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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劈棺 陈小菜-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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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仰头看着月色,道:“华怡嫁给我七年,终不负我,是个好女子、好妻子,她成全我,我也该为她报仇了。”

  贺敏之似乎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紧紧闭上。

  檀轻尘轻声道:“你想说是我害了她?这些年太子一心杀我,我若不顺水推舟做个圈套将计就计,哪能活到今天?”

  回头却见贺敏之眼神中满是愤懑、伤痛、戒备,还有一丝深埋的脆弱。

  心念一动,柔声道:“海棠馆那夜的事情,是我不对……”

  贺敏之厌恶至极,打断道:“夜深了,王爷请回吧。”

  檀轻尘微笑道:“不急,难得月白风清,彻夜长谈本就是一桩雅事,何况我与敏之月下一曲,早已是知音。”

  贺敏之道:“不敢。普天之下,王爷高山流水,只怕难寻知音。与王爷一比,众生皆愚笨不堪。”

  “你毕竟还是怨我了……”檀轻尘叹口气,低声道:“知音的确难寻,既有幸遇到,自然不会轻易罢手。敏之,菩提生灭丸已在我手中,你会长命百岁,咱们的时间多得很,我从来有耐心,最不怕等待。”

  听着他优美低沉的声音,贺敏之却觉得背脊生寒。

  忙问道:“我大哥说你认出他了?”

  檀轻尘漫不经心的应道:“是啊,他在我九哥的凉州军中效力,任骠骑将军一职。”

  贺敏之沉吟道:“燕亦铁骑在战场上都罩着铁制护面,大哥虽战必亲临,你也不应见过他的真面目。燕亦城破后,你留下了百姓性命,皇族世家却尽皆战死或被杀,想必也无处打听慕容之恪的模样……”

  檀轻尘轻笑道:“难道敏之竟猜不到八年前原是我放过了你们兄弟?若不是我网开一面,慕容之恪和你怎会那般轻易就逃走?”

  贺敏之怔住,心头怦怦乱跳,隐隐想到了什么,只觉得说不出的恐惧,檀轻尘心思之深,谋虑之远,实在已非常人所能想象。

  檀轻尘侧过脸,气质宛然还是当年月下抚琴的优雅男子,眼神中却有纵横的王者霸气:“敏之也会下棋,该知棋尽世态,要懂得进退、取与、攻劫、放收,绝不可嗜杀恋战,逞一时之快,现了愚形和俗手,坏了整个布局。”

  “宁国强盛,这些年只有燕亦窥伺一旁,草原气候未成,燕亦一亡,当真是国泰民安,再无忧虑,这么个天下,莫说傅少阳,便是个白痴,也能够坐稳二十年的太平江山。”

  “那样一来,留着我等于平白给傅少阳留了只老虎在身边,皇兄怎会舍得不杀我?幸好还有你大哥……”

  “你们慕容氏的传统便是复国,五十年前的后齐,就是毁于慕容婴的乌合之众,殷鉴不远,谁都不敢忽视慕容一族的疯狂和执着,何况慕容之恪能征善战名动天下?”

  “所以慕容之恪死不得,只要他还活着,就能时刻提醒皇兄燕亦铁骑尚未灭绝。皇兄便不会横下心来杀我而后快,借着他这一点犹豫不定,我才能韬光养晦的活下来。”

  凉风吹过,檀轻尘微闭着眼:“征讨燕亦前一年,我便微服去过西州,早见过你大哥了。今日再见,形貌变化也不甚大。”

  “慕容之恪眼睛的颜色与你一模一样,眼神里的血腥气却是遮都遮不住,难怪你不是他的对手。”

  贺敏之默然半晌,道:“他却不是你的对手。”

  檀轻尘摇头笑道:“不一定,他若是身处傅少阳的地位,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你这个大哥虽不及我善忍,却比我更加悍狠一些。”

  贺敏之迟疑道:“你……为什么放过他?”

  檀轻尘看他一眼,道:“你不妨先猜测看看?我九哥傅落风是镇守北线的拥兵王爷,慕容之恪是他麾下第一得意的大将。”

  贺敏之思量着,道:“大局初定,你不想与九王爷有所误会?可慕容之恪在北线,只怕会勾结草原部落。”

  檀轻尘似笑非笑,低声道:“敏之,别在我面前装傻。我耗损功力救了聂十三,难道你都不愿跟我说说实话?”

  贺敏之带着几分厌倦,淡淡道:“你无非就是想拿慕容之恪做文章,除掉九王爷,拿回北线兵权罢了,这种事情无聊得很。”

  檀轻尘大笑道:“怎会无聊?”

  缓缓说道:“对付九哥,削其兵权只是原因之一。九哥曾传书相约,愿出兵助我,傅落风能以兵权威胁皇兄,他日未必不会反过来对付我。他的兵权,是一定要夺的,但不是现在。”

  “目前新皇登基,最忌内乱,我杀慕容之恪容易,就怕傅落风以为我先剪他的羽翼,是想对他下手。”

  “留着慕容之恪,就是要他去勾结草原朗羯部落,朗羯近年来蠢蠢欲动,草原骑兵素来凶悍,趁他们一盘散沙尚未统一,先下手挫其实力,才能保住宁国边境太平。”

  “宁国这些年重文治轻武功,宁可怀柔,不动兵戈。朗羯骚扰掠夺边境,这帮臣工也只会力谏议和,你那方座师只怕定会来一句:勤修德政,自可怀敌附远,弥患于未萌。”

  笑得犀利:“这些臣子,读圣贤书读得脑袋不清醒,动辄直谏,一心想做名臣。我用他们缚住了皇兄的手,却不能容忍他们再来辖制我。”

  “下棋讲究一个均衡,也讲究一子伏而算百步。以外乱为契机,刚好可以一改内政之风。需知政宽则民慢,猛则民残,宽以济猛,猛以济宽,政是以和。”

  声音冷静而柔和:“一旦朗羯用兵,立即昭告天下慕容之恪的身份,那便是燕亦草原联合,企图染指颠覆大宁江山了。朝臣再糊涂,也该知道他们不只是想劫掠财物,想必也不敢再提修政仁德。到时一举灭了慕容之恪和草原势力,拓展疆土,又能以外震内,立摄政王之威,登基也顺理成章些。”

  站起身,神舒意闲,扬眉道:“试想,江山万里,尽数在你掌握,太平富足或尸骨累累尽由你决定;芸芸众生,都是你的棋子,为了你一个决断一个思量或生或死或荣或辱。挥手千钧,一言九鼎,这种极致的尊荣与权力,难道不是这世间最有趣的东西?”

  贺敏之想到了月下那曲沧海龙吟。当年是潜龙暗伏,而现在尽显皇图霸业之气,飞龙在天、出云入海,已是无人能阻。

  静了静,却道:“我还以为你会慎用刀兵……“

  摇了摇头,正色道:“起高楼宴宾客楼塌了不过瞬息兴亡,文成武德荣辱功过不过是史官笔下的谈资。若真有济世爱民之心,才不负这江山如画万民敬仰。”

  檀轻尘听了,不禁微笑,轻轻抚摸贺敏之的头发,触手微凉顺滑,牵动了心思柔肠,轻声道:“你说得很好。他日我登临绝顶,身边若没有你,想来也是孤苦寂寞,千秋大业终是与世人相关,但心里的爱恨悲喜却不求他人懂得,只想和敏之分享。” 

  贺敏之挣动一下,却被檀轻尘一把拽住头发,头皮一阵刺痛,不敢再动。

  檀轻尘手指轻柔,碰了碰他后脑被撞出的肿块和半凝结的血痂,道:“慕容之恪对你下手还真是不轻……看来不可能是阳春三重雪了。”

  贺敏之突然伸手拽了拽檀轻尘的袖子。

  檀轻尘立即俯身,鼻尖紧贴他的耳朵,微微一蹭,呼吸略沉,笑道:“怎么?”

  只听他清晰的说道:“舅父,生死有命,我不想要菩提生灭丸。”

  檀轻尘眼中欲望登时由翻涌转为冷凝,指尖一僵,却道:“不着急说这事情,路人鼎说七八年内应该不会毒发,你再仔细想想罢。”

  贺敏之垂下眼,声音轻而坚决:“我心匪石,不可转也。还请舅父体谅。”

  檀轻尘一轩眉,道:“此事以后再说……我先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顿了顿,手指压在脑后肿块处,力度稍重。

  贺敏之咝的一声,却听他轻笑道:“还有,不要叫我舅父。”

  第三十八章

  包扎停当,天色已渐渐发白,月西沉淡去,有人轻叩屋门,檀轻尘起身出门,与那人交代事情。

  贺敏之心中明白,只怕这个小院,已被檀轻尘密密监视了,否则哪能偏偏赶在颜牧带伤而走,聂十三生命垂危之际前来?

  当下也不动声色,走到床边,见聂十三虽昏迷着,呼吸却匀净,略放下心来,走到后院西屋叫醒老刘夫妇。

  贺敏之一早就与他们说,哪怕闹得天翻地覆,自管睡觉就是,这二人出身市井,最是懂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勤恳安静,每每有事,只作天聋地哑。

  贺敏之叮嘱道:“我今日要去大理寺,你们好好照顾十三,若有什么事,就去大理寺找我,或者去十一王爷府邸,报我的名字寻他帮忙。”

  反复说了好几次,才回到前屋,檀轻尘在晨光中笑得格外柔和,道:“伺候寿王的小英子已报了丧,敏之赶紧换了衣服去大理寺罢。”

  贺敏之整装完出门,却发现檀轻尘正立在轿子前侯着,忙道:“不劳摄政王。”

  檀轻尘走上前,帮他理了理衣领,小心的往下压了压,不让领口靠着颈子上的瘀青,道:“你脸色不太好,坐我的轿子过去。”

  贺敏之不敢太过推拒,掀开轿帘,却怔了怔。

  摄政王的轿子极是宽大奢华不说,只见一个矮几上放着一碗碧粳米的粥,一碟凉拌莴笋,一碟拌豆腐。

  贺敏之到大理寺时,杨陆已站在殿外等着。

  见到他忙大步走近迎接,笑道:“贺少卿总算来了!”

  携了他的手,喜形于色,当日贺敏之被降职,杨陆连上三道折子为他说情,均被文帝驳回,这次他被擢升为少卿,杨陆比谁都欢喜。

  却一眼瞥见他后脑处包扎着白纱,又看到他脖颈上的伤痕,又惊又怒,道:“这些伤是怎么回事?谁如此大胆?”

  贺敏之素来与他交好,听他关心,也自感动,笑道:“没什么,不小心碰伤了。”

  见杨陆一脸不信,岔开话题道:“摄政王命我去寿王府看看,把死因查个明白,就怕寿王是因为被贬,被小人害了,那咱们可有得头痛了。”

  说着叫了陈仵作,急急奔赴寿王府。

  杨陆赶不及再问,心中却颇为怜惜,贺敏之年纪比自己小了好几岁,又是自幼失怙,除了个聂十三再无亲人,近日听闻聂十三重病,也不知他怎么熬下来。头颈处分明就是被人重手所伤,心中暗自决定要查出这人,严加惩治。

  身边胡寺监笑道:“大人可是在琢磨贺少卿的伤痕?”

  杨陆点头。

  胡寺监笑得古怪:“卑职斗胆,劝大人还是算啦。”

  这胡寺监专爱打探各式消息,从街头巷尾到宫廷各府,尽是他眼之所注耳之所竖,一提到别人不知的诸般趣闻秘事,尤其是欢场床头之事,登时口沫横飞浑身来劲,这毛病害他多年不得升迁,但兴趣所在,正是百折而不挠,屡挫而不改。

  不待杨陆发问,自己便兴致勃勃的低声说道:“大人可知,先帝生前极是宠爱贺大人,驾崩那夜,贺大人却是在宫中与摄政王一起?”

  装模作样低咳一声,续道:“贺大人手段高得很,这伤……也许是摄政王龙精虎猛……”

  杨陆断喝道:“住口!你这般出言毁谤摄政王和我大理寺少卿,该当何罪?”

  冷冷看他一眼,拂袖而去。

  胡寺监轻轻刮自己两耳光,却悄声道:“啊呸,什么玩意儿!官儿做得越大,越是不爱听实话!就装吧,谁不知你在家天天被老婆打骂得跟烂羊头也似!”

  贺敏之刚到寿王府,一名身着青衣的首领太监便迎了上来,行礼笑道:“小英子给贺大人请安,大人辛苦。”

  贺敏之吩咐道:“着人带着陈师傅下去喝茶,本官亲自验看寿王。”

  傅少阳一脸浮肿,咽喉处鼓满异常,腹部明显胀起,双眼大睁,凝固着死前的凄惨惊怖。

  贺敏之微微一叹,手按在他腹部,感觉到被撑得薄薄的肌肉下,竟是七八个硬硬的圆环。

  心下雪亮,想必是小英子等人,把有弹性的金属圆环用特制药剂粘住,拧成长条状,从后庭塞入寿王腹中,那种粘剂遇热融化,逐渐弹开,慢慢撑破肠道,在腹腔中完全打开,将寿王活活撑死。

  不寒而栗,招手让小英子过来,低声问道:“这法子是谁教你们的?”

  小英子极是得意,笑道:“这法子是奴才想的……”

  “摄政王说了,寿王性子贪又急躁,让我把他填得满些,却得杀杀他的脾气,死得慢些才好,奴才便想了这么个法子,大人觉着好不好?”

  又指着寿王咽喉,道:“一入夜就请寿王用了逍遥圆环,到四更他却还不肯解脱,没法子,奴才便自作主张,请寿王用了半个馒头,不小心堵住了喉咙……”

  贺敏之神色微变,转身洗了手,落座凝视小英子,半晌弯起嘴角,笑了笑,道:“这法子好得很!你叫小英子?聪明得紧啊,这些日子都是你伺候寿王?”

  小英子眼珠滴溜溜的直转,突然噗通一声跪倒:“贺大人……饶奴才一命罢!”

  贺敏之冷冷道:“这话怎么说?”

  小英子口齿琅琅,道:“王爷交代过奴才,要是大人冲奴才发脾气,奴才这条小命大概还能保住,若大人笑眯眯的称赞,还细细打听奴才在寿王身边的事,那便是想要奴才的命了!”

  贺敏之心中一凉,道:“摄政王还有别的话交代吗?”

  小英子怦怦的磕头,神色却不慌张,曼声道:“王爷说,奴才还有用,求大人放过奴才……王爷还说,他不像先帝那样任由着大人,还请大人三思而后行。”

  贺敏之听了大笑出声,半晌停住,神情一派厌恶萧索,声音嘶哑,道:“你不用求我,有你家王爷在,我怎敢杀你?”

  命陈仵作等人过来,淡淡道:“寿王本就患了膨症,活不过几日,吃饭时又不小心,一口馒头噎死了。既非他杀,跟大理寺也就毫无关系,咱们这便回去罢。”

  说罢起身出门,小英子先行跑到门口,跪着恭送,却被贺敏之抬脚踹了心窝,倒在地上翻滚。

  摄政王府。

  檀平禀道:“粥和菜一口没动。踹了小英子一脚。”

  檀轻尘静静看着奏折,提笔批完,方笑道:“慢慢耗着吧。”

  贺敏之回到家中,便看到傅临意大马金刀的坐在院子里喝茶发呆,不禁喜道:“你还亲自过来了?”

  傅临意抬眼看他:“我不放心你们,早上过来瞧瞧,果然又出事了,便调了府里几个能干的下人过来,那刘叔刘婶哪里顶用?我看他们也胆小怕事,做主赏了银子打发他们去了。”

  见他皱着眉,忙道:“是王爷我自个儿的银子,没敢翻贺大人的体己。”

  贺敏之立即笑道:“那敢情好,王爷破费。”

  傅临意含笑看着他,却发现他脖颈带伤,怒道:“谁打你了?这般大胆?还痛不痛?”

  贺敏之笑着说不小心磕着而已,鼻端闻到浓烈的药香,忙问道:“熬的什么药?”

  傅临意瞥他一眼:“都是你舍不得买的固本培源补气益体的上好药材,太医院李掌院开的方子。”

  傅临意虽大大咧咧,但心思颇细,照顾周到,竟略过了路人鼎,直接找到李掌院开了方子,贺敏之心中感激,笑道:“我先去看十三,你留着吃饭,我亲自做给你吃。”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一个半时辰……眼瞅着天已经黑透,贺敏之还踪影全无,傅临意捂着咕咕乱叫的肚子,怒不可遏,推开屋门便闯了进去。

  却见贺敏之趴在床边,静静睡着了,半边脸压在聂十三的手掌上,一条胳膊牢牢锁着聂十三的腰,黯淡的夜色中,苍白如纸的脸上却带着一个全然满足的笑容。

  此情此景只看得傅临意心中一酸,眼眶也热了,忙轻手轻脚出门。

  檀轻尘正立在门外,笼在月光下。

  身形有些孤寂。

  傅临意叹口气:“十四弟,放过他们。”

  想了想,终于说道:“敏之是咱们的亲人。”

  檀轻尘道:“你知道了?”

  傅临意道:“我比你大两岁,小时候见过五皇姐,贺敏之入朝以来,皇兄待他种种情状,我难道还猜不出?所以你在临州出事,我才会找他帮忙。”

  檀轻尘点点头,径自走到屋门前,便要推门而入。

  傅临意拉住他,轻声道:“不要打扰他们……敏之气色也不太好。”

  檀轻尘眼眸中怒气一闪而逝,掌风到处,门砰的一声打开,大步走到床前,扬起手,却有些迟疑,似乎没有想好叫醒他的方式。

  贺敏之睡梦中却感觉到了危险,猝然清醒,目光如雪水,冷而清澈。

  四目相对,良久,檀轻尘轻轻一笑:“我饿了。”

  一顿饭,宾主尽不欢。

  贺敏之一脸倦色病容,几乎一句话不说。

  傅临意面有忧色,勉强说笑几句。

  檀轻尘静静吃饭,吃完放下筷子,突然道:“十一哥,你可还记得燕夜来?”

  傅临意一怔,檀轻尘已笑道:“我一直没碰过燕夜来,你可知道原因?”

  眸光转向贺敏之,势在必得的从容,声音里有一丝隐约的快意:“有敏之在,我何必要一个赝品?”

  傅临意心往下一沉。

  贺敏之恍若未闻,哑声道:“那个小英子,刻毒狡诈,是个小人。”

  檀轻尘点头:“治世以大德,不以小惠,用人却要不拘一格。小人也有小人的用法和用处,你先莫要动他。”

  贺敏之借机转开话题,恭敬道:“我明白。天色不早,二位王爷请回吧,我头痛得厉害,也该休息了。”

  檀轻尘一笑,起身告辞,却道:“以后有话直说,无需绕这么大个弯子。”

  关上门,斜靠在门上,贺敏之长出一口气,手心里满是冷汗。

  虽说那夜长谈,终于知道檀轻尘的心机之深沉谋略之远大已远非自己能猜测洞悉,可贺敏之也历经世事浮沉人心鬼蜮,并不至于怕成这样。却不知为何,突然就对檀轻尘怕到了骨子里。

  檀轻尘于驾驭人心一事早已不需七弦心琴这等外物,折磨贺敏之更是轻而易举,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他整个人都似在油锅中翻来覆去的煎熬。

  檀轻尘出手救了聂十三,贺敏之却猜不透他的下一步,只觉得身处虎口,死也罢了,却不知何时死,为何死,更怕他以聂十三的伤势要挟。

  心中一根弦绷得死紧,惊弓之鸟一般,几乎听不得摄政王三字,檀轻尘越是毫无动作,他越是惴惴不安。他越是不安,檀轻尘越是说不出的恼怒,越发不动声色。

  贺敏之战战兢兢一天天挨日子,心力交瘁,只瘦得下巴颌尖削,面无血色,春水般灵动多情的眼眸常带着三分惶恐脆弱,每每看得傅临意心里揪得慌,抽空找檀轻尘说过几次,檀轻尘总是淡漠的笑着,既不着急,也不答言。

  最后一次生生捏断了手中的斑管紫毫笔,笑道:“我既不会强他,也不会伤他,他自寻烦恼想不明白,十一哥何苦逼我放手让我一世伤心?是情皆孽,无人不苦。有这闲情逸致,不妨劝劝他去。”

  幸好数日来檀轻尘政务缠身,极少再登门探访。

  这天刚刚巳初,贺敏之已悄悄从大理寺溜了,杨陆看到不禁苦笑,知他心不在此,也只得睁一眼闭一眼,自行拿了案卷审看。

  贺敏之一路快步回家,走到门口却发现忘记带钥匙。

  这些天他出门即锁,也不管家中还有下人,似乎一道铜锁便能护得聂十三周全一般,傅临意又是好笑又是怜惜,也不说他。

  贺敏之喘定了气,正打算回去取钥匙,那扇半旧的黑纹木门突然“吱呀”一声向内打开,聂十三含笑笔直站着,双目粲粲如星。

  聂十三见他只顾发愣,伸手抹去他前额的汗珠,笑道:“十五,你瘦多了。”

  第三十九章

  转眼就是八月十五,聂十三身体大好,贺敏之松了一口气,惊恐畏惧一扫而空。

  跟聂十三放声说笑之余也暗自奇怪,想了想,原是自己自私,只怕聂十三死在眼前,只要两人一起活着,一天可抵上一岁,檀轻尘无论怎么做,两人一起进退,便丝毫不再害怕。

  上午,贺敏之断完一桩案子,出了前殿,想前往后殿略事休息。

  穿过天井时,却见聂十三正静立在树下等候。

  初秋的风吹过,有树叶坠下,聂十三青衫猎猎,一如既往的凝定自若,仿佛等上千年百年,姿势也不会改变。

  贺敏之笑了,却抱怨道:“怎么不在家里休息?我刚又帮你告了一个月的病,不必这么早就来大理寺,短不了你的月俸银子。”

  聂十三重伤后,不减气势,锋芒暗藏,更增了磨砺后的坚忍,道:“我来接你一起去城外白龙瀑飞翼亭。”

  贺敏之奇道:“去那儿干什么?荒郊野外的,赏月也要跑那么远?”

  “檀轻尘约了我们去拿菩提生灭丸。”

  贺敏之大怒:“聂大侠!我看你脖子上长的根本不是脑袋,而是药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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