接上说:“月季大姐,还有钟槐,我跟匡民上你们这儿来,我只想说一句,是我伤害了你们,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孟苇婷朝刘月季鞠了个躬,也朝钟槐鞠了个躬。然后说:“月季大姐,我能不能单独跟你说两句话?”
孟苇婷与刘月季漫步走在小街上。小街边上是稀疏的白杨树,薄云在空中慢慢地游动着。
孟苇婷说:“月季姐,我约你出来想同你说几句心里话。”刘月季说:“说吧。”孟苇婷说:“你和匡民的情况,匡民跟我说起过。说真的,我很爱匡民,匡民对我也有了感情,但他与你的关系让我和他都很发愁,我和他都不想伤害你。可不这样,我和他的事也就永远不会有结果。但我和他都没想到,你会从老家来找他,而且主动提出分手的事。月季大姐,我真的既感激你又佩服你,我真想跪下给你磕个头。”刘月季说:“用不着,我不是不爱匡民,但我们的婚姻是个苦果,这个苦我和他尤其是我不想再尝下去了。我也不能硬让匡民尝下去。”孟苇婷说:“所以月季大姐,你是个很明智的人。对你这点我真的很佩服。”刘月季警觉地说:“苇婷妹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我可以告诉你,不行,孩子们得在他身边,我得在孩子们的身边!”孟苇婷说:“月季大姐,你千万别误解,我这也是为你的孩子们考虑啊!”刘月季说:“苇婷妹子,你不该给我提这事。你怕我们在这儿,孩子们会给你们闹。今后不会了,我会管教他们的,这是我当娘的责任。”孟苇婷说:“月季大姐……”刘月季说:“我不怪你,但你以后别再给我提这件事。我再说一遍,孩子们得跟着他们的爹。我得跟着孩子们!”
刘月季的小屋里。钟匡民坐在一只小凳子上,而钟槐则坐在床上,背对着钟匡民。
钟匡民说:“我感激你们娘,我听说她把我和她的实情告诉你们了。在我和你娘的关系上,我也很为难,到你们长大了,我想你会理解你爹的。”钟槐说:“我才不会理解呢!因为你做的事,就不像个男人。”钟匡民说:“不对,你爹是个真正的男人,怎么想就怎么做。要不是男人,我参军后哪一次冲锋不都冲在前头,爹立过三次功,有一次还是一等功。爹受过两次伤,一次在腰上,一次在头上,差点死去。但爹伤养好了,还是带着部队冲锋在最前面。”钟槐说:“冲锋谁不会冲,我也会,怕什么?我也不怕,我说的男人是当了爹的男人,他就要承担起当爹的责任来。”钟匡民长叹一口气说:“钟槐,你和你娘回老家去好吗?”钟槐说:“我也想回老家去!本来我就不想来!但娘不回,我也不能回!我得跟着我娘!”
孟苇婷与刘月季回到小屋。钟匡民和孟苇婷向刘月季道别。刘月季把钟匡民、孟苇婷送到门口。钟槐没有出来。
钟匡民和孟苇婷刚走出几步后,钟槐突然喊了声:“钟匡民,你得像像样样当个爹!”
钟匡民听到这一声喊,望着天空,眼里渗出了泪……
孟苇婷叹口气说:“以后咱们别再跟刘月季提让他们回老家的事了,真的别再提了。”钟匡民也不再问,只是点点头说:“唉!家务事要比打仗难多了,也烦多了,打仗多痛快,冲啊,杀啊,不是他死,他败,就是我死我败。可是在家务事上谁说得清?我说我这样没错,我有我没错的理由,可儿子说你错了,因为他有他的理由。”孟苇婷说:“既然摆不清楚,那就别提了。匡民,我觉得现在我们要面对现实。面对我们和刘月季和孩子们共同在这个团的现实,以后,少不了会发生那些让人恼心的事。”
钟匡民也是一脸的无奈。

◇ 西向翰海

两年来,屯垦事业发展得很快,各大垦区的界线也已经初步划定。师里也已建了几个农场,但还很不够,师部决定再建几个农场,同时把师部建设成一个现代化的新城——瀚海市。师部决定钟匡民所在的团队打前站。
钟匡民办公室。钟匡民递了支烟给郭文云:“老郭,刚才我向张政委汇报了,大部队后天出发。”郭文云说:“行。”钟匡民说:“我的意见是,为了加快行军时间,老弱病残的,暂时不跟大部队走。”郭文云说:“我同意。”
钟匡民踏着月光匆匆回到家中。
已有身孕的孟苇婷腆着微鼓的肚子在收拾行李。她已经把钟匡民的替换衣服叠好。她正在叠自己的衣服。
钟匡民走到她身边说:“苇婷,不是告诉你了吗?那儿条件很差,什么都不具备,等生完孩子再去也不迟么。”孟苇婷说:“这不好吧,其他干部的家属都跟着去了,我怎么能懒在县城里呢。”钟匡民说:“你有特殊情况么。”孟苇婷一笑说:“怀孩子算什么特殊情况,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时,妇女不是怀着孩子照样行军。去荒原有固定的驻地,总比在行军的路上条件要好吧?你现在是这个团的团长,我这个团长的老婆总不能表现得太落后吧?我出身资产阶级家庭,在师机关工作时,已经有不少人说我是娇小姐了。”钟匡民无奈地叹口气说:“那好吧,到时你可不要后悔。”孟苇婷说:“既然跟着你了,就是有后悔药,我也不吃!”
刘月季也在整理行李。钟柳在一边为刘月季递东西。
钟匡民从外面走进来,两人相视了一会。
钟匡民说:“钟槐、钟杨呢?”刘月季说:“上街去了。”钟匡民说:“我听说,你也要跟着部队走?”刘月季说:“对。郭政委已经批准了。”钟匡民说:“我看你还是别去吧。先留在城里,真要想去,以后再去吧。”刘月季说:“为啥?”钟匡民说:“我们到那儿是去开荒造田,条件很艰苦的,你不能让三个孩子都去受这苦吧?”刘月季说:“匡民,组织上已批准我和钟槐都参加工作了。你们都去开荒造田了,留下我们当逃兵啊!我能干,钟槐更能干,钟杨也能帮上忙,钟柳也九岁了,用不着我多操心了。匡民,你是不是老想把我们甩掉啊,上次,你还让孟苇婷来劝我们回老家。”钟匡民说:“让你们回老家是我的意思。月季,我说句直话好吗?请你想想,我和你已经离婚了,我和孟苇婷也已结婚了,你干吗非要领着孩子老跟着我呢?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钟槐和钟杨,尤其是钟槐,见了我就像仇人似的。现在对我连爹都不肯叫。叫我怎么同你们相处,孟苇婷也感到很为难。”刘月季说:“我是跟你离婚了。但两个孩子你没法跟他们离吧?从两个孩子生下那天起,你就是他们的爹!那你就得担起爹的责任来!我说了,孩子不能离开爹,我不能离开孩子!除非有啥特殊情况。至于钟槐不肯叫你爹,那也不能全怪孩子。”钟匡民说:“你是说这是我的责任?”刘月季说:“我没这么说,但你也得理解他。他是个孝顺儿子,他看到你同我离了婚,又同另一个女人结婚了,他心里当然恨你。但我会让他叫你爹的!爹总是爹,儿子也总是儿子,这谁也改变不了。我和孩子的事,不劳你再操心了,你好好当好你的团长吧,照顾好你那位也快要当娘的老婆吧。我听说苇婷也去,是不是?”钟匡民说:“是。”刘月季说:“那我们更没有理由不去了!”钟匡民无奈地叹口气说:“刘月季,你真是会给我添麻烦哪!”刘月季说:“我给你添什么麻烦了!你不就是看着我不顺眼吗?但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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