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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党-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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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苦才回到游击队。事后听说大姐牺牲在宪兵枪下,他们都悲痛万分。
“你怎么还敢回厦门!”我着急。
三哥在厦门被捕逃逸,特务还在四处抓他。此刻虽然风声稍平,再返厦门依然非常危险,但是他不能不设法再次潜入,因为有要紧事情找我,别人无法取代他,只有他才能让我相信。他找我的事情跟大哥和特务追的居然差不多。
“大姐跟你交代些什么?”他问我。
我把那天晚上大姐在漳州旅馆的情况告诉三哥。除了交代我一问三不知应付特务,似乎再没其他要紧事情。如果说还有什么交代,那就是要我活下去。
三哥问大姐有没有提到什么“货”,或者是某个东西放在哪里?
“你是说电台?”
他很吃惊:“你怎么知道?”
“你们不是已经把电台送上山了?”
他更吃惊:“谁告诉你的?”
我把在大哥那里听到的情况告诉他。
“不是那样。”他摇头。
这部电台被大姐藏起来了,至今没有找到,他们很需要它。大姐牺牲前跟三哥在同一辆车上,急迫中没有交代电台下落,三哥猜想大姐也许会交代给我,因此特意潜回厦门问我。我对三哥无须提防,问题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好好想。”三哥说,“会不会是你光顾哭,忘了事?”
不由我生气:“臭三哥,没让特务打死,倒来欺负我。”
三哥笑:“开玩笑呢。”
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花生糖。
我把大哥的情况告诉他,说自己真不知道大哥要干什么。三哥一听四位同学落在特务手里,脸上笑容顿失,让我细说前后。
“柯子炎让你怎么联系他?”他问。
我讲了“两火挂号”。
他想了一会儿,交代说:“这样,澳妹你今晚去写。”
“什么?”
“听我安排。”三哥说,“不是开玩笑。”
当晚我在传达室门边告示牌上写了那四个字。
第二天上午,一个打扮得像邮差的便衣进学校找我,称母亲生了急病,让我赶紧回家。我即告假,起身跟那个人走出校门。
柯子炎在校外等我。
“钱小姐想起谁了?”
我没想起哪一个,只是心里非常不安,两个晚上彻夜不眠。我感觉那四个同学都是无辜的,他们是好人,不应当被关被杀,请柯先生把我的话转告大哥。
“四个都是好人,哪一个最好?左边第一个,第二个,还是右边那个?”
我让他不要下套子,我不会去认哪一个,也不会不认哪一个。这四个人肯定不会与我三哥有关,做个好事把他们放了吧。
“怎么知道跟你三哥没关系?”
我只让柯子炎转告大哥,其他的不必多问。
柯子炎从我这里没得到什么。大哥听到情况后,要求柯子炎暂时不把几个学生送走,他要亲自审问。他觉得我主动找特务传话,如此不安,不会没有缘故,几个学生里可能确实有我认识的人,很可能跟三哥有牵扯,我越否认就越可能。既然我不愿意指认,那么大哥要自己来认一认,也许他能认出来。
两天后师部开会,会商“清剿”事宜,柯子炎到场。会后他问大哥要不要见见嫌犯?大哥点头,柯子炎起身打算回去安排,大哥把他喊住。
“别走,有事问柯特派员。”大哥说。
柯子炎打了电话,交代手下人把学生送过来。
“知道钱长官留我问什么。”他叹气,“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初一十五都过了,人没找到,连一根毛也没有?”大哥追问,“钱长官给柯特派员只派一个任务,居然这么不当回事?”
“我们不敢怠慢。”柯子炎分辩,“人还没找到,人毛还是有的。”
大哥逼着柯子炎找吴春河,那段时间里特务确实不敢怠慢,在盯紧同安那所中学的同时,也在四处撒网搜索吴春河,重点放在惠安洛阳吴家老宅。刘树木亲自蹲守,秘密监控,取得若干进展。几天前吴宅来了一个客人,穿西服,戴礼帽,南洋番客打扮,在吴家住一个晚上,次日即离开前往泉州。柯子炎认为这个南洋客可疑,命刘树木以涉嫌走私为名将其秘密扣留,带到行动组讯问。审讯中意外得到一个情况:南洋客是从新加坡回来的,为吴家人的远亲。他受一个叫“阿义”的人所托,帮助给吴家捎口信。阿义在新加坡犯了案,被关进马来亚英国殖民当局的监狱,其口信是寄的钱已经收到,经朋友帮助营救,近期案子当有结果,到时自会归返,请家人不要牵挂。
吴春河的小名就叫阿义。
大哥怀疑:“跑到新加坡坐英国人的监狱?怎么会呢?”
柯子炎说:“吴先生很特别。”
大哥吩咐柯子炎搞清这个情况。
柯特派员和他的行动组住在泉州近郊一个集镇,占用了一个大宅子,设有临时牢房和审讯室,四个大学生就关在那里。从行动组驻地到师部有一段距离,特务用一辆军车作为临时囚车押送犯人,押送人员全副武装,配有轻机枪、冲锋枪和手枪。这段路是土路,平时通行的主要是牛车和人力板车,运送石块、砖头、粮食布匹和各种货物。土路失修,路况很差,一些临水路段排水不畅,路面因经常走水而显松软,被重载牛车压得到处是深深车辙,汽车在这条路上开不快。
那天下午,特务押着四个大学生从临时牢房前往师部,途中被一辆拉茅草的牛车挡了道。茅草车体积大,高高垛起于车板的草捆从车厢板伸出,几乎占了两倍空间。土路不宽,找不到超车空间,囚车只能跟在茅草车后慢吞吞爬行。沿河路段车辙特别深,茅草车走上那段路时,车把式不慎让右车轮陷入一条深辙,车身连同高高的茅草垛向一侧倾斜,车把式拼命鞭打拉车水牛,水牛使尽吃奶之力,缰绳崩得笔直,无法把车轮拉出车辙。车上的茅草捆整垛歪倒,牛车无法动弹。
囚车上的特务跳下车,试图把茅草车推开。未防备间,车把式和几个推车农民突然亮出武器,逼住特务,路坡上又窜出几个人扑向军车。
坐在驾驶室上的特务小头目拔枪开火,被当场打死。
“姓柯的呢?在哪里?”劫车的领头者追问。
“他他他在师部没回来。”被捕特务说。
囚犯被劫车者劫走,上了预先安排在河岸边的一条木船。特务救兵从后边赶来时,那条船已经驶过河,囚犯和劫车者上岸跑得无影无踪。
车是三哥他们劫的,我在劫车事件中扮演的角色无足轻重,只是按照三哥的安排,通过柯子炎把一个含糊信息传递给大哥。三哥料定大哥会因为我的不安而生疑,把几个学生扣下来继续审问,这就争取了时间,让三哥他们可以设法营救。当天如果不是大哥把柯子炎留下问话,柯本该在囚车上与三哥狭路相逢。他会像车上那个特务一样被击毙吗?不会,三哥要活的。大姐牺牲前曾告诉三哥,不能老是挨特务抓,要设法反过来抓特务,这个特务藏着许多事情,抓住他,把事情搞清楚。
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四个同学被救,大哥暴跳如雷,严令追查。我不知道大哥究竟还要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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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生死相约
大哥。33岁。国民党某师副师长兼团长,上校军官。
以死归队
由于军事部署调整,大哥的部队从“清剿”一线撤下来休整,准备调防。方国升还在养伤,大哥被任命为代理师长。
颜俊杰从台北回厦门,专程到泉州祝贺。大哥说:“贺个屁。”
颜俊杰说:“屁也贺。”
他给大哥带来了父亲的确切下落,不出大哥所料:父亲早已死亡。
根据大哥提供的资料线索,颜俊杰通过上层关系,查找了日据时期留下的机密档案,查到了一些旧日记载,发现钱以未之所以突然消失,名字是一大原因:他以“钱以未”之名从上海移送日本当局统治下的台湾,然后被以“钱亚清”之名关进了台北监狱,据说这是他的本名。钱亚清是重案犯,从事秘密颠覆活动,范围遍及中国和日本多地,需要深入搜集证据,办案时间因之拖延。没等有个结果,他即于1933年底于狱中突发重病死亡,狱方通知其家人办理了后事。
“瞎话,我们家人根本不知道。”大哥说。
“不是你们。”
按照记录,死者的遗体、遗物由一个叫钱文泰的人签字领走。这位钱文泰是死者的堂侄儿,家住台湾新竹,是一个银行职员。颜俊杰通过警察局的朋友找到这个钱文泰,证实确有其事。只不过钱文泰并未领走钱亚清遗体,该遗体实已为日本人焚化,原因是死者患烈性传染病暴死,一时找不到直系亲属,狱方必须尽快处置。日本人交给钱文泰的是若干死者遗物,包括旧衣物、一些私人物品和两把刻石刀。这些物品后都被钱文泰丢弃,因为留而无用。钱以未不仅在台湾无坟,在世间也已基本不留痕迹。
“荡然无存?消失得这么干净?”大哥有些怀疑。
“你老兄感觉不忍吗?”颜俊杰问。
“感觉有些奇怪。”
大哥一向对父亲心存怨恨,因为这个父亲似有实无,生了一堆儿女,几乎不管不顾,一家只靠母亲。大哥是长子,与父亲相处时间算来最长,但是关系也最差。大哥小的时候,父亲嫌他顽皮,长大了嫌他不听话。父亲不在家时还好,一旦回家,父子俩总要发生冲突。有一回大哥当着弟妹的面顶撞父亲,被打了耳光,他向父亲喊叫,发誓有一天要拿刀子把他砍了。这些事颜俊杰都清楚。
“现在想来,父子间其实也不全是矛盾。”大哥感叹。
大哥曾说过要毁掉父亲踪迹,镇住不散阴魂,以免为害家人,那是激愤之辞,父子俩间其实还另有一种情感。大哥小时候相当顽劣,是巷子里的孩子头,经常呼朋唤友,打架滋事,凶猛好斗,威镇一方,令附近街巷的孩子避之唯恐不及。父亲教训他逞匹夫之勇不足取,大智大勇才成大事,街巷小孩相争有何意思,要知道国家、民族、理想、主义。父亲这些话于年少时的大哥了无影响,长大后回想,忽然就品味出了若干内涵。父亲在大学是学医的,本可以好好完成学业,考一本执照,开一家诊所,生一堆儿女,衣食无忧,为什么不愿意这样生活?想来也是命中注定。父亲生于台湾,身为中国人,受日本人统治,必须俯首帖耳,不得稍许反抗,他那种人无法忍受。他在台湾反日,到大陆反对当局媚日,投奔中共顺理成章。既然走上此路,谋大而放小,抛妻弃子,只能如此选择。
钱文泰还提供了另外一些情况,他对颜俊杰抱怨说自己根本不认识钱亚清,只听长辈偶然提起过这个堂叔,当年日本人找到他,通知他去监狱办手续领遗物,他吃了一惊。当局有令,不敢不去,处理完后事,以为就此了结,哪想没完没了,不时有人找他问钱亚清的事情,甚至讨债的都找过来,追钱亚清欠的某一笔钱。十几年过去,日本人走了,国民党来了,哪怕钱亚清存有几根死人骨头,只怕早已烂光,却没想到事情还是没完没了。去年春天来了一伙便衣,不由分说把他叫出家门,推上一辆车,拉到拘留所关起来。家人吓坏了,以为他犯了重案遭到密捕,没想到还是因为钱亚清,保密局的特务查其下落。他在拘留所当了三天犯人,每天接受审讯,翻来覆去说那件事,那些人居然给他上了美国的测谎器。
大哥说:“这就对了。”
钱文泰碰上的特务应当就是柯子炎。看来钱以未确实还在让特务百般牵挂。
对钱以未上心的不仅特务。钱文泰经测谎给放回家后,凳子还没坐稳,外头又有人找,自称来自台南,有事相问。这个人特别执着,几次三番上门,不厌其烦,刨根问底,为的什么事?还是钱亚清。
“后边这位可能是吴春河。”大哥判断。
父亲钱以未已经不在人世,不出大哥意料。大哥感到奇怪的是,一个死亡十几年的人,还有什么让特务惦记?哪怕他当年如何重要,死这么久了,早是过气亡者,除了家人需要偶尔想念,其他人真是不劳操心,说来确实令人费解。
“也许得把柯特派员倒吊起来,从屁眼里打出个究竟。”大哥说。
恰在其时,副官进门报告,柯特派员来了,有事禀报。
大哥说:“给他上茶。请特派员稍等片刻。”
颜俊杰问:“他找你什么事?”
“可能是吴春河。”大哥问,“你问到什么消息没有?”
颜俊杰也在台湾查了吴春河的情况,这位故人让颜俊杰更其吃惊,与钱以未可有一比。钱以未虽然传奇,四处蹲监狱,死而复生,生而复死,神龙见首不见尾,尸骨无存,毕竟留有若干记载。吴春河更其诡秘,来无影去无踪,让人抓不住摸不着。台湾情报部门已经把他列为共党要犯,认为他在台湾负有特殊使命,有多条台湾岛内中共地下活动线索与之相关,却始终没有掌握他的踪迹。据说吴春河懂“易容术”,能够迅速改变自己的模样,让人无从捉拿。颜俊杰很惊讶,当年吴春河在漳州搞剧社,确实会演戏,还当导演,但是没听说他会易容,忽然就能胖脸变瘦,矮子长高。
“这么多年不见,或许已经术有专攻?”颜俊杰说。
“据说眼下他被关在新加坡英国人的监狱里。”大哥说。
颜俊杰大惊:“怎么会呢!”
“说他给关进华盛顿美国人的监狱里,我也不觉奇怪。”大哥说。
大哥问起颜俊杰近况,家人都好吧?夫人如何?岳父大人有何安排?颜俊杰长叹,说不如理个光头出家算了。阿凤的墓边有座庙,干脆进那座庙得了。
“那是尼姑庵。”大哥劝他,“都过去了,好好过日子吧。”
颜俊杰与妻子感情不洽。颜妻是官家娇女,从小养尊处优,生性比较骄横,曾留学欧洲,交游面很广,身后有一群追随者,时有绯闻。颜俊杰虽是富家子弟,为人却不张扬,喜静不喜动,多愁善感,行事严谨,两人性格差异较大,婚姻比较勉强。颜俊杰去台后,在海军总部一个办事机构任职,每天下班回家,妻子总在外边应酬交际,他自己枯坐大宅,有时通宵达旦。
“忍忍吧。都会过去的。”大哥说。
颜俊杰没多耽搁,告辞离开。
柯子炎进了大哥办公室,有要事相告。
几天前,厦门警察局属下水警大队扣押了一艘轮船上的三百余人,轮船来自马来亚,所扣人员均为马来亚英国殖民当局驱逐出境的华侨,怀疑其中可能藏有不少“马共”即马来亚共产党员。大哥从一个渠道得到消息,即通知柯子炎,请柯亲自进岛,查一下吴春河或者“阿义”是否在这三百余人中。柯子炎遵命,赶到厦门找了水警大队的头头,查核了名单,没有这两个名字,特来向大哥报告。
大哥问:“人放了吗?”
“还押在水警大队里。”
大哥认定人肯定在里边,要柯子炎再次去,当面认,不要只看名单,隔靴搔痒。
柯子炎有些尴尬:“钱长官知道,这么多年了。”
他的意思是虽然与吴春河有旧,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怕不一定能认出来。
“难道要我亲自去认?”大哥问。
大哥逼着柯子炎去认人。吴春河号称会易容,会不断变换名字,人却肯定是那个人。无论吴春河变成什么样子,别人认不出来,柯子炎应当可以,他们俩关系非同一般。
“别的好办,这个人啊。”柯子炎为难。
眼下如果是别的嫌疑人,例如大姐钱金凤,甚至钱长官本人,一旦涉嫌共党,撞到柯特派员手上,不会有任何问题,该抓就抓,绝不容情。唯有吴春河此人让柯子炎很尴尬,推三推四,因为脸上挂不住。
大哥不容他推托,强调眼下吴春河是共党要犯,任何人徇私不得。他不把吴春河当妹夫,柯特派员也别把吴春河当故旧。
柯子炎问:“钱长官能否给我说个理由?”
从一开始他就表示过不解。钱长官紧盯吴春河不放,为什么呢?吴春河毕竟是钱金凤的丈夫,钱长官的亲妹夫,大义灭亲也不至于需要如此。钱长官口口声声说是“剿共”,是任务,只是这样吗?没有其他缘故?
“我跟他有一笔账要算。”大哥说。
这笔账就是大姐,大哥认为她横死山冈,宪兵是杀手,柯特派员是催命鬼,而吴春河是祸首,是吴春河把她引上了这条路。
“钱长官真是这么感觉?”
“不必问我感觉,”大哥说,“我要这个人。”
大哥让柯子炎再去认人,要是没有认出来,他会亲自去厦门核实,亲自去认,看看柯特派员是不是暗中徇私,放跑了重要嫌犯。
“钱长官要把我逼上梁山啊。”柯子炎说。
柯子炎去了水警大队,三百多个被扣人员集中在码头边一个旧库房里,特务押着他们排成长队,在库房外的空地上放风。放风者三三两两绕场而行,一边走一边低声交谈,有几个年轻人高声骂娘,对当局发泄不满。
“干他姆!郎毛警察乱关郎。”
这是骂“鸡巴毛”警察乱关人。柯子炎躲在吉普车上,一边认人,一边仔细倾听。马来客讲话骂娘都用闽南话,这不奇怪,那里许多华侨、华人老家都在闽南。
吴春河没在这些人里。
柯子炎带着他的人离开水警大队驻地。刚出大门,他又命令吉普车返回。
囚犯再次从他面前走过,其中有个走路一瘸一拐的男子引起柯子炎注意。这人看上去年纪不小,个子不高,头发蓬乱,衣服邋里邋遢。柯子炎目不转睛,屏息静气,看着瘸子慢吞吞绕场走完一周。
“就是他。”柯子炎喘一口气,“带走。”
他认出了吴春河,但是始终躲在一旁,没打照面。
大哥简直料事如神,他断定吴春河在那里,居然真从那里把人抓住。得知吴春河落网,他说:“这就对了。”
他先不与吴春河见面,也不逼柯子炎去面对,审讯任务交给了师部军法处。
吴春河很难对付,几次过堂,软磨硬抗,要紧的话一句都没有。他声称自己只是普通华工,在马来亚橡胶园里干活,受朋友牵连,稀里糊涂被英国人捕住,驱逐出境。他不知道什么马共,更不知道中共。他也不知道“吴春河”或者“阿义”是谁,反正不是他。他不知道钱金凤,不知道吴亚明,不知道什么电台,不知道谁是他的上级。
军法官向大哥报告。大哥下令:“上刑。”
“嫌犯身体很弱。”
大哥让军法官狠打,不管是瘸是拐,打到讲真话为止。
柯子炎说:“以我了解,用刑只怕不管用。”
大哥说:“如果不管用,请柯特派员上。”
军法官没能撬开吴春河的嘴。
吴春河受刑那天,母亲和澳妹从厦门坐船赶到泉州,到了师部。母亲追问大哥:“春河死在哪里?”
大哥心知蹊跷:“母亲听到什么了?”
母亲所谓“死在哪里”是口头禅,她找大哥要的是活人。她怎么会到大哥这里找女婿?因为有人给家里送了一封信,从门缝塞进家门。母亲不识字,知道这封信很奇怪,不敢有片刻耽误,立刻让人到学校找回澳妹。澳妹看了信,大吃一惊:信里说吴春河已经返回厦门,被特务抓了,送到大哥那里,让母亲赶紧想办法营救。
母亲带着澳妹立刻赶来。
大哥说:“阿姆上当了。”
他领着母亲和澳妹在师部兜圈,四层楼一一走过,办公室、休息室,每一间门都打开,供母亲检查,还看了军法处的禁闭室,有几个犯事的下级军官在里边关禁闭。
“阿姆仔细看,哪里有啊?”他问。
“为什么有人报信?”
大哥说报信的或者没搞清楚,或者就是搞鬼。母亲放心,大妹已经死了,看在她还有亚明的份上,要是吴春河到了他这里,哪怕真是“土共”,他也会手下留情。
母亲和澳妹被哄回厦门。
大哥追问柯子炎,柯子炎辩解自己与字条无关。吴春河以往对他有恩,现在却是他的敌人,即使他放过吴春河,共产党也不会放过他,他效忠党国,不会暗通敌人。
“那么是老天爷会写纸条?”
柯子炎立刻打电话了解,得知被关押的三百多南洋客已经全数释放,据说有人通过省里某位要员下的指令。南洋客里可能有马共,但是他们在马来亚的活动,厦门警察搞不清楚,也管不到那里去,因此没有理由死扣着不放。
“里头可能有吴春河的同伙,纸条可能是他们送的。”柯子炎分析。
大哥要柯子炎做好准备,军法官再没弄出东西,就让柯子炎上。当晚柯子炎派刘树木带行动组赶到惠安洛阳吴宅,用担架把吴春河的重病养母抬上车,拉到行动组驻地。
如果吴春河交给他,他需要一支能够撬开牙关的撬棒,吴春河年老体弱的养母用得上。血手毕竟是血手,时候一到,自当冷酷无情。
吴春河再次受刑,还是什么都不说。半夜里犯人被送回牢房,次日清晨发觉他已经猝死于牢中。军法官向大哥报告,犯人被押回牢房后,并未发现与可疑之人接触,没有进食,未发现服毒。这人的身体确实比较弱,看来英国人监狱的伙食很差。
吴春河以死逃脱。大哥白费工夫,一无所获,怒不可遏。
吴春河的养母又被刘树木送回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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