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宫挽歌-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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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次的说要永远的保护她，却又一次次的失言。他觉得现在的自己，真是懦弱无比，活着还不如死了！

可是，他又不能死！

他若一死，又有谁，去为她争这个天下？

看着吧！

早晚，他要十里红妆，迎她为妻！

玉儿！

你等着，你一定要等着我！

“王爷，你……”

落秋呆呆的勒马退后一步，原本满肚子的牢骚与埋怨，却在看到龙昱昕如此痛苦的模样时，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还能说什么？

还能怎么说？

王爷的痛，应该不比娘娘少。

而王爷的爱，却是比海更深！

……

随着夕阳西下，夜幕渐渐来临。

龙昱昕仍未踏进沙漠一丝一毫。

传下令去，三万兵马就地按营扎寨。所有的一切，等天亮了再说吧。

对于龙昱昕的安排，落秋只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便默默的去执行了。

不管如何，有他在王爷身边，就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除非，从他落秋的尸体踏过去。

只是这样一来，就苦了春儿了。V5Yk。

他才好不容易将春儿重新追了回来，难道，就真的要这么悲催的再度生离死别吗？

落秋对这一次出征的结果，极不看好。

－－－－－－－

天垠皇宫。

暂时藏入冷宫的玉歌与瑞兰，却硬是凭着一股胸口的信念，与两双肉掌，生生的在冷宫的墙上打了个洞出来。

血色斑驳，十指脱落。

所幸，这冷宫年久失修，也并不难挖。两人也并不是纯用手指，而是还加着头上的一些尖锐的珠钗。

可侥是如此，当这个仅仅能够通过一人的洞口挖好的时候，两人的双手，也变得惨不忍睹了。

“瑞兰，这次，是我欠你的。”

握了握痛到几乎麻木的十指，玉歌深吸了一口气，歉意的看着瑞兰说道。瑞兰顿时摇头，满是泥土的脸上，闪耀着忠贞的光泽。

“娘娘，今生能够伺候娘娘，是瑞兰极大的福气。瑞兰不怕苦，只要娘娘开心，幸福，瑞兰便是豁出这条性命，也是愿意的！”

瑞兰看着她们一指一指，努力挖出的那个洞口，即便再苦，也不觉得苦了。

只要能逃出这里，便是海阔天空！

玉歌抿唇看她，想要说些什么，却终是没有说出来。

一切的一切，在如今的状况之下，全部都是多余。

……

天色将近蒙蒙亮的时候，守卫森严的城门口出现了一对衣衫破烂的女子。

其中一个满头白发，老眼昏花。

另一个，面黄肌瘦，走路都摇遥晃晃。

守城官兵一见，顿时就举起了手中长枪：“什么人？天色未亮，不许出城！”

“官大哥，行行好吧，你看我们娘俩……”

年老的那个抬起头，咳着声音道，“我们娘俩，都已经病成这样子了。再不出城，要传染的啊！”

“传染？”

守城的官兵顿时吓了一跳，警觉的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得了什么病？”

“官大哥，你看……你看我们的手。”

年老的女人慢慢腾腾的将双手抬起，示意着官兵去看。

就着手里将熄未熄的火把，那官兵很是狐疑的果真伸头去看，却是这么一看，就顿时吓得一声叫，脸色都白了。

“你你……你们，你们这手？”

十指溃烂化脓，还有隐约的白色小虫翻滚在上面，爬啊爬的，他只一眼就恶心得想吐了。

“官大哥，我们的病……你也看到了，传了瘟疫了，瘟疫了啊……我们，我们也不想的。”

年轻的那个也同样举起双手，轻声抽泣着，却是眼泪都几乎流干了。

守城官兵顿时便吓得魂飞天外，“嗖”的将枪一收，尖叫着道：“走走走！赶紧走！马上走！”

瘟疫……

天哪！

这是要死人了么？

脸色发白的哆嗦着离了老远，生怕自己被传染上。尤其是刚刚，自己还离得她们俩那么近……

“呜呜！谢官大哥，如果我们娘俩大难不死，必定会回来的……唉，可怜我们的那份家业啊，就这样子的扔了……”

年老的女人感激涕零的说着，那官兵躲得越发的远。年轻的女子便上前扶着她娘道：“娘，扔了就扔了吧，财是死的，人是活的。有人在，还怕赚不回来吗？可是这次，我们真的能活下来吗？”

“会的会的，一定会的，娘亲的雀儿，一定会好好活下来的……”

“娘亲……”

……

渐渐的身影越走越远，声音由大到小，慢慢的，微不可闻，一直到再也看不见。

那守城的官兵这才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下，白着脸想着，今日下了班，一定要去好好的找大夫看看，问问，抓些药。

那里边关不宁，这里偏又是瘟疫做乱……这天下，真的要大乱了么？

－－－－－－－－

而直到走出去了很远很远，这对自称染上瘟疫的母女，才终于停下脚步，向着身后望了一眼。

“噗嗤”一声笑，出自那个年轻的女子。

“娘娘，您这是打哪里学来的手艺，居然骗过了那些笨蛋呢！”13607656

声音清脆，身子也不再摇晃，一眨眼，便从垂死的瘟染患者，变得生龙活虎。

正是双手挖墙，挖坏手的瑞兰。

另一个，便是玉歌无疑了。

听得瑞兰这般好奇，玉歌微微一笑，道：“没有学啊，我一直便会的。”

只除了，这双手的伤痕是真的，其它的，都是假的。

“嘻嘻！那也很厉害的呢！”

瑞兰笑着凑过来，玉歌已经将手上的虫子拍打下来一些。

这些东西，虽然是她迫不得已的加上去的米虫，但仍旧是看着恶心的。

见状，瑞兰也赶紧扑打着。

刚刚只觉得娘娘的化妆手法新鲜了，却是忽略了这些恶心的虫子。

“走吧！趁着他们还没发现，我们要尽快离开。”

不过片刻时间，两人便将自己手上的虫子收拾利索，又从身上背的包袱里取了清水来洗了手，玉歌心里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好的，娘娘，那我们现在，要往哪个方向去？”瑞兰出声问着，对着即将奔赴的旅程，很是期待。

玉歌想了想，“北部蛮夷做乱，应该，要一路向北吧。不过，瑞兰，我们以后要改个名字，不能再叫娘娘了。”

“那叫什么？”

“嗯，这样，我既已出宫，便再也不是娘娘，不如你我二人更结拜为姐妹可好？我叫你妹妹，你叫我姐姐。这样一路上，也好掩人耳目。”

“娘娘，这万万不可！瑞兰身份低微，又怎么敢？”

瑞兰顿时便吓得够呛。

娘娘是谁？那可是一国之母呢，怎么可以跟她这么一个小小的卑贱奴婢结为姐妹？是借她几个胆子，她都不敢的。

玉歌摇摇头，苦笑道：“瑞兰，你不愿意，可是觉得我会拖累你？”

“不不不！”

瑞兰慌忙摆手，“瑞兰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只是……”

玉歌打断：“不用只是了，我既已逃宫出来，便抱了必死的决心。这一次，皇上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只怕到时候，我的身份还不如你，甚至成为阶下之囚也说不定。”

唉！

一想及此，玉歌又忍不住的轻叹。

却不知她这一去，将军府又会怎么样？

以着龙子谨那般狠戾的性子，他会放过将军府众人吗？

“娘娘……”

瑞兰眼里闪着泪光。

她不傻，她知道娘娘说的都是真的。可不管怎么样，娘娘的身份无法更改，即使当真有朝一日沦为阶下之囚，那也是她心中的主子！

“瑞兰，你……当真不愿意么？”

听着她仍是不肯改口，玉歌苦笑。

“不是的，娘娘……不！姐姐！瑞兰愿意！今生能与娘娘结拜为异姓姐妹，是瑞兰三世修来的福份！姐姐！”

最后这一声叫，异常的坚定，且响亮。

而有些事，说来也很奇怪。

在没有下定决心之前，左右犹豫，瞻前顾后的，可一旦下定决心，叫出口后，瑞兰心里所有的顾忌，全部都烟消云消了。

不管是什么身份，什么称呼，只要她心里牢牢记着，娘娘是她的主子便可。那么，不管是叫什么，又有什么不同呢？

“好！好妹妹！”

玉歌感激的看着她，眼里有着泪光闪烁。

她其实提出这个要求，一是为了行事方便，二是，也是真心的想要对瑞兰好。

什娘到出。不管将来前路如何，假若她成功寻到了边关，见到了龙昱昕，那么，瑞兰便是她当之无愧的首功。她不会亏待她，龙昱昕也更不会亏待她。

而假若她们不幸被龙子谨给重新抓回去了，那么，瑞兰的这层身份便更加的重要了。

她会拼死，要求龙子谨放了瑞兰，然后，再以她义妹的身份，去投奔将军府。

如此，也算是给瑞兰一个最好的安排了。

第五章　迷路

帝寝宫，龙子谨将所有能摔的东西，都摔了个粉碎。

一切的迹象都表明，他小心翼翼万般呵护迁就的的皇后娘娘，已经带着她忠心耿耿的贴身宫女，以及肚子里孩子，毫不留恋的，已经从他的眼皮子底下彻底消失了。

怒！

愤怒！

狂怒！

龙子谨不停的在房里走来走去，心中的怒火几乎已经上升到了一个不可遏制的高度。

玉歌！

玉歌！

好一个情比金坚，视死如归的皇后娘娘！

竟是连生她养她的贴身父母都不顾了么？

既然如此，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来人！”

他猛的停下步子，一声怒喝，张福唯唯诺诺的跪在地下，小心翼翼的道：“皇上。”

龙子谨看他一眼，沉沉的道：“福公公，身上的伤好了？”

张福低眉顺眼：“老奴谢皇上关心。老奴身子已无大碍！”

“哦！那便好！”

龙子谨眸光微转：“你去……大牢里传朕旨意，着百里溪立即出狱，轻装上阵，不惜一切代价，给朕把皇后娘娘追回来！”

便是死，也是要死在他的后宫之中！

“是！皇上！”

张福颤着身子爬起，急奔大牢，去传皇上旨意了。

自从上次，百里溪在硕王爷寻找娘娘不力，被人给参上一本之后，龙子谨一怒之下，便将他关入了大牢。从将将着。

原本以为，这后半辈子也就这样了，却不想，这才转眼两日不到，皇上便将他放了出来。

然后……继续寻找娘娘的下落。

百里溪长叹一声，这活，真不好干。

好像，自从这位皇后娘娘一进宫，这突发的状况便一日比一日多。

然后……他所有接到的一切旨意，全部跟娘娘脱不了关系。

“百里统领，接旨吧！”

张福传完龙子谨的口谕，一脸同情的看着他。

百里溪认命的跪地：“谢皇上，微臣接旨！”

起身，脱去身上的囚衣，接过一脸堆笑的牢头递来的干净衣服，利索的穿在身上。门外，已经有人牵了他的座骑以及随身的佩剑，在一边侯着。

见他出来，直接将马缰绳及催剑递上，百里溪伸手接过，翻身上马。然后，百感交集的回过头去，看着面前一排排忠实而熟悉的属下，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兄弟们，我百里溪，多谢大家了！出发！”

没有煽情，没有废话。

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慢！”

张福突然出声，百里溪勒马回身：“福公公，还有何事？”

张福叹了口气：“皇上另有口谕，在百里统领出发之前……务必要派出一些人手，将玉将军府所有人等秘密的看管起来。只许进，不许出！”

皇后是走了，可她的家人还在这里。

龙子谨不相信她不会不跟自己的家人联系。虽然对外宣扬，是断绝了一切的亲情关系，父女关系，但是……龙子谨一直以为，那只不过是做戏而已。V66F。

所以，但凡只要有一点可能，一点迹象，他都不会放过！

“是！微臣明白了！”

百里溪人在马上，抱拳一礼，终于带人离去。

“嗒嗒”的马蹄声越走越远，渐行渐远，慢慢消失不见。张福一身落寞的摇摇头，回宫复旨。

而几乎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原本平淡无波的将军府，再次激起了一股惊天骇浪。

数十数百陌生的面孔，或零散，或扎堆，或明或暗的将整个将军府，团团围困了起来。

“看这骤变，是玉儿，又惹什么事了吗？”

玉千凌疲累至极的倚靠在宽大的太师椅上，原本一身的战场征伐之凛冽之气，此刻，已经全无踪影。

现在的他，仅仅只是一个担忧女儿，心疼女儿的慈父而已！

“老爷，我们可怜的女儿……她自从入了宫，就没过上一天的好日子……”

玉夫人在一琏垂泪抽泣。

一想到她原本娇美可人活泼好动的小女儿，此时正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受着看不见的罪，她便心疼得不行。

“唉！命啊！这都是命！”

玉千凌一声长叹，他想起两年前的封龙山之事……莫不是皇上从那个时候起，就打了主意？

那个突然出现的玉碑，那个神秘的预言……

但是这些，也只是归于猜测，没有真凭实据，他又怎敢去跟皇上抗衡？

唉！

疲累的再叹一声，他看一眼满目泪痕的糟糠老妻，他心头一酸，终也是浊泪两行。

皇上啊皇上，纵然玉儿再不懂事，可你看在老夫一生为朝廷四处征战的份上，你就不能开恩一次吗？

－－－－－－－－－－

黄沙古道，寒风袭体。

玉歌与瑞兰两人一路扶持，走出了好远之后，才终于在一户路旁的人家里，花了些银两买了一辆驴车，又买了一些干粮和水之后，便上了路。

山路不好走，这天气越往北，也越是恶劣。两人虽然早有准备，但仍旧是估计不足，准备不充分。

“小姐，你确定，这一路往北能找姑爷吗？”

瑞兰裹着被子缩着车里，从帘开的缝隙中望着外面的山路。

黄沙漫漫，寒风肆虐，她忽然便对这一路的行程，充满了各种的不确定。

这一路千里迢迢，她们真的能赶到边关，去寻到王爷吗？

“能！一定能的！”

玉歌缓慢的，一鞭又一鞭的抽着慢慢腾腾的驴屁。股。

庄户人家，能有辆驴车就不错了，又怎么及得上马车的舒服？

“嗯！小姐说行，就一定行的。”

瑞兰用力的点点头，像是在说服着自己，又像是在小姐打着气。

玉歌无奈摇头。

自从上次说了要结拜姐妹之后，瑞兰虽然是答应了，也不再叫她娘娘的，但却是极其固执的喊回了她出嫁前的称呼：小姐。

甚至连龙昱昕，她都改了口，变成了姑爷。

好吧，姑爷就姑爷……玉歌微微的红了红脸，也就默认了。

于是，瑞兰抿着唇，开心的笑了。

……

又赶了一段路，瑞兰从车里冒出头来：“小姐，外面天气冷，换我赶一会车！”

“不用。”

玉歌又甩了一鞭子，回头朝她笑笑，“这才不过半个时辰，你刚刚都赶了好久了。你好好休息，休息好了再替我。”

“可是小姐，我已经休息好了呢！”

瑞兰不由分说的从驴车里出来，然后，坐到另一边的车辕上，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鞭子，架势熟练的已经吆喝了起来。

“那好吧！我一会来替你。”

玉歌笑笑，左右互相的搓着冻得通红的两只小手，猫腰钻进了车里。

这一路上，两人从什么都不会的官家小姐，变成了现在赶车的一把好手，这其中，是付出了多少的艰辛。

有好几次，这驴车都差点从这黄沙漫漫的古道上，一头载到悬崖底下去。

而她与瑞兰，也真正变成了患难的姐妹。

两人白天轮流赶车。

晚上，便找个隐秘安全的地方，生堆火烤些干粮吃。

而随着日夜星辰的昼夜交替，两人已经从皇宫里出逃，有数十天的时间了。

这十天里，两人一路的风餐露宿，完全不知她们身后的皇城里，已经是翻天覆地的不知变化了多少个轮回。

将军府众人从最先前的被软。禁，直接便到了后来的下狱天牢！

龙子谨已经没了耐心。

他的迁就，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致。

可是，前去寻人的百里溪，却仍旧没有一丝一毫的回信传来。

等到后来，他实在等不及了，便又明里暗里的派了一些人出去寻找，却仍旧是大海捞针。

那条通往北部边关的黄沙古道，他们已经奔波了数十个来回了，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对于此，不止龙子谨烦燥震怒，百里溪也万般不解。

这到底，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纤纤弱女子，是上天了还是入地了？怎么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呢？

于是，有人愁，便有人喜。

宫里众妃在得知皇后娘娘私自逃出皇宫之后，简直是大喜过望。

淑妃，明妃，丽妃，那是个个都明里暗里的祈祷着老天，保佑着那个女人，最好是死在外面，永不回宫。

尤其是丽妃，更是一天一天的不停摸着肚子里的孩子，格外急切的盼着这孩子，能够快点长大，快点生出来……然后，她的孩子，便是下一任无可争辩的太子爷了。

至于她，也便不用再屈居于这四妃之末的身份了，或者……等着那个逃宫的女人一死，她便母凭子贵，成了名正言顺的皇后娘娘也说不定呢！

而这一切，正在路上赶着驴车的皇后娘娘，是全然的不知情。

她一心只盼着早点赶去边关，早点见到龙昱昕，早点问个清楚。

却压根没想到，她这条路，便是走到尽头，也绝计不会见到龙昱昕的。13608173

她，迷路了。

而她现在正走的这一条路，却是通往西北的黄沙古道。

与北边蛮族边关的那条路，是完全的两个方向。

一个西北，一个正北；差之毫厘，便谬之千里。

这也正是百里溪为什么一路追赶，却仍旧寻不到她的原因。

路走错了，还能再回来吗？

可悲的是，玉歌，根本便不知道自己已经走错了路。

她只以为，她距离与龙昱昕相见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了……

而此时此刻，远在边关的龙昱昕，并不知道他一心惦念的女人，已经从皇宫逃了出来，前来边关寻他了。

皇城中，龙子谨禁令一下，谁敢违抗？

第六章　殇

第六章

日升又日落，又一场的黑暗悄然来临。

漫天的黄沙卷着寒光风，铺天盖地的扑向着这处亘古不变的千年古道上。

渺小的驴车打着摆子，在寒风中不停哆嗦着。

料峭春寒。

纵然现在已是初春，但入夜的温度依旧很低。

尤其是这边已经渐渐靠了西北，那昼夜温差更是极大。

驴车里，玉歌与瑞兰两人将路上准备的所有衣物都穿在了身上，所有的被褥都披在了身上，却仍旧冷得不行。

“小……小姐，这样冷的天，我们会不会被冻死？”

瑞兰青黑着一双嘴唇，驴车内，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散发着点点幽冷的光亮，照着她的脸色，像是被蒙了一层淡淡的莹光。

玉歌吸了口气，安慰着道：“不会的！这天气……已经入春了，再冷，也不会比冬天还冷的。”

顿了顿，又道：“兰儿，你有没有查看一下，我们的食物还有多少？”

自从上次结拜之后，两人以前的名字，便谁也不再用了，以防万一。已来悄光。

瑞兰低头想了一下，脸色不好的道：“也不多了。这两日路上走得极是艰难，体力消耗也很是大，还有这头驴……小姐，我们现在的食物，仅仅只够维持明天一天了！”

只有一天了吗？

玉歌默默垂眸，细细想着这一路走过的距离……心头猛然一跳，脸色惨白的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竟是隐含着最后的绝望。

“小，小姐……你，你怎么了？”

瑞兰猛然看到她的脸色，顿时便吓了一跳。

手慌脚乱的便将身上的被褥往她身上盖去，一边又笨嘴拙舌的安慰着道：“小姐，没事的没事的！虽说我们食物不多了，可是……这也距离王爷的边关不远了。我们明天加快点脚程，一定会赶上去的！”

玉歌嘴唇蠕动一下，想要说什么，却终归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是眼泪不停的不往下掉着，越掉越凶，怎么都止不住。

“小姐，小姐，你别哭啊！你这样子，我好害怕的！小姐……”

见她如此，瑞兰越发的慌了手脚，心头一种隐隐的不安也随之而上。

小姐这个样子，忽然就让她心里没了底。

好像……好像过完明天最后一天，就真的要死了一般。

可是，不会的啊！明明这路越走越近，马上就能见到王爷了，怎么可能会死呢？

瑞兰左思右想，忍不住“呸呸”两声，将脑子所有乱七八糟的想法赶了出去。

“兰儿，我没事的，不要紧。”

玉歌动了动嘴，终于出声。

这个时候，她还能再说些什么？

这一路，要不是被她拖累着，瑞兰还好好的在宫里守着呢！

跟了她这么一个没用的主子，却要被她给连累的送命了。

心头一片黯然，眼看食物跟水马上都要告謦，却又赶上这么一个恶劣的天气，再加上……走了这么久了，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她们这一路，竟是会偏离了原来的方向！

双目陡然一闭，眼泪再度滚滚而落。

老天啊，你这真的是要赶尽杀绝么？

“小姐，你怎么又哭了？到底怎么了？你说给我听听。兰儿跟你一起分担，你不要一个人憋着好不好？”

瑞兰想着这一路的苦，心中一酸，也忍不住的流了眼泪，带着哭音的求着。

小姐这个样子，她越发的感觉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