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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亡一叹-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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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太平笑道,“我的小狐狸挂到树上去了,能帮我取下来么。”
“小狐狸?”李承乾愕然。
顺着太平手指看去,就见树梢上挂着一只狐狸形状的白色纸鸢。李承乾哑然失笑,纸鸢大多都做成飞鸟之形,倒是极少听说有做成狐狸形状的。他微微发力,跃起几丈高,轻轻将那纸鸢取下,递于太平,道:“这是你自己做的?”
太平点头道:“嗯。”
“为什么做个狐狸呢?一般纸鸢不都是做成飞鸟么。”
“因为我喜欢狐狸啊,又聪明又可爱。”
李承乾失笑,正欲转身离去,陡地心头一震,一股奇异的感觉涌来。恍惚之间,只觉方才这一幕好生熟悉,仿佛在很多很多年之前,也曾这样的阳春三月,碧草如茵,也曾这样遇见一个稚生生的少女,也曾这样去帮她取挂在树梢的纸鸢,也曾问过她为何要将纸鸢扎成狐狸形状,也曾听她天真地仰面回答说:“因为我喜欢狐狸啊,又聪明又可爱。”
幻觉么?
他觉得头有些疼痛起来,仿佛有千头万绪在里面冲突挣扎,眼前隐隐发黑,不由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待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半跪坐在草地上,太平正在身旁紧张地看着他,轻声问道:“哥哥,没事吧。”
李承乾摇摇头,欲待站起,便觉全身酸麻,仿佛半点力气都提不起来,不由得大惊。他自十六年前修成太乙金仙,如今也算是近于金刚不坏之身,早已病痛不临诸邪不侵,今日却是怎么了。几乎又要摔倒,太平慌忙扶他,但李承乾身体沉重,太平却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女孩儿,身材又属娇小,更不曾修习任何道法仙术,哪有多少力气,一扶之下,两人都摔倒在草地上。
李承乾正压在太平身上,欲待起身,却又全身无力,动弹不得。太平被他压在身下,力气又小,也不能将他推开。李承乾正巧伏在她胸口,只觉一缕缕少女体香自太平衣裳领口里传来,清幽甜馨,沁人心脾,一时间心神动摇,不能自已。
正恍惚间,太平低低叫了声:“哥哥。”李承乾猛然惊醒过来,挣扎起身,坐在草地上,又将太平拉起。太平泪水涟涟,哭道:“哥哥,你把我压疼了。”李承乾心中怜惜,将她抱起,哄道:“别哭,别哭,都是哥哥不好。”轻抚她的秀发,柔声哄她。太平哭了一会,在李承乾胸口蹭了蹭,将眼泪擦去,抬脸笑道:“好啦,不哭了。哥哥,你真好。”李承乾见她一派天真烂漫,纯无心机,不由得心中有些愧疚,道:“好了,太平,去玩罢。哥哥还有事情要办。”太平摇头,在他怀里赖着,抱着不放,道:“不干,我喜欢被你这么抱着。”
李承乾只觉脑中轰然一震,脑中隐隐又疼痛起来,眼前一阵阵发黑。太平看出他的异状,叫道:“哥哥,哥哥,你怎么了?”李承乾勉强道:“没事。”太平道:“哥哥,你天天忙政务累了罢,躺着歇息一会,我给你讲故事。”轻轻扶着李承乾躺下。她力气甚小,扶人躺下便觉吃力得紧,都有些娇喘。李承乾但觉怀里的小女孩儿吐气如兰,幽香阵阵,不由得心情大乱,低头往她唇上吻去。
一吻之下,太平登时全身酸软。李承乾只觉她唇上冰冰甜甜,娇嫩如花,渐渐情炽,抱她躺在草地,俯身见小女孩脸颊飞红,媚眼如波,倒仿佛与玉藻动情时有几分相似,没来有地丹田升起一股火热,情欲如潮,不可遏制,半跪在她身边,伸手去解她的衣扣。太平大约已经惊呆了,全不反抗。李承乾将她乳白罩衫解开,低头已经看见两只雪白粉嫩的椒乳半掩半露,轮廓分明。又要去解上衣,太平喘息着叫声:“哥哥。”
这一声叫出,便如一盆冷水自头上浇下,李承乾顿时清醒过来,慌忙放开太平,退开几步。他自有玉藻以来,再未与别的女子亲近,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巫山不是云,玉藻姿容绝艳,善解人意,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看看玉藻,再去看其他女子,便觉没一个能入眼的。今日这却是怎么了,太平虽然也颇美丽,终究年纪尚小,身量未成,还是稚气不脱,远不及玉藻明媚艳丽,自己为何突然如此qing动。
而且,太平是自己亲妹妹啊。
再看太平,正怔怔地瞧着自己。眼中神色却甚是古怪,并非是被欺负之后的委屈、恼怒,或者羞愤,却是复杂得紧,仿佛既是企盼,又是哀伤,既是热切,又复默然,仿佛饱经世事沧桑的女子,全然不是她这样年方二八的小女孩的眼神。李承乾被她看得心慌意乱,不敢再多停留,急急起身便逃,隐约听见太平在身后轻轻叫道:“文命。”他也没太听清楚,又是心慌之下,压根不曾多想。
※※※
玄都天上,八景宫中,太清教主太上老君正端坐云床,开讲道德玉文,指说三乘玄妙,诸弟子殿下听讲。正说到好处,老君突然住口不言,诸弟子诧异,抬头看时,却见老君呵呵大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挥手命诸弟子皆退下,今日毕讲。诸弟子不明所以,鱼贯退出,正在宫外议论纷纷间,忽然听得仙音嘹亮,鼓乐声声,南极仙翁和白鹤童子随侍,玉清教主元始天尊乘四不相,法驾又临八景宫前。诸弟子慌忙上前迎接,恭送元始入八景宫,各自心下诧异:“道祖罢讲,师叔又驾临,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难不成天地大劫提前到来,却也并无迹象啊。”
不提诸弟子诧异,却说元始进了八景宫,亦呵呵大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倒被女娲瞒了这许久。可笑准提殚精竭虑、费尽心机,到头来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裳。”老君微笑摇头道:“师弟,却不可如此大意。准提虽然失算一着,却也早早埋了一粒伏子,胜败尚未可知呢。”元始道:“师兄说得是。不过既然佛门与女娲相争,我等正好就中取利。”老君道:“不然,师弟,大劫将至,三界纷乱,我们何必挺身迎上,绞合其中。且任他们争斗去,我们自来收拾残局便是。”吩咐身边水合童子道:“去请太真来。”
童子出殿,片刻,一名道服女子盈盈入殿来,上前拜见,道:“太真拜见师尊、师叔。”元始观之,见此女生得冰肌玉骨、雪肤花貌,他早已修到混元大罗金仙境界,自然不会再被这些皮相所惑,只是心中也暗暗赞叹:“世间竟有这等美丽女子。”老君见她进来,道:“起来罢。”这也是当年老君下世化老子时收的女弟子,道号太真,弟子之间都以“太真仙子”称之,一直在玄都天中静修。
太真仙子站起,老君道:“大劫将至,世间纷扰,神妖复起,佛道相争。太真,你下世去走一遭来。”并不多说。太真仙子亦不多问,施礼道:“是。”
元始笑道:“原来师兄早有定算在心。”老君微微而笑,道:“师弟,柔弱胜刚强。牙齿坚硬,故先凋落;舌头柔弱,故后犹存。守柔顺,避锋芒,待时机,收全局。我道门秉清净无为之道,自然气运绵绵,何必争一时短长。”元始道:“师兄说的是。”两位教主默坐,不再说话。
※※※
八德池边,七宝林中,佛门两位教主接引、准提正相对枯坐,手结法印,默默参悟。陡然一阵心绪波动,那七宝林中风声簌簌,八德池中白莲骤然摇曳不止,准提双目一睁,精光暴射,霍然站起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起身在八德池边来回踱了几步,叹道:“女娲好深的算计,难不成我苦心筹划,百般推算,到头来竟要功亏一篑?”神色间隐隐有不愉之色。接引见状,微微叹息,他和准提相识千余年,同修大道,共证混元,相知极深。准提天纵英才,惊世绝艳,性情又复刚毅不折,虽然数百年间便至凡人修到混元大罗金仙,但与佛门寂灭之道,却着实有些不合。
当年封神大战,上清通天教主在界牌关布下诛仙阵,玉清元始天尊邀请接引、准提共赴其会,老君、元始、接引、准提四人合力大破诛仙阵。战毕,四位教主共坐芦蓬,谈法论道,皆对准提融合佛道两家之长创出的金身法象钦佩不已,推许为三界第一神通。但若论道德深远,心境修为,准提于四人之中却只怕就要位居最末了。
平心而论,元始谋略深远,却过于刚硬严厉;通天温和诚恳,却拘泥于君子之道。准提能兼两人所长,既谦和礼让,亦深富谋略,更兼英武果决,乃是三界之中,古往今来第一等的奇才,较之当年的轩辕黄帝只怕都不逊色分毫。但也正是天赋过高,智谋过深,心机太重,反碍修为。正如接引所说:“机心起于魔道。”准提虽然不曾入魔,但距离那混元无极太上大道,总是远了一层。
“师弟,消息盈虚,事理之常,不必这等介怀。”接引低声道。
准提随即也发觉自己失态,笑了一笑,缓缓坐下道:“师兄说得是,只是不曾想女娲如此狠辣,彩凤是追随她数千年的亲信心腹,居然也下得去手。”接引淡淡道:“若不如此,纵然有伏羲八卦相助,又焉能一直瞒过你我和三清教主。”准提默想了一想,笑道:“正是呢。看来师兄所言不虚,天下气运流转,坤道大兴,人皇果然当为女身——不过倒也罢了,女娲虽然棋高一着,我却也早有伏子,未见得就满盘皆输了。只是……”眉头微皱,叹道:“眼看灭世大劫将至,坤道气运又有大兴之象,却于承乾大有妨碍。若不早早脱身,只怕有杀身之祸。说不得,师兄,我须得去救他一救。”接引道:“教中之事,例来皆由你做主,你知我不擅此道。你自定夺便是。”准提起身,提七宝妙树,大袖飘飘,出西方极乐世界,自朝长安去了。
※※※
长安,太子东宫中,玉藻正在调羹。她早已与李承乾成婚,原本这等庖厨之事,自然有人去做,无需她这个太子妃亲自下厨。但玉藻在宫中闲来无事,便学学烹饪之技。她是做妖怪出身,以前哪里学过这个,但仿佛天赋生来一般,一学就会。她又仿佛能与李承乾心意相通,不问便知他喜欢哪些菜肴,什么口味,每每做出菜来,都让李承乾赞不绝口。到如今已经弄到若不是她亲手下厨,纵然是请皇宫御厨来做,李承乾也觉得索然无味了。
正调羹间,陡然心神一震,万千思绪莫明涌来。“哐啷”一声脆响,手中的羹碗掉落在地,洒得到处都是。宫女听到响动,慌忙赶进来看,见是太子妃失手把碗摔了,总算松了口气,连忙打扫,又来扶玉藻,却见太子妃呆呆怔怔,眼中缓缓流下泪来。宫女大惊,不知什么事情惹太子妃如此伤心,齐齐跪倒在地请罪。却见玉藻勉强一笑,拭去眼角泪痕,叹道:“命中注定,终究逃脱不掉。”转眼看见地上齐刷刷跪倒的一群人,笑了一笑,道:“这是做什么?又没什么事,都下去罢。”另取了个碗盛羹,仿佛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一般。众人见太子妃神色有异,心下忐忑,又不敢多问,只得退出,连忙要派人去宫中通知太子,正忙乱间,门外马蹄声声,李承乾已然回来了。
第四十六章 数语道破水中天
李承乾回到东宫,众人接着,尚还来不及禀报方才太子妃之事,玉藻已经迎了出来,笑道:“回来了。”李承乾心中有事,既头疼父皇一意要开科举,又疑惑自己方才和太平是怎么回事,神思不属,玉藻也不多问。
晚膳毕,李承乾自在书房中思索,桌上放着李世民写的那张纸,玉藻进来为他燃了支龙脑香,柔声道:“晚了,歇息罢,有什么事情明天再想也不迟。”李承乾叹了口气,道:“好。”心想还是等明日,和长孙无忌等几个大臣商议了再说,自己也想不出什么。
将玉藻拦腰抱起,走入内室,放到床上,俯身去亲吻她。玉藻闭目,长长睫毛轻轻颤动,随着唇舌绞缠呼吸渐渐变重。他们成婚多年,对彼此的身体反应熟悉无比,李承乾知道玉藻动情,一边吻她,一边去解她的衣扣。刚解了两颗,门外突然有内侍禀报道:“殿下,有一个道人求见。”
李承乾有些恼怒。“道人?叫什么?”
“他自称准提道人……”
“快请。”李承乾赶忙说,抢步出迎。自从幽冥一别,他已经十几年未曾见过准提了。此去西牛贺州十分遥远,他又没有孙悟空筋斗云的本事,来回往返至少十几天。他为太子,秉国政,自然无此闲暇。
内侍见太子反应,自然知道这准提道人来头不小,慌忙出去,恭恭敬敬地将准提请了进来。李承乾和玉藻行礼,道:“师父。”心下却也不禁有些疑惑,师父今日怎么突然前来,难道有什么要紧事情么。
准提微微点头,随李承乾进了书房。玉藻知道他们师徒必有要事相商,屏退左右,亲手端上茶来。准提朝她微微一笑,道:“多谢。玉藻姑娘这些年来越发漂亮了,承乾,你好福气。”
玉藻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李承乾并未在意,准提却看得分明,道:“玉藻,所谓姻缘,本就不是什么先天注定的东西。就算注定,也不过一世。上一世,便有上一世的姻缘;这一世,便有这一世的姻缘。这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先天注定的东西,除非自己认定了。”玉藻低声道:“是,多谢师父,玉藻明白。”她既为李承乾妻子,自然也随丈夫一样称呼准提师父。
李承乾不明准提所言何意,有些奇怪,准提却不再多说。玉藻悄悄退下,将书房门掩上。李承乾道:“师父深夜前来,必有见教。”准提不答,一瞥看见书桌上李世民写的那张纸,笑道:“你父皇意欲广开科举?”
李承乾微微叹息道:“正是呢。父皇心意似乎十分坚决,弟子正自头疼。”
准提道:“广开科举,兼收人才,亦是美事,何须头疼。世家大族把持职要,于国家并无什么益处。”他昔日为凡人,也曾是西牛贺州净饭国王子,于政务并不陌生。
李承乾摇头,准提说的道理他如何不知道。即便以他并不出色的见识,都能列举出科举的条条好处来。一来,科举既开,全国官吏的选用大权便皆由中央朝廷统一行使,自然越发强化“大一统”帝国,防止地方割据;二来,开科举,统一选拔人才,则任免官吏有统一标准,亦使天下读书人思想划一,邪说不起;三来,科举一开,给了天下平民百姓晋身之机,则天下自然安定。用李世民当年的话来说:“天下英雄,自此尽入我彀中矣。”
只是话虽如此,如今朝野大权,却都是执掌在世家大族手中。难道他们肯甘心退避,拱手让位?李承乾苦笑,知道这绝无可能。
准提见他神色,微微笑道:“你不明你父皇心思么。”
李承乾微怔,道:“请师父指教。”
准提道:“自古到今,世间从无千年王气,无论初始时如何兴旺,终结时依旧衰颓。商有六百年国祚,周也不过八百年兴亡,后世王朝,多则三四百年,少则数十年。大唐虽有轩辕剑镇压气运,也未必就能真的高枕无忧了。科举若开,则大唐基业越发稳固,仅此一举,少说也可延三百年国运。”
“人寿有尽,你父皇龙归碧海之时,已经不远矣。他是要最后为你做成这桩事情,若成,则你安享成功;即便失败,待你登基后,只需拨乱反正,再复旧政,自然也能招揽人心,群臣拥戴。”
见李承乾倾听,准提道:“还有一层意思:此事不宜拖延,亦不能留给子孙后世来做。若是以你父皇的声望威势,尚且都作不成此事,那后世子孙,也就不必指望了。成与不成,只得一搏。”
李承乾默然,道:“原来如此,父皇可谓用心良苦矣。”
准提笑道:“可惜通天道兄隐居灵宝天不出,否则必然欣喜。”
李承乾愣了一下,道:“师父这是何意?弟子不明白。”
准提道:“科举既开,自然便是儒学大兴。儒学是通天道兄所创,他如何不喜。”
李承乾大惊道:“师父差了,儒学乃是孔子。。。。。。师父难不成是说孔子便是上清教主。”
准提道:“自然。周室覆灭,三清尽皆下世为人,各传教法。老君化为李耳,通天道兄便是孔丘了。”
李承乾默想片刻,叹道:“原来如此。”准提既然说通天教主就是孔丘,李承乾自然绝不会不信,只是骤然听闻,十分惊诧罢了。但仔细一想,孔丘一本论语,讲谦谦君子之道,广收门人,不论出身,倡有教无类,确实与传说中的上清通天教主十分近似。
“只可惜通天道兄虽然殚精竭虑,教授出三千弟子,终究也未能大兴儒学。秦灭六合,推崇商韩法家;汉虽崇儒,其实依然是外儒内法。须知儒学一脉,其实还是在天下士子之中;科举不开,士子不能凭才学晋身,儒学就永无真正的出头之日。”
李承乾想了一想,道:“方才师父说,三清道尊都曾下世为人。太清教主自然便是老聃;上清教主是孔丘;那玉清教主却又下世为何人?”
准提道:“韩非。”
李承乾愕然道:“韩非?”
他原本猜想或许是墨子。先秦诸子之中,能与老聃、孔丘并列的,寥寥无几。孟轲、荀卿都是儒门弟子,自然不可能;庄周讲逍遥养生,也不是上清教主一脉。墨学如今虽然早已衰微,但在春秋战国却是显赫一时,与儒学并驾齐驱。不想原来是那个被秦始皇下狱处死的韩非。
准提不答,缓缓走到书架前,取下一本书来,递于李承乾。李承乾接过,乃是《史记》。
“史记卷六十三,是什么?”
李承乾于史书读得不甚熟——其实他无论是诸子百家还是诗词歌赋都是平平,闻言一怔,连忙翻开看了看,道:“是老子韩非列传。”
“这便是了,太史公为何将老子与韩非合并作传?”
李承乾瞠目不能回答。
“若论生平,老子在春秋初始,韩非在战国末季,相隔数百年。若论学说,老子为道家,讲清净无为,韩非为法家,讲刑罚峻刻。若论师承,老子乃道家之祖,韩非是荀卿弟子,荀卿乃大儒,与孟轲并称,韩非也可算是儒门一脉。承乾,你说,这两人既然并无半点相通之处,太史公却将他们合并一处作传,却是为何?难不成太史公没见识么?”
史记的作者司马迁,世称太史公。司马迁做史记,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被公认是古往今来第一等的史书。李承乾就算再狂妄十倍,也决不敢说太史公没见识。但准提方才所言也甚是有理,老子是道,韩非是法,太史公将这两人合并作传,到底是什么缘故?
准提见李承乾不能回答,微微叹息,提七宝妙树在书桌上轻轻一敲。桌面上光华灿烂,现出一个“道”字来。
“承乾,你读过道德经罢。”
道德经是老君所著,道门经典,大唐皇室既然奉老君为宗,这道德经自然是皇子们的必读教材。好在一共也只有五千字,李承乾都能流利背下来。听准提如此问,点了点头。
“那你说说看,何谓道?”
这问题大得惊人,李承乾怔了半天,方才勉强回答道:“弟子不知……清净无为,想必便是道了。”
他虽然能把道德经背下来,对其中的微言大义,其实并不如何清楚,不过是囫囵吞枣,敷衍塞责罢了。后来在灵台方寸山修炼,也是只学神通法门,不修道德。如今被准提问起,不由得就有些茫然。勉强想起曾听道士们讲什么清净无为,拿来搪塞一下。
“将欲歙之,必故张之;将欲弱之,必故强之;将欲废之,必故兴之;将欲取之,必故与之。”准提道,“这便是清净无为之意?”
准提念的是道德经原文。李承乾沉吟半刻,道:“自然是清净无为——但也似乎可说是机谋诡诈,是一种权谋之道。”
准提呵呵一笑,道:“正是。所谓道字,本就有正反两面。以正面观之,就是清净无为,以反面观之,就是机谋诡诈。老君创立道门,兼通这正反两面,所以方能做得这太上道祖。”
“元始道兄秉性所限,于道之正面一义,并不深研,但于反面一义,却能格外发扬光大。”准提道,“所以太史公说‘韩非喜刑名法术之学,而其归本於黄老。’又说‘韩子引绳墨,切事情,明是非,其极惨礉少恩。皆原於道德之意,而老子深远矣。’原本就说得十分明白,韩非所学,看似刑名法术,其实皆本源于老君道德之意。太史公将此两人合并作传,真所谓是慧眼独具,不愧千载盛名。”
李承乾叹道:“原来如此。弟子读书粗疏,于这些细微之处全不曾留意思索,让师父见笑了。”
准提一笑,道:“罢了。我今日来,却不是说这些往日故事的。”李承乾自然也知道师父今日来此,不会是要与他谈论三清下世化为何人,道:“师父请说。”
准提道:“承乾,这些年来,佛门能在南瞻部州传教弘法,多赖你相助。我佛门能有今日兴旺,你有大功。便是为师也须得谢你。”
李承乾连忙道:“师父说哪里话。承乾性命是师父所救,本事是师父所教,就连这太子之位,都是师父帮我夺回。承乾亦是佛门弟子,护卫本门,乃是分内应当之事。”
准提微微点头,注视李承乾,道:“承乾,你愿随我回灵台方寸山修炼么。”
李承乾一惊,万万没想到师父居然是要说这句话。他如今做太子正春风得意,李世民又眼看没几年寿数了,一旦驾崩,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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