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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真髓传-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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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时,后面马休策马追了上来,急切道:“大哥,后面的敌人开始加速了!”

马超哼了一声却不再回头,眼睛只是盯住旁边早因为连日疲劳和饥渴而瘦了整整一圈的去卑:“你,立即拉上五百人掉头冲过去拖住真髓,死战到最后一人!”他顿了顿道:“不是死在真髓手里,就要死在我的手里!若不去战,那就去死!”说着从腰间擎出弯刀。

刀光一闪,已经比在去卑的脖子上。

去卑面如土色,汗出如浆,猛地急中生智大叫道:“将军,我能为您讨来救兵!”

马超微微一怔道:“什么?”

去卑大声道:“我乃匈奴贤王,呼厨泉单于是我的亲戚,只消我去河东讨救兵,他定能发十万骑兵相助将军!”

马超想也不想,还刀入鞘:“好,就信了你的。到了孟津口,你立即北渡黄河去讨救兵!兄弟,你伤得最重,就由你断后!”后面一句话,却是对马休所说。

马休一愣还未说话,旁边马岱早急了起来:“大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休弟伤势最重,为什么反要他断后?”

“闭嘴!”马超吼了回去。“眼下这形势,咱们到不了孟津口就要被人赶上了!”最后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要么被真髓追上,大家一块儿死;要么牺牲一个弟兄,剩下的人给他报仇!”

他看都不看马休一眼:“你伤得最重,眼下兄弟之中最弱的就是你,所以由你去断后!”

马岱愤怒之极:“你这样还算是兄长吗?我去断后!”说着就要拨转马头。

马超一把拽住他的缰绳,厉声道:“你还不明白么?活下去的弟兄越强,将来报仇成功的希望就越大!如果休弟有你那份机敏的心思,那他就留下,你断后!如果他的武功比我还要高,那就我断后!”

马岱听得手脚冰冷:“大哥,你疯了?!”

“你说我疯了,对,我是疯了!”马超已声嘶力竭,“阿爸是因为我的野心死的,我已经走错这一步,还在乎什么?从现在开始,我已经下定决心,什么亲情友情,统统一切都要割舍抛弃!只要能够活下去,变得强大起来,为阿爸报仇……我什么手段都不在乎!”

马岱泪流满面,嘶声道:“大哥!你可知道,这些你说要割舍抛弃的东西,有多么重要么?阿爸已经去了,就剩下我们几个弟兄了啊!”

“不要说了!”

马超还未回答,马休已经大叫着拨转马头,舞动长矟,单枪匹马向后面的真髓军冲了过去!

他背对马超,声音远远传来:“大哥!这是我最后叫你一声大哥了!几个弟兄里你武功最高,兵法也最好。既然有了牺牲手足的觉悟,就不要忘了报仇的誓言!”

马岱大叫一声,也要掉转马头,却被马超死死拉住。

他连挣了几下,都没能挣脱马超的铁腕,大怒厉声道:“放开我!”

马超一言不发,转过脸面直视马岱。

马岱不由大惊失色,大哥竟在流泪,只是他双眼中流下的,不是水,竟是血!

“‘阿爸已经去了,就剩咱们几个弟兄’,这是你自己说的,”马超嘶哑道,“你真要舍我这个大哥而去?还有三弟马铁,你也要丢下他不管?”

马岱看着兄长憔悴的面容,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用力甩开马超的手,一言不发,纵马向孟津口方向猛跑,眼泪止不住地淌下来。

“就在前面了!”马超一面策马狂奔,一面嘶吼,“所有人跟上,再越过一个小丘就到了!”

在翻越小丘的同时,他回头瞥了一眼。真髓军正飞速向这边赶过来,二弟马休已消失了,但由于他势如疯虎一般的冲锋,使得真髓军比原先落后了大约一千步左右。

回想起小时候几个兄弟一同游玩学武的情形,马超不禁眼圈发红,鼻头发酸,当即一口咬住自己的手指,一直到胸中的悲痛被怒火所取代,手上鲜血横流。

他伸出舌头,将手掌的血添得干干净净,感受着满嘴又腥又咸的味道。

阿爸、二弟,你们看着罢!

从今以后,我马超只会流血,不再流泪!

马超一马当先冲进营寨的栅栏,立即从坐骑上滚了下来。

他躺倒在地,大口地喘息着,全身骨头仿佛都要散架:这种身子下面是厚重土地的踏实感觉,真是久违了。

他忽然从地上跳了起来,无视口鼻流血的坐骑,发了疯一般冲进最大的邛笼,拼尽最后的力量,手足并用地爬了上去。

站在邛笼的顶层,马超向来处张望。

此时夕阳的红光落入眼帘,为视线所及的一切景物都涂抹上一层淡淡的殷红。

适才自己经过的小山丘上密密麻麻都是人头,真髓的骑兵们蚂蚁般聚集在一起,黑色的甲胄在落日下反射着点点红光。

马超默默地看了半晌,忽然张开双臂,仰天狂笑。

真髓纵马跑上小丘,不由勒停了缰绳,深深吸了一口气:马超一干人等已消失不见,一座巨大的堡垒,呈现在他的面前。

这堡垒总共分成了三部分,黄河南岸和北岸各一座,河中的沙洲上还有一座,三座营寨首尾以浮桥相接,牢牢控制住了黄河水道。营寨中又有无数巨大的碉楼,这些碉楼样式奇怪之极,一般为四方形,也有六角形或八角形的,下宽上窄呈梯形,角墙厚度超过三尺,中分数层,上面露有观察孔,都是以用乱石黄胶泥砌成,外形雄伟,建造坚固之极。这是羌人传统的建筑“邛笼”,里面分三层,上层存放粮食和兵刃,中层居人,下层为畜圈。

真髓同样数日数夜没有休息,他疲劳地眨了眨眼,眼睛又涩又痛,几乎都快睁不开了。

这些工事绝非一蹴而就,应当是早在马超在驻军荥阳之前,就已经开始建筑才对。十有八九是他计划着万一进兵中原受挫后,可以利用这工事抵御中原强阀的反击。想必马超万万没有想到,这些布置会用在自己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辈头上。

罗珊等人随即也赶到他身边,看到如此坚固的堡垒群,无不面色凝重。

忽然一阵隆隆的大笑声自半空中传了过来。

“真髓,韩遂!你们费尽心机,想至我马超于死地,可是你们错了!你们做不到,你们甭想杀死我马超!老子一定要报这个仇!听见了没有,狗贼,老子一定能报仇!”那凄厉的声音回荡在孟津口的上空,闻者无不汗毛倒竖。

这充满挑战意味的怒吼,仿佛中箭猛虎的咆哮!

真髓默默地看着站在碉堡高处那放声咆哮的大汉,一股惺惺相惜之情油然而生:回忆起来,自己在中牟血战而归,和眼前这一幕又是多么的相似?只不过对调了角色而已。

他轻轻地笑了起来,这挑战的吼声,令自己热血沸腾,燃起熊熊的斗志。

这个叫马超的男人,确实是一条汉子!

所以当发觉身边罗珊取出弓箭时,他竟不由自主地伸手阻住她,对她摇了摇头。

“全军向南撤十里,在北邙山南麓扎营,等待徐晃的后援,”真髓眯起眼睛看了看高大坚固的堡垒,随即拨转马头缓缓下丘,“即便是能射中他,也未见得就能攻陷这要塞——这几日不分昼夜的追杀,大伙儿都没机会合眼,战马也累死了上百匹,就让战士们先好好休息几天罢。”

中牟的威胁是来自双方面的,眼下夺取了荥阳和以西的关隘,解决了西面铁羌盟的马超,但还有东面作为军事盟主的曹操。

曹军将领于禁和李整的军队始终驻扎在中牟东南的朱仙镇,虽然曾帮助中牟击退过马超的攻城,但其真正意义在于卡死了自己南下南阳的道路,而且对中牟虎视眈眈,构成莫大的威胁。

纵然现在自己与曹操以军事盟约暂时获得了彼此相安的现状,又通过赠送拥立皇帝的情报进一步达成了紧密的友谊,但并不代表就能够获得彻底的安全。

同盟这种关系,只有在双方都拥有足以自保的力量,不至被对方并吞这一前提下,又彼此联合可以获得更大的利益才可能达成的。中牟的地理位置已经决定它是曹操根本不可能放弃的区域,只不过他眼下后院着火,无暇对中牟开刀而已。目前自己兵力弱小,而且这点狭小的活动空间,面对曹操的大军又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战略纵深。想要保持这种战略同盟,不至遭到曹操的反噬,就必须进一步壮大才行。洛阳盆地虽然不大,却是现在自己能够躲避曹操兵锋威胁的唯一出路,因此必须首先控制洛阳盆地,进而控制南面的南阳盆地或者西面的关中,才有可能真正做到保全自己。

而要想彻底控制住洛阳盆地,就必须占据孟津口,这个洛阳的北大门。

真髓吐出一口气,再度抬头望去,此时碉堡上已经看不到人影,只有落日的余晖。

第二卷 大浪淘沙 第九章 对峙

尽管已经深夜,但闷热的空气黏稠而又沉重,一丝凉意都没有。

罗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觉。

她轻手轻脚地爬了起来,穿上衣甲,走出军营。辕门哨兵见她出来,赶忙让出一条道路。

她向卫兵示意,随即站在门口向西望去。清冷的月光撒下,沐浴其中的洛阳奇形怪状,仿佛张开大口的怪物,无论谁接近都会被它一口吞下去似的。她轻轻叹了口气,记得上次自己这般接近洛阳,还是西征讨伐张济的事情,如今又已将近过了一年,但它好像仍然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这样死气沉沉,仿佛鬼蜮一般。

“你们继续保持警戒,”她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静如常,“我去那里看看。”

轻车熟路地在残垣断壁中穿行,安罗珊不知不觉竟越来越快,最后变成了急促的小跑。

恍惚之间,仿佛自己又回到了灿烂美好的同年,周边经过的,仿佛仍然是那熙熙攘攘的大街小巷。

快了,就要到家了。

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怦怦跳动,轻快地穿过繁华喧嚣的街市,再向左一转,越过那熟悉的酒铺……

站在面目全非的自家院门前,罗珊愣神了许久,才伸出手去。

手指接触到早已成为焦炭的半扇院门,她不由一颤: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自指尖传递过来。

院门轻轻向里侧敞开,正对门口的是半截残墙,那是自己一家曾居住的瓦房。

由于大火的缘故,泥土和瓦砾都是焦黑色的,这么多年过去了,院子里满是茂盛的杂草,传来刺耳的虫鸣声,万籁俱寂中,显得格外响亮。

尽管草丛茂盛,但院子中央并排堆积着的四个土包,还是像自己记忆中那样,没有丝毫改变。

看着眼前的一切,泪水模糊了罗珊的眼睛,胸膛急剧地起伏着,缓缓地跪下,伏地失声。

那是爹、娘、幼弟还有小猫的坟。

晶莹的泪珠不断落下,在地面留下一片小小的水渍。

军爷,军爷!小人愿意交纳全部家产,只求您高抬贵手,放了我们这两个孩子一条生路……

爹、娘!姐,姐!救救我,救救我!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罗珊总算回过神来,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月光将脚下的影子拖成了孤单的长长一条。

擦去面颊上的泪水,她吐出胸中郁积已就的浊气,重新跪倒,在坟前郑重其事地磕了四个头。

爹,娘,弟弟,还有小咪,罗珊终于回来看你们了。自从那件事情以后,我一直都没有来看你们,真是对不起。因为这里太让我伤心,罗珊害怕来这里,不想让自己太体味那种情绪失控的可怕感觉。希望你们能原谅我。

可是今天,我必须要到这里来,来告诉你们这个喜讯。

我从未想过能有这么一天:我遇到了一个中意的男人,而且就要结婚了。

结婚……这两个字滑过心田,她只觉得全身都暖了起来,泪珠晶莹的俏脸不由绽放出甜美的微笑。

怔了一会儿,她敛了笑。

这样做,罗珊是不是很自私?

你们都在惨祸中去了,惟独我一个人可以活下来,现在还要变本加厉地奢求着未来的幸福……但尽管如此,爹、娘,弟弟还有小咪,我想告诉你们,我会继续努力生活下去,替你们幸福地生活下去……

希望你们的在天之灵保佑我。

又磕了几个头,她这才站起身,觉得心情舒服了很多。微风渐渐地起了,闷热的空气仿佛稍微凉爽起来;适才那刺耳的虫鸣,此刻听来也显得那么清脆动听。

转身出院,刚要离开这片心碎之地,偶尔仰头,却意外地看到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明亮的月光下,真髓不知何时正高高地坐在旁边酒铺的残墙上,仿佛与整个环境融为一体。

他披散着头发,湿热的晚风吹拂着发稍,在风中微微飘浮。他静静地坐在那里,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仿佛笔直地看到她的心里,勇敢坚毅之中,还夹杂着少许少年的稚气,又流露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悲哀和善良。

看到她发现了他,道:“这里就是你的家?”

她点了点头,又垂首道:“你一直跟着我?”

“我来的比你早,”他摇了摇头,拍了拍身下的半截断壁,“先父很喜欢喝酒,所以幼年的时候,我经常跟着他到这里来。”说着手向酒铺另一边的废墟一指:“那里就是我家,想不到竟离你这么近。”

她奇道:“你家怎也住在市旁的里坊中?你爹爹是做什么行业的?”

“卖画的,”他淡淡道,“先父擅长绘画,以此为生……”

还不等他继续说,她已经睁大眼睛,惊讶道:“你爹爹是真元理大师?我爹爹去你家占过卦的,他说你爹易理精深,是前汉真玄兔大师的后裔呢,就连名动天下的大儒郑玄都自愧不如啊。记得当时爹爹还说,你爹还被征召入宫,是第一位鸿都门学士呢!”

她是胡人,没有避讳的意识,他也不以为意,苦涩道:“那又有什么用?易理再怎么精深,还不是葬身在那场动乱之中?”

提起往事,他不禁黯然神伤,将手中的水壶向下一丢道:“喝。”

她接住水壶,往嘴里灌了一大口,立即皱起秀眉,剧烈咳嗽起来:“这,这是酒?”她瞪大眼睛,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身为主将,竟然这么紧要的行军还不忘带酒?”

满意地看着她的反应,他嘴角微微翘起,眼里闪动着恶作剧得逞的笑意,一副坏样儿:“味道不错罢?”

示意她把水壶丢上来,他一把捞住后将酒倾入喉咙,哈出一口酒气,伸手拭去嘴角的酒渍笑道:“先父酷好酒和周易。周易我绝对是不沾边的,所以必须要喝点酒,也免得他在九泉之下还说我是不肖子。”

她噗哧一声笑了起来,随即想起,因为自家是安息胡,虽然周围邻居始终不愿意跟她家来往。只有真大师却另眼相看,还专门为父亲占卜……

脸皮燥热,心跳加剧:这会不会是真大师在冥冥之中感应到了什么?

他却没有发现她的心思,他跳下残墙拍了拍身上的土道:“走,咱们好好看看这故乡。”

从金市沿着北宫的城墙一直向南是一座座的里坊,这里原本全是百姓的住所。只是昔日摩肩接踵的闾里,经历了那场浩劫之后只剩下了无穷无尽的瓦砾,成为蛇鼠盘踞之所,却连一个活人都没有。

一路行来,两人没有说话,都沉浸在对往日的回忆中。随着走到城南的广阳大道,他们掉头顺着大道东行,向南宫门走了过去。

“这里应该就是朱雀阙了,”她轻声道。

他茫然点头,停下了脚步。

眼前这一大片空空荡荡的白地,往日竟是洛阳的标记建筑物,宏伟无双,号称“峻极连天”,从四十五里外的偃师都可以一眼望到的朱雀阕。对了,奉先公在董卓手下担任中郎将,就驻扎在这朱雀阙。

奉先公,你撒手尘寰到现在,也有将近一个半月了。您临终时将家眷和战马都托付给了大逆不道的我,我却辜负了您的信任,没能保护好严主母。她现在到了阴世,想必会向您告我的状罢?

貂蝉主母生活得很好。她是自由的,如果她想走,随时都可以走。但是她却留了下来。也是,现在兵荒马乱,四面都在开战,她还带着您的孩子,孤儿寡母的又能往哪里去呢?自从……自从那件事以后,我一直都没去探望她们母女俩,我没那个脸去见她们……尽管如此,我对她们的近况仍然非常关心,饮食起居无不亲自过问。

我向您起誓,只要貂蝉主母留在中牟一天,我就照顾她一天,绝不让她受半点伤害。

关于赤兔,每天我都按照您说的给它吃酵炒的牧草,它的胃口一直都还不错。但是我始终没有骑它——我看得出它眼中的悲伤和落寞,我知道它不属于我。

至于您的方天戟,我却一直都在用。那是因为您刚去世的时候,我伤得实在太重却又不得不出战,由于使用一柄利器在战场上实在能占不少便宜,所以打算临时借用一下,日后立即归还的。但是用着用着,慢慢竟然离不了手了。

不过自从两河间与铁羌盟拼命以来,您的灭天戟法我却再也没有使过。

您说过,我并不适合修炼‘灭天’,因为在运戟时不能以全身心投入摧毁和杀戮。通过上次那一战,我已经了解了。在我心底,或者说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破坏和杀戮的本能。但是任由自己将这种本能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我真是做不到。

我也不想那样做。

记得您还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按照自己选择的方向走下去,就可以看到属于自己的那一片蓝天。

现在的我虽然比从前进步了更多,但在武道的路上依然那么渺小。

可是我觉得,迟早会看到属于我自己的天空。

还记得在梦里,变成了一条大狼的您,讥讽我的幼稚和浅薄。

您走后的这段时间,我觉得自己似乎成长了许多,明白了更多的道理,不是书本上的知识,而是自己摸爬滚打得来的经验。

您是一匹孤独的狼,最终还是在孤独中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虽然跟您很像,但是我能付出自己对朋友的信任和感情,因此也就能得到他们的信任和回报。

如果不是这样,不是依靠众人之力,我绝对支撑不到今天。可能就像您说的那样,早就被这个乱世连皮带骨地给吞噬了。

奉先公,我并不孤独。

我只是很遗憾,从前您在世的时候,我没能把这种体会告诉您……

他苦笑起来。可能我这么说,您又该嘲笑我的浅薄罢:就算告诉了您,以您那么强的自尊心,又怎么会接受呢?

旁边罗珊忽然捅了捅他的胳膊,打断了他的思路:“明达,你看那边。”

他这才发现,远处星星点点,几百支火把正在不停地向这里移动,“宗主”、“安统领”的喊声随着火光隐隐传了过来。

“原本打算悄悄来拜祭一番就悄悄回去,”看到这么大的动静,二人相视苦笑,“看来咱们这一弄,倒把大家全都给惊动了。”

※※※

“徐大哥,你们的援军来得够快啊。”真髓意外地从手持火把的士兵中找到了徐晃的身影,“这么快就打扫完荥阳战场了?”

“是,属下担心明公有失,所以就尽快率部赶来了。”徐晃愁眉尽展道,“本打算立即向您汇报荥阳战果,可是却没找到人——明公,你跟安统领私自出营,一去就是半宿,可把属下给急坏了。还有,这里是一封从南阳来的书信,真平在中牟接到,飞马传来交给您的。”

他一面说着,一面从怀中取出一摞打着火漆的竹简。

“信?”

真髓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开头写道“至司隶校尉柱国大将军真公书”,这一手分书笔法森严,自己竟不识得是何人字迹。

他不忙先拆看,吩咐安罗珊带几名士兵回营通知一切安好,这才招呼徐晃在道旁瓦砾上坐下,问道:“怎么样?把情况说一下罢。”

徐晃道:“是。这一战斩敌首六千七百枚,敌自相残杀者、被逼入汴水溺死者不计其数,具体数字邓博仍在清点。根据韩暹指认,那个被俘的敌将便是铁羌盟东征军副将庞德。我等对其加以审讯,他倔强之极,什么都不说只是破口大骂,还以头触石企图自杀。目前此人还被监禁在荥阳西面的军营里。”

真髓点了点头:“这个庞德不仅武艺好,对马超更是死心塌地,若是就这样死了实在可惜——暂且先不要杀他。我军损失如何?”

“我军……阵亡三百余人,重伤不治者六百多人,伤病二千多人……”

真髓吸一口冷气:“阵亡、重伤不治加上伤病……那保存战力者岂不是只剩了三千人?”

“正是。我军士兵才训练一个月,临阵经验太差。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相当不错了。”

真髓没有回应,又道:“韩暹、李乐的倒戈帮了我们大忙,他们现在怎样?”

徐晃道:“此二人如今分别屯于荥阳的城东和城西互相攻击。因为韩暹被马超追杀时李乐不救,所以闹得很不愉快。”

真髓沉默了半晌,道:“徐大哥,如今我军不过三千,而此二人新接管了郭汜的残部,手握重兵数万,你与他们共事多年——此二人真能为我所用么?”

徐晃闻言也沉默下来。

“只怕不能。”

真髓点了点头,岔开了话题:“曹军动向如何?”

这一路追杀,亲眼看到最后跟随马超逃入孟津口之敌不过几百,即便是要塞中还有一两千守敌,也已不足为虑。但是部队长途远征,倘若曹操袭击中牟,那就大为不妙。

“东线曹军尚无动静,于禁和李整仍然驻扎在朱仙镇。根据真平快马传信,臧霸、宋宪占泰山地利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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