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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涅天下(GL)-第2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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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也确实如赵构设想般进行,因为陈克礼得以升任武安军都帅,枢府在田晟调迁武安军副帅一事上也就退了一步。跟着,又下几项任命:淮北东路武安军都帅赵立迁任京畿路武安军都帅,京城武安军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解潜升任京畿路武安军副帅,赵立、解潜空出的位置又各有下面的人员迁调;京卫军左军统制吴进升任京卫军副帅。田晟空出来的前军统制由副统制递升,而后军副统制李升进为前军副统制——这是相当不容易的,因为后军在五军中属于后勤军,与作为主力军的前军的地位高下不同,一般前军副统制若缺,是从左、右军的副统制调迁,李升如果不是有赵构的倾斜,不可能进为前军副统制。

这一番调迁,赵构的目的算是基本达到了。

但他没高兴两天,出使北周归来的陈与义禀报之事便让他气怒愤恨之极。

柴鉊说,大周承诺厚待宋王及宗族,但也遵从宋王意愿,若宋王愿归宋廷,大周将礼送宋王及宗亲后族出境归南。

崇政殿上的大臣们都面面相觑,周帝这一手玩得相当高明啊。

将前朝旧帝送出周朝,就等于从根子上掐断了国内某些人的复辟之念,兵不血刃地解决了隐患,还能让世人称颂周帝的宽仁大度。而且,旧帝被送入南廷,是给赵天子心口上插刀呀——天子无子,比起宫中正在教养的两位过继来的皇子,这位“宋王”才是最正统的继承人呀。

朝臣们恍然悟了,周帝为何会封逊位宋帝为“宋王”,原来后手在这里——明显是给宋廷添堵啊,就算不能立即挑起嗣位之争,也在君臣心里埋了根钉子,没准什么时候就窜出来,扎得人血淋淋的。

这宋王,接还是不接?

大臣都清楚,不管御座上的天子愿不愿意,也不管他们作何想法,北周既然开口,这宋王是必定要接回来的,就算是烫手山芋也要拢在怀里,否则必被天下舆论指斥说“不仁不义”,如今北周都愿意放人了,朝廷却拒不迎接,这是要闹哪样啊,孝慈仁义都吃到狗肚子去了吗?

三年前赵桓被卫希颜从金国迎回时,让赵构哑巴吃黄莲了一回,暗恨卫希颜多事,却不得不作出欣然涕泪之态,被朝野大赞天子孝悌仁义,内心却是有苦说不出。

如今这种境况又要重现吗?

赵构直恨不得生啖了雷动。

赵谌比起赵桓,威胁可要大得多了!

他没有北掳的污名,还是他血统最亲的侄子,而且正当成年。

——这是送给他一位太子吗?

赵构气极之下不怒反笑,陡觉喉头一阵腥甜,当即起身而去,康履尖声宣布“散朝——”赵构行到后殿便从袖中掏出手巾掩了下嘴,狠狠将染血的巾子揉成一团,在康履跟上来时便塞了过去,目光冷森盯着他,“小心处置了,不许声张!”康履不敢细看,只感觉手中软巾濡滑,心中骇然一震,低声应喏。

回福宁宫不久,范宗尹觐见。

入见行礼后,他向皇帝隐晦道,为今之计,唯有宋王不愿归。

意思是,只有宋王吓得自己不愿意归南,才能解开这个困境。

何以让宋王吓得不敢归南?这话范宗尹却是不能明说的。

“卿之言,容朕思量。”

范宗尹退去后,赵构沉思良久,召来暗底勾当皇城司的冯益,命他派得力的人去北面,收买赵谌身边的人,散布南归可能性命不保的谣言,无论装疾也好,要求出京安置也好,总之要让赵谌使尽手段推脱归南之行。

但赵构没有想到的是,此时已经有人持着宁王赵桓的手书,往北面而去了。

***

五云山上,卫希颜一扔棋子,“我输了。”

名可秀轻笑道:“还可以再下几子。”

卫希颜笑着摇头,“多下这三五步又有何用,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她抬头看向北面天际,“差不多就这三五天了。”

***

二月十一,凤翔京城下起了大雨。

雨势非常大,扑天盖地的,顷刻之间街道上就积了半尺高的水,两边的排水渠都来不及排走。街上的人们掩头急跑着,没跑几步身上就淋了个透。街边的小贩们急手急脚收着摊子,有人嚷嚷着,“龙王莫是倒了春寒吧,瞧这喷嚏打的!”便听天上轰隆一道雷声滚过,跟着一声接一声,说话的小贩赶紧双手合什,“龙神在上,小的可没咒你。”

大雨哗哗地越下越大,雨幕里已经看不清人,只见一道道的模糊身影都往家里急赶着。

突然间,街道上涌出一队队的军士,冒着雨一边跑动一边大声喝令:

“全城戒严!”

“士民各回各家,不得出行!”

很快,这些京营禁军就戒严了京城各城门,一队队荷枪佩刀的禁军兵卒占据了各个要道口,通往皇宫的道路上更是有重重禁军把守着。

路上疾行的人们都紧张起来:出了什么事?

一个时辰后,宫中传出讣闻,全城告哀:

“山陵崩——”

作者有话要说:备注:皇帝薨逝称为山陵崩。

————

雷动同学死前还要坑人一把~~

7天假期说起来长,转眼就没了,万分怅然中(咬手绢依依不舍)~~~

☆、风雨欲来

“哇——”

一声响亮的啼哭声,宣告了一个新生命的到世。

等仆妇丫鬟服侍娘子清理完污血并给产妇换衣后;稳婆抱着初生的婴儿;走到床前俯身给男女主人看;一脸喜气地道:“小郎君可真精神;瞧,这哭的嗓门多响亮啊!”唐青衣匆匆瞥了一眼他儿子,心思便又回到妻子身上;手里端着一碗固肾止血汤;递到雷枫嘴边;“枫儿,先喝汤。”

雷枫的脸色很红润;一点都不像寻常女子生产后的苍白虚弱模样,前两次她生完孩子都是中气十足;这一回同样如此,坐在床。上很有力气地瞪着唐青衣,“我不喝药!”她又没大出血,喝什么止血汤!扭头去看襁褓里的婴儿,皱着眉毛,“又是男孩?”

稳婆喜气的笑容有些稳不住,又绽起笑道:“恭喜女君,是位漂亮的小郎君。”

雷枫看了眼襁褓里的婴儿,刚生出的小孩儿一脸子皱皮,哪里漂亮了?

她垮了脸,一扭头瞪着唐青衣,“都怪你!我说生女儿,你又生个儿子出来!”

稳婆嘴角抽了下,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地屈膝向男女主人行了个礼,便抱着孩子往西次间的婴儿屋走去。

稳婆姓杨,婆家姓孙,他们孙家是成都府有名的杏林世家,男子世代从医,长媳世代接生,她的婆婆是成都府最有名的稳婆,官宦豪门人家生孩子都要提前约她婆婆接生,雷娘子的前两胎就都是婆婆接生的,因为年纪大了便渐渐交业给长媳,接生一上胎时杨稳婆就是给婆婆打下手,接生前听婆婆说唐掌门娘子头回生产时就希望是个女儿,她还觉得稀奇,这世间谁家娘子不希望生个儿子讨夫君欢心啊,偏雷娘子不一样!更稀奇的是雷掌门,就跟婆婆说的,完全不顾忌讳,从头到尾待在产屋里陪着妻子生孩子,那紧张的样子倒似他在生孩子,事后还要被刚生产完不满意的女主人抱怨他“不会生”……

杨稳婆跨进西次间前还能听见身后低声低气的声音——那位看人一眼就让人打哆嗦的唐掌门正在哄着妻子,“是,是,都怪我,下回咱们一定生女儿!”

杨稳婆嘴角又抖了下,抱着孩子的手还是稳稳的,跨入西次间才松了口气——这样子的唐掌门更让人哆嗦。

产屋里的雷枫眼睛瞪得更圆了,嗓门更响亮地吼他,“上回你也是这么说!”

唐青衣小心赔不是又端着汤碗哄她,“喝嘛,就一口,不苦的。”

“我不喝!”雷枫嫌弃地扭头,心口却蓦然一阵悸痛,“啊”一声捂着胸。

唐青衣大惊失色,慌了神般放下碗给她拍背又摸脉,“枫儿,哪里不舒服?……”没听说产后心口痛啊,这是什么症状?便要叫外屋一直候着的两名大夫进来。

雷枫却咦了一声,放下手道:“不疼了。真奇怪,刚刚抽了下……”她说着手又按上心口,觉得里面虚荡荡的,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好难过,青衣……”她皱眉抬头看着唐青衣,眼睛里空空的,不知觉掉下泪来,却不知道为什么掉泪。

唐青衣赶紧抱住她,“不难过,不难过……”急着将大夫叫进来。

两名大夫轮番诊过后,都说女君脉搏有力,气血不亏,心脉也很正常,估计是产后精神有些波动——只差没直说又生了个儿子不满意,里面中气十足的吼声他们想不听见也难啊——大夫说喝一剂宁神静心汤,去去燥气,就无大碍了。

两名大夫对视一眼,心里都憋着笑出了房门。

雷枫揉了揉心口,嘴里咕咙着,“真奇怪啊……难道是饿了……”所以空荡荡的难受?她恍然大悟地一拍锦被,这些个庸医,说她有燥气,他们全家都有燥气!“唐青衣,快拿吃的来,我要饿死了!”

“好,好,厨房里已经准备了好多你爱吃的……”唐青衣一面应着,一面叫人传膳,看见雷枫又扬起明朗的笑容,他心里却有些隐约的不安。

当天下午,便有飞鸽从北面过来。

唐青衣看过鸽讯,冷漠的脸色沉寒如冰,良久,命令道:“此事要先瞒着女君。”那人恭声应诺。

唐青衣又叫来主院大管事,“……以后的报纸都要收好,所有人管好自己的嘴!”

“是,家主。”大管事面色凝重地去做安排。

唐青衣立在院子里,秀丽的眉毛紧紧蹙着,心中叹了口气:至少,要瞒过这一月才好。

***

鼓交三更,赵构被内侍小心地从寝中叫起,皇城司的急报递入。

赵构穿了内裘赭袍起身到暖阁,看完急报后,他难以置信地坐了一会,突然仰首狂笑起来,手掌拍着御案,“好,好!哈哈哈,雷动这逆贼,死得好!哈哈,死得好!……”他笑了好一阵,只觉浑身内外都舒畅无比,第一个念头就是将寝殿内值夜的大内侍卫撤下,第二个念头就是发兵讨北。

——雷动登基才两月就崩,不管是何原因都属“暴卒”,周朝国内必然不稳,此时大举兴兵讨逆,或能一举攻伐胜利?

赵构想到这里,脸庞遽然泛起了红光,双目神采灼灼。

他知道,此时李邴和丁起必然都得了枢密院方舆司和兵部职方司的禀报,但两府必定是明日上朝才会禀奏此事。赵构一时兴奋激昂,竟是等不得明日上朝,叫进内侍,传召两府宰执入宫。

他手中握有独立于两府和台谏之外的情报势力,两府宰执都是知道的,但只要皇城司没有明面立衙,宰执们知道也会当不知道——大臣可以反对天子设皇城司监视百官,却不能管天子暗中的势力,那就逾臣下之权了。

但是,赵构在遣出内侍后就后悔了:深夜传召,两府恐怕不会来一个。

果然,小半个时辰后,去传召的内侍们纷纷回来,回禀宰执们的回复,虽然原话有些差异,但意思都差不多,无外是:无危急事,两府深夜入宫,恐让京内臣民不安,不敢奉旨。就连范宗尹也委婉回复,宰执连夜入宫,恐致乱生谣言,明日朝会再议大事也不为迟。

“此等大事确需朝会再议,半夜里也议不出什么。”赵构自知莽撞,说了句下台阶的话,挥退内侍,重新入寝。

但一夜兴奋难抑,直到天将发白时才合了会眼。

昨夜宰执们虽然没有应旨入宫,但七八名内侍急驰出了宫城,终究是惊动了一些人。

谯定在今晨上朝前得到了长随的附耳禀报。

他身边的几位长随都是有身手的,耳目灵敏,皇宫外和执政巷都是常年关注的地方,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迅速知道。

谯定捻须心里叹了一声,暗道:天子如此失度,还是沉不住大事啊。

他府上昨夜就接到了宰相府的通报,跟随谯定多年的家院老主管不慌不忙地照着谯定立下的“寝后三不报”判定北周天子薨逝非“紧急重要大务”——本朝天子驾崩,太后驾崩,周兵打到长江——果断决定不打扰主人安寝,至次日卯初才禀报。谯定吃惊了一下,便该穿衣穿衣,该洗漱洗漱,打完一套五禽戏,沐浴更衣,用朝食,看《皇宋官报》,直到此时坐入车中上朝,路上尚有一段安静时间,他才细细思量此事。

想来三月前的东海之战,雷动果然是受了重伤的——名重生既殒,雷动岂能安然无事?

只是不知其伤势发作的时日长短,或许几月,或许半载,一年?

但别人不知,身为大宗师的卫希颜应该是看得出来的吧?

至雷动复周,造成宋周对立之局,又有几分是出自她二人的谋算呢?

谯定想起东海之战后名可秀身边的铁卫送来的那份文稿,他微微阖目,捻着胡须思忖起来。

今日是常朝,侍从官以上的官员在垂拱殿朝见,当宰相奏报北周天子薨逝的谍报后,朝上一片惊震之色。待众臣缓过神来后,便有大臣恭贺“逆臣篡位,天意不容”,一些大臣暗中撇嘴,天意这等无迹之事,糊弄谁呢?最大的可能是东海之战雷动被名重生重创,至今日伤势才发作——这就合理了,那样的大战雷动不可能全身而退。

如今看来,名重生这功劳可立得大了,当初追赠太保还惹得朝上纷争,啧,那些反对的人可打脸了——叶梦得瞅了胡安国一眼,心里嘿嘿。

赵鼎跨步而出,高声打破大臣的恭贺,方正的脸上一派肃穆,“陛下,此当为名武义之功!”

咳,赵元镇真是煞风景啊。

不少新学党的大臣都在心里暗笑。

赵构心里暴躁了,朝会的重点不是议论名重生的功劳!他强抑着怒气道:“名重生之功吏部、礼部朝下议。”看在名重生替他除了心腹大患的功劳上,他不介意再追赠个官名,反正都是死后虚名,如今重要的是议出兵!

范宗尹不愧是知晓皇帝心意的,当即跳出来说应该趁这个好时机举兵北伐,驱逐周逆,恢复宋室。

便有大臣跳出来反对。

顿时,朝上又唇枪舌战起来,大臣们意见不一。

有人说:“国丧举兵,没有仁义。”

有人说:“兵事之机,岂能迂腐于此?”

有人说:“师出无名。”

有人说:“出师讨伐篡位逆贼,岂是师出无名?”

有大臣暗翻白眼,人家那是复朝,冠冕堂皇的好吧,要论“篡位”,这官司可有得打了。

朝殿上一帮大臣挽袖挥笏,吵得不可开交。

赵构脑门子突突直跳,霍然起身退朝,康履立即上前宣告两府门下学士院并兵部侍郎留身崇政殿。

于是,常朝散朝,两府宰执、门下都给事中、学士承旨及兵部侍郎崇政殿议事。

丁起不同意出兵,“周帝虽崩,又有新帝,朝廷还是稳当的,未必生乱。”这位宰相并非是小心慎微的性格,该大胆时也极的决断力,但现在的这个机会在丁起看来,还不太稳妥,将战争获胜的希望放在北周还没有发生的内乱上,未免太过一厢情愿。

如果北周不乱,趁人国丧出兵,那就是撕破脸了,有关河南之地的交接会谈可能立即掀桌。

雷动是枭雄中枭雄,雷雨荼也不比他父亲差多少,论心术手段皆非御座上这位能比,雷动既知大逝在即,岂能不提前做全面安置?真要出兵,南廷未必拣得了便宜,还要落个趁人国丧伐兵的坏名声——赵家、柴家本就有那等纠葛,在一些事上更得讲究“礼”。

退一步讲,就是当真内乱,也没必要抢这个机会。陈兵前线,备好兵甲粮草,趁这个时机给北周增加压力,促使河南之地的交接更快落定,才是最务实的策略。

赵构的脸沉了,“丁卿的意思是还要等?”

“左仆射之言未必,”范宗尹说道,“周国内乱的可能性极大。雷动篡位才两月,大臣从周多是慑于其淫威,还怀有故朝之心。一旦雷动薨去,其下臣心必然不稳,若有大臣提出复立建武皇帝,朝内朝外必有人响应,军心民心也会生乱——此即为我朝时机。”

顺便还能让赵谌待在北面为复国大计奋斗,省了南下的尴尬局面。

“范卿言之有理!”

赵构当即下旨李邴、卢法原,令枢府方舆司和兵部职方司在北廷的间作行动起来,散播谣言,扰乱人心,联系建武皇帝和复辟大臣,挑动北周内乱。

出兵则依众臣之见,等到周国内乱开始。

***

山风大起,吹得窗纸簌簌作响。

卫希颜上前关窗,含着雨丝的山风吹扑在她面上,带着春泥的腥气。

“又要下雨了啊。”她合上四扇窗户,吟了一句“山雨欲来风满楼”。

名可秀已经换好了出行的衣服,细白麻布的深衣,木底白面履,与同样服衣的卫希颜一起出了庐屋,已经下起的雨丝在她们身边荡飘开去。

“这雨大不了。”名可秀观望了一下,“山风再大也不过如此。”

卫希颜听出她话中的意思,笑着点头,“不过给雷雨荼添添乱还是可以的。”

名可秀眉间开朗,眸子越发清澈,经过父母墓前时合手一礼,仿佛出门前向父母交待般,道:“阿爹,阿娘,我和希颜这就出发了,去富阳告祭完姨母,今晚就回来。”

两人出了墓园,登上马车,出了五云山,往临安府辖下的富阳县而去。

雷动身死,最欣慰者,当是姨母花明若。

作者有话要说:小枫同学,一如既往地有活力啊~~

☆、风向所倾

花氏在富阳是大户,落户富阳已有四十五年;子孙繁衍了两代;人丁虽然比不上百年望族;但也很兴旺。当年花惜若将花氏从京兆南迁;最终确定在杭州郡下的富阳落户,说富阳原名“富春”,其“春”字与“花”姓颇为得宜;又说富阳风水也很适合花家;遂落户于此;沿着富春江一带买田建庄立村,成为花氏的祖地。

花氏的祖宅和祭田都在富阳花家村;但族中青壮弟子多半不在祖宅,一部分在名花流;一部分在京城和东南商会,还有部分在富阳城经营花家产业,也有几人中了文举、武举,成了官中人。祖宅这边是花惜若的五伯在主事,老人家喜静,没有住在富阳城里的花家大宅,每日练练拳,读读报纸,喝喝茶,握着两颗玉球在田垅上散一散步,精神十分健旺,这日看见名可秀和卫希颜回了祖宅,十分高兴,笑起来哈哈声的响亮。

名可秀很亲近地称呼他“五伯祖”,而不是叫“外伯祖”——当年名重生从九江名氏分出来时,他的父母已逝,只带着两名弟弟,没有伯叔长辈跟随,所以名可秀三兄妹自然而然地对母亲这边的长辈就很亲近,视为同宗的长辈一般相敬。

五伯祖和伯祖母领着她俩去了花氏的墓园。

墓园临近富春江,是花惜若当年亲自堪舆定下。从祖宅通往墓园修了一条石板路,木底鞋子踩在细雨打湿的麻石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反衬着肃然的气氛,显得更加静穆。

墓园里也有花惜若的墓,她是花氏的族长,即使嫁了人死后也要归入花氏墓地——墓棺里安葬着她和名重生的一半骨灰。在她的墓西,即花明若的墓。墓东是花漆夫和妻子将来安置之地。

仆从在花明若墓前铺开竹席。

名可秀和卫希颜脱履上前,敬香。

“姨母,雷动已死,您在天之灵请安息。”

名可秀持香三拜,上前将香插。入汉白玉石墓碑前的三足香炉内,卫希颜亦然。两人一齐跪拜叩首。

五伯祖和伯祖母身着黑色庄重的深衣,踏歌起舞,唱起古老的安魂歌。

“……去兮,去兮,吾子之魂,安兮息兮……”

这是安魂的丧歌,由长辈为晚辈吟唱,让留于尘世的执念魂灵解脱而去。

卫希颜听名可秀说过,她这位姨母的性子和雷枫一样,乐观明朗,不擅心机,所以雷动当年能欺瞒她十年。但花明若的性子里有着花家人的决绝,当觉察到雷动早已和姊姊对立时,她痛楚之下利刀断情,在雷动和家族之间选择了家族,写下与雷动断绝夫妻关系的义绝书,准备携雷枫归去花家,那一日便被雷动以解毒为由软禁,未几毒发身去,对雷动恨之入骨——雷动杀她尚是其次,让她至为痛恨的是,雷动竟然利用她下毒给自己的姊姊,还害得雷枫从母胎带毒,而这些直到她死前才得知真相,对雷动再无一丝夫妻情意,恨意之深唯雷动身死方能解脱。

名可秀说,“当年姨母中形影之毒后又被雷动下剧毒身亡,雷动说仇家下的是腐骨毒,毒发时由内自外,骨腐肌烂,只得行了火化。母亲在姨母毒发之前离世,当时已对中毒之事有了怀疑。但当年父亲的流水心法还未大成,论实力尚逊雷动半筹。母亲怕乱了父亲的心,不顾一切和雷动拼死一战,便将此事便压在心里,只给父亲和舅舅留下遗言,说希望姊弟三人逝后同葬花家墓地……”

雷动从唐门得来的形影之毒无药可解,最忌伤神多思,故花惜若反在花明若之前毒发。而后不久,花明若逝去,名重生和花漆夫去雷家致奠,按照花惜若生前的嘱托要回了花明若的半副骨灰,安葬在花惜若的墓旁。

再后来,也就是六年前,名重生在天目山养伤痊愈,便带了花漆夫去北廷,向雷动要回了花明若的另一半骨灰,从雷家墓地移出,迁回花家墓地合葬完整。同时带回了二十多年前花明若写下的那份夫妻义绝书,花漆夫当时就哭了。

名可秀叩首抬头,心里默默道:“姨母,我们会带小枫回来拜祭您。”

这么多年过去,也是时候揭开真相了。

不论事实多么让人惨痛,该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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