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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涅天下(GL)-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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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目光极利,看清那船在水下竟是以轮浆滑动,大船有十六轮之多,伸手指道:“此船似有妙处。”

“颜先生,这是我们一年前建造出来的新船。”回话的是立于名可秀右侧的五行堂木堂堂主高宣,专执船舰制造,年约三十余,貌不惊人,手掌极为宽厚,手指却修长纤巧,极是灵动,成为此人全身上下最引人注目之处。

高宣见卫希颜气度出众,得宗主示意后,不敢怠慢,细细解释道:“颜先生,此船名车船。,一车双轮,每车用两人脚力踩踏,如此便可不受风蓬影响,行进快捷。”

卫希颜微笑暗赞,这种脚踏轮浆的驱动却比板浆先进许多,已有近代轮船的雏形。

她不由浮想联翩,若是这种先进的造船技术发展下去,再配制先进的火炮,然后建立远洋舰队……远下南洋,掌控制海权……

可惜火药技术到满清入关便被抛弃,明清时期的禁海政策与闭关锁国,更是直接造成近代中国丧失制海权,从而导致流祸于后世中国在西沙群岛、南海群岛面临争端觊觎,更有打着太阳旗的小岛国居然也敢在钓鱼岛上指手画脚!

卫希颜前世身为雇佣兵,虽然不为任何一国效力,骨子里终究流着炎黄血脉,或多或少有着几抹故土情结。她眸子微眯,制海权呐,这对军人,实是诱惑!

无形中,这场鄱阳水战,促成了卫希颜思想的重大转变。当年她保卫东京,是因着名可秀的期望;天涯阁归来后扶助名可秀,是为了爱人的完满;唯到此时,卫希颜方生起浓厚兴趣,当成一项理想投入热情。

“在想甚么?”名可秀觉察到她心绪似有波动,低声轻问。

卫希颜微笑道:“我在想,战船若配炮,船坚炮利,我水军必可横行江河大海,伏慑南洋,尽得海洋之富。”

可惜此时的火炮是以投石机发射铁火炮、霹雳炮、震天雷等“弹种”,每炮发射耗费人力过大,况且炮弹火药爆炸力不够强,必得改良。

名可秀见她眸采闪耀,料想有了心思,笑吟吟不语。

高宣曾是官作船坞的有名匠头,对炮船配制极为熟稔,谨慎道:“颜先生,我们有几艘战船也置有火砲,但投射时需要上百人拉炮,所以只在楼船上装置。”

卫希颜微笑颔首,“高堂主所言极是。”

她任职亲征行营副使时,出于现代军人的习性,曾多次造访军器监,对此时的军工军械技术和火药制作知之甚详,心下琢磨着新的火药配方和炮械工艺如何拿出来才不引人怀疑。

这时,湖面水战已近尾声,京师禁军的溃兵纷纷跳湖求生。

名可秀淡淡吩咐道:“钟相,传令下去,务求全歼!”

“是!”钟相肃声应诺。名花流水军势力,万不可被漏网的官兵泄露出去,当下挥旗传令,全数杀光,不留活口。

湖面追杀残余,血流浸红方圆一里的湖水。

卫希颜思得一阵,意念传音问道:【可秀,有没有精通火器和机械方面的人材?】

名可秀明眸生辉,【希颜,水战结束后,我们便返回岳州。你可见一下火堂堂主沈元,他当年曾任职军器监,后被童贯一党诬陷贪污除职,因缘际会入到名花流。】

她扬唇一笑,【此人家学渊源,堪称奇才。】

姓沈,又家学渊源?【难道是沈括之后?】

名可秀眨眼一笑。

卫希颜兴致顿生,未知北宋第一科技奇人的后代子孙可有得出色非凡?

两人意念谈笑间,湖面京师禁军已全歼殆尽,一个二十出头、精赤着上身的油黑青年跳上楼船,还在甲板上时便高声叫嚷:“堂主、堂主!我们大获全胜,只伤了三十弟兄,未失一人。今晚你可准我喝酒了罢?”

湖面众人闻得,均是一阵哄笑。钟相瞟了眼淡笑不语的名可秀,一时急了,吼道:“杨幺,乱嚷嚷什么!”

那青年本名杨太,因家中排行最小,习惯称为杨幺,是鄱阳湖水军的首领,机灵多谋,性子却有些大大咧咧,平时在堂主面前嚷闹惯了,此时突然被他当众一通喝斥,面子上颇有些挂不住。蹬蹬蹬奔上三楼,便看见名可秀目光笑吟吟扫射过来。

少主?啊不,宗主!她怎么会在这啊!

杨幺惊叫一声,双手掩住精赤胸膛一个转身飞窜下去,情急大嚷:“你们哪个混蛋,把我衣服弄哪去了!”

船下一片哄笑。钟相不由抚额,这小子,丢尽他脸面了!

名可秀摇头失笑,卫希颜容色却有些古怪,她先前听得“钟相”这名,便觉着有几分熟悉,却未往心里去,此刻再听得“杨幺”之名,顿然想起南宋有名的钟相、杨幺起义!难道这两人便是名留于史的那两大农民军领袖?

不过,大概,这两人以后没得造反的机会了!

*********

当夜,卫希颜随名可秀回到岳州,与沈元相见。此人不愧是沈括的孙辈,仅听卫希颜说得几句火药技术的构想便目放异彩,形同疯癫。

卫希颜前世在佣兵团时便习惯自己动手改制武器,自是精通军械制作工艺,她给出后世标准的军用黑火药粉粒配方和制作方法,请沈元研制出类似于手榴弹的投弹和新式炮弹。

她再向沈元和高宣提议,可以改进投石炮车的工艺,减少人力耗费,若能达到三人操作一架炮车,便是理想。

这两人均是大宋工匠中的拔尖人物,并不缺乏机械制作的技术,唯一缺少的是发展的思路,卫希颜恰恰在这个方面拥有超过一千年的经验,往往只需道出原理和方向,沈元和高宣便能举一反三。

连续一天一夜的倾谈,沈元和高宣出房时均是双眼充血,目光却兴奋得亮如灯烛,竟然毫无睡意地一头栽进造作坊便捣鼓起来。

卫希颜又在岳州名花流的船坞造作坊盘垣了几天,和名可秀回到杭州时,已是九月初十,河北之战宋军已大败。

八月初时,皇帝起用李纲为两河宣抚使,集结四路宋军二十二万,二度出兵,收复太原与河北三镇。

当初,名可秀拿到宋廷邸报后便曾讥诮道:“李纲的宣抚使,不过一顶空帽子罢了。”

果然,李纲上任后一再受到两府的掣肘和皇帝的疑忌,向兵部申请一百万军需仅得二十万,直接指挥的士卒唯得一万二千,在京城征调战马被制止,甚至征召的地方部队也被遣散。

他身为两河宣抚使,节制四路大军的权力却掌在皇帝手中,为此李纲上疏请求合兵一处统一指挥,却被否决,四路大将直接听命于远在京城的皇帝,各自为政,互不协同,埋下宋军兵败伏笔。

出战前,李纲定策围魏救赵,攻取敌方守军薄弱的太原,既可限太原,又可解真定之围。此策正与韩世忠、吴阶所思不谋而合。

卫希颜和名可秀讨论时,对此策也颇为赞许,“种师中进军太原前,将辎重粮草犒赏之物绝大部分留在真定,城内可谓粮草弹药充足,只要韩世忠、吴阶战术得当,鼓舞士气,军民同守,真定至少能再坚持两月。”

她指着书阁西墙地图道:“宋军若援救真定,完颜宗翰便可分而击之,宋军四路无法协同作战,很易各个击破;不如齐力攻打太原,于金军回援之路设伏,或有几分胜算!”

名可秀笑道:“可惜你已不在政事堂,否则李纲若得你响应,这番策略就不会被否决了!”

卫希颜摇头嗤笑,“有这帮相公们在,雷动根本不用多费心思去谋算,朝廷自会兵败如山倒。”

宋军四路大军堪称一溃千里。

完颜宗翰仅留二万金军将真定围而不打,以大将完颜娄室和银术可分率三万金军出击来援宋军。

金军各个击破,宋军犹如一盘散沙,彼此毫无协同,被金军铁浮图一冲便溃。四路大军几乎每次均是未战先退,相互践踏而死的便有几万人,尸体填满周边坑谷。

引人讽刺的是,等待援救的真定府依然岿立于大宋旗帜之下,充当援军的二十二万大军却溃败而回,阵亡五万余。

主和派极力攻击李纲,将战败罪责归于他一人,弹劾李纲“专主战议,丧师费财”,赵桓一怒下将李纲贬入建昌军,未几再谪夔州。

宋在前后两次北援行动,累计投入兵力超过四十万,折兵超过十万。两度战败,朝廷主战派饱受主和派攻击,李纲被贬,种师道卧床,朝廷尽为主和派天下。

九月重阳过后,江南天气已入寒凉。

名可秀的“少宗主”去掉那个“少”字后,名花流上下一切如常,未有任何波动,显见是少主接任宗主之位,在各人心中,不过是早晚之事,不足为奇。名可秀却是忙了甚多,常常不在总堂。

卫希颜揣测名重生手中定然曾掌握着只属于宗主的一部分势力,此刻方完全转交给可秀。她初始接手,自是百事繁琐。

卫希颜本想陪她,自家却也是麻烦事上身。沈元、高宣书信频繁,她只得亲临岳州,和他二人面谈火器改制细节。

如此两人再度碰头时,竟是到了九月底。


作者有话要说:1、沈括:古代的科技牛人,著作《梦溪笔谈》26卷,被英国著名学者李约瑟称为中国科技史上的坐标。这人是全才,精通天文、数学、物理、化学、生物、气象、地理、地质、医药、工程技术各个方面。【抚额感慨啊,这人脑子不知是怎么生的,若生在后世,铁定将爱因斯坦比了下去】

2、历史上的钟相、杨幺:南宋最大的农民军起义领袖,洞庭湖起义,提出“等贵贱、均贫富”口号,是农民起效思想的一大进步,不但要求经济上的平等,更要求政治上的平等。钟相战死后,杨幺继续领导农民军起义,并俘虏工匠高宣,制造车船,屡败官军。起义坚持六年之久,方为岳飞领军镇压下去。

话说,名可秀同学果然是大宋朝的黑社会女王呀,连这两只都拢在手下了,哈哈哈~~

另外:同学们不要只写打分两字呀,会被系统清评的哦~~~

帝京之行

两人小别重逢,相倚于竹楼阁顶的景台,絮絮私语。

今夜晦日,天空漆黑无月,却无损情人相偎的温馨柔蜜。

竹榻旁边的矮几上放着温热的黄酒,是唐十七的新酿“桂露春”,饮入腹中温软如春日暖阳,齿颊更有桂香不散。

卫希颜极喜桂花沁人心脾却不浓腻的香气,抬手执盏啜得满口桂露春,印上名可秀柔唇,缓缓送入,舌尖随之探进。唇香与酒香、桂香合在一起,啜吻间迷之欲醉。

许是桂露春挑起的浓浓春意漾荡人心,又或是小别胜新婚焕发出情思炽热,卫希颜啜吻中怦然情动,手指不觉间已挑开爱人腰带,拉开衣襟滑入,掌心与柔腻肌肤贴合揉抚。

名可秀娇躯一颤,纤掌轻推她,在外面呢!卫希颜挥手弹灭灯烛,嘴唇稍离,气息迷混道:“夜黑,不妨事。”说罢再度垂首,缠吻抚摸,右手游移深入……

衣衫件件褪落,两具玉白身子在漆黑无月的夜里透出莹润光辉,竹榻轻响中,交织缠绕,起伏迎合。

夜风下,松涛阵阵,竹叶飒飒;竹楼顶,喘息阵阵,呻吟声声。

幸喜当初建主楼时,名可秀喜凌空观景,三楼顶台建得极高,腾空直起三丈有余,景台四周又有碧竹围栏,可竖可放,围栏立起后竹榻上的缠绵外间无法见之;平时两人均喜清静,丫鬟和小厮们夜间睡在主楼西侧的附楼里,也听不到主楼阁顶的声响。否则以名可秀形于外的端雅姿态,又岂会与爱人在阁台便缠绵燕好。

深秋的夜,已寒;阁台内却春意盎然,缭绕无边。

良久,云收雨歇,缠绵后的细啄轻吻更暖情心。庄院更鼓敲过三响,两人眼眸对望,夜色里波光荡漾,这般欢好竟足足缠了三个时辰。名可秀玉面微红,一伸手拉过卫希颜长袍遮住两人的春光。

卫希颜低笑,轻道:“困么?要不回房睡会?”清柔的语音带着两分缠绵后的柔哑。

名可秀却全身慵懒不想动,环着她腰,眸子轻闭,“这样睡会就好。”声细轻微,旋即便睡熟。

卫希颜阖目调息。四更天时,名可秀醒来后再无困意。卫希颜弹指燃亮一盏烛台,两人穿衣起榻,相笑对酌。

高台上,夜风寒凉,执壶内的桂露春早已冷却。卫希颜掌力催生,注碗中的冷水再度升温炽热,俄顷,桂露春的香息便溢满阁台。

竹几上放有各色精巧点心,两人就着食点浅酌细品。

饮得两盏下去,名可秀眉眼间的妩媚春情渐渐消去,纤长玉指轻抚釉色光滑的酒盏,似有所思,酒盏在竹几轻轻一顿,清冽语音在静夜中如锵鸣之声入耳:

“希颜,十月黄河进入枯水期,金军必定大举侵宋!”

宋军北援军队两次大败,士气一落千丈,金国必会趁此时机,再度兴兵南下。

卫希颜微笑扬唇,“雷动等这一天,已等了很久!”

她等这一天也等了很久,雷动欲破而后立;对可秀而言,何尝不需破而后立?

这个已经腐败百蚀的王朝,被一个腐朽却庞大顽固的官僚机构支撑着,或许唯有借北方蛮族的铁蹄才能一举踏碎打塌,以鲜血来涤荡污垢,重塑盛世强者。

“可秀,”她斟酌道,“金兵此次南下,定会攻破京城,赵家皇室宗亲将无幸免!赵桓只有一子赵谌,前些时已下诏封为太子,东京城破后,即便赵桓被金人掳走,雷动手中还有赵谌……江南的人选需提早定下才好。”

“赵佶被十七叔的毒药折磨,身体已很虚弱,没准哪一天便一口气回不上来。若定下人选,便可让赵佶在金兵破城前立下传位诏书,以防万一。”

名可秀蹙眉,“上回我们议到赵构……”她眸光凝视爱人,沉吟不语。

卫希颜执壶为名可秀斟酒,金黄酒液慢慢倾入盏中。

她不喜赵构,不是因此人迷恋名可秀,而是因这人根本不配去喜欢她的爱人!

赵构和秦无伤,同样是对名可秀生出情意,但秦无伤总还当得起男儿豪雄之称,赵构却是“窝囊废”一只,虽然这厮还未成为向金国乞饶称臣的宋高宗,卫希颜却有着先入为主的鄙夷。

名可秀观她神色似嗤似鄙,握住她手柔道:“九皇子之下,十皇子已殇,十一皇子祁王赵模年二十,也可考虑……”

卫希颜轻声一笑,名可秀放弃赵构之举自是让她感动,但抛却其他不谈,赵构这厮确是合适人选。

她回握爱人玉手,笑道:“可秀,京中的诸痊皇子想必已在惊雷堂的监视之下,我们若选其中某位皇子,便需谋划周全,在合适的时机接到江南。”

譬如选中祁王赵模,名花流便需立时安排高手保护,并恰恰选在金军破城之际方可“营救”到江南,否则时机早了,赵模不会自愿离开京城。名花流扶持新帝登基必须“顺势而为”,水到渠成,若采用强迫手段,便会留下斧凿痕迹,不利后期之谋。

卫希颜思忖道:“我们若要谋立祁王,多耗费些心思也能顾得周全,但是——与已在杭州的赵构相比,却实属舍近求远。”

“赵构对你生了心思,也是正常——谁让我的爱人如此优秀迷人哩!””卫希颜悠然一笑,名可秀扑哧白她一眼,柔意动人。

卫希颜捏了捏她掌心,又道:“我们扶他上帝位,他若识趣,便将对你那点心思埋在心底;他若不识趣……”她淡淡一笑,要治他,自有法子!

名可秀性子向来果决,希颜既已同意,她立时铿然道:“如此,先让姚仲友接近赵构。”将来赵构登基,姚仲友便是皇宫内的禁军首领。

她眼眸闪动间,引赵构入彀的计略已定。

此时,天色已发白。两人对盏相举,笑意悠长。

*********

十月初十,双十吉日,金太宗下诏伐宋。

依然以皇太弟完颜杲为都元帅,坐镇都城指挥;以完颜宗翰和宗望分别为左、右副都元帅,各率八万大军,从东、西两路分兵南下。

为防止西夏趁机作乱,金军将宋军降兵五万与渤海兵打乱混编,置十万大军于西夏边境驻防。攻宋的金军则以十万女真兵为主、六万契丹兵为辅,采用闪击战术,快速突进,以战养战。

完颜宗望的东路金军二度南下路线略有不同。因河北三镇的中山府、河间府已在金军手中,东路军从保州出兵,攻下雄州后,经由河间府南进恩州。

真定府此时成了完颜宗翰看在眼边,却难啃下的一块硬骨头,宗翰久攻不下毅然设为鸡肋弃置,留兵一万围而不打,率六万金军回返太原,再西进汾州,数日后于汾河平原击败驻守汾州的折可求部队。

名可秀和卫希颜讨论西路军的作战意图,道:“完颜宗翰必要取洛阳,西进潼关,将大宋西军阻隔在外。”

卫希颜点头赞同,“粘罕前次因受阻太原,没能及时攻下洛阳封锁潼关,才由得种师中和姚古的十二万西军顺利入关勤王。此次他定会吸取教训,快速攻下洛阳,封锁潼关,让西军无法到得东京城下。”

两人谈笑用兵时,京城崇政殿内也正在朝议。众臣气愤怒骂北虏不讲信义,却无人拿出御敌章程。赵桓惊慌焦虑下想起种师道,立即下诏,再度起用为同知枢密院事,派御史中丞何栗登府宣旨。

种师道的太傅府是原来梁师成的宅子,华丽的装饰已变得朴厚。何栗方踏入府门,便闻到一阵浓浓的药味,从后院中弥漫出来,他忧心下不由皱眉,峻刻的面庞显得更加嶙峋。

司靖岚听得门房通报,快步出迎,抱拳道:“何大人,祖父卧榻起不得身,无法亲迎,还请您入内宣旨!”他言语间谦逊有礼,全无风流轻狂之态。

何栗看了眼未婚女婿,想起女儿双十年龄仍未得出嫁,不由暗叹口气,强行压下儿女间的烦事,忧虑道:“靖岚,太傅身子可好些?”

司靖岚听得何栗此问,心中已有数,桃花眼斜挑淡笑道:“何大人,可是北方又起战事?”

何栗沉重点头,“金人南侵了!”

“哦——”司靖岚拉长声调,言辞刻薄,“朝廷这会儿,莫不是又想起祖父的好处了?”

他唇角挑笑,辛辣讥讽,“早知当初,何必如此!”

何栗愧然无语。当初种师道为两河宣抚使时,曾上书朝廷,请调关中、河北、河东各路兵马,沿沧州、卫州、孟州、滑州一线设防,防备金人再次入侵。可惜,耿南仲、唐恪、吴敏等宰执大臣均道金人已退,何必再耗费银钱兴师动众?此议遂被搁置。

孰料,金人果然再度侵宋。

何栗叹息一声,但愿皇上此番下定决心起用种太傅,不要再有任何动摇!但御史中丞对时局的殷切热望却在见到病榻上那位瘦如枯骨的老人时惨烈崩落。

“太傅!”他攥紧种师道骨节凸出的大手,潸然泪下,宣旨时几乎语不成声。

“谢、谢皇上圣恩……憾乎,臣时日无多,难当大任……”种师道猛然剧咳不止,司靖岚急急上前执起祖父手腕,输入内力支撑。

种师道缓过劲后,交待何栗道:“中丞,请转告陛下:务必立即传檄召四方率兵勤王。”

他微微闭目后又猛然睁开,目光沉毅深邃,“中丞,金军此番大举进攻,京城恐难守住,陛下最好暂时迁都到长安,将金国兵锋避去后再从长计议,此为万全之策……咳咳咳……请务必上言陛下……”

何栗神色一震,“迁都?太傅,如此不战而逃,天下将如何看陛下?京城百万黎庶又如何?”

司靖岚眼皮子微翻,眸子深处掠过讥讽。不迁都等着亡国么?君在国便在!今次可不同往时,东京城再无第二个李纲和卫希颜!

后来司靖岚与名可秀和卫希颜相见,提及祖父榻前建言,卫希颜赞道:“种帅所言极有道理!京城军队不多,各地勤王兵马已被遣散,再度召集哪能快速到达?京城内无能员悍将主持,不可能如上次般组织起有效的防御!赵桓若西出潼关迁都长安,在西军护持下,与金军打持久战,河东河北之地必能徐图光复。这是极富眼光的长远战略啊!”

司靖岚回想当初情景,冷嗤不已。祖父一番肝胆之言上呈朝廷,非但未被采用,更被耿南仲、唐恪等文臣抨击为胆小怯战之言,实乃鼠目寸光之辈,不可与谋!

*********

十月二十九日夜,一代将星陨落于京城!天,昏黑无月。

东京城寒冷刺骨,北风呼啸,大街上人流瑟瑟,一片萧条之态。

金军南侵的消息已传遍京城,军民百姓再度陷入惶乱恐慌。值此危难之际,威望隆著的一代名将种师道的病逝,更让陷于风雨飘摇的大宋臣民脆弱不堪。

太傅府内,白幡素幔在寒风中瑟瑟作响。百官吊唁络绎不绝,普通军民百姓们聚在太傅府外,伫立哀泣。

种师道早年丧妻未再娶,唯得两子,次子夭折,长子身子骨弱留在洛阳老宅,未能尽孝榻前,京中唯有嫡长孙种瑜操持身前身后之事。

丧仪第三日时,赵桓御驾亲临,扶香泣泪,随行群臣无不呜咽。

司靖岚叩首回礼,神情恭肃,垂睫遮去的桃花眼内却尽是讥诮冷意。

入夜,更鼓三响。司靖岚麻布孝衣,为祖父守灵。堂下尚有陈漠等五名亲兵,曾追随种师道多年,感情深厚,甘愿陪孙少爷守灵。

烛火昏黄摇曳,将司靖岚一张俊丽的桃花面映出几分鬼魅。突然一阵风过,堂下守灵的五名亲兵软软倒地昏了过去。

司靖岚心神巨震,以他功力,竟然未察觉有人侵入。

烛影光闪,黯淡的灵堂似乎刹那的光亮,沉窒的气息因清风的流入而张驰。

司靖岚看着堂前闪现的人影,震撼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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