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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合欢-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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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婚?”这两个字吓坏了湘文。
“在我一岁的时候,我爹娘把我许配给别人,可我一直反对这种父母之命的婚姻制度,你怎么可以嫁给一个你没有见过,甚至没办法喜欢的人呢?”
璇芝说:“我不愿意白白牺牲在这种制度下,所以就逃出来了。”
“可……可是,你不嫁给父母为你定下的丈夫,你又要嫁给谁呢?”湘文依然觉得震惊。
“自己中意的人啦!如果找不到,终生不嫁也可以。”璇芝说。
“我不懂。自幼我杭州的爹娘就把我许给夏家,我一直知道长大后会嫁到夏家,从来没有别的念头,更不用说……逃婚了。”湘文说到那两个字,仍咬到舌头。
“你见过那位夏家公子吗?”璇芝问。
“很小的时候见过几次,但已经没有印象了。”湘文说。
“既没印象,你怎能保证他的人品个性适合你,会带给你幸福呢?”璇芝又问。
“我爹娘见多识广,为我挑的夫婿应该不会有错吧?”湘文迟疑地说。
“瞧,几千年来,我们中国妇女多盲目可悲呀!如果父母的眼光都没错,就不会有那么多痛苦黑暗的婚姻悲剧了。”
璇芝看看湘文又说:
“你去过上海、南京,也读书识字,又和洋传教士说过话,怎么思想还如此保守封建呢?”
“我是听过那一方面的言论,也翻过类似的书刊,但我老觉得那是属于另一批新潮人的生活,与我无关,所以从来不会多想。”湘文说。
“或许你还年轻,才十六岁,还没感到那迫切的压力。”
璇芝说:“我希望那位夏家公子是位有情义的人,能真正疼爱你。若事与愿违,湘文,切记我的话,你有权追求自己的快乐与幸福,千万不要为传统而牺牲,因为时代已经不同了。”
“我会记得。”
湘文点点头,又说:
“宁姊姊,你逃婚了,是不是永远无法回家了?”
“我父母其实是明理的人,等风波过去,我也站稳脚步,自然是要回家,我也好想我的亲人呢!”璇芝眼眶微红地说。
每一个人的路都是孤独的,都有自己的问题要面对。湘文精致得如易碎的瓷娃娃,希望老天不要给她太多的挫折,或许她的夏公子能和牧雍一样英俊有为又才气纵横……。
天啊!她在想什么呢?牧雍的优秀,她不得不承认,但他毕竟不是她的,这一步一步捱着走的未来,他只是她要躲得远远的“挫折”而已,不是吗?
※※※
牧雍刚从宋家拜年回来。
璇芝的父亲宋世藩态度已经和善许多,不似半年多前那么怒气冲冲。他先由宋家方面来看事情,再由徐家方面来思忖,慢慢就移到儿女的角度。
“我们早些听孩子的话,把两柄如意束之高阁,如今就不会有这些风风雨雨了。”宋世藩说。
“如意可束之不得,那代表我们年少时的理想和一辈子的交情,孩子们不接,我们两老留着。”
徐仲甫又叹气说:
“中国新的一代都变得太多了,什么都抢着自己做主,高喊要做世界的主人、做国家的主人、做婚姻的主人。唉!我是怕他们自不量力,大话说多了,却没一件扛得住,到时摔得鼻青脸肿不说,还弄得天下大乱。”“以牧雍这样的人才,我很有信心。”?
?
宋世藩笑看着一直恭立在一旁的牧雍说:
“只可惜璇芝福薄,与你无缘,想让你做我的半子都没有机会了。”
至此,宋家算是真正原谅牧雍了。
在友善的气氛下,他们甚至谈到了退聘礼和嫁妆的事,这才是牧雍避婚及璇芝逃婚之后,两家最麻烦的事,光是装箱、清点和运送,就要从长计议,可能半年后都办不好。
但是,至少牧雍心中的大石头可以放下了。
他一到家就赶往锦绣厅,要向奶奶报告今日一行的结果。人一跨过门槛,才发现里头生了一些不相识的女眷。
他本想退出,却被奶奶叫住说:
“来,见见曹家伯母和曹小姐。曹小姐在天津念书,是受新式教育的,一定和你很谈得来。”
牧雍好不容易在一堆红蓝绿紫中找到那位曹小姐。她果真是天津一带来的,鬈短的发,扑得白白的脸,身上是宽直有些洋味的花绸旗袍,一双妩媚的眼睛大方地看着他,那装扮模样即是所谓的“时髦”。
这实在是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场合。
倒是那位曹小姐先说话了:
“我听奶奶说,你是北大的学生,我也认识那里的一些人,或许正是你的同学呢!”
“有可能。”牧雍笑笑说。
这时有人来请牧雍到前厅坐,恰好解了他的困窘,和男客们打躬做揖,总比混在女人堆中被审视观察好吧!接下来的一天,他又见过曹家人几回。老奶奶很明显的要做拉线的媒婆,他十分无奈,才刚去了个宋璇芝,马上又来个曹曼君,让他连个喘息的空间都没有。
等他回到烟萃居休息,已是傍晚时分。
屋外雪已停,晶晶莹莹地一片,反照到屋子里来。
牧雍双手当枕,躺在床上。帘帐墙壁各处的喜字都已撤掉,红被新枕也已收妥,那一场荒谬的婚礼,远去得就像一场梦。
曹曼君和璇芝相比,自是新潮许多,但和宁欣比又如何呢?
唉!怎么又想到宁欣了?但愈是要禁止,她那梳着两条小辫子的倔模样就愈明显,甚至还跳出他的脑海在房内四处走动。
他彷佛可以看见宁放在镜前理妆,在窗口凝望,走两步又到桌前研墨写字,然后拿灯移到床边,俯身望着他。
她的脸映着红光,像一朵极艳丽的牡丹,盈盈的眼波流动,受娇又多情,还有那一身单薄的衣裳,衬得她肌肤柔白,令人消魂,更不用说那一头不知何时披下的乌黑秀发,让她更显风情万种了……
牧雍在半眠半醒中向她伸出手来,想抱她个满怀,想抱住她那一缕特殊的香气,想抱紧她在他心底所引燃的种种骚动。
在这屋里的应该是璇芝,但他喊的却是宁欣,那两张脸几乎要叠在一起……突然,一声巨响惊醒了他,把一切绮想春梦都打散。
“对不起哟!我只是想进来找一样东西,没想到吵醒你了。”大妹绵英带着歉意说。“没关系,我本来也不想睡,可能这几天四处拜年太累了,不小心打了个纯。”
牧雍觉得全身热烘烘的,说话有些急促。
“你在找什么呢?”“老奶奶要大嫂……哦!不,是璇芝抄的‘正法念处经’,说是字看得舒服。
我记得明明见过,怎么又不知搁在哪儿了?”
绵英翻了几个屉柜,两个绣着花叶的绸巾掉出来,她拾起时忍不住说:
“瞧这绣功,曾花尽璇芝多少心血和时间,却碰到你这嫌弃她的无情人,白白浪费她准备这份嫁妆的苦心。”
“你哪里懂?我放璇芝自由,就是给她幸福。”牧雍下了床,拨拨火炉说。
“我是不懂。”
绵英转头说:
“我现在才明白,你喜欢的是曹曼君那一种派头的小姐。老实说,我觉得璇芝比她强多了,我宁可璇芝是我的大嫂。”
“璇芝在这里才短短两个月,倒赢得不少好感,我听到的几乎部是赞美她的话,她引起我的好奇心了。”牧雍帮妹妹打开几个箱子时说道。
“太迟了,她这辈子再也不可能当你的新娘了……”
绵英说完,忽然眼睛一亮,叫道:
“终于找到了!”
牧雍不经意地看向那白宣纸册,一下子像有什么东西击中他的心,如在千里之外忽遇故人,如在茫茫江心乍见旧景;那纸上的墨迹,一笔一划、一勺一勒、一撇一捺,皆是端、润、秀、致,只有一个人的字能得到他如此的评语。
天下字何其多,但他钟情的却不会忘。璇芝和宁欣同一字迹,所以其实是同一个人……这念头在他脑中转来转去,一直很难被理智接受。
绵英不知何时拿着“正法念处经”离去。
牧雍继续翻着箱柜,都是璇芝无法带走的东西,有衣物、诗稿、簿本及一些簇新的小玩意。他记得在运河初遇那日,他扶她一把,她身上仅携着一个小小的包袱,彷佛走得匆忙,也走得狼狈。
难怪她会一手甩开他,难怪她一路上急于避开他,从头到尾没给他好脸色;偏偏人到北京,他又鬼使神差的出现在她的四周,她一次比一次慌,自然更口出恶言了。
总括其原因,她不过是怨他,又怕他发现她的身分而已。
几个月来在他心底徘徊不去的疑虑此刻一扫而空,他整个人轻松极了。不是他言行有偏差,易遭人恨;也不是他爱碰钉子,自讨没趣!他屡次不顾宁欣厌烦的脸色而去“纠缠”她,不是没有骨气、不讲原则,而是他的潜意识里晓得她是璇芝,因而抱着一颗歉疚的心,处处想要帮忙她罢了。
牧雍触摸着属于璇芝,或者说宁欣的一切,那若有若无的香味散在鼻间。
这屋她待过,这床她睡过,他就彷佛走入她神秘隐藏的世界,她如何能再维持那倔傲冰冷的面具呢?
哈!宁欣就是璇芝,璇芝就是宁欣,太奇妙了!
他心中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兴奋,巴不得立刻展翅回北京,因为他又有理由去找宁欣了,而且是她否认不了,也拒绝不了的理由。
不能够当朋友,他们可还有别的关系呢!
言妍……如意合欢……第六章
第六章
雪溶化了,堆在路旁成为泥泞。由窗前望去,梧桐树的枝桠上,有颗颗怯细的新芽,在逐渐睛朗的天空下,绽放那属于春天的翠绿。
璇芝一边抄写,一边不经意地看到身上穿著的浅紫夹袄,想到远方的湘文,她不禁泛起一抹微笑。
“宁欣,外找!”有人在房门口叫着。这一声也惊起了倚在床头看书的庆兰,她问:“谁找你?”
“我也不知道。”璇芝耸耸肩说。
这是实话,另一方面,她的心里也有阵阵疑虑,因为到女生宿舍找人,又是经由会客室传达,通常是家人亲友的正式探访,以她目前的状况,是颇教人惊慌的。
会客室在宿舍的最前端,木板地,高高的墙,没有窗子,所以璇芝踏了进去,一时间什么人都没有看见。
蓦地,角落有人站起来,那身影及姿态都如此熟悉,尚未看到他炯炯的双眼,璇芝就明白来者是谁了。
“你……你在这里做什么?”她结结巴巴地问。
“我是奉表舅和表舅妈的命,给你送一些东西来的。”牧雍面带微笑,好整以暇地说。
天呀!他又在耍哪门子的把戏?原来期望一切都没事,但才开课一个星期,他又阴魂不散地蹦了出来,早晓得如此,她就不回北京了!但她忽略了内心的警钟,如今又非得面对他不可!
璇芝愈想愈生气,没压低声音就说:
“谁是你表舅、表舅妈?!”
这一叫,四周突然安静下来。她这才发现,已有三三两两的同学好奇地注视他们。往前瞧,有管房嬷嬷的审视;往后看,竟是一路跟来凑热闹的庆兰。
璇芝又急又怒,甩着两条小辫,也不顾外头峭寒的天气,快步地冲了出去。
牧雍随手拿起几包东西,在她身后追着。
他回京城后,第一件事就是仔细对照璇芝与宁欣的字迹,依着那笔笔画画,她们在他心中完全融合成一个人,此刻看到她,不禁有一种很舒畅开怀的亲切感。璇芝似乎有些变了。她的发辫剪短,额前刘海卷了起来,加上她穿著新的浅紫色衣棠,使她的端秀中添了一种赏心悦目的柔媚。不管她去汾阳投奔谁,或者年在哪儿过的,好象都得到不错的照顾,而那个人到底是亲,还是友呢?
这件事得问清楚!牧雍跨大两步,一下子就挡在璇芝的面前,他用轻松的语调说:
“璇芝姑娘,你可以停下来了吧?”
“你叫我做什么?”璇芝张大胖子,往后退一步说。
“璇芝。”他很肯定地再说一遍。
“你就是河间富塘镇宋家的五小姐,也是一年前嫁给我为妻的璇芝姑娘。”
这震撼太大了!他是怎么发现的?抓她的人是否跟来了?
璇芝慌忙否认地说: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从没听过什么富塘镇五小姐,我不是宋璇芝,更没有嫁你为妻,你不要胡说八道!”
她看起来真的很害怕,一阵风吹过,她的脸变白、唇发紫,那身夹袄似挡不住刀锋般的冷意。
牧雍打开手上的一个包袱,抖出一件珍珠白的绒大衣,直接往她肩上被去。
她原本要拨去他的触碰,但一见是四姊由上海特地捎给她的礼物,也是她最喜爱的衣裳之一,手就慢下来,只脱了还给他说:
“这不是我的东西!”
“怎么不是?这些都是我由烟萃居的箱柜里找出来的。”牧雍说着,又打开其他包袱,“你再看看,这些衣物你应该都认得吧?”璇芝看着石椅上摊着属于她的外套、裙子,还有绢扇、菱镜和几本书,内心不禁一阵酸楚。但她仍很倔强地说:
“我怎么会认得呢?这些又不是我的。”
“那么请你看看,这书上的字是不是和你刻稿的字一模一样呢?”他再进一步说。
璇芝当然不会看,她气愤地说:
“天底下字相同的人多得很,凭什么你就认定我是另一个人呢?我不知道你是何居心,总这样三番两次来骚扰我,难道你就不能让我安静地过日子吗?”
这话教牧雍一时哑口无言,他放低声势,温和地说:
“你对我的愤怒,我能了解,但我只是很想弄清楚,你是不是璇芝?我对她有一份愧疚,总想尽心力来弥补。”
“我可以告诉你,我是宁欣,不是璇芝。”她毫不犹豫地说。
“看样子,我只好请徐宋两家的人北上亲自确认了。”牧雍一一收起包袱说。
“什么?他们已经来了吗?”璇芝吓白了脸。
“还没有。”
他看着她说:
“如果你真的是璇芝,他们就不必费这一趟事;如果你不是璇芝,我就必须请他们做个证明,让彼此安心。我想你不会反对吧?”
怎能不反对?徐宋两家的人一来,她就必须由自由飞翔的鸟,被关回牢笼了!
璇芝死瞪着他,来回跺几次脚,面对他不变的表情,像面对无路可通的高墙,她实在无计可施,只好吐出她满腔的怨恨与怨责。
“你还害我害得不够吗?我根本不希罕那桩如意缘,还曾经绝食抗议,但最后为了顾全大局,又不得不嫁,哪晓得,到了你们徐家,偏碰到你这种不负责任的新郎,遇事缩头缩尾,婚礼不到不打紧,后来被逼回来,也不肯怀诚意去解决问题,甚至不把我当个有血有肉的人看待。如今我自己闯出一条生路来,也不再挡你的婚姻自由之路,你何苦还要破坏这一切呢?”
这下子,牧雍可被骂得狗血淋头了!他一向老由自己的角度看事情,认为他的所做所为,是反黑暗封建的胜利,是挽救两个人一生的幸福;谁知道在璇芝的眼中,他竟成了不负责任、缩头缩尾、没人性、顽劣不堪的大浑蛋!
他清了好几次喉咙,总发不出声来,后来见她因激动而哆嗦着,忙又将绒大衣披在她身上。
璇芝哪里肯接受他的好意,但她已承认自己的身分,而这大衣明明是她的,再加上天实在冷,她也就不客气地穿著了。
见她不扔掉大衣,人也暖和起来,牧雍才找回嗓音说:
“呃,我从没想到你把我看得那么糟糕可恶,这可以解释为什么你每次看到我,都要避之如蛇蝎。璇芝……”
“你不配叫我璇芝!”她打断他。
“那我喊你宁欣……”他笑笑说。
“宁欣的名字也不是你叫的。”她板着脸孔说。
“你真的非常恨我!”
他一脸无奈地说:
“我明白很多事情没当面交代清楚,是我的错;但你也听过我对这种包办婚姻的看法,从我知道有如意婚约开始,就一直大力反对,可是我爹娘始终坚持信诺的重要。在软硬兼施的方式皆不成的情况下,我以为不现身婚礼最好,但没想到长一辈的人无所不用其极,结果害惨了你,也让我成为不义之人,这绝不是我所愿意的……”
“你把一切都怪在我身上,而且轻蔑我,视我为专制的毒蛇、迷信的猛兽,还一心咒我成为活寡妇!”璇芝将最伤她的部分一倾而出。
“有吗?我怎么可能对你说那种话呢?”他不敢相信地问。
“就是那晚在烟萃居,你被老奶奶灌醉……”她说。
“喝醉的话能信吗?我根本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他恳切地说:
“宁欣……哦!不,是璇芝,请原谅我好不好?我承认我那时候情绪很坏,国有外患,家有内忧,说起话来十分激烈;其实我不是针对你,而是针对整个中国腐败的部分……呃,对不起,我说的腐败与你无关……呃,我愈解释愈糟,是不是?”
瞧他语无伦次,一反平日的善辩,璇芝逐渐冷静,故作淡漠的说:
“你没有必要向我解释什么,更不用提‘原谅’二字。说不定我还得感谢你,若不是你那一番激烈的‘醉话’,我还没有逃走的勇气,今天就当真变成‘活寡妇’了。”
“你虽然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在恨我。”他苦笑地说。
“你管我恨或不恨?反正我现在只希望好好把书念完。你别来找我,就装作不认得我这个人,我会感激不尽的。”她很烦躁地说。
“你不觉得此刻该是回家的时候吗?你这样离家出走,别说你父母家人忧心难过,就是我们徐家上下也担心不已。到目前为止,他们只收到你从上海寄去的一封信,有消息等于没消息,两家人没有一刻是平静的。”牧雍说。
“你不是鼓动我要脱离封建的旧社会吗?怎么如今又要劝我跳回去呢?”她用指责的眼光看他,“你不怕他们又使手段要我们屡行如意婚约吗?”
“不会了,你父亲和我父亲已同意解除婚约,这是我亲耳听到的。”他连忙说。
“真的?”这是璇芝第一回认真的注视他,“玛瑙如意已归还我家,再与你们徐家不相干了吗?
“如意和嫁妆聘礼的归还,处理起来并不容易,两家还需从长计议,大概要到六月才能办妥,但眼前,婚约就算作废了。”他强调说。
“那我就等一切都弄清楚再回去。”
她想想又说:
“我真的是被折磨够了,只要玛瑙如意在你家的一日,我就不放心。”
牧雍看她痛恶的表情,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很冲动的就冒出一句说:
“你真的很不喜欢当我徐家的媳妇,是不是?”
“这种盲婚,我能喜欢吗?”
她不懂他这个问题的目的,但见他眼眸中的认真,心怦跳两下,慌慌地说:
“我们不要再谈这些没有意义的事了!你方才提到要尽心补偿,但我什么都不要,只求你别向任何人吐露我的下落,你能办到吗?”
“我同意,但是有一个条件。”他说。
“什么条件?”她带着戒心问。
“在你回家以前的这段期间,让我照顾你。”他说。
“不!我能照顾我自己,我现在不是很好吗?”她拒绝着,“有你牵扯着,我反而更多麻烦。”
“我一直想问你,你去汾阳投靠的是谁呢?”他问,并不直接应和她的说法。
“是我以前上学堂时的女校长,她人很好,收留我,并鼓励我读书,所以找不是完全无依无靠的。”
璇芝看着他说:“你到底要不要替我保密呢?”
“当然要,这是我欠你的,不是吗?”他笑笑回答。
“没有条件的?”她再要求。
“没有条件的。”牧雍摊开双手说。
“谢谢。”
她说完,转身要离去,却被他叫住,“璇芝……”
“我现在叫宁欣。”她纠正着。
“呃,这些衣物是我特地带给你的,你留着吧!”他说。
她迟疑一会儿,回头拿过他递来的东西,一字一字的说:
“只此一次,以后绝对不要再来找我了!”
她的话像一段陈述,又像一句问话,牧雍不予否决,也不点头承诺,他只是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在皓白的残雪中,在青嫩的枝芽下,像一幅温柔美丽的画。
他们还会有以后的,至少在她尚未平安返回宋家,玛瑙如意仍锁在徐家时,她就是他的责任。想到这一点,牧雍发出淡淡的微笑,有几分得意,也有几分心机。
他就是忍不住要招惹她,别问为什么,他也不明白,就彷佛他体内有另一个人在指挥他的感觉,要往某个未知的世界一头栽陷进去,千军万马都拉不回来了。
※※※
对璇芝而言,去年的春天和今年的春天,不知哪一个比较糟糕,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和徐牧雍脱离不了关系。
她站在梧桐树下,望着那勃发的新绿,在心中轻叹一口气,这恐怕就是伤春吧!
怎么办呢?牧雍是遵守了他的许诺,不泄漏她的行踪,也不出现在她面前,但总会差人送些礼物给她。
第一次是一盒河闲著名饼坊的桂花糕,璇芝看了非常生气,但要为这点小东西和他理论,又未免太小题大作兼小家子气,所以她就分同寝室的人吃了。
以后又陆陆续续有些芝麻糖块、香榧子、青梅、杏脯、蜜糕……全是江南名产,然后嘱明表舅及表舅妈托带。天呀!他以为她是一日没有零食点心就活不下去的女孩子吗?
这倒乐了秀仪、李苹、庆兰那几个人,她们常常一边吃,一边说:
“哇!你的牧雍表哥真好!”
偏偏璇芝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她若否认牧雍的表哥身分,就得招出她逃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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