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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的芦苇不开花-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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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新华比我大姐梅娟大了八岁,他在24岁的时候结过一次婚,后来新婚妻子发生车祸,死了。直到三十岁,罗新华又认识了我大姐,发誓非我大姐不娶。
起初,我父母死活不答应这门婚事。但我姐姐不知哪根筋出了问题,一个死理认准了罗新华,不顾父母反对,擅自偷偷嫁给了他(只在大姐夫家举办了婚礼,没在我们家举行婚礼),弄得大姐和我父母关系异常僵硬,我母亲一度不认她这个女儿。
后来一次,我父亲心脏病突然发作,倒在了讲台上,恰好罗新华在我们云泉村附近跑运输,得知情况后,他丢下运输,开着空车把我父亲送去县城救治,治疗期间,他寸步不离守护在我父亲身边,出院回家时,父亲已经健康如初了。
罗新华这几年跑运输,赚了不少钱,人还特孝顺,每年都要给我家里送大把大把的礼物,我爷爷奶奶尤其喜欢他。见大姐和罗新华感情不错,生活得也很幸福,何况人家还救了我父亲一条性命,我母亲也不再指责什么,渐渐融洽了同他们之间的关系。
而依仗着大姐夫罗新华,我家虽种了一些地,但这几年从来不需要我母亲亲自下地收割,每次夏收秋割都是雇人帮忙,也省去了不少工夫、心力。
所以,到了暑假,别的村民热火朝天忙于夏割,我却经常和我二姐玉娟、三姐秀娟划着小船在村里的那条小河捕鱼、捞虾,然后回家帮厨、做饭。或是陪三姐去村里浅溪光滑的石板上面浣衣洗菜,偶尔不远处有一头牛躺在溪水深处,时不时叫上一声,也不知它在表达什么。
我则挽起袖子、裤腿,在石板周围抓小鱼、指甲长的小虾、拇指大的田螺、小蟹什么的,回到家用罐头瓶子装好,放在窗台。等水混浊了,小鱼小虾死了,我又陪三姐去石板浣衣洗菜,抓小鱼。除此之外,我还经常陪三姐上山采野果,下地剜豌豆,或是与邻家的小孩扇纸牌,玩一种叫“老虎窝”的游戏。清闲得像个公子哥。
这个暑假的夏收,我二姐在龙溪镇学做裁缝,没回来帮忙;三姐刚师专毕业,去了县城教育局进行上岗前的培训,培训之后再去丰廊镇中学报道,做一名英语老师。
我家地不多,除了那块沙瓜地,还有一两亩水田,大姐和大姐夫虽然没过来,但他们给我家留了一笔雇人工钱,每天雇六个人收割,一人一天8元钱,一般三天就能完事,两天收割,一天耕种。
最惨得要数小康了。他家地多,人手还少。本来鲍叔叔是村里以前有名的力气大王,他身体强壮,干起活来一个顶俩,可几年前他出去打猎,一头没打中要害的野猪发疯,猛冲过来,利牙在鲍叔叔身上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之后干起农活来便有点力不从心了。
而风秀婶出了那档子花花事,鲍叔叔的心情自是好不到哪去,加上小康的妹妹二妹子和弟弟小三年龄还小,承担不了重活。
我可怜的小康,成了一个小大人,收割、耕种、挑担、打秧、插苗,样样活儿也少不了他,每天他早早起来,挑水、劈柴,或是和鲍叔叔去田地把稻子放倒,等太阳出来一晒,干干的,放进大木桶一拍,谷子掉落下来。晚上一直干到天黑,别人家都已经收工了,小康还挽着裤腿在沾满泥浆的水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睬着。
小康是个坚强的人,身体上的苦力折磨只会让他越来越成熟、懂事和强壮。但鲍叔叔和风秀婶感情的不和却让伤了他的心灵。
每每鲍叔叔嘶牙咧觜对风秀婶咆哮,小康只会来回无助地搓着双手,或干脆一走了之,不睹为净。
小康变得沉默了,平时不大爱说话,闷着头一个劲干活。只是看到我,他才会露出久违的笑容,拉着我的手,问寒问暖嘘个不停。我知道这是他喜欢我的表现。
我很心疼小康,每次晚饭过后,我都乘满一大碗剩饭剩菜,说是晚上看瓜的宵夜,其实我是带给小康吃。小康他太累了,营养还不好。有时干完活回来,晚饭也不吃就拉我去瓜棚,第二天一起来就直接去田地干活。
那天,我在家等着小康,一直等到晚上8点多,小康才推着轱辘车回来。车上装满了一筐一筐的稻谷。上坡时,车子陷进一个坑槽,费了很大劲也没上来。我是听到家狗的吠叫声,出门去看才发现的。
车胎估计是爆破了,干瘪瘪的,一点气也没有。小康脸上全是汗。看见我,他微微一笑,低下头,橛着屁股又开始推车了。
我想我应该没帮上什么忙,只是搭了一个手,小康“哼得”一声,车轱辘爬出了坑槽,越了坡,小康停下来,擦了擦汗,冲我会心一笑。
发现,劳动过后的小康是如此的帅气、迷人。汗水浸透过的皮肤,闪闪发亮,凑过去一闻,散发出古铜的香气。
我赶回家,提着早已准备好的饭菜去找小康。
小康蹲在屋檐下洗着脸,看见我来,他把脸盆一反扣,水泼在了地上,他拉着我的手,冲到了马路上。我们手牵手飞快地跑起来,身后传来小三断断续续的声音:“哥。。。。。哥,你。。。你不吃晚饭吗?”
“不—吃—了!”小康拉着我的手,欢快跑起来。
小康真是饿坏了。一回到瓜棚,他打开我的饭盒,嚼吧嚼吧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咕着嘴:哎,好吃,真香!
我在旁边提醒他:慢点吃,别噎着了。
小康停止了咀嚼。眼睛死死盯着我看,我纳闷之际,他突然把那张油乎乎的嘴凑过来:“涛子,你对我真好!”
这是一个酷热、有趣还充实的夏天。
吃过饭,小康要去芦苇坡下边的小溪洗澡。游泳不是小康的强项,那种农村固有的狗刨式泳姿,像只精力旺盛的蛤蟆,在那汪清溪潭中扑腾着,把水砸得咚咚作响。
在依稀可见的夜色,我只能光着身子在浅滩坐着,看小康的表演。我要他仰泳,他就会听我的话,在水中像只蠕动的小虫子,蠕到我面前的浅水滩,把雪白的肚皮露出水面,我会扑过去,抓他的露出水面一直在我面前晃动的宝贝。
小康哧哧一笑,用手撑于滩底,双腿浮出水面,任由我动作。
他的宝贝像个可爱的小精灵,随着溪水慢流的节奏,在水中荡漾。那一小圈细细的黑毛,一分一合在水里跳跃着。
那潭溪水是我和小康交欢新开辟的尽兴场所,成了我们俩尽情沐浴的浴场,我们在溪水拥抱着,亲吻着,做我们想做的一切。
也许是我们太尽兴、太投入了,忘乎所以,不知道周围的一切。当我们光着光光的身子从浴场爬起来,抖抖溪水,在溪滩的鹅卵石左右跳了跳,把耳朵里的水抖出,穿起衣服,嘻嘻哈哈准备离开时。滩边的芦苇丛传来悉悉唆唆的声音。
没等我反映过来,听见一阵结结巴巴的声音。
“涛。。。涛子哥,你。。。你们洗完了?”
我吓一跳。
天呀,是小三。
他骨碌从芦苇丛爬起来,拉住我的手。我的脸毛焦火辣,刚吃过花椒粉般,不知如何作答。
小康跳了过来,用手撩了一下小三的脑袋。“你怎么跑这来了?”
显然,小康也没料到小三会来。
“爸。。。爸爸要我给你送饭。”小三被小康撩得咧咧趄趄,嗡着声音,傻里傻气回答。
回到瓜棚,小三不愿意回家,拉着我的手,说要留下来陪我们。我当然是答应的,小康也拗不过他,天黑,他还不愿送,只有同意。
小三睡在我和小康中间。
我用蒲扇为小三驱着蚊子。
“三三,你什么时候来的?”我一边扇着风一边问。
“吃。。。吃过饭就来了。”
“你一个人?”
“二妹送。。。送我到鸡公山脚。”
“二妹也来了?她来溪滩了?”我一听,慌了,忙问。
“没。。。没下来,她听。。听到溪潭有声音,要我。。。我去溪潭找哥哥。。。她。。。她就回家了。”
“哦!”我捂了一下胸口,舒缓一口。
“三三。”我转过身,轻轻拥抱了一下了他,在他额头亲了一口。
“哎!”
“你在溪潭看见什么了?”
“看。。。看见涛子哥哥在洗澡。”小三傻乎乎地回答。
“还有呢?”
“哥哥(他是说他哥哥)也在。。。在洗澡。”
“还有呢?”
“别的没。。。没有了。”小三真是傻得可爱。
“三三,以后别老往这来,这里有野狼,咬人,哥哥忙,照顾不了你。”小康发话了,语气有点严厉,他敲了一下小三的头,转过身,睡去了。
半夜我醒过来一次,外面青蛙的声音有些此起彼伏,小康睡得很香。第二天早上,揉揉惺忪的睡眼,蛙声平坦如一束灯光,亮亮地照在我的枕头上,哇鸣隔开了我的两种梦绪。
起身,小康已经不在瓜棚。
两只鸟雀在开始了清晨惯有的对白,吐字清脆,声腔缠绵,甚至有点滥情。
在云泉村,有两种声音是每天必不可少的节目,一是鸟鸣,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在鸡公山顶时拉开了鸟鸣的序幕;一是蛙鸣,傍晚最后一缕光线越过鸡公山时拉开了蛙鸣的序幕。
我伸了伸懒腰。
小三还睡着,斜着身子,光着上身,穿着小康的大裤衩,小鸡鸡暴露在裤衩外,破旧的小裤兜翻卷在外面,脸上还有点点的泥浆。
多可怜的孩子!
我鼻尖有点酸起来,伸出手,轻轻抹了抹小三脸上的泥巴,整了整他的大裤衩,把他的小鸡鸡塞了进去。
小三醒了。他转过身看了小康睡过的位置一眼,再转过来,问:“我哥。。。哥哥走。。。走了?”
“恩!”
我把小三抱在怀中,紧紧搂着他,在他额上亲了一口。“小三,以后涛子哥哥带你玩,去哪涛子哥哥都带着你,好吗?”
“好!”
小三看了我一眼,笑了,嘴角一个小酒窝,和小康一模一样,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清澈、明亮。
这是我看到小三最灿烂的一次笑,也是最没结巴的一次回答,
十六
姐夫罗新华来了。
开着他那辆新买没多久的东风牌大汽车,还给我捎了辆崭新的永久牌的自行车,说是给我上学的礼物。
我知道,大姐又怀孕了,他这是高兴,他一高兴,就会给我买很贵重的东西。当然,我也高兴。想到以后上学,再也不用走路,我这心里高兴得,领姐夫去瓜地转了一圈又一圈。
小三跟在后面,也跟着咯吱咯吱地笑。我高兴了,他当然也高兴。
今年的瓜好吃,清甜爽口。姐夫大快朵颐地吃着西瓜,连连发出赞叹声。我家瓜不多,一般不卖。给亲戚朋友左邻右舍送一点,自己留一点,也就差不多了。
“小康家的瓜更甜呢”我指了指小康地里硕大的西瓜。
“姐夫,你装一车回去吧,反正小康家的瓜就是种来卖的。”
我只是随便这么说一句,大姐夫有钱,小康上学又需要钱。没想到,姐夫真打算买小康家的西瓜。临走时,装了满满一车。给了鲍叔叔一笔钱,开着车嘟嘟嘟走了。
高兴的是小康。夏收结束后,他叫我去拆瓜棚,满脸的兴奋。
“涛子,我爸说我可以去上学了。”
“真的?”
“恩,我爸说,能把西瓜卖了,就用卖瓜的钱给我交学费。”
“卖西瓜的钱够吗?”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我攒了不少钱呢,我放牛时在山上砍柴,凉干燥后趁着赶集担去镇上卖;我挖冬笋,村里老毕头不是收冬笋吗?八毛钱一斤,一个冬天下来卖给他一百多斤!我还帮别人干过小活,崔东哥结婚,我扛红旗,他给了我五块钱;杨福大叔盖新房,我为他挑了一个星期沙子,给了我四十元。。。。。。还有,在你放暑假之前,我抓了一条毒蛇(我不知道怎么用普通话来表达这条毒蛇的名字),还卖了18元呢!我的学费足够了,连二妹和小三的学费都够了。”
“小康,你真棒。”
我崇拜地看了他一眼,发觉他的形象在我心中瞬间伟大了起来。
是的,生活中,很多困难和挫折都可以变成致命的刀剑,人的意志、毅力以及面对困难的信心很容易就会被折断、磨蚀。有时候,一个好端端的人,困难一来,他就立马消沉、堕落了,说变就变,没有前兆、无法意料,招呼也不打一声。
但小康能思考,虽然他只有14岁,他不是脆弱的,他一直都在追求,求温饱、求上学、求家庭和睦。就像鸡公山悬崖的芦苇,“咬定悬崖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自古以来,很少有赞美芦苇的诗句,但此时此地,我感到这首赞美山竹的诗句,却像是描写小康的风骨。他就像是鸡公山悬崖的芦苇,与松柏并肩而立,坚韧挺拔,直插云天。
鸡公山上悬崖上的芦苇是普通的,是平凡的。但是在这看似普通与平凡之中却蕴含着多么坚忍不拔的意志啊,就如我的小康!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懂得坚持。
我定定地看着小康,感觉那么的幸福。因为未来我们朝夕相处趋势的相对明朗,一种近在咫尺可触及的幸福就显得格外清晰,我不由自主唱起了放假前刚学会的流行歌曲《跟着感觉走》,在学校风靡一时,几乎人人会唱。
他是我的小康,我喜欢的小康,我喜欢的很棒很棒的小康,没有什么困难克服不了的小康。
记得,刚到瓜地准备拆瓜棚时,我们都有些怀念和恋恋不舍。一进瓜棚我们就跳上了木板,抱成一团,在木板上滚过来滚过去,把木板压得吱嘎作响。
我轻轻抚着小康的耳垂。他的耳垂大大的,很有福气的样子。小伟睁开半闭的眼睛,眯着我,那半熟不熟的小大男人的模样,简直迷死我了。
瓜棚外,被摘去西瓜的瓜苗,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清朴、诱人的暖香。我知道,我迷上了这种感觉,就像迷上了晚上护瓜睡觉抱着小康,轻轻衔着他那大大耳垂时散发的气息,和着小康心跳的节奏在我鼓膜里回环起伏,让人沉下去,沉进缓缓的细流中。外面是夏虫啾啾,瓜熟苗绿,生命由此而变得轻柔起来。
有时,夜深人静,醒来,我眯起眼睛妄图看清小康的面目,却总是看不清,我就缩在他结实的怀里,手指在他的胸膛滑上滑下,感觉和小康很亲很亲,就像我至亲至爱的亲人。
我有个远房亲戚,是个很风骚的女人,每次她来我家走亲戚,和我母亲聊天时,总是斜睨着眼,先是一声长长的叹气:哎,你说我家的男人呀,除了一股子蛮牛劲儿,啥也不是。你说他啥也不是吧,又还蛮疼我!
那个亲戚已经很久不来我家了。可她每次评价她老公时那句充满叹息却又无比满足表情的话我却牢牢记住了。
是呀,一个男人,有股子蛮力气,又懂温柔,还疼惜自己的老婆,你还追求什么呢?
就像小康,坚强、力气大得惊人,对我体贴、温柔,尤其疼惜我,床上的激情也够,我还追求什么呢?在我心中,小康就是个完美的人,虽然用完美来形容一个人,尤其是男人,不大贴切,可我还是愿意把这个词放在小康身上。
有时,我们也会彼此逗乐。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被逗时那抓头扰耳的猴急样,彼此心底的那股甜蜜、浪漫情怀,如炊烟,袅袅升起。
我说:“小康,你猜猜,我现在交第几个女朋友?”
小康单纯的眼神放射出惊悸、恐惧的光芒,瞳孔睁得大大的:“啊,你交女朋友啦?你不做我老婆了?”
我半开半闭着眼,斜视着小康,那拽拽的挑衅表情很快被小康识破了。他琢磨了一下,明白了过来,脸居然微微红了,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看着他腼腆的神情,我对他的喜欢又加深了一点。
当然,每次他都不甘心被我逗,压上来,咬住我的鼻子:“哼,我不信,你当你是皇太子,谁都喜欢你呀。”接着,他也诡秘一笑:“彩霞给我写情书了,说要嫁给我。。。。。。”
不等他说完,我像被黄蜂狠狠蛰了一下。
“杨彩霞给你写情书了?她真要嫁给你?你会娶她吗?”我扑过去捶打小康的胸膛。
“哼,当然了。”小康抬高了头,鼻子哼着气。
“别傻了。”我刮了下他的鼻子。“你傻乎乎的样,人家能看上你吗?”
他这点小计,当然骗不了我。只是他刚说出口时,我在下意识抖了一下。彩霞一直很喜欢小康,和小康一样,小学毕业就辍学了,。电子书平时三头两头还能和小康照上面。
“你耍我。”我把他搂在怀里,使劲咬他的脖子,“看你今天晚上怎么死。”
“涛子哥哥饶命。”他在我怀里嘻笑着。“我不娶彩霞了,你这么好看,对我又好,我还那么喜欢你,就娶你了。”
“?说。”我加大了力度,把他的脖子勒得紧紧的。“其实我早知道你喜欢谁了。”
“谁?”他仰起头,用认真的神情看着我,“谁,我喜欢谁,快说。”
“你真想不起来了。”我眼里满含着笑意。“就是那个,那个流着长鼻涕的大胖子阿贵嘛。”
阿贵是个村里的大胖子,一身的赘肉,少说也有一百二十斤,走起路来气喘吁吁的,大膀子一甩甩,农村小孩胖成这样的,真是少见。
我们还经常在上学路上拿他取笑逗乐,一会儿逗他快跑哦,狼来了。他吓得脸黑青,闷着脑袋,加快了步子,他跑步的样子实在是好看,像只熊,连滚带爬的样儿,惹得我们肠子都快笑出来。只有小康从不取笑他,甚至还伸出援手帮他。
“是啊,我是喜欢阿贵。瞧人家那一身肉,哪象你这么干瘦干瘦的。”说着,小康伸出了手,往我脖子挠痒痒肉。
我很怕痒,抛下小康,跳起来躲开,一个劲挑衅:“哦,哦,你喜欢大胖子阿贵,我告诉阿贵去咯。。。。。。”
这个暑假,我被一团暖云托着,看什么都温馨,连走路都轻盈。我和小康的感情,就像是春天的青草,看不见高度,而每天都在激动地生长,还没等我仔细观察爱情的枝叶,它已经结出了通红硕大的果实。
十七
夏去秋来,当芦花飘飞、苇叶变黄的时候,鸡公山和芦苇坡上的苇子被村民割下来,在滩边垛起垛来,仿佛是一夜之间筑起了无数芦苇的山丘。村民把它编成银白雪亮的席子、苇箔、苇帘,或用来做春耕的肥料,或是做饭炒菜的柴火引料。
我和小康是骑着那辆“永久”新自行车去学校报道的。一路上,我们像两只快乐的小鸟,喔,扑啦啦飞出去了。
路上没人时,我变得不老实起来,紧紧揽着他的腰,脑袋靠着他的后背,用脸使劲蹭着,甚至还往他的下体抓去,抓住后轻轻地揉着,那儿已经很硬了,随着蹬车的节奏,一上一下。
小康也会大叫:呜呜,好了,硬了哦,会摔下来的。
嘿嘿,哈哈。一路撒下我们的欢歌笑语。
小康分在了一年级二班,我仍然是一班,二年级。
学校对寝室纪律进行了整顿,不允许班级和年级之间杂合一起混住。我们二年级一班统统住在了第二宿舍楼二楼的4个房间。每个房间12人。我照旧和袁玉同睡一床。小康分在了第一宿舍楼一楼的大寝室,24人一个大间。他同我们的师弟,云泉小学毕业的郭发春睡在一起。
我帮小康整理好床铺,领他去四处走走,告诉哪里可以打水洗脸,哪里可以上厕所。小康很是兴奋,一直紧紧拉着我的手,拽得我手心都出汗了,几次碰到班上的同学,我有点不好意思,妄图把手抽出来,小康就是不松手。
开学之初的早操集合,照例是校长拿着大喇叭站在旗杆下的例行讲话,提出希望和要求,八股似得老一套。
我偷偷瞥了一眼小康,他在离我很远的斜对角,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揣测得出他听得很仔细、很认真。
有了小康,我剩下两年的中学生活一定会很光彩,我暗自忖量,想到这,我开心地笑了。
上个学期的期末考试,我又拿了全年级第一,三好学生,还奖了二十元钱。班主任在讲台上表扬我,我心不在焉,老在想小康此刻在干什么呢?
课间操,我们陆陆续续往操场走去。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未回头,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林涛!”拍我肩膀的是小康,他脸色有些微红,一直在笑,还带点激动。
他叫我林涛,而不是一惯的涛子。
“喂,鲍小康,你跑什么跑。”我提了提嗓门。
小康吐吐舌头,放慢了脚步,走到了一年级二班的方队。
午间吃饭,我当然是和小康一起吃,在他的大寝室里。我把我带的菜放在他的箱子里。他一个劲为我夹着腊肉片,自己吃着干萝卜条。
小康说:“涛子,我们杨老师表扬你了。”
“表扬我?”
“是呀,说你学习好,每次都考第一,要我们这些新生向你学习。”小康又为我夹了一块肉,“涛子,你在龙溪中学很有名哦。”
“那当然!”我挺了挺胸,得意地回答。
“再有名你也是我的人。”小康凑过来,靠在我耳边小声地说,说完还嘿嘿一笑,就那么可爱。
我带小康去镇上的街道逛。来到一家店铺,我拉着小康,示意他进去。他迟疑一下,扯了扯我的袖子:涛子,进去干嘛,我又不买东西。
“进去嘛,进去看看。”
拗不过我,小康进去了。
这是一家服装店,卖一些当时在农村很时髦、很新鲜的夹克衫,牛仔裤和皮带西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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