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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月-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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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不看还好,一把人瞧清楚血螭就差点端不住那张冷脸哧笑出声,居然是元茴这个老家伙?他还以为小天早把人整到不知地府哪一层游了,怎么会还放他在这儿消遥?

也难怪人家要选那头靠那边站,天知道小天哪天会想起来还有这笔帐该算,谁叫这交了霉运的家伙当年可是狠狠刑求过那只小猫,虽说此一时彼一时无可厚非,谁料得到那只猫后来竟能得螣王另眼青睐,但可惜咱们英明伟大的螣王大人可是从不知“理”字怎么写的。

老实说,这老小子现在还能在他面前发得出声音,他已经佩服万分了,看来“螣王”的恐怖应该再好好发扬光大一番。

“这……不好跟甄主子交代呀。”

“元茴元大人,几时改朝换代了怎么没通知本王?”微眯了眯眼,低沉的嗓音已是冷冽冻人,排排站的狱守中定力差的已是吓得开始瑟瑟发起抖来。

“王上明察哪!小的不是这意思,实在是……是……”急得冷汗直流,元茴真恨不能眼一闭晕过去算了,这时候怎么会遇上这位主儿呢?这下子怎么办才好?他快顶不住了,那边怎么还不派人来呀!

“小安子是吧,你去,把人给本王放下来。”凛冷的目光一转,血螭目标转到那自始就静默如石的少年身上,比起元茴那小丑,这小子才是他有兴趣的人物。

年纪轻轻却恁般沉得住气,不论为友为敌,假以时日都将是大器之才。

快步向前,年少的卫士这回毫无犹豫地领谕遵旨,三两下便利落地将人缓缓放下,再小心翼翼地扶持躺平,待要站起时身形却突然一顿,复又俯身贴向“欧阳胤”嘴边倾听着什么。

“禀王上,左相大人……想找月王说话。”

眉心微蹙着,模样就像不胜困扰般,这突如其来的表情也让血螭再次眯起了眼……这回难道是他太多心看走了眼?

他能够理解这困惑的表情所为何来,因为从踏进这间房里戎月就不曾开口过,和元茴的交谈中也未曾提及,瘫躺在地的人究竟是怎么知道戎月在场?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事有蹊跷。

“阿月,跟本王过去瞧瞧左相怎么了。”

和戎月并肩同行,血螭刻意带着人走向“欧阳胤”的另一侧,小心驶得万年船,有这弯月牙在他的胆子就不比只老鼠大。

就在戎月犹豫着该不该蹲身贴近人而将视线凝向血螭时,异变陡生,只见萎靡在地的人突然像僵尸般直挺挺地扑来,火光下血污的十指犹隐隐泛着暗青。

仿佛事先套好招般,躺的人一动血螭便探手从身后一带,将戎月从自己左首拉到了右侧,另一只手随即并指如刀代替戎月迎向那淬毒的十只指头,而就在这须臾,原本被跳起的假欧阳胤扫到因而踉跄跌步的少年状似不i稳地矮身一蹲,然而下个瞬间却是带着一抹银光突如箭矢激射,刮起的劲风令周围的火把一阵明灭几近无光,风去处……仍是戎月!

所有的混乱只在一个呼吸间随即无声,只剩粗重的呼吸声响,待风停火光重现,眼前的景象就让汗湿重衣的元茴再也跪不住地一屁股跌坐在地,因为场景过于惨烈,更因为……这些人竟然……竟然伤了螣王?!

这……这可怎么善了?就算那家伙是甄主子的人,这也交代不过去吧!

“……还真大意不得哪。”

一声轻喟划破了慑人的寂静,就见混乱中心的男人笑如春阳,完全无视于扣锁着短刃的右掌血流蜿蜒滴滴淌落,刀子的尖芒仅离戎月腰畔寸许,而另一端犹紧握在那名少年手上,此刻那张脸容上再也找不着一丝朴拙稚气,冷冽的气息一如他手中利器。

两人之间依旧隔了一具横躺的躯体,只是这一回要再能蹦起就真是尸变了,一道皮肉翻卷的狰狞血槽从左上臂一路斜切向右腕,臂断腕折不说,经过的胸腹间更是白骨森然肚破肠流,饶是在场惯折磨人的刑房狱守也有几个受不住地直捂嘴。

“还不放手吗?小安子。”

语声极尽轻柔却不知为何叫人的感受如置冬雪,就连如阳的和煦笑容看来也是那样的令人心惊胆破,偏偏就是有人完全无视这些无形的压迫,依然将手中的握柄揣得死紧,而从那掌背上浮起的条条青筋看来,少年不但不放手甚至还在猛力地想挣脱。

“小……”声音才出就猛然咬住唇,不知该怎么唤人的戎月只能拿眼瞪着那只仍不断淌下血流的白皙指掌发呆。

“对,小意思。”故意将戎月的轻唤转了个意思,血螭偏首朝人笑了笑,薄唇勾挑的弧曲没变感觉却是与片刻前大相径庭,暖如东风般令人沉醉,却是转眼即逝只有比肩人儿看得到。

“虽说是小意思,似让本王流了血……”语锋一转,轻柔的语调霎时变得说不出的森冷:“小安子,你有几条命可赔呢?”

“罢黜者终生不得踏人国之寸土,违令者杀无赦!就算您贵为王也不能逾法。”冷硬的语声一字一句说得极慢,少年眼里尽是小兽般不服输的精芒,还有一株隐在里的恨色。

法?明明在魔石坡上还只是个口谕,怎么一瞧“螣王”立马在这儿就成了国法?他是不是该叫人把律典捧上翻一翻……斜睨着人好半晌,血螭实在很想一吐为快宣泄口气,偏偏现在这张脸的身分是不屑逞口舌之快,还真那个闷哪……

“……”打量地在少年身上巡了几眼,越看血螭就越想不透这么个有趣的小东西那位老嫌无聊的螣王大人怎么会没瞧见呢?难不成是最近才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蓦然旋身半转勾腿急蹴,众人只觉得眼一花局势就已大不同,那把僵持不下的利刃眨眼间便掂在五只长指尖上抛玩着,而那个不但伤了王还敢跟他眼瞪眼的少年则是紧抓着腕冷汗直淌。

“一个小小狱守实在太委屈你了,到本王这儿当差如何?”

既然正主儿还不肯出来,他也就配合地东拉西扯点消磨时间,看看能再套出什么新鲜玩意,对于这个连“暗”都没留意到的无名小卒血螭实在有着很大的兴趣。

才想近步探探,脚还没挪左臂就突然一紧,一回头就见一双水灵的大眼紧瞅着他玩刀的那只手,凶狠的模样就好像很想一口吞下肚里来个眼不见为净。

呃,忘了,下次改进……以目表达歉意,血螭马上将刀丢过另一只手再乖乖地伸出那只血色殷然的左掌,任由人儿扯了衣袖把它当粽子般又捆又绑。

偌大的刑房里再次静寂无声,十几只眼珠子几欲脱眶,就连拧眉冷脸的少年也目不转睛看着,只因为没人见过那张芙蓉俏脸横眉竖眼的夜叉模样,更没人见过那个无情王者会有这般温驯如羊的时候。

实在忍不住了……骤然蹲下身,右臂一揽血螭猛地抱住人将脸埋进那柔韧的肚腹间,浑然不管一手还高举的模样有多滑稽,紧接着一串爽朗的笑声就这么肆无忌惮地飙出口。

“哈哈~”

被突如其来的抱拥给愣在当场,捧着那只伤掌包扎的戎月表情实住不比其他人从容多少,差别只住于他大概知道让男人笑成这东倒西歪的德行是为了什么。

“……不玩了?”扎妥后仔细打了个结,戎月低头瞅了眼犹埋在怀里的那张脸,爱怜地拨了拨额前凌乱的发丝,等看人笑得差不多了才不急不徐地开口相询。

“嗯,不玩了……装小天那张冷脸实在太累,前阵子天天扮,我都快憋得内伤。”丝毫不意外戎月一眼就洞察了他的想法,合臂圈着那纤瘦的腰身,贴脸蹭了两蹭后血螭才心满意足地重新站起,就见一干看戏的又全僵成了泥塑。

“改天让螣哥知道了……非找我们两个算帐。”喃喃低语,看着面前人个个目瞪口呆戎月可笑不出来,顶着这张脸还敢大庭广众地作出那种称得上撒娇的丢脸举止,这脸的另一个主人真不知会作何感想。

“算帐?大不了改天也让他装我嘛。”

掀了掀唇,戎月却再一次找不着自己的声音在哪儿,他不禁开始有点同情起那位他向来以为无所不能的表哥大人。

不知道螣哥有没有想过把这家伙重新塞回甄后的肚子里去……

“啪啪啪……”

一声突兀的掌响倏然惊醒宛如中了定身法的一群人,幽漆长廊上隐晦的黑影中缓缓步出一个人来,紫袍麂靴银冠玉带贵气逼人,一张冠玉般的脸容更是不逊于眼前两位王者的俊俏,只可惜神情过于冷峻毫无一丝暖意。

“敢假扮螣王,胆子还真不小。”

“……假扮?皇座在同本王说笑吗?”似笑非笑地斜睨了眼姗姗来迟的主角,薄唇邪佞地一撇,血螭特意用上只有戎螣惯有的称谓招呼来人。

“毋须再装神弄鬼,本座来前才特意和王上请安过。”

“唉呀,牛皮吹破了。”口吻瞬息一变,紧跟着假发一扯掌一翻,熟悉的狰狞鬼面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不是血螭喜欢这玩意儿,而是不想等会儿近身相搏让人发现他的脸皮货真价实。

戏,总要角儿全了才好看,眼前的家伙行归行也还没那份量先人一步看戏。

“别来无恙?血螭,这回可没树让你爬了。”慢条斯理地戴上泛着蒙蒙银彩的手套,锦衣男人俊挺的眉眼间有着一丝欣愉的兴色。

“老小子,干嘛看到我这么高兴?我怎么不记得几时跟你成了老相好?”仿佛没看见对方充满挑衅的言语和动作,嘻笑无状的男人依旧只是随随便便站着。

“岚,去那头守着,妄动者,杀!”没理会面前人戏谑的言词,随着杀字出口血皇冷峻的脸容上一片肃煞。

“大人,已经没小的事了,您看是不是可以……”唯唯诺诺的语声骤然嘎止,不是所求有了回应,而是又一把锋利的短刃出现在那名叫岚的少年手上,而那双不带感情的眼正冷冰冰地瞅着他,饶是元茴平时嘴再碎,这下子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不错的家伙,你老小子上哪儿拐到这么好货色?”努嘴指向那个让他十分感兴趣的少年,血螭将手上把玩的短刃塞给戎月,顺道将人往角落推了推。

“岚吗?让你知道也无妨……”顺着血螭的视线偏首朝不远处倚门而立的人影望了望,血皇润红的唇棱难得微挑,却是掺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戏谑之色。

“岚姓沈,沈青的沈,知道沈青是谁吗?”

就说那张脸怎么越看越觉得相识,搞了半天原来是那只蠢蜻蜒的亲人……故作不解地挑了挑眉,肚子里血螭可是在大叹命苦。

走了个老来了个小,小的又比老的还不讲理,偏偏饶了老更没道理不饶小……

蹲在云端之上的那位天老爷,难道以为他准备开善堂了不成?头大地搔了搔发,血螭开始有点后悔刚才的手下留情了。

“不熟,介绍介绍吧。”

不知者不罪,刚刚直接把人宰了不就什么麻烦都没有?千金难买早知道哪……

“若说血蜻该耳熟了吧,沈岚是血蜻的弟弟,千里迢迢来这儿找他姐的,结果……”故意顿了顿,血皇目含深意地朝人瞥去。

“结果人被我宰了白跑一趟对吧?”非常配合地接话回答,血螭一点也不意外背后那道炙灼的视线快要将他烧出两个洞来。

“小苍?”

宰了?不是说放了吗?戎月迟疑地低唤了声。

“月牙儿,上回渡黄河见着那水没有?洗不清的。”摇摇头,血螭朝人努了努下巴,“你瞧那小子横眉竖眼的凶神恶煞样,与其磨穿了两片嘴皮子也扯不清,还不如用拳头解决比较省力点。”

“喂,鸡要啼了。”一声吆喝,血螭屈身压了压腿又扳腕转了转手,一副市集把式开场的热身模样,“爷爷可没时间陪你这老小子玩太久。”

都怪这可恶的老小子跑去螣那边打小报告,害他这下子连个喘息的时间都没有,赶完这场还得赶着接下场,想偷偷回窝补个眠都不成。

“……”被人如此蔑视,血皇自是不悦地沉了脸,但同时心底也升起一股警惕。

居然把他隐喻的威胁如作过耳东风完全不当一回事,难道这家伙这么有信心能在面对自己的同时游刃有余地分神看顾戎月?抑或者只是虚张声势……

难不成上回那般狼狈地仓惶逃逸是另有隐衷?而适才让沈岚伤了一手也只是凑巧?

“就说没时间了还给我发什么呆!”

声过一道红彩也随之飙至,带着点晶莹如腾蛟飞窜,血皇眼一凛随即挥掌迎上,带着锐啸直斩赤影,这回他会让这根碍眼的绳子寸断成灰。

臂微抬,红影霎时幻变成圈附着银彩攀旋,劲气相交锐啸声骤成了劈雷般裂响,血螭蓦地一个回旋倒翻,腿上的艳彩如蝎尾倒勾直击血皇头颈,而手上被震退的另段红彩却如蛇游地疾卷战局外的一只腿。

完全没料到静伫一旁的自己也会被拉入战团,等沈岚惊觉不对时绳已缠上了足踝,当下一个滚地前翻抓着红绳借力扑向控绳的那只手,同时挥匕朝脚上的红绳划去,他可不作兴被动地等人扯。

“不错嘛。”从容不迫赞了一句,血螭屈扬如钩的左腿倏然回抽,原本射向血皇的红绳如藤蔓卷住少年持刀的手腕,同时一个倒纵翻回身,错步半转右手化掌为刀对上银晃晃的织套。

一手一脚全系在对手操控的红绳上,若非沈岚反应还算快,早被摔得头破血流,然而即使如此,随着对手疾风般的狂舞,还是被扯得忽起忽落耍得晕头转向,那双倒霉的手脚更是被紧箍到几近麻木无觉,就在他头晕眼花觉得腹中酸水快要抑不住吐出口时,一阵大力涌来人就像风筝般飞了起来。

该死的混蛋王八!当他是破布袋随他扔啊?忿忿咒骂着,沈岚气得直想问候对方十八代祖宗,然而不待再多骂上两句,背后突现的凌厉杀气就让他一愕后绝望地闭上眼。

原来这家伙不是漫无目的地随手乱抛,而是打算拿他当盾牌用,以为那男人会顾忌他而收手吗?呵呵……别说停,那双手大概会直接把他撕成碎片吧,而且保证连眼都不会多眨一下。

刮面的劲风骤起又止,天地不再倒旋后却是没有想像中的剧疼,沈岚迷迷糊糊张开了眼,发现自己竟是被圈护在一只臂膀里,一只红彩如茑萝紧紧攀附的手臂。

不能置信地抬头向上望去,入眼的竟真是那张狰狞鬼面?这怎么可能?!沈岚难忍目眩地低头埋进那温暖的怀抱里。

“喂喂喂,别吐在我身上啊!”一声怪叫让沈岚又幽幽抬起了头,只见那个片刻前还拿他当死物乱甩的男人这回一改沉酷的样貌,手舞足蹈鸡猫子乱喊乱叫着,然后竟像哄孩子般两掌推着他的肩直往他原先的位置上拱去。

“乖,回去歇歇,老小子这回惹毛我了,不扒他的皮爷爷就跟他姓!”

茫然走了几步,沈岚才发现缠着手腕足踝的红绳早不知影踪,怔忡抚上腕间犹存的勒痕,不由地又回首望向重新展开对峙的两人,突然,银芒上的暗泽攫获了他的目光。

混沌目光霎时变得清明,沈岚有些慌乱地连忙朝背对自己的男人看去,果然,没有红绳的白袖上也添了一长道赤彩,血泽优顺着臂腕蜿蜒而下,淌过掌中片刻前他划下的伤,然后汇聚在指尖滴落。

为什么?!频摇着头,稚气的脸庞上一片混乱……为什么半途改了主意救他?甚至不惜拼着挨上一记伤?他们应该是不共戴天的死仇不是吗?

该要为敌的救了他,该为伴的那双手却……毫无犹豫……

是与非的界线,为什么会变得那样……模糊难辨……

第十五章系影

羡比翼慕双飞愿白首系影共晨昏

***

“老小子,这回可惹火爷爷了,人是你找来的,好歹也该讲点江湖道义吧,闪一下会死啊!”低啐了…口,血螭一把挽起宽大的袖袍卷至上臂扼紧,也许原意只是为了扎伤止血的懒人之举,不过这粗鲁的行为再配上嘴上的骂语实在跟市井流氓准备干架前没什么两样。

明摆的轻蔑让血皇微恼地紧珉薄唇,原本就没什么暖彩的俊脸宛如寒冬飞雪般再冷上三分。

“?嗦!”一声轻叱,两抹银芒如电追袭犹喋喋不休的人影,耀眼光华中隐隐透着几点乌影,却掩盖在这片盛绽银华下毫不起眼。

霎时,艳丽的赤彩再次扬舞满天,如龙腾云似蛟翻江,每一折曲都准确无误地绕着一点乌影圈旋,而漫红中的一点晶莹则是笔直没入吴影后那片光华中。

裂帛般一声嘶响,掺和着几记笃笃钝音,黄泥地上立即多了几样漆黑玩意滚动着,止了滚势才让人看清是四枚刻工华丽的吴锥,而上空交错的形影却完全未曾停歇片刻,混成了一片模糊的朦胧淡彩。

不知过了多人,一阵狂风骤旋宛如漠地坠的风暴,风声猎猎啸得入耳生疼,火光尽灭后是啪地一声瞬燃,盛耀火色下一紫一白的两人就仿佛不曾挪移过地依旧分踞原地。

“怎么,恼羞成怒承认错了?”凉凉吐着戏语,血蝻甩了甩右手抛洒出一串鲜红,掌间包裹的白绫早不见所踪,原本仅染斑驳的掌指此刻全浸浴在一片殷红中狰狞得可怕,然而当事人却神态自若仿若未觉。

而比起血螭形于外的伤创,血皇虽然看似衣冠整然脸色却也好看不到哪去,如雪的苍白脸色即使在晕黄火光下也不容错认,只见他身侧紧握成拳的右臂不住轻颤着,不一会儿拳口缓缓溢出了暗红,沿着指缝很快汇聚成流滴淌落下。

“……上次为什么逃?”面无表情冷睇着面前玩世不恭的对手,微微上挑的凤眸中迸出一股凌厉杀气。

既然本事大到能够破他掌上罡气,那一天又为何故作不敌仓皇逃离?猫捉老鼠耍着好玩吗?

“上次啊,怎么说呢……”屈伸着带伤的右掌,血螭眯眼挑了挑眉,这个和他在十卫中齐名的男人果然不是易与的角色,饶是他闪得够快手背上的这一道也还是深及筋络,掌心掌背两道口,看来这只手暂时得挂免战牌了。

“打不过当然要跑啊,难不成等着往生西方和佛祖打招呼?我又不像老小子你日子过得无聊活得腻味,喂喂,你那是什么脸?以为爷爷逗着你玩?拜托,找你这种无趣家伙寻乐子,我还不想闷死自己。”

没理会血螭言里的奚落,血皇注意力全转到男人屈掌的动作上,眸中精芒一闪。

看样子对方的右手也不能用了,鹿死谁手还未定。

左掌一翻,四枚乌锥再次紧夹于五指间。

“嗤,真要证明活腻啦?”摇摇头,血螭不甚在意地朝高处瞄了眼窗外的天色,不知不觉间那片深沉的靛蓝已渐渐泛出了鱼肚白。

“天亮了……”

轻语中,原本装饰般缠覆在左半身的红彩缓缓浮起寸许,宛如活物般盘着月白的身影徐徐游移,就在众人目不转睛瞪直眼的同时一股→文¤人··书·¤·屋←莫名沉压如潮澎湃迫得众人一窒,宛如有只无形的手扼在喉间令人几乎喘不过气。

“撤!”

淡缈的语声命令似地下达指令,却不知向谁而发,就在元茴等狱守正一头雾水面面相觑时,同列的伙伴中突然应声掠出两抹影直奔另端的戎月,眨眼间这团掺着一抹'。。'素白的暗影已近铁栅门边。

“别动。”

才下意识举起手中匕,一声若有似无却恁般清晰的低语就让门边的少年不由地浑身一颤,只因这听似无物的淡语盛满了浓炽杀意,而就在他惊愕的须臾,来人已贴着他错身而过。

牙一咬,沈岚不禁后悔地转头想拦,肩才动那喃语似的嗓音就又幽幽飘入了耳。

“别追,我不想杀你。”

这回毋须感受那慑人的杀意,说话者的意思已明明白白昭告语中,沈岚握匕的手一紧,眼中瞬时迸出一股怆然的恨意。

何必还假惺惺地对他留情示好?根本都是一样的,这男人和那个狠心对他出手的家伙根本毫无两样,不论在谁眼里自己的位置都不比粒米大!生也好死也罢,在他们眼里根本无所不同,可笑自己竟还为了之前那点小恩小惠动摇了报仇的信念……

就在沈岚不顾一切地提气迈步时,心有灵犀般,一直冷眼旁观一切的血皇动了。

宛若银瓶炸裂,暴涨的劲气以紫影为中心旋起股狂风,房内霎时飞砂走石火光尽灭,只剩窗外微弱的天光隐透……

“啊~”

随着阵狂风疾卷,凄厉的惨叫声在空荡的长廊上不住回荡,划破了黎明的静寂也重重划上了戎月的心。

“血螭他……”一左一右被人扶着急奔,戎月忍不住频频回头朝深后的那片暗色望去,除了扑面疾风外就只有那扯喉股的嘶喊余绕在耳。

“月王请放心,主上没问题的。”左边的黑衣人偏首露出一株温煦的笑容,安详的神情看似真的一点也不担心。

“不会有问题,主上平常只是散了点懒了点,不过该认真的时候我想应该也不含糊。”右首黑衣人跟着也开了口,寥寥几语却透着股兴味,理所当然的自信里带着点奇怪的调侃。

“应该?”尽管时机不怎么恰当,戎月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地追问了句。

这两人应该是血螭提过的“暗”部吧,看他们言词间熟稔的态度似乎不仅只是上下属的关系,让他忍不住想多知道点男人不为他所知的另一面。

“嗯……天知道。”

看着人先是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却又带了抹玩色地耸了耸肩,戎月就不觉莞尔地抿唇微哂,什么叫物以类聚臭味相投,他算是见识了。

“因为很久没见到主上认真的样子了,不知道主上那懒惯的手脚活动起来还够不够利落,所以说‘应该’。”一口一个主上,不过说话的人显然没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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