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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野洋推理作品集-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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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夏江若有所思地说,“您也许不知道,我现在终于有了获救的感觉。”
  “哦?什么?”
  “我以前对野末小姐十分信赖。工作方面那就甭提了,她从来也不多嘴多舌……
所以从员警那儿听说野末小姐强迫我丈夫自杀时,从某种意义来讲,比我丈夫被杀
打击更大。他俩的关系让人吃惊,为什么要情死呢?我既着急,又搞不懂。刚才听
了您的话才知道野末小姐与我丈夫之间没有那回事,心里舒服多了……虽然死者不
能生还,那也是没法子的事。”
  “……”坪井沉默了。他想不出合适的语言应答。
  “可惜的是,到现在只是推理,最重要的是不知道那女人的名字。”说着,夏
江打开城本的抽屎,“不知道那个线索是否藏在这里面。”
  接着她喊道:
  “呃?这是什么?里面有东西?”
  说着她拿出了一个白纸包。原来是个系着红白纸绳(在日本扎红包用的硬纸绳
有红白相间的和金银相间)的贺仪袋。
  夏江灵巧地解开绳子。从里面拿出一遝万元一张的钞票来。
  “是钱!”
  “哦,请等一下,让我数一数……”
  她用手指蘸了口唾沫,然后开始数钱。坪井也下意识地一边看着一边跟她数数。
  全部共五十张。
  “是五十万元。”
  夏江将钱放在桌上,拿起贺仪袋左瞧右瞧。在最上方只写了“礼”字,既没有
写着送给谁的,也没有署名。
  “奇怪?真让人不可思议。这究竟干什么用的?”
  “那不写着‘礼’字吗?是不是哪位患者痊癒后送的谢礼?”
  “不对。送给大学医院的先生还差不多,这么家小医院,哪能送这么厚的礼!”
  她拿过一张,冲着亮光看了看。
  “哦,也许他想自己来支配这笔钱。”
  她将这遝钱再次放入贺仪袋中,然后掖到和服的带子(日本女式和服的带子很
宽,有十五厘米左右,可以临时掖点小东西。)里,在上面拍了拍。
  这时她发现抽屉还敞着,赶紧把它关好。
  “看来抽屉里的东西就这些了。假如我知道了那女人的名字再跟您联系……”
  “夫人!”坪井先咽了口唾沫说道,“能否把病历借给我看看?”
  “病历?谁的?”
  “全部。”
  “全部?干什么用?”
  “咱们不是认为先生的那个女人就在患者中间吗?查一下病历,挑出二十七八
岁至三十二三岁的女患者,然后一个一个地调查,看看其中有没有鼻子左边长痦子
的女人。”
  “哦……您要看全部病历,这办不到。医生有保守患者秘密的义务。病历上面
写着除了本人不得让他人查看……”
  “可是病历不是用德文写的吗?我又不懂德文。”
  坪井不懂夏江的态度为什么变得如此之快,但看出她有些胆怯。
  “不行,您说您不懂德语,也许您能看懂呢?假如真有必要查看病历,这项工
作由我来做……我丈夫的女人也许在患者中,也可以找别的根据嘛!”
  “哦,就这样吧……我明白了。我另外再想想办法。”
  坪井只得罢手。从她的表情判断,再怎么求她,也不会让他查看病历的。
  坪井从城本医院出来往公寓走,一路上嘟囔了好几遍,也许太强人所难了。
  他虽然对夏江说“再想想别的办法”,可是实在也设想出什么好主意来。
  星期日下午,市中心商业街上的人成几倍的增长。凡是三十来岁的女人过来,
他都要看看鼻子左边是否长颗痦子。观察了一会儿、使他感到有些绝望。
  这个年龄段的女子倒是很多,可左脸颊上长痦子的女人一个也没有。
  昨晚当想到“A子”可能是左脸颊上长痦子的女人, 本以为前进了一大步,看
来也没什么意义。
  总而言之,没有任何权力,不依靠组织的力量,个人是很难完成此事的。
  坪井又一次想对吉冈说,请员警出动搜查。 发挥员警的力量也许查出A子格外
简单……
  不过,吉冈可能听不进坪井的话。
  坪井所谓进一步的推理,久子不是杀害城本的犯人,但拿不出真凭实据。这种
外行人的推理,是惊动不了员警的。
  警方一旦做出结论,要他们推翻自己的结论再去做调查,没有强有力的证据是
根本办不到的。
  坪井在屋里四周转来转去,突然脑子闪过蓝色连衣裙的事。

  那件连衣裙不也是一个证明吗?

  根据坪井的推理,在久子卧室的墙壁上挂着的连衣裙实际上不是她的衣服,而

是嫌犯人子看见她毙命后,脱下来留在现场的。
  如果沾在上面的汗渍不是久子的,说明那件连衣裙就是A子的。
  现在的法医学应该能从沾在衣服上面的汗渍中鉴定出血型来。
  所以,将那件连衣裙和久子的其他衣服做一个比较鉴定,就能证明那是不是久
子的东西。
  想着想着,坪井欣喜若狂。蓝色连衣裙是“河鹿庄”的女招待小泽铃子提供的
有力的补充证据。若是能鉴定出那件连衣裙不是久子的衣服,让员警重新调查也不
是不可能的。
  于是……他展开空想的翅膀。
  他要让刑警们章着那件连衣裙到市内妇女用品商店、百货店等地方探查。一定
会有店家承认这是从自己的店里卖出的,有可能查出买主。
  特别是要委托吉冈做法医学鉴定。
  那天夜里,他梦见了久子。
  久子靠在他的肩膀上,用手托着腮帮站在酒吧的吧台边。最初他与久子相识就
是在斯坦德酒吧(站着喝酒的酒吧。)。后来他俩也经常去那儿。
  梦中的久子喝着一种奇怪的饮料。葡萄酒杯里装着像棉花糖似的轻飘飘的白色
东西,可上面一层红的像血似的。
  这颜色坪井像是在哪儿见过。
  坪井问久子:
  “你喝的什么?”
  “这个?想让我告诉你?云,这是天上的云彩。”
  久子望着坪井愉快地笑着。
  久子的亲姐姐住在市郊县营住宅区。久子的姐姐永子是久子惟一的亲人。她的
丈夫在县土木科任技师。
  案发后,从市立医科大学运回久子尸体的就是姐姐和姐夫。
  因为报纸上大肆刊登说久子是“强迫性情死”。姐姐他们忌讳别人讲闲话,连
告别仪式也没举行,将遗体从医大直接送往火葬场。
  去久子公寓里整理遗物的非永子莫属。
  久子生前只带坪井去过一次。那天是星期天,永子的丈夫木塚和上小学一年级
的孩子都在家里。木塚少言寡语,待人冷漠,但对坪井还算不错。
  “下盘棋如何?”
  坪共向木场挑战,结果坪井输了四个子。
  坪井一边想着一边看着县营住宅区的导游图。
  这儿的房子全都一样,一家挨一家。他只来过一次,很难找到永子的家。
  正当此时,他发现了一个人便向前走去,原来是永子站在那儿。
  “啊,您……”
  “果然是坪井君,我总觉得很像,从刚才我一直瞅着您。您到我家来?”
  永子是近视眼,戴着无边眼镜,她将眼镜拿在手里,过来使劲地瞅着坪井。
  “哦、我有件事想跟您商量……啊!那……”
  坪井说到半截,吃惊地喊了一声。因为他看到永子穿着一件蓝色的连衣裙。
  “呃?怎么啦?”
  “衣服,这件衣服是久子的遗物?”
  “晤,这件不是。怎么啦?”
  永子纳闷地问道。
  “她的遗物当中不是有件蓝色的连衣裙吗?”
  “蓝色连衣裙?哦!那件衣服哟。”永子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
  她说“那件衣服哟”证明她知道那件衣服和案件的关系。
  “那衣服,在府上?”
  “哦,今天早上才从洗衣店里取回来……”
  “拿去洗了?”坪井的声音忍不住提高了。
  “是啊……”
  永子对坪井的反应感到吃惊,便往前走了一步,“姐妹们都说那件衣服不洗洗
的话感到有些不舒服。久子就是穿着那件衣服跟城本先生去旅馆开房间,再加上服
毒自杀……本来想扔掉它,可那是件高档服装,就没舍得扔掉……”
  “高档服装?”
  “是的,那孩子的衣服属那件最高档。虽然我看不懂缝在里面的商标,但感觉
像是外国货。站着说话多不好,咱们回家吧,边走边谈。”
  永子先行了一步。手里拎着的购物袋里面只装着钱包,瘪瘪的。
  “您干什么去了?”
  “我去看牙医了。有几颗龋齿……”
  “是吗?我也经常害牙痛,可是懒得去牙医那儿……言归正传,接着刚才的话
题,那衣服上的商标在哪儿?”
  “在衣襟这儿。”永子用右手指了指脖子后边,“一般的衣服都将商标缝在这
儿对吧?可那件衣服不同。那孩子其他衣服都不这样。所以,我还纳闷为什么单单
这件衣服跟其他衣服不一样?”
  “是吗?”
  坪井咬着下嘴唇。永子的话证明了他的推理是正确的。
  可偏偏永子把那件衣服拿去洗了,太遗憾了。
  永子一回到家就给寿司屋打电话订外卖。
  订好了饭以后,坪井就把杀害城本的不是久子,久子也是被同—个犯人所杀的
推理讲给永子听。
  “所以说,把那件连衣裙洗了,真有点可惜。不然的话,也许能证明留在衣服
纤维中的汗渍不是久子的。”
  “……”永子一言不发默默地流着眼泪。
  “别这样,我没有埋怨姐姐的意思。有关连衣裙的事,我也是昨晚才想起来的……
只是员警不应该急于做出那样的结论来。”
  “哎!久子现在该恨我了。就这么一个有用的线索,被我给毁了……”
  永子用手帕擦着鼻涕,站了起来跑到厨房去了。

  坪井想要是不对永子讲那件连衣裙的事就好了。
  永子与久子感情很好。双亲早逝,姐妹俩相依为命。
  水于也许由于刚才的话题受了打击。但愿别钻了牛角尖,得个神经官能症什么



的……
  过了一会儿,永子回来了。好像洗过了脸,化的妆已经完全没有了。
  “对不起,让您见笑了。”
  “哪里,哪里……”
  坪井苦笑了一下,他看着永于的素面,想像着鼻子左边要是有颗痦子会是什么
样子。
  “喂,坪井君,我刚才洗脸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您从久子那儿听说过
‘礼’的事吗?”
  “‘礼’?什么事?”
  “您稍等一下。”永子站了起来走到隔壁房间,从日式橱柜上的文件箱里找出
一个白纸包来。
  “就是这个。”
  “啊,这……”
  坪井接过来一看,和前一天在城本医院见到的贺仪袋一模一样。只是这个没有
扎着红白相间的纸绳,但也写着个“礼”字。
  他打开一看,不同的是里面什么也没有。
  “这?这是怎么回事?”
  “在久子的文件箱里找到的。虽然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可我想起一件事来。”
  “……”坪井默默无语。
  “这是上上个月末的事了。在发工资之前,大概二十二三日。我家的财政稍微
有些危机,就到久子那儿去借钱。她说可以,便从一本书里拿出一遝钱来,借了两
万给我。当时我觉得那遝钱有十万元。”
  ——永子惊讶地问久子:
  ……你们这么早就发薪水了?”
  “哦,二十五日发薪水。这是额外的收入,是患者送的礼金。”
  久子回答道,但没说明患者为什么送礼——
  “所以我一见这个贺仪袋,就想起那件事来……不知是个什么样的患者给护土
十万元钱,我想太多了。那孩子没对您讲过吗?”
  “没有,我这是第一次听说。”
  坪井一边回答,一边想,医生五十万元、护士十万元……绝对没错,这是同一
人送的。
  “莫非她帮人干了什么坏事?”
  “坏事?比如……”
  “给人家私自堕胎?”
  “那也不是什么危险的事哟!”
  “那么,是不是安乐死?”
  “安乐死……”
  坪井想这事有可能。当然,不是由久子来做,而是帮助城本倘若那样的话,给
医生五十万元、护士十万元,就不算多了。
  “我刚才洗脸的时候,一下子想到杀害城本先生和久子的动机是什么呢?难道
久子帮助别人实施安乐死?一想到这里,我马上就过来了。是不是患者家族的某个
人委托城本先生给予患者安乐死?所以送了一大笔钱,后来为了保密起见,又把知
情人杀了……也许就这么简单……”
  “没收就是如此。实际上城本先生也收了五十万现金。”
  “五十万元?”
  永子瞪圆了眼睛。
  “是的,昨天我亲眼所见。”
  坪井把昨天在城本医院的见闻讲给永子听。
  “是呀!”永子叹了口气,“可是,城本先生从二月底就将那笔钱一直放在抽
屉里,没有花?”
  “也许没有必要花那笔钱。听说那家医院很红火……”
  “那可不得了,他的公子还是高中生吧?要从医科大学毕业继承父亲的事业,
还有十年的时间……”
  “是的。高中生?”
  坪井想起城本的遗蠕相当开朗。她主要关心的对象恐怕早巳从丈夫那里转到孩
子身上了。反过来一想,如果失去的是长子的话。说话可能就没有那么平淡了吧。
  “他跟久子说道,一直梦想搞一个更大的医院,自己任院长,让儿子任副院长。
夫人可是个精明强干的人。诊疗方面,由久子帮忙、所以金钱方面……”
  那个精明强干的夫人当昨天一拿到那笔钱时,大概能猜出几分来。坪井突然明
白了为何当时她的态度急转直下,拒绝让坪井查看病历……”
  她害怕暴露丈夫不正当的诊疗记录。
  那些事实一旦泄漏,再委托他人代诊,依然挂着“城本内科”的牌子,等待儿
子长大是不可能的了。
  “还有……果然有些奇怪哟!”
  “什么?”
  “从二月二十日左右拿到五十万元,至今未动一动……”
  “也许收到的不只是五十万元,而是一百万元。只是将其中一半放在抽屉里呢?”
  “那就不应该还装在袋子里了。久子就把钱从袋子里拿出来夹在书里,将袋子
扔在抽屉里。所以我想那五十万元,是不是刚接收的。比方说,案发的那个星期六……”
  “有道理。来看病时,拿出五十万元交给他。城本先生顺手将这笔钱放在抽屉
里。想等以后再拿走,可当天他就死了。这解释行得通。”
  坪井闭上眼睛。浮想出城本医生将那笔钱很随意地放在抽屉里的情景。
  遗憾的是他想像不出那个女人的模样。
  从久子姐姐的家回到公寓时,吉冈正站在门口等他。
  “啊,前天实在感谢……”
  “您就别谢了。请别再到处挑唆就行了。”

  不过吉冈的眼里带着笑意。
  “有什么事吗?请进。”
  坪井正好想跟吉冈商量一下,请他帮忙。
  “城本医院的院长夫人打电话向我们刑警科长提出抗议。”

  吉冈和坪井一起进了房间,盘腿坐在起居室的桌前。

  “打电话抗议?”坪井拿出烟灰缸反问道,他本人不抽烟,烟灰缸是为客人准


备的,“是不是说强迫性情死这个结论有点奇怪,提抗议要求员警重新调查?”

  吉冈点上烟说:

  “她反对重新调查。她说野未久子的未婚夫到处说野末久子不是犯人。在背后
说员警的坏话,员警知道这事吗?她想让员警干涉一下,不然令有关者非常难堪。
那位夫人虽然说话的口气很温和、但说了很多。当时我就站在刑誓科长的旁边。我
听到科长说起‘坪井泰介’,就知道说的是先生您。后来我问科长,科长告诉了我。
于是我说我跟坪井君很熟,我去跟他说说。先生您到那位院长夫人那儿都说了些什
么?”
  “真让人吃惊,简直像是吃了黑枪。昨天我可是好心好意。看来真是想查看病
历引起了她的反感。”
  “先生的主张能说给我听听吗?”
  “喂,您请听。我想利用各种专家的智慧。”
  坪井将昨天整理的笔记打开,向吉冈讲述了他的想法。
  对坪井所讲述的内容,吉冈最感兴趣的是蓝色连衣裙那件他—边听,一边随声
附和,当他听到衣服的商标时,摇了几下头,
  “怎么啦?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坪井问道。
  “不,太有意思啦!虽然没有证据,但那件连衣裙说不定真有调查的价值。不
过这完全是我个人的见解。”
  “也就是说,想再调查是行不通的?”
  “不管怎么说,那个结论已经公开发表了。”
  吉冈的回答如坪井预料的一样。
  “那么,作为个人您能不能帮帮我。今后我个人调查好吗?我想出了个好主意,
光调查左脸有痦子的女人。”
  “那颗痦子,是不是长在这儿?”
  吉冈指了指自己的左脸颊。
  “喂,大概就是这个位置吧。”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认识一个人痦子就长在这儿,不过,太棘手了……”
  吉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多大年龄?”
  “三十二三岁吧,打扮得可时髦了……”
  “是谁?告诉我吧。我不会做出对不起您的事……”
  “——个叫大野木律师的夫人。我干外勤时在派出所工作过,大野木的家就在
那个管辖区内。”
  “刚才,您说‘太棘手了’,什么意思?”
  “那是律师的夫人,即使员警也不好直接盘问。”
  吉冈将香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也许他在干外勤巡逻时,被大野木夫人驳斥过。
  吉冈一边用火柴棒拨弄着烟头一边说:
  “先生,前天您说过大约两个月前野末久子说因为要出急诊,而回绝了与您的
约会……您还能记得准确的日子吗?”
  “呀,能查到,我查查笔记本……”
  坪井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笔记本。从二月中旬那几页开始查找。
  一会儿他就找到十九日那页。
  “十九日,星期四,友引(阴阳道,不宜出殡日),因H出急诊取消约会。”
  “找到了。二月十九日,绝对没错。隔了一天,二十一日星期六那天,她到这
儿来了……”
  “的确如此,这就合乎逻辑了。”
  “合平逻辑?”
  “按她姐姐说法,假如有安乐死这桩事的话,也就是出急诊的那天对不?从七
点左右到十点多钟,医生和护士都离不开,看来不是件普通的事。”
  “没错,那三个多小时在实施安乐死。”
  “不能说得那么绝对,不过也有道理。野末久子的姐姐在二十二三日去她的公
寓借钱。假如十九日那天帮人实施了安乐死、十万元作为谢礼就不足为奇了,这很
合乎逻辑。”
  “哦!有道理。”
  “所以,下一步,能找到那个患者就好了。”
  “怎么找?”坪井皱着眉头,想不出奸办法来。
  “到市政厅办事处去查一下死亡记录那不是小事一桩嘛。倘若能找出署名为城
本哲也的死亡诊断书就好了。”
  “那也不是随便让人查的?”
  “我去查查看。没有必要查全市的,我想只查一下城本医院周围地区,简单得
很。”
  “假若查明了,您可就进退两难了。”
  “那没什么。”吉冈笑道,“安乐死在日本还属于犯罪。听到风声,作为刑警
暗暗地着手调查也是理所当然的。我这次不是作为强迫性情死案来调查,而是作为
安乐死案来调查的。”
  “哈哈哈,这样一来名正言顺了。”坪井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次如果能调查出点名堂来,以后的工作就好做了。”吉冈得意地说道。他
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盒,拿出一支点上火。
  “不过,我干点什么呢?”
  坪井问道。光麻烦吉冈,自己却坐享其成,感到有些过意不去。
  “这不挺好的吗?先生您教好书就成。最好不要再去城本医院了。那个寡妇一
定会打电话的……”
  吉冈笑着叮嘱了一番,站了起来。
  离去学习班还有一段时间。
  他仰卧在起居室里,茫然地看着天花板。
  一种奇妙的空虚感油然而生。
  他想起了刚才吉冈讲的话:
  “这不挺好的吗?先生您教好书就成……”
  可是最近他不像以前那样热心教书了。因为白天老是像侦探似的往外跑。
  他之所以对教书失去了热心,主要是转移了兴趣的对象。当然久子的去世也是
原因之一。

  和久子的新居都已经找好了,准备将学习班和住家都搁在一起。那种家庭氛围



多么温馨呀……他只能想到这儿了。
  他所办的虽然叫做学习班,并不是为了升学考试,充其量算个现代的私塾罢了。
  小学生(五、六年级)每周的一、三、五,中学生(一、二年级)每周的二、
四、六上课。
  现在小学生班有十八人,中学生班有二十一人。
  坪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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