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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羊与狮子-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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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了别人也不自知——但我倒觉得,你未必有那么可怕。”

于任之听了她的话,并没有生气,只是出神地看着桌上各种被制作成肉类外表的豆制品,沉默着不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笑容可掬地看着子默,温柔地说:“其实我倒觉得……项峰是对的。”

跟于任之在餐厅门口分手之后,子默回公司楼下取车,九点正是出租车招揽生意的黄金时段,她等了十五分钟,最后还是决定步行。

其实路程并不远,只有两、三站的距离,路上行人很少,风吹在脸上,她心神恍惚,不由得开始想心事。

蒋柏烈常常问她这样一个问题:子默,你要的是什么?

她没有回答,心里却早有答案。她性格软弱、会为了一点小事感动,她意志不坚定、常常中途改变计划,她只记得别人的好、忘记他们的坏,她无法很好地传递自己心中的感受、却不在乎被人误解。

在成长的过程中,她放弃过很多,或者,她几乎没有去争取过,因为她不在乎。唯一坚持的一件事,就是项屿——这个让人爱恨交织的男人,这个以为她要移情别恋的男人。

但其实……她从未放弃过。

她一直想要改变现状,却无法鼓起勇气,直到他撕烂了她连衣裙的那晚,她才意识到,如果她再不做些什么的,也许就永远逃不出这个魔咒——也许一辈子都要做他的“宠物”。

她离家出走、提出分手、或是搬到子生家去住,一切的一切,并不是因为她决定放弃项屿——而是,她不能放弃自己。

她不要再做他的“宠物”,“狮子”是不会屈服于做“绵羊”的宠物。

她成功了……至少暂时看起来是成功了。可是,她并没有感到喜悦,反而开始思考。究竟“爱”是什么呢?

她常常觉得,项屿并不懂得爱,可是她自己就懂得了吗?

她的软弱、她的纵容、她的压抑自我、她的倔强武断,也同样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她的爱让人沉溺,也令人窒息。

她第一次,分不清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分不清,自己究竟还该不该走下去。

秋夜的风吹在脖子上,让人不禁缩了缩肩膀。子默抬头看着天空中灰暗的月亮,一股悲凉油然而生。

身后有断断续续的脚步声,她没在意,直到她为了赶绿灯而奔跑起来,才发现那人一直跟着她,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

子默吃了一惊,心里打起鼓来,她原本为了抄近路特地选了偏僻的小路,此时路灯昏暗,身边除了偶尔有车开过,几乎连一个人影也看不到。人行道和周围的楼房隔了一个大大的绿化带,她找不到任何可以靠近灯光的路,唯有加快脚步向热闹的街区走去。

“小姐,”忽然,身后的人顿了顿脚步,然后又追上来,“小姐……”

子默吓得奔跑起来,她已经看到公司所在的大楼,几乎可以说是近在咫尺,只不过当中仍然隔着几条马路。

“小姐!”那是个男人,声音浑厚,看到她奔跑,也跟着奔过来。

她穿过寂静的马路,渐渐力不从心,心脏跳得厉害,手脚也酸软无力。

昏暗中,她向停车场的后门奔去,有一个人靠在墙上抽烟,看到她远远地奔过来,讶然叫了一声:“狮子!”

他向前迈了一步,站在路灯下,皱着眉头,像是疑惑那究竟是不是她。

身后的脚步声还是紧紧地追着,情急之间,子默大叫:“有人追我!”

然后,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加快脚步,飞奔着毫不迟疑地扑进项屿怀里,泪水夺眶而出。

项屿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紧紧地搂住她,侧过身,转头看着追来的人,好像随时准备战斗的样子。

“小姐……小姐……”那人也停下脚步,一边喘着气,一边说,“你的车钥匙掉了……”

“?!”子默讶然抬起头,看了看那一脸憨厚的男人,又看看项屿,满是泪痕的脸颊显得木讷而僵硬。

项屿吁了一口气,放开她,走过去从那人手里接过车钥匙,再三道谢后,才转身回到她面前。

“喂,”他哭笑不得地伸手去抹她的眼泪,“那个‘老家伙’难道一点也不会发挥绅士风度吗?竟然让你一个人回来!”

“……是我让他不要送的。”她的心还是跳得很厉害。

他捧着她的脸,低头仔细看着她,说:“听着,不管你跟谁出去也好,但是别再做让我担心的事了好吗?”

有那么几秒钟,她说不出话来,白晃晃的灯光下,他的表情那么认真,就像眼看着心爱的人离开却又无可奈何的青蛙王子。

她想起世纷告诉她的一句话:女人在遇到真正的王子之前,不知道要吻多少青蛙。

她没有吻过青蛙,因为,她一开始就遇到了王子……尽管是个恶劣的王子。

“我现在很想吻你……”项屿忽然说,“可以吗?”

子默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点头”的动作换成“别过脸去”。他的手指僵了僵,还是慢慢松开。

她垂下眼睛,本能地觉得,还不是时候。

“傻瓜,”他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有点苦涩,“走吧,我送你回去,车子你明天你自己再来开走。”

“哦……”她吸吸鼻子,接过车钥匙,放进背包。

隔了这么久,再一次坐在他车上的副驾驶位,子默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原本总是充斥着不同香水味的坐垫被拿走了,只有黑色的皮质□在外面,车里是烟草混合着项屿专用的香水的味道,让她不由得愣了愣。

车子驶上高架路,子默忽然又有点想哭,便转过头去降下车窗,看着外面。

“你真的喜欢他吗?”不知道过了多久,项屿生硬地开口,“我是说,那个‘老家伙’……”

她撇了撇嘴,忍不住说:“你很没礼貌,什么‘老家伙’……”

“重点不在这里。”他咬牙切齿。

那么,重点是在“你真的喜欢他吗”?

“我现在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子默不着痕迹地抹了抹眼睛。

“……他到底哪里好?”项屿有点不是滋味。

“这跟好或不好没什么关系吧,爱一个人不需要什么理由。”她就事论事。

项屿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才蹦出一句:“那么你真的爱上他了?”

子默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不想再继续这毫无意义的话题,于是专心地看着高架路两边的风景,好让自己调整情绪。

车子很快驶到子生家楼下,子默想起今晚的乌龙事,想起自己扑到项屿怀里哭的事,不禁有点窘迫,便飞快地解开安全带,说了声“再见”,转身要下车。

“喂!”项屿忽然抓住她的手臂,迟疑而恶劣地说,“……他能为你做的,我也可以——所以,让他见鬼去吧!”

子默可笑地叹了口气,挣开他的手:“我以为你多少有点改变,没想到还是老样子……”

说完,她没有给他任何辩驳的机会,径自下了车,走进大楼。

会不会,他还是把她当作“宠物”,只不过,是一只很可能跟别人回家的宠物而已?

有时候,她很想劈开项屿的脑袋,看一看那里面究竟有些什么!

按照日程表,接下来的几天子默都没有工作,但第二天上午她还是去了公司,因为车就停在公司楼下。远远的,她看到顾君仪走进大楼,考虑再三,还是跟着上去了。

走廊里人来人往,子默喊着顾君仪的名字,但她毫无反应,自顾自地走进办公室。子默快步跟过去,敲了敲门,没有人应,再敲,还是没人应,于是她忍不住推门进去,顾君仪站在窗前,一个人默默地抽着烟,仿佛在想心事。

子默站着,不知道该不该去打扰她,但心里又有一股声音说:跟她谈谈吧……

“把门关上。”顾君仪没有回头。

“啊?”

“我说把门关上。”

子默连忙反手关上门,喧闹的声音消失了,整个房间安静得可怕。

“你不恨我了吗……”顾君仪还是没有回头,只是一口接一口地抽烟。

“我没有恨你……”子默窘迫地低下头,“我一开始只是……觉得没办法接受,因为我觉得你很幸福,不应该辜负陈潜……”

“那么现在呢?”

“现在……我还是觉得,你不应该辜负陈潜,可是……”她顿了顿,“我也知道,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所以我没资格评论你……”

顾君仪把烟灭了,转过身,温柔地微笑着说:“子默,你太善良了。”

“……”

“我已经跟他分手了。”

“?”

“那个你曾看到我们拥抱在一起的男人。”

“啊……”子默心头唏嘘,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很意外吗?”

“不,不是的……”她低下头,抿着嘴,小心翼翼地问,“可是,你爱他吗?”

“……我想,我不爱他。”顾君仪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是淡淡的无奈和愧疚。

“那为什么……”

顾君仪没有说话,只是匆匆地又点了一支烟,手指有些颤抖。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平静地说:“我很自私,我只是……想找回那种感觉。”

“?”

“那种‘我还是很重要’的感觉。”

“可是为什么,陈潜不是很爱你吗?”

“是的,是的,我也很爱他。”顾君仪的手指抖得厉害,眼里充满泪水,却始终没有滑落。

“……”

“但是子默,当你跟一个相爱了十几年的人在一起的时候,很多时候已经没有那种悸动的感觉了。你们只是安静地看着彼此,尽管有一种满满的幸福,却再也没有任何的悸动。”

“可是你这么做伤害了两个人……如果他们都爱你的话。”

“是的,也许……”顾君仪伸手抹去眼泪。

“……”

“你知道他是谁吗?”顾君仪忽然问。

子默皱了皱眉头,她脑海里只有一个背影,模糊的背影。那个下午,在昏暗中她只来得及看清顾君仪的脸,她不知道那是谁,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不是陈潜!

但她脑中忽然又闪现一个人,他的倔强、他的霸道、他的坦诚以及他的脆弱……

“是丁城?”她几乎脱口而出。

顾君仪的手指还是颤抖着,可是嘴角却有无奈的苦笑:“答对了……”

“啊……”这个时候,子默想到的却不是丁城,而是项屿。

她只是忽然想起项屿对她说:因为我最后终于知道,他不是你的那杯茶——你也从来不是他的目标。

【射手】

十一(上)

“如果觉得难以想象,就忘了这件事吧……”顾君仪灭了第二支烟,双手抱胸站在窗前。她的样子还是十分地冷静,只是眼神空洞,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陈潜……知道吗?”子默在椅子上坐下,一时之间无法平复自己。

“知道……”

“?”

“事实上,”顾君仪咬着唇,艰难地说道,“他昨晚终于走了,留了一张字条给我,说决定离婚。”

“!”

“你是不是在想,我是怎么让自己走到这一步的?”

“……我什么也没想。”子默一脸坦然。

“不,你一定觉得我自私、我愚蠢,我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女人!”顾君仪捂着脸,无声地哭泣着。子默从没见过这样的她,那个总是充满自信的小顾姐此时此刻却变得无比脆弱,仿佛只要一句话就能让她崩溃。

门外是喧闹的走廊,人来人往,门内却是另一个世界,安静得让人窒息。

沉默中,子默再度用平静的口吻说:“不管你信不信,我脑海里出现的,是很多年前的你们。”

“?”顾君仪转过头,满脸泪痕。

“我还记得,第一次在电视节目里见到你们,差不多是……八年前的事。”

“……”

“有一天,我和项屿在看电视,他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用一种自豪的口吻说‘这就是我师兄’。那时候的你们,才刚结婚,主持人请你出场的时候,陈潜的眼睛几乎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你。你出现在镜头前,跟他相视而笑,然后自信地对所有人微笑,你们有一样的光环,一样耀眼。我想……我就是从那一刻起,决定要成为你这样的人。”

“为什么……”

子默苦笑:“因为我以为只有那样才能配得上项屿……女人必须要足够优秀才能让一个优秀的男人折服,那就是我当时的想法。”

顾君仪不知道该说什么,抹了抹脸颊,别过头去看着窗外。

“所以我一直都很努力地想要变成你,”她顿了顿,用手指摩梭着桌上的相机,“一直都……”

“不,不要变成我!我不值得你这样……”顾君仪咬着嘴唇,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悄无声息。

子默倏地站起身,大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不再拿起相机,为什么背叛爱你的人,为什么不对我们说实话!”

“子默……”

“……”

忽然,顾君仪慢慢伸出手,手腕和手指剧烈地颤抖着:“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我没办法再继续的原因……”

子默错愕地睁大眼睛,霎那间,什么都明白了。

“医生说,这种病是遗传的,它不会影响我的正常生活,但当我发现自己再也没办法靠手拍出清晰的照片时,我就知道不能再继续了。”

“但你为什么……”

“为什么不说?”

子默点头。

“因为,”顾君仪苦笑了一下,“我就是这么一个自尊心强到无可救药的人,我谁也没说——包括陈潜。”

“……”

“你说得没错,子默……”

“?”

“八年前,我们的确是两个优秀的人,可是现在,只剩下一个。他还是满身光环,但我的翅膀折断了,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平凡到不能再平凡,每天跟各种各样的人说着各种各样的话,但那都不是我。我再也没有任何天赋可言,我没办法再用相机纪录我眼中的世界——所以子默,该羡慕的那个人是我,不是你。”

顾君仪转过身去,轻声叹气,抹掉脸颊上的泪水,痴痴地看着不远处的电视塔,仿佛刚才那个有些歇斯底里的女人并不是她,而是另一个人……

子默怔怔地站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原本她就不该介入别人的生活——既然她什么也无法为对方做。

身后的门被打开,有人走进来,然后关上门,轻声说:“那些都是借口。”

“?!”顾君仪和子默同时看着他,大概没有一个场景,会比男主角去而复返更让人惊愕吧。

“什么生活没有激情,什么想让自己找回被重视的感觉,全都不过是你的借口罢了,”说这些话的时候,陈潜的口吻应该是愤怒而严厉的,但他的嘴角却一直挂着笑,就是那种狰狞的、让人觉得可怕的微笑,“你是在报复,报复我的满身光环。”

房间里又是一片可怕的寂静,顾君仪和陈潜深深地凝视彼此,子默觉得自己几乎可以清楚地听到他们的心跳声。

“对不起,”顾君仪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指,“我只是觉得,我们不再是在同一条路上行走,也许有一天你不再需要我了,但到那个时候我却没办法离开你……我害怕那一天……”

“怎么会呢!”陈潜毫不犹豫地说。

“?”

“我爱的难道是一部相机吗?还是一张照片?或者是一根手指?”

“……”

“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他收起笑容,反而让人觉得温暖,“也许我们最初相遇的时候,你是一个出色的摄影师,但我爱的不是你的职业,也不是你的光环——是那个笑起来总是可以感染人的顾君仪!”

“……”

“如果有一天我没办法再下棋,你会不爱我吗?”

顾君仪站在窗前,捂住嘴,轻轻摇头。

陈潜走到她面前,什么也没说,只是凝视她,就像子默第一次在电视里看到的那样。

拿起背包,子默悄悄地退出房间。关上门,走廊里还是一片喧闹,人来人往。她忽又回到这个现实的世界,这个嘈杂到可以掩盖她心声的世界。

她不知道陈潜最终会不会原谅顾君仪,其实一点也不重要,因为那不是她的生活。但她至少领悟到一点:没有一个人会完全懂得另一个人,即使他们相爱,即使他们朝夕相处了很多年。所以,一个字、一句话、一个动作、一张照片……所有那些能够表达我们内心的东西,是多么的举足轻重。我们往往就是因为吝啬这小小的表示,而错过了太多的时光。

子默驾着车,行驶在高架路上,刺眼的阳光照进车里,却没有照进她心里。

她想起蒋柏烈、项峰、子生以及所有知道她故事的人都会问的一个问题:你究竟爱项屿什么?

她忽然觉得,自己也许并没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

周五的傍晚,子默接到项屿的电话,约她出去吃晚饭,她没有犹豫太久就答应了。五点半的时候,项屿来接她,她穿着他送的那条裙子,换上一双不久前刚买的高跟鞋,气定神闲地下楼去。

项屿坐在车里,一手扶着脖子,看到她的时候,眼神闪烁,却只对她微微笑了笑,没多说一句。她坐上副驾驶的位子,系上安全带,然后侧着头问:“去哪里?”

“一个老地方。”说完,他就启动车子上路了。

他们穿梭在大街小巷,很多曾有着他们回忆的地方,最后,车子停在一条安静的马路边。项屿拉上手刹,说:

“到了。”

他们下车,走过一个丁字路口,目的地就在眼前——他、她以及项峰以前常去看球的那家酒吧。

子默跟随着项屿推门进去,玻璃门框上挂着的风铃叮叮当当作响,店主从吧台后面伸出头看看他们,露出一贯友善的微笑。

“喂!”项峰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向他们招手。

子默愣了愣,错愕地停下脚步,项屿却如往常一样径直走过去坐下来,然后转头看着她,微笑着说:“喂,还不快点来。”

她迈开步伐,忽然对自己脚下的这双高跟鞋感到哭笑不得。

“哇哦……”项峰吹了个口哨,“你今天又让我惊艳了一次,如果上次我们在这里被偷拍的时候你也穿成这样,我想就没人敢再笑我是‘同志’了。”

“……”

“不过嘛,”项峰抚着下巴说,“我以为女人不会在男人面前穿同一条裙子出现两次。”

子默在项屿身旁坐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首先,我想你把这句话的原意搞错了。”

“?”

“应该是女人不会在‘对她来说很重要的’男人面前穿同一条裙子出现两次。”

“……”

“其次,”她抿了抿嘴,“我就只有这样一条裙子,再也找不出第二条啦。”

项峰笑了笑,温柔地说:“默默,我觉得你变得更有自信了。”

子默带着一些窘迫地盯着项峰,不知道他这是褒奖还是贬低,但最后还是大方地说了句:“谢谢!”

“作家总是可以用一、两句话就讨女人欢心吗,”项屿不甘心地问,“就算只是一个三流侦探小说家?”

“我不知道,”项峰无辜地往嘴里塞花生米,“因为我不是女人。也许嘴和笔杆子确实是作家的法宝,但女人也常常不吃这一套。”

“嗯,”项屿喝了一口面前的冰水,故作平静地说,“这我同意,所以我们棋手也有讨女人欢心的法宝。”

“?”项峰和子默不约而同地看着他。

“就是……手指啊!”说完,他还得意地大笑两声,只不过另外的两个人都对他的“黄色冷笑话”完全无动于衷。

“还是点东西吃吧。”项峰说。

“好。”子默点头。

这个夜晚过得出奇地平静,他们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的时光,聊天、看球或者对某人、某事评论一番,项峰常常竭尽嘲讽之能事,引得子默和项屿哈哈大笑,最后他自己又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一句“开玩笑的”,便结束话题。

子默还是最沉默寡言的那一个,可是她却一点也不吝啬自己的笑容,甚至项屿忍不住伸手捏她的脸颊,她仍然傻笑地回应他。

球赛中场休息的时候,原本正在诉说自己新书签售会上奇闻轶事的项峰忽然停了下来,看着窗外不说话。

风铃又叮叮当当地响起,子默和项屿同时转头向门口望去,看到于任之搂着一个女孩走进来,有说有笑,样子很亲昵。

经过他们面前的时候,项峰喊住了他,他才停下来,诧异地看着他们。

于任之的视线扫过每一个人,最后在项屿冷漠的脸上停住,礼貌地微笑说:“晚上好,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们。”

项峰随意地应了一声,便一手托着下巴,沉默不说话。

子默还没从这诡异的氛围中回过神来,身旁的项屿就倏地起身,越过她走到于任之面前,淡淡地说:“我有话跟你说,现在、单独。”

他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完,然后双手插袋径自去厕所门前人影稀疏的走廊等他。

于任之让女孩在不远处找了个座位坐下,然后踱到项屿身旁,两人窃窃私语起来——哦,或许也不是窃窃私语,因为子默偶尔能听到一两个尾音,可是具体说了些什么却完全不得而知。

她皱起眉头看着他们,一脸狐疑,不经意地瞥过项峰的脸,她停住目光,问:“为什么我觉得你像是在偷笑?”

“啊?”项峰摊了摊手,表情一瞬间变得无辜,“怎么可能……”

子默一转头,项屿已经向她走来,口气带着不耐:“他有话跟你说。”

“?”

她半信半疑地起身走过去,于任之就半靠在映着昏暗灯光的墙壁上,表情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好了,”他说话的时候,永远有淡淡的从容,“现在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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