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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谁 -希区柯克经典悬疑-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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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我还有耐心吗?和她生活了十年,我仍数着日子,急于获得自由。”
“我完全了解你的感受,迪克先生,”布赖恩伸手进抽屉,拉出一张字条。“现在,这是为你开列的危险地区,指示你必须很小心地研读,更小心地服从。这个单子在你背熟后,必须烧毁,对你而言,这个条子同一团黄金一样有价值。”
“而她没有这份图。”
“完全正确,”布赖恩对他声音中的蛮横大为吃惊,“现在,你必须在这儿默记,我不允许它被带离办公室。”
下一个小时里,两人重温条子上的指示要点:不要踩踏地下室梯子的第二层,它被动过手脚,很容易断裂,任何人踩上,都会跌到楼梯下面。
不要用炉子上左边后面的火炉,它安有特别装置,一点火,百分之五十会爆炸,一旦爆炸,其威力会毁坏周围五尺内的一切。
第三,避免走后门廊上的右边,否则,任何人踏上,会有地下室楼梯一样的危险。
在开客房的电灯开关时,只碰开关,不要碰金属的插座罩,不然会有触电死亡之危险。
不要用附设在房子里的自动洗衣机,它装得不恰当,会漏电。
当迪克可以默记时,把纸条叠好,放在桌上,准备回头烧毁。
“还有问题,你确信你安置的这些陷阱都不会被侦查到?”迪克不安地问。
“事前或事后都不会,”布赖恩自信他说,“我相信我在这绝无仅有的行业里是专家,迪克先生,我为尊夫人意外所安排的技巧,是天下无敌的。”
“你有把握使它们看来都会像‘意外’?”
“绝对有把握。”布赖恩声音中没有折衷之意。
迪克嘴角带一抹很丑陋的微笑,坚定地点点头,然后站起来。
“事后的两千元你可以邮寄给我。”布赖恩说。
他站在门边再次点头,他的微笑更丑陋了。他自己开门走时,还说:“事后。”
布赖恩等候五分钟,然后拿起电话,打电话给迪克太太。
布赖恩和迪克太太在一家餐厅见面,布赖恩向她解释一切。
起初,她不相信,接着大为震惊,大为恼怒。非常的恼怒!
“我不能相信,像迪克那样没有骨气的东西,居然敢试这种事。”她喃喃地喝着咖啡,“我没有想到他是那样恨我。”
“只有五千元价值,”布赖恩说,“那真正不算什么。”
当她坐在那儿的时候,布赖恩看出:她越来越生气,越领悟,越是冒火。
“而且,还没有任何条件,”布赖恩说,“他根本不管痛不痛或快不快。”
“为什么,那个流氓!”她咬牙切齿,“我会杀死他!”“我想你会的。”
迪克太太以狡黠的眼光看布赖恩:“现在,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了。”
“我想你不会花太多的时间。”
“你看错我了,布赖恩先生,我不像我丈夫那样心狠手辣,是个凶手。”
“提到你丈夫,你打算怎样对付他?”“怎么办?报警啊!”
布赖恩不经意地在咖啡里多倒点牛奶。
“你知道,你无法证明任何事情,即使他坦白招供,他们绝不相信,或采取任何行动,你知道,我绝对不支持你们任何一方。”
迪克太太看着桌面,考虑布赖恩所说的话。
“实际上,迪克太太,你除了等候下一次,什么办法也没有。“下一次?”
布赖恩抬起两道眉毛。“当然,你没有期望迪克先生这次不成,就歇手吧?要杀害一个人,又要装成意外,有的是方法,相信你知道。”
迪克太太有双美丽的蓝眼睛,那对眼睛直盯着布赖恩。“你是说,我唯一聪明的方法是,雇用你来安排那个狠心人的意外死亡,是不是?”
“是的。不是这样,就是离异。不过,即使那样,我也担心你的安全。”
“我说过无数遍了,布赖恩先生,我无意和迪克离婚,我也不会被你吓得离婚。”
布赖恩冲她笑笑,握住她的手。
“事情是这样的,迪克太太,假如我不告诉你的话,你先生很可能用我的技巧谋杀你了。假如治安当局事后知道真相,他们会惩罚他,可是,假如他在事情未成事实之前就受到惩罚的话,法律的制裁就可以免了。”“代价呢?”
“迪克付我五千元,事前一半,事后一半。当然我收不到后一半的钱。”
“你的意思是,我决定是否雇佣你。”“嗯,我相信你会雇佣我,迪克太太。”
她做出的微笑,和迪克在布赖恩办公室做的微笑是一样的。
“我相信你是对的,布赖恩先生。”
于是,布赖恩冲她一笑。接着,他警告她,要很小心地下室梯子的第三层,炉子右边前面的火炉,门廊的第二个台阶,通道的电灯开头等等……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布赖恩看到比德顿巷的人命案新闻时,差不多两个月过去了。
据报导,有个男人倚窗远眺时,由于打过蜡的地板滑,居然使他跌落窗外。报导说,死者名叫迪克,他落地时脖子扭断,当场死亡。
布赖恩放下报纸,指头在社论版上敲打。可怜的布赖恩,一个呆得可怜的傻子啊!
下葬后的一个星期,布赖恩收到一只封得紧紧实实的大信封,内装有二千五百元。布赖恩相信迪克太太对这笔汇款思之再三,但她还是不愿冒险。
钱收到后不久,迪克太太又给布赖恩寄来一封信,信上说,因为丈夫死亡,所以她决定搬回佛罗里达州和她的家人一起居住;这种情况下,她相信布赖恩不在意毁她丈夫生前的签约而退租。布赖恩收到信时,她已搬走。
布赖恩猜想,迪克太太是要我赶紧到比德顿巷四三二号,去清除所有的陷阱。
但是他又想:我是不会去的;我不会傻到真去部署那些“陷阱”,不论多么小心,陷阱总会留下痕迹,而且可能留下不利于我的证据。
要知道,布赖恩先生向来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毫无疑问,迪克是从楼上窗口被推下去的,那得有很大的力气和勇气,他们夫妇是貌合神离地住在那屋里。
其实,比德顿巷的房子什么陷阱也没有,根本不必要有——憎恨和恐惧造就了一切。
《 完 》
逍遥法外
亨利·托曼非常得意,因为他杀了一个人,却没有受到惩罚。
他经常回味这件事,越回味越觉得自己了不起。他因此而做视那些芸芸众生,觉得自己已经跻身于最聪明、最卓越的罪犯之列了。他是一个逍遥法外的谋杀犯!
只有一个人知道此事,那就是他的妻子路易丝。那天晚上,她正好在客厅里。她清楚地看到两个黑影走到阳台。开始是两个人的身影,接着就只剩下一个了。
正是因为路易丝,他才杀人的。
他把司各特·兰辛从阳台上推下去后,很担心自己对付不了路易丝。女人是很情绪化的,她更是如此,这也许因为她是一个戏剧演员。有那么一会儿,她的表现就像一幕戏里的人物一样:她惊呆了,瞪着大眼睛,一动不动。
但是,在警察到达之前,亨利已经让她恢复了平静。这实际上很简单。他指出,不管她知道什么,她都没法证明。另外,她不想卷入一场丑闻中,不想让自己的照片登在报纸的头版头条上,不想让自己跟司各特的风流韵事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再说,她还要考虑她的母亲。老太太已经七十多岁了,心脏很不好。路易丝不想让她的母亲突然心脏病发作死去吧,是不是?
最后,路易丝屈服了。她老老实实地回答了警察的询问,她的回答对亨利很有利。
她说,是的,那天晚上司各特似乎很沮丧。他已经好久没有工作了,甚至连电视台的工作也不干了。在晚饭前和晚饭中,他都喝了许多酒;在调查当中,其他人也证明,司各特最近喝酒喝得很厉害。
对尸体的解剖证明,那天晚上司各特喝了很多酒——这一切对亨利很有利。
路易丝说司各特心情不好,这并不是谎言。司各特最亲密的朋友也证实,最近他的心情很抑郁,甚至有些绝望。最后,她描述了司各特烦躁地独自一人走到阳台前的所作所为。她没有提到亨利跟着他走到阳台一事。
她没有提到那张照片。
正是那张照片引发了这一切,它是导火索,导致了这场残忍的谋杀。
路易丝坚持说,照片根本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全是亨利自己嫉妒心太重,把事情往坏的方面想。那是司各特的一张大头像,面露微笑,显然是拍给经纪人和导演看的。上面写了一段很夸张的献辞,那是典型的演艺圈人的风格:“献给我的女主角——你永远的奴隶。”
路易丝向亨利解释说,这话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所有的演员都写这一类的话,其中没有任何真情实感。她和司各特的交情很一般,只不过在那个演季一起演过几场对手戏,吃过几顿饭,如此而已。
但是,任凭路易丝怎么说,亨利还是不相信。亨利记得那些舞台上的爱情场面,记得在那个炎热的夜晚,他在台下是如何地坐立不安。还有,当初路易丝在要不要跟他结婚这件事上,是很犹豫的——是不是因为她那时和司各特有暧昧关系呢?结婚后,司各特经常到他们家来,其频繁程度让亨利起疑心。路易丝说,这是因为司各特喜欢到别人家蹭饭。亨利不相信这种解释,嫉妒和猜疑像癌细胞一样咬啮着他,直到他再也忍受不了那种疼痛。
就在这时,他在她的抽屉里发现了那张照片,看到那张微笑的脸和那些肉麻的题词,他知道,他必须干掉司各特·兰辛。
因为他无论是清醒还是睡觉时,都无法摆脱那张脸,那张脸似乎无处不在。他环顾四处,看到的全是那张脸,那张脸无时无刻不在凝视着他,甚至进入了他的梦中。那张脸越变越大,占据了他的生活,破坏了他的生活,他别无选择,只能消灭那张脸的所有者。
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再受那张脸的折磨。
警察最后一次离开的那天,他感到如释重负,就像一个人终于把自己身上的肿瘤连根切除了。他对路易丝喊道:“它永远消失了!我彻底消灭了司各特,就像他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我再也不会看到他或想起他了!我彻底摆脱了司各特。明白吗?”
她正视着他,这是她发现他是一个杀人犯后,第一次正视他。
她的眼睛很平静,什么表情也没有。他知道,她仍然感到震惊。也许现在她对他已经没有什么感情了。但这没有关系,这种情况会改变,他会促成这种改变的。现在司各特已经死了,他们会变得亲密无间,会化为一体,这是他一直渴望的境界。
她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中只有好奇,她问道:“你真的这么想吗?你真的可以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继续生活吗?你会受到惩罚的,亨利。”
他非常生气,现在是他的胜利时刻,她居然想要破坏他的美好心情。他很想打她几个耳光。“别冲我说教,”他吼道。“我杀了你的情夫,就像我杀了那些威胁我们的野兽一样。谁都会这么做的,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哪儿谈得上什么惩罚不惩罚的呢?”
那是她最后一次想让他相信,司各特和她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是她结婚前十几位朋友中的一位。结婚后,面对她丈夫的粗鲁和乖戾,他是唯一一位与她保持友谊的人。为了独占她,亨利把她其他的那些朋友都赶走了。
亨利发现,甚至在谋杀后,那张脸也并没有消失。
他们夫妇参加了司各特的葬礼,并送了花圈。在葬礼中,他们静静地坐在长凳上,就像司各特的两个亲戚一样。
亨利本来以为,在葬礼结束后,那张脸就会永远消失了。
但是,那张脸不断地出现在他面前。他开始担心,这是不是司各特的什么遗物在作祟。他仔细翻检路易丝的东西,把她过去的纪念品和节目单都搜出来,凡是与司各特有关的都烧掉。他没有发现那张照片。
他气坏了,最后,他质问路易丝,那张照片在哪里,她很冷静地回答说,她已经把那张照片烧掉了。
他安静了几个小时。
但是,接着,那张脸又出现了。
被他杀掉的那个人的幽灵,会不会就呆在这屋里呢?他是从十二层高的阳台把司各特推下去的,司各特的幽灵会不会仍呆在阳台上呢?路易丝是在客厅看到那可怕的一幕的,客厅会不会有幽灵呢?
他开始考虑搬出现在的房子。在一个不熟悉的环境里,他和路易丝可能会忘记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她仍然躲着他。自从他杀了司各特后,她从来没有和他做过爱,她似乎很厌恶他碰她。她越来越多地和她母亲在一起,好像和她母亲在一起,能让她暂时回到无忧无虑的童年。他认为,他们应该搬到一个遥远的地方去。
如果我能带着她远离这里,那么那张脸就无法跟着我们了。
亨利的运气真好,他刚想离开这里、这机会就来了,看来,命运之神在对他微笑。他被提拔为中西部地区的经理,这意味着他要搬到芝加哥,意味着更大的责任,更高的工资。
当然,路易丝开始不愿意离开。她不想离开她母亲,不想离开她在纽约仅有的几位朋友:她不喜欢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去。
亨利有自己的办法。
“你的老母亲!”他不屑地说。“你总是拿她做挡箭牌!”
“她身体真的不好,”路易丝恳求道,“我必须考虑这一点。我不能扔下她一个人在这儿。”
“你给我好好想想。想想你的情夫,想想我为什么杀掉他。你想把这事告诉她吗?你最好不要告诉她,那对她的健康没好处。”
“从她的眼睛里,他看出她在想什么。她惊恐地意识到,他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如果她不顺从的话,他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既然这样,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她无助地问道。“但是你要向我作出保证,保证我可以经常回来看望她。”
他做出了保证,但那是空洞的保证,没有什么意义。他们俩都知道,她再也不会回来了。从此以后,她只能过两个人的生活了。
他们离开纽约那天,大雨倾盆。亨利小心翼翼地开着车,汽车后座上堆着路易丝不愿让搬运公司搬运的一些东西。
“天气一晴,我们就可以看到美丽的田园风光了,”他们穿过乔治·华盛顿大桥后,亨利说。“我们不用着急。我一个星期后才报到呢。我们可以轻轻松松地,想停就停,想玩就玩。这就像度第二个蜜月,只有你和我两人。这正是我一直渴望的。”
她打了个冷战,紧了紧身上的厚大衣,没有回答。他意识到,他必须给她时间。她会逐渐恢复过来的。那时,他就什么都有了——金钱、成功,还有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妻子。最终他将完全彻底地摆脱司各特。
傍晚时分,大雨仍然下个不停。能见度低,再加上道路很滑,车开得非常慢。亨利驶下高速公路,想找一家汽车旅馆。在第二条公路上,他们紧跟在一辆大卡车后面。连续几英里,他们的汽车一直被那辆汽车堵着,那个庞然大物慢吞吞地在他们前面开着。
亨利越来越不耐烦。他轻声咒骂着,不停地按喇叭。那辆卡车终于向路边让开了,并且慢慢了下来。亨利脚猛地一踩油门,越过白线,向前飞驶而去。
就在那一瞬间,一对耀眼的车灯迎面扑来。从对面驶来的一辆汽车,正对着他们冲过来。
亨利赶紧刹车,但已经太晚了。两辆车迎头撞个正着,亨利被从挡风玻璃上抛了出去。
但是,他没有死。他对此感到非常高兴。路易丝只受了一点轻伤,当她来到他床边,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所说的惩罚纯属瞎扯!按照你的说法,这次车祸应该要了我的命。可是你瞧,我还活着,医生说我会活下来的。”
他脸上缠满了绷带,他几乎听不到自己说话的声音。但他说的是实话。医生的话就像最美妙的音乐一样在他耳边回响。
“这是一个奇迹,托曼先生,但是你会恢复过来的。我们不久就会让你恢复原状的。”
亨利必须把这些话告诉路易丝,虽然他连说话都很困难。“一个奇迹,这就是他的原话。这个词是用在圣人身上,而不是用在罪犯身上的!”他得意地说。
她要他别说话。后来,她在他病房呆的时间越来越多,她非常温柔和安静。他高兴地告诉自己,在差点失去他之后,她现在终于意识到他的可贵了。
当然,老在医院里呆着,这让他很烦躁。在床上度过了几个星期后,他经常对护士和医生恶言相向。他觉得他们故意延长他在医院的时间,不让他和妻子团聚。
从他车祸后一直负责他的那位医生告诉他,他的苦日子快熬到头了。“你很快就会出院了。你有什么可着急的呢?你的职务还给你留着,这是你的妻子为你争取的。你不用为医药费发愁,保险公司会付这笔钱的。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给你受伤的脸部做个整容手术,然后你就可以去工作了。”
这时亨利才知道,出车祸的那天晚上,他的脸几乎全部给毁了。如果他不想成为一个人见人怕的怪物的话,那么就必须做整容手术。
那是他唯一的希望。
大家都极力安慰他,告诉他说,现在的整容手术非常先进,能够创造奇迹。手术后,不会留下伤疤,他的容貌会完全恢复到过去的样子。
也许医生、护士甚至路易丝以为他很害怕做整容手术,所以才这么安慰他。其实,他根本不怕做整容手术。现在,他认定自己是上帝的宠儿,是不同于一般人的。他杀了人,却逍遥法外。他遇到了一次可怕的车祸,却活了下来。为什么他要害怕一次小小的脸部整容手术呢?在他刚打了麻醉药,等着被抬进手术室时,他轻声地嘲笑路易丝说:“你说犯罪就会受到惩罚,怎么这惩罚没有来呢?”
然后他紧紧地咬着牙齿,决心在麻醉解除前一句话也不说。
这是唯一让他感到不安的事,他担心自己在麻醉时说出不该说的话。
手术结束后,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护士,他在麻醉中是否说了什么。
“一句话也没说,”护士安慰他说。“你非常安静,一动不动。”
太好了。他唯一的担心也烟消云散了……当他们给他解绷带时,路易丝就在他身边。她带来了一个带手柄的镜子,这样他就可以看到手术后的结果了。他从床上坐起来,她把镜子递到他的手中。这时,医生和护士退后了几步,赞叹地看着外科医生的杰作。
亨利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抚摸柔软的、新移植过去的皮肤。医生告诉他,要用一种特殊的护肤油擦脸,一直到这皮肤变得结实为止。
“因为这皮肤非常娇嫩,所以你一定要好好保护。”医生对他说。
亨利不耐烦地咕噜了一声,举起了镜子,看着他的新面孔。
在那噩梦般的一瞬间,当他发出一声尖叫时,他明白了,他突然明白了,路易丝这几个月来,一直保存着司各特·兰辛的照片。
当外科医生在楼上手术室给他做一副新的面孔时,他们依据的就是那张照片。
从镜子里瞪着眼睛看着亨利的,正是司各特·兰辛的那张脸。
《 完 》
邂逅
我们第一次在哈里顿公园的手球场见面。
那是个初夏的周六上午,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阳光和暖,但不会让人难受。
当我抵达那儿的时候,他单独在球场里,我看着他猛烈地把球击在挡球网上,做运动前的准备运动。
他虽然没有朝我这边看,不过,我肯定他知道我在看。
当他停歇时,我说:“赛一场如何?他看看我这边,说:“有何不可?”
我们玩了两个小时,或者两小时多一点,也不知道打了多少场,我比他年轻几岁,也比他高出几寸。每场球赛都是他赢。
当我们休息的时候,太阳高挂在正空。天气比开始时炎热得多,我们汗流浃背地站在一起,用毛巾擦脸上和胸膛的汗水。
“打得痛快,”他说,“没有像这样痛快过。”
“我希望你至少是做了练习,”我抱歉地说,“我的球技太差,不配说是比赛。”
“哦,不必为那种事烦心,”他说,闪过一道虚伪的微笑、“说老实的,我喜欢赢。进进出出球场,倒真给我着实练习一下。”
我大笑,“事实上,这一玩倒是玩渴了,喝两杯啤酒如何?我请客,算是缴我玩手球的学费。”他咧嘴笑,“有何不可?”
我们并没有谈什么,至少在餐厅的座位上坐下来之前。
我们坐的那张坚实的橡木桌面上,留有一代代大学生所刻的各种希腊文字。
我正待向他道歉,说球技的拙劣时,他把杯子放在桌子上面,从烟盒里抖出一支烟。“嘿,算了,干吗?也许球场失意,情场得意。”
我放了一阵没有欢乐的大笑说,“假如我那种情场算是得意的话,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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