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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红日-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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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渣徐则慢慢地对他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
高舜平复了一会儿情绪,望了望桌子上的东西,继续不解地看着他,“……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胡渣徐微微勾起唇角,难怪读书那会儿老师就喜欢聪明孩子,“帮我把这个东西送出去。”
高舜忽而挑眉,“送到哪里。”
“衡阳。”
高舜眨眨眼,“那儿?”
胡渣徐摇摇头,“你送到那儿就行,会有人接应。”
高舜还是有些疑惑,如果只是那里,这点距离……“你……不可能连这个都送不出去吧?”
胡渣徐摇头晃脑,“不是送不出去,而是没有你送方便。而且,我本来不是这个‘任务’里的,我前段时间受了点伤,是到这来来修养。做这个‘任务’的两个人一个现在下落不明,另一个已经被盯牢了,根本走不出这个城市。如果前一次我没被盯上的话,我去送自然是最好的。但现在……我决定,我做诱饵,由你这个土生土长的H市人去送。”
高舜沉默下来,低垂着眼,像是正在考虑要不要答应,又像是在衡量什么。
胡渣徐也不催促他,甚至对高舜这一刻的沉默带着几分欣赏,好像如果高舜想都不想就立刻答应他,他大概会觉得这孩子只是被自己早先的那番话煽动得热血沸腾了一番。
高舜此刻的沉默和衡量反而让他觉得,这个孩子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所以他如果答应,那就是一个承诺。
所以胡渣徐只是静静地等在一旁。
“你们原先的计划是准备其中一人送东西,另一人做饵吗?”高舜忽然抬头看向胡渣徐。
胡渣徐点头。
“但你这个非任务内的人也在上一次暴露了,不管谁送谁做饵,其实都差不多等于……”
胡渣徐接着点头。
“所以,幸好,你们可以放弃你们原先的计划了。”高舜扬着唇,眼底燃着一簇旺盛的火焰,照得他整个人都闪出一种别样的光彩,让他介于青年和少年间的形体陡然间变得更厚实,更有力量。
作者有话要说: 又到周末了,祝看文的读者大人们周末愉快,么么哒~
☆、第十四章
高舜接下了胡渣徐的嘱托后,胡渣徐一边觉得自己果真没有看错人,一边又不断自我怀疑。一方面是觉得高舜毕竟小了点,而且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自高舜的资料来看,这孩子虽然自车祸巨变后,整个人快速地成长了起来,和那些这个年纪还呆在妈妈怀里做乖宝贝的少年显然不同,但终究,他的成长环境还是不足以应付这种事情。
另一方面,这个孩子不是编内的人员,而且还未成年。说白了,他没有任何义务为自己做这件事。讲得更难听点,他们这些人就是牺牲了,以后都是能进烈士园的。但高舜完全就是他自己给拉进这个局里的。
别人不懂也就算了,但是自看了高舜的资料,胡渣徐就知道,这个孩子自车祸醒来后,一直都活得认真又努力。
他安心复检,努力念书,作息规律,甚至不知道从哪弄了点锻炼身体的方法,将自己躺了一年的干瘪身体给锻炼成如今这副健硕的样子。
说白了,胡渣徐是突然过不了自己突然冒头的良心那一关了,虽然在很多时候,尤其是这种事关重要“任务”的时候,他的良心基本都处于关禁闭状态。
高舜像是一眼看透了胡渣徐的这些纠结和犹豫,直接将芯片收到了自己兜里,然后跟定定地告诉他,“你与其担心这些,不如趁有时间,把能说的,我需要注意的留心的地方都告诉我。这一次你能甩掉那些人潜到这里,下一次就不好说了。”
胡渣徐被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敢情还是他白担心了!正主儿压根儿不觉得他想的那些能叫事儿。
不过,高舜说的这些,他确实也反驳不了。时间紧迫,他也不再矫情,一一将一些事项定了下来,并明里暗里将有关任务的消息尽可能多地透露给高舜。
虽然规定摆在那儿,但这种时候多一些信息,可能直接决定高舜在这起事件里是死是活。
两人最终定下来的时间是一周后的清明节。一来,这个时间点里,高舜不用请假,走得不动声色;二来,空出足够的时间,让胡渣徐做一些部署,同时,也还要找人给高舜集训一下,将能教的都教了,省得他不知不觉就折在半路上了。
虽然对于最后这一点,高舜打心眼里觉得根本没必要,但他聪明地没反驳。
两人一通商量后,时间便到了半夜,胡渣徐不走寻常路地从高舜家卫生间的小窗户里翻了出去。
高舜站在卫生间里,全程平静地看着胡渣徐,他钻通风口的时候,周身骨头像是一瞬间错位了然后又复位一样,直到胡渣徐走了好半晌,高舜还站在那里,最终,他摸了摸下巴看了,暗自决定明天就要想过办法把这个安全隐患给解决了。
他可不想自己的私人空间随便别人进进出出。
接下来的一周,高舜无形中变得更忙了,除了正常的上学放学以外,他要将所有的时间都挤出来,到图昆那里接受一些“专业”培训。
是的,胡渣徐给他找的人就是图昆。也是因为这个,高舜才知道,图昆当年也是“那个”单位的一员。
那个单位里最具人情味又最冷血的一条条例就是——除了胡渣徐这样等级的,其他任何人进入其中服务,都需要而且也只能服务五年。五年后,必须离开这个系统,既是为了保护他们,也是在残酷地淘汰他们,这里面服务五年所需要的精力和生命力几乎相当于任何一个体系里呆了十年甚至二十年。
五年后,他们的精神状态和体能都已经不能达到他们被招进来时的指标了。
图昆对胡渣徐把高舜搅进来带着几分不认同,但两天教下来后,图昆几乎立即就感受到了胡渣徐更深层次的意图。
他可不仅仅只是这一次想借着高舜的手完成一次任务而已,如果他猜得不错的话……想到这里,图昆对高舜的要求立即又提升了几个档次。
高舜本来略有伪装的水平在图昆的这种刺激下,立即变得溃不成军,使得他不得不拿出看家本事来应对。
“……一根银色细针,长两点五厘米,尾部有穿线孔;一个一元硬币大小的三色贝壳,三种颜色分别是黄青紫;一把玩具剪刀,长十厘米不到,把手出是红色和灰色相间。一共四十七样东西。”高舜凝神看着图昆道。
图昆将小盒子里堆着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随手划拉了一下,终于微微扬了扬嘴角,“不错,有进步。下次可以挑战零点五秒内五十样东西了。”
闻言,高舜缓缓呼出一口气,提醒图昆道,“这是最后一次了,我明天就走了。”
图昆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不反驳,只道:“说不准。你明天几点走?”
“上午十点的火车。”高舜道,随即顿了顿,“徐叔……”
“他那边你不用担心,都是老油条了。”图昆毫不在意地摆手,高舜便也不再问。
第二天,高舜起得很早,五点他就醒了。
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等着窗外的太阳升起,他睁着眼,屋子里静悄悄的,但他依稀能听到一种潺潺搏动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但实际上,高舜知道,这种声音就是从他的身上发出来的。
他知道这个声音,甚至可以说,太熟悉了,但是,也太久远了。
上辈子,还与他的兄弟们呆在一起时,每一次任务的前夕,他与他的兄弟们都会在这样的时刻醒来,一起静静地听着这种声音从骨髓慢慢传到心脏中。
他不知道这种声音代表了什么,也许有不安,也许有恐惧,但更多的好像是平静和坦然,隐隐的,还有一些埋藏在血液里的嗜血的兴奋和癫狂。
真是太久没有这种感觉了!高舜带着些许回味,慢慢地从床上做起,太阳的光透着窗帘缝隙照进来了。
他起身,洗漱,换装,收拾东西,最后背起包,一一检查自己小公寓里的门窗是否关严实了,整个过程就像每一个他出门去上学的早晨一样,做得有条不紊又不疾不徐。
最后,他拿起钥匙,出门,锁门。
门合上的一刹那,高舜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顿了一下,他确定自己没有少带任何东西,最后,他恍悟少了什么,是少了人,没有等着他回来的人,也没有与他同行的人了。
他牵了牵嘴角,自嘲自己这一刻的感受,然后漫步下楼,朝小区外的公交站走去。
到火车站的时候,还差五分钟检票,他状若漫不经心地走进候车室里的厕所,快速地扒拉下自己身上的黑色运动外套,卷卷扔进垃圾桶。
然后从背包里抽出灰色兜帽衫套上,又带上了鸭舌帽,然后随意调整了几下背包,不知怎么双肩包立刻变为了单肩斜跨包。五分钟后,一个灰色兜帽衫的嘻哈少年便顺着检票的人群穿过了检票口,上了火车。
几站路后,灰色兜帽衫的嘻哈少年下了火车,出了站,在附近的商店里晃了几圈后,一个驾着黑框眼镜的斯文少年便走进了车站,拿着车票又进了站。
循环往复几次后,在晚上十点的时候,高舜穿着一身简单的休闲装,单手拖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又重新出现在今天一早他离开时的车站,拿着票,跟着人流再次检票入站。
他耳边响起那天胡渣徐跟他说得每一句话,“孩子,你记得,从今天开始到你安全完成任务为止。你只能相信你自己,你的行程,你的一切都不能对别人说,即使是我也不行。我坚信我不会出卖你,但是我的身体却不一定能履行我的信念。”
高舜自记住这句话后,只有一个人打听过他的动向,而这个人如果和胡渣徐出自同样的地方,他就应该知道里面的这些道道,就不会问。但他问了,高舜也他给了准确答案。他知道自己不能不给,也幸好,他不是一个真正全凭他教导和雕琢的璞玉,他有自己的那套东西。
在走前,高舜以自己能想到的方式给胡渣徐留了信息:图昆。只希望他能懂。
一边在心里思量着这些,一边拿着票对着座位号,终于找到了座位。
只是这还没坐下,旁边就传来一声咋呼:“你怎么在这儿?”
高舜诧异地挑眉——汪洋?!
一瞬间,高舜心头飘过几百个念头,其中不乏一些阴谋论下产生的怀疑,但最后,凝结到他脸上的神情,是一抹轻松的惬意,“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说着,高舜将自己的行李放到了上面,然后紧挨着汪洋坐下。
汪洋还张着嘴,愣愣地看着高舜,高舜坐下的瞬间,汪洋蹦了起来,“你他妈为什么在这儿?”
高舜好整以暇地看他,半天后,看得汪洋终于又觉悟到自己没有嚣张的资本时,他才慢吞吞地给出答案,“探亲。倒是你,怎么?终于捅破天了,这是准备跑路?”
“滚你妈蛋!”汪洋条件反射地爆粗口,话一出口,高舜就给了他的脑袋一下。
“好好说话。”
汪洋龇牙咧嘴,愤恨地看向他,想还手,又自知不是对手,很显犹豫,好半晌,才在对坐两人的好奇视线里狰狞地笑了几下,重重地坐下,“我也探亲。”
高舜挑挑眉,不再追问,只道:“那真是巧了。”
汪洋用鼻子哼了哼气,根本不搭理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章
漆黑的夜空上,繁星点点。天地相合的地方生出了土地,这土地微微起伏着向远处伸去,弯弯曲曲的铁轨就像一道突然冲入天地间的人的影迹。
随着匡次匡次的节奏声,一节节车厢互相紧挨着,顺着蜿蜒的轨道朝着一个方向驶去。
一节晃动的车厢里,大部分人都互相倚着睡着了。高舜静静地在一群睡熟的人中半阖着眼,他的左肩膀微微下陷,因为上面倚着个五彩的脑袋。
他的嘴角微微弯起一些无奈的弧度,像是对对方这么不客气地将自己当靠枕用有些不愉,但每当肩膀上的脑袋要往下滑的时候,他又会轻轻将五彩的脑袋给扶回来,甚至有时候还会主动配合着让对方睡得更熟一点。
应该有段时间没好好休息了。高舜暗忖,视线从旁边那个少年乌黑的眼袋上扫过,然后依旧半阖着眼,开始盘算起下火车后的许多事情。
“你们兄弟感情真不错。”对面的中年女人神色复杂地说着,像是还是有些怀疑两人是兄弟的可能性。
高舜唔了一声,不答腔。
中年女人自寻了一把无趣,包紧了胸前的包,也合上了眼。
凌晨两点半左右的时候,高舜的目的地到了,他轻轻推了推身旁的汪洋。
汪洋猛地惊醒,带着些茫然地与高舜对视。
高舜动了动自己的左肩膀,然后站起身,背起包,“我到站了。”
汪洋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睡了过去,而且貌似还枕着人家的肩膀了。他张着嘴,有些语塞,手指挠着脸颊,眼神闪烁,发现自己记忆像空了一块儿一样,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怎么就枕着高舜的肩膀睡过去了。
他记忆最后的意识好像还停留在与周围人换位不成,独自坐在位子上生闷气,将高舜当成空气的那会儿。
他坐在位子上坑坑巴巴好半天,才像是终于建设好了心理,顾左右而言他地道:“哦,到站了,到哪了?”
“衡阳。”高舜示意他起身,自己要出去。
谁知高舜话音才落,汪洋猛地蹿了起来,结果两人撞了个满怀。高舜下意识揽住汪洋的腰,省得他又跌了出去。
高舜本来就比汪洋高大半个头,体型也更健硕一点,所以这么一来,倒好似显得汪洋窝在了高舜的怀里。
汪洋泪汪汪地抬起头,不知道撞了哪里,整个眼眶都泛着红,急步往后退了两步,涨红着一张脸,好半天才在高舜的注视下道:“我也到站了。”
“?”高舜的眉头飞快地皱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不动声色,只淡淡地哦了一声。然后背着自己的包慢慢地穿过走道,挪到车厢的门前。
汪洋在原地顿了一下,随即抄起自己的小包裹,噌噌两下冲到高舜面前,炸了毛一样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高舜不解地看他。
汪洋窒了一下,还是道:“你刚刚看我那眼神什么意思?弄得像我是个跟踪狂要跟踪你一样!你他妈搞清楚,是我先上的火车,然后你才上来的。”
高舜微微诧异,这孩子还挺敏锐。他自信自己刚刚那一刹那的表情应该没有展露太多东西,但汪洋居然能读懂?
他在心中快速地组织了一下,然后才调侃地提醒他:“你可是有前科的。”
你是跟踪过我的。
汪洋顿时傻眼,哑然地愣在了那里,正在这时车厢门打开了,高舜看着他的这副样子,不禁失笑,摇了摇头,率先踏出车门。
汪洋反应过来后,有些气堵,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狰狞,心里将高舜已经虐死了几遍,但表面上,还真找不到任何有力的话语去反驳高舜。
他像被恶心到了一样,大踏步走出车厢后,气冲冲地选了个和高舜相反的出口走去。
高舜眼角的余光瞟到这一幕后,一抹复杂的神色飞速地从他的眼底掠过,他径自背着包出了车站,大路上静悄悄的,两旁的路灯是挑高的那种,将周围照得亮堂堂的。
除了熄火停在路边的一顺排出租车,路上什么也没有。高舜背着包,压低了鸭舌帽,走到出租车的最前面,上了车,报出一个地址后,便不再吭声。
到达目的地后,高舜付了钱,下车后,立即穿过一条长街,跑到另一个街区,又打了一辆车,报出了目的地。
就这样,高舜花了整整四个小时。在衡阳的街头不停的下车,换街区顺便换装,然后再打车,几乎将整个衡阳市区给转了个遍。
早上六点的时候,天空忽然飘起了雾蒙蒙的小雨。
高舜仰脸看了看天,从街边买了把雨伞,然后坐上了一路公交车,做了七站路后在一个社区的站点前下了车,顺便将一个被小偷摸走了的皮夹子又摸了回来,给失主塞了回去。
下车后,他又一连转了多趟车,每一次下车,都会穿过一条街区去另一边上车,中途装扮就会大变样一次。在这五个小时的乱转悠中,他没有再发现汪洋的踪影,心里多多少少松了口气,看来和汪洋在火车上相遇并在同一站下车,真的是巧遇。
一路兜兜转转后,在上午八点钟的光景,他抱着一束鲜嫩的白百合,顺着人群坐上了一辆开往衡阳郊区一处公墓的大巴。在车上颠簸了四十多分钟后,他终于到达目的地。
他快速地看了一下时间,比约定的时间早半个小时。
他不动声色地朝周围打量了一圈,发现了约定地点中的那棵半腐朽的长椅,椅子周围没有任何人。
看来接头的人还没有到。高舜暗忖。
为了不显得怪异,高舜像模像样地抱着手中的白百合顺着人群朝公墓里走去,一边走一边留意周围人群的分布,想找个僻静的没人探望的墓碑,将手中的花束给放下。
走了十多分钟,终于发现靠近墓园最边角的地方,有两排十分简陋的墓碑,周围基本没人探望,他快速地衡量了一番,随意找了个年代看着有些久远,有些荒芜又不至于太荒芜的墓碑,草草将手中的花放下后,正准备离开,突然察觉到隔着几个墓的斜上方三点钟方向有人。
他警戒地压了压帽檐,偷眼望去,愣了一下——汪洋!?又是他?!
他很快收回视线,心里莫名有些乱和闷,就像当年执行任务中发现了自己队里出现了奸细一样的心情。他稳了稳情绪,觉得还是需要探查得更清楚些,于是他又继续定睛朝汪洋的那个方向瞧去,再这么一看,觉得好像有些蹊跷。
高舜的视线快速地挪到墓碑前方的照片上,虽然照着玻璃罩,但是照片还是有些发黄。不过这并不影响人去辨认。
照片上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唇红齿白,模样靓丽,最重要的是,和汪洋有八分相似。高舜在心里估量了一番,又悄悄打量了一下墓前那个少年的神态。
墓碑前没有任何花束和祭祀用品,可能是因为他一下火车就来了这里,深更半夜也无处买这些东西。
此刻的他,正半跪半坐地蜷缩在墓碑前,没有打伞,细濛濛的小雨尽情地浇洒在他身上。
他闭着眼睛,将额头抵在墓碑的一角,手指慢慢地描摹着墓碑上的刻字,动作很轻,像是怕吓到谁一样。
如果非要用点什么来形容此刻的汪洋,那就是悲伤。
这一刻,汪洋的整个人就像被浸在了悲伤的河流里,河水直接漫过了他整个人,隔断了他与世界的联系和交流。
即便他现在从他身边走过,他大概也感知不到。高舜心里冒出这个念头,而后很快将这里的形势评估了一番,慎重起见,他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墓园,走到进门前看到的那个长椅那儿,四外望了一下后,手掌在椅背上摩挲了几下,像是在怀念什么一样。
随后又朝四周围看了看,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返程的大巴,回到了市区后,高舜又倒了几趟车,换了几次装,出现在一个公园的湖边。
在岸旁站了一会儿后,一个相貌普通,个子中等的男人忽然慢慢踱步到了他身旁。
“明年的清明应该不会下雨了。”男人看着被雨点打破了平静的湖面,感慨般地道。
高舜瞟了他一眼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然后接话:“因为哭得人少了。”
对方的嘴角几不可见地微微挑了一下,有种松了口气的神色,“真的是你。早上那会儿在墓园那里看到,我还不敢相信,他们居然开始用童工!”
高舜嘴角微微抽搐。
“早上怎么回事?你被人跟踪了?”
高舜微微摇头,“谨慎起见。”
对方眼中滑过一抹赞赏,随即道:“回去也要小心。”
高舜点头,两人不再废话,交付了东西后,快速别过。
高舜又在市区里转了几轮,确信没有人跟着自己后才终于放松下来,随便找了个代售点准备买返程车票时。早上那一幕忽然蹿进了他的脑海里。
应该不会还在那里吧?高舜心中嘀咕,但还是从买票的窗口前走开,他打着伞,望了望阴沉沉的天空,下午四点不到,但天已经沉了大半。
他站了一会儿,又买了束白菊,重新坐上了去墓园的大巴。
到的时候,他毫不意外地看到汪洋还在那儿,而且还保持着早上他看到他的动作,丝毫未变。整个人像被时间凝成了雕塑。
高舜慢慢走过去,将花束放到了墓碑前。
汪洋睁开眼,微微仰头,两人目光相对。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章
汪洋傻愣愣地盘腿坐在床上,身上套着干爽的衣服,脑袋上盖着大毛巾。他扭了扭脑袋,窗外的天已经漆黑无比了,窗子上有雨水不停地滑过,留下一道道水痕。
他怎么就乖乖跟着走了呢?直到现在,汪洋心中还是有些迷茫,像是不能理解自己那一刻的动作一样。
就在他靠着墓碑,一边怨恨一边怀念地在心中与墓碑那头的女人说话的时候,高舜就忽然出现了。
而且还买了束白菊,虽然他知道躺在里面的女人根本不喜欢白菊,但是汪洋还是觉得奇特。然后他就撑着伞站在自己面前,一半的伞遮挡在自己的头顶上。
他无声地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心里生出许多念头,一方面是“哈,这次看你还怎么诡辩?是你跟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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