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倦寻芳:香散舞衣凉-第7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屏住呼吸,身体无力地跌仆在软软的绫罗间,却又禁不住侧着头,不敢错过外面任何一丝动静。
沉重有力的脚步再度奔入房中时,鼻尖有隐隐的血腥味萦着。
接着,有耳熟的男子口音震怒地高叫:“长公主呢?长公主竟让皇上提前带走了?我不是让你们先行设法抢占前往蕙风宫的巷道么?”
我怔忡着细想片刻,猛地记起,这是百里骏的声音!
本该在镇守定东的百里骏,出现在了宁都!
囚禁一个多月,被防范得如铁桶一般,我到底与时事隔膜得厉害了。但我到底能清晰地意识到,这可能是我唯一反败为胜的机会!
我比萧宝溶幸运的是,他被幽禁了四年,而我只被困了一个月。
猛地推开衣箱盖,我强撑着探出身,唤道:“百里将军!”
百里骏正抖落冰冷铠甲上的雪花,压抑不住的怒气,忽见我立起身,立时大喜,叫了声“公主”,急急要走向前来时,又犹豫着顿住脚步,忽然拖住藏于帷幔后的一名宫女,喝道:“还不去服侍长公主更衣?若是冻出个什么来,看我饶得了你们!”
此时我也觉出不妥。
这一衣箱我早就趁人不备时腾空了一半预备紧急时藏身所用,只是事发仓促,我连外衣都未及披上。刚在衣箱中紧张之极,身下垫了厚厚的成衣,也不觉出冷,此刻给百里骏一说,才觉冻得哆嗦。镇定了心神,我冲那宫女淡淡笑道:“给本公主梳妆罢,我也知你们只不过奉命行事。”
百里骏见我谈吐沉静,这才放了心,行了一礼,道:“请公主尽快出宫主持大局!”
待他退出门时,我也不闲着,一面披衣梳洗,一面隔了门扇问他外面的动静。
------------------------------
外面的形势之乱,波澜之大,已出乎我的意料,只怕也出乎萧宝溶的意料。
我的被囚事出仓促,崔绪、萧构等重臣还未及反应过来,萧宝溶已连下数道圣旨,迅速将与我过从甚密的部分武将调离京师,派往边疆效力;又有部分文官被外放或授以高位却明升暗降。他对外只称我重病调养,保持着素日的温文优雅,对我的直系心腹一边拉拢一边分化,令得他们狐疑两端,一时又不敢明着翻脸。
但萧宝溶对付萧构、萧枘等我的同族兄弟却绝不容情。在我被囚的前几天,他便令沈诃若带兵捕杀诸萧氏,包括余英侯萧枘在内的几个梁萧近支被以谋反之名斩于当场,景阳侯萧构等人驻于城外,听闻风声后带了自己的兵马逃去,秦易川随之接应,竟将萧构等人迎入自己营中,即便萧宝溶遣使下旨,也拒绝交出。
僵持一段时日后,魏帝拓跋顼听说我被囚禁,暗中和秦易川交易,愿借兵三万相援,以求救出安平公主。为表明他只想救人,并无南侵之心,他竟令两国定水以东的魏军再后撤百里,等于将原南朝境内的定东城池尽数归还给了南朝。
为了配合秦易川救人,让出定东的同时,他却在定水以西发动了战争,迅速攻向秋天时让出的广陵。
于是,定东的百里骏可以放心回京救人,而定西的定威将军雷轩在秦易川的袖手旁观下,不得不陷入了孤军奋战的窘境,再三向宁都求援。
萧宝溶本可在擒我之后稳操胜券,但魏帝的拓跋顼与秦易川联起手来突然发难,立时让他内外交困举步维艰。
接着,京中原梁萧一系的人马,也打出了恢复大梁救援长公主的旗号,打开宁都东门,放了秦易川兵马入京,一路攻入了皇宫。
··我也算明白了萧宝溶为何再也不肯见我一面。他本就疑心我和拓跋顼联手,欲对他的江山不利;而拓跋顼的行为,无疑是坐实了我的“罪名”。
而他方才想令人抓走我,是不是打算用我来要胁听从我的臣僚?或者要胁拓跋顼?懒
我已不敢想象,只是忍不住地自问,他当真还是我的三哥么?那个曾用雪白裘衣将我紧紧藏在怀中给予我人间最大温暖的三哥!
我的身体尚未痊愈,但时势已容不得我有丝毫示弱。
匆匆换洗过,我去见秦易川时,他正指挥手下攻往皇宫东北角。
“皇帝并没有走。”秦易川见过礼,忍不住自己的激动向我说道,“刚才有大队人马撤出皇宫逃往北门,应是想与尉迟玮会合后再战。臣本以为萧宝溶会随同大队人马一起逃走,谁知刚才得的线报,他竟留在了颐怀堂中,并没有离开。他身边,只有唐寂带了三百余名禁卫军在守护了。”
我手足冰冷,心却跳得激烈。将指尖深掐入掌心,我努力保持着声线的稳定从容,“他还是尉迟玮、晏采宸他们的皇上。生擒即可。”
虫
秦易川明白我的意思,微笑道:“公主放心。他怎样对待公主,我们便怎样对待他。”
------------------------------
颐怀堂外的激战持续到了傍晚时分时,唐寂率为数不多的禁卫军出降。
他被捆缚着押到我跟前时,最后一缕凄寒的夕阳透过偏殿的窗棂,正耀在他满是血污的脸上,连根根虬髯都似在滴着血。
昏鸦声声不绝的聒噪中,他瞪圆着眼睛,好久才跪倒我跟前,嘎声道:“长公主,皇上令我降,我不得不降。可我还要说,长公主,你太对不起皇上了!”
稳稳地端坐于撒螺钿珐琅面双龙戏珠纹长案前,我淡淡说道:“也许吧!可我累了,已经不想再去细算谁对不起谁了。”
如果注定有一个人要失去自由,那么,就让萧宝溶失去吧!
至少他能忍得住寂寞,而我会在他生病时看他,安慰他。
大队的亲兵随侍下,我缓缓步入颐怀堂时,天已经黑得透了。
灯晕夜凉,疏帘空卷。闲月阁的书房中,萧宝溶正倚在鎏金缠枝莲纹的乌木条案边细斟慢饮,手中依旧执着一卷诗词,半拢于云过天青的素袖中,白皙微绯的无瑕面容散漫迷离,似带了每一次饮宴完毕后的微微醺意。
那种繁华后的落魄与失魂,无端地让我胸口一闷,顿在摇晃的珍珠帘后半天不能动弹。
百里骏跟在我身后低低地唤:“长公主,进不进去?”
我为什么不进去?我欠了他很多,可这次是他不肯放过我。
那样冷的天气,窗户居然大开着,冰寒的风霜刀一般刮入,透肤地疼。
一步一步踏了进去,杜蘅清气在寒气中愈发浓冽清冷,而萧宝溶始终没有抬眼。
他的精神,似乎全部集中到了杯盏中透亮的美酒中,根本不曾留意到我踏步进来。
我慢慢走过去,坐到他对面,用宽宽的袖子掩住发白颤抖的指尖,平静地说道:“陛下,我来了。”
“哦……原来是安平长公主来了……”
他薄醉的黑眸斜斜在我脸上一飘,迅速又回归至他的酒盏。明晃晃的酒水荡漾在他冰澈冷凝的瞳心,并不能润开其中盛满的尖锐寒意。
闲适与从容,依然蕴于他优雅自然的动作行止间,却已不能从他的眉宇间看到分毫。
我不自觉地委屈得想流泪,甚至有种扑到他怀中控诉他的冷淡无情的冲动。
但我到底忍住了满怀的酸涩,紧紧攥着自己的长袖,淡然地说道:“陛下的性情,实在很适合继续在这里住着。”
他清冷地一笑,容颜如雪,寒眸亦如雪,幽暗地盯了我一眼,忽而自嘲叹道:“你当真是我养大的么?我始终不信,你会变成这样。”
被囚许多时日的悲恨一时控制不住,我猛地双手一拍案面,哑着嗓子叫道:“我也不信,我的三哥会这样对我!我也想问问,你还是我的三哥么?”
话未了,脸上猛地一阵冰凉,眼睛都给刺激得睁不开来。
萧宝溶居然将他杯中的美酒泼到了我的脸上,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森寒锋锐。
但闻他低沉着嗓音道:“你还要我做到怎样?将南朝江山双手奉上?让你和拓跋顼双宿双飞?行,你还我的孩儿。”
脸上的水滴滑入唇中,不仅有酒的辛辣,更有泪的苦涩。接过一旁侍女颤巍巍递上的丝帕,我努力洇干满脸的潮湿,吐了口长气,才能忍着喉间的哽咽说道:“三哥,我早说了,孩子掉了只是意外。我不要你做到怎样,只要你容我和我父皇的部属有一处安身之所,不致为人所害,也便够了。我没有背弃我们的感情,是你……是你……”
“我怎样?”
他眼底的尖锐渐渐被朦朦的雾气掩盖,再也看不清晰,只有凄黯的酸楚苦涩,在雾气中如沸水翻滚,倾倾欲出。
··虽是问句,可那样的眼神,分明将我当作了伤害他的元凶,不愿给我半点解释的余地,让我更是愤怒悲伤,忍不住便将我所有的猜疑指斥出来,“三哥,你真当我是傻子么?隐藏自己,示人以弱。伺机而动,一击必中。这样的处世道理,本是三哥教我的,而三哥运用起来,更是炉火纯青了,阿墨甘拜下风!”懒
萧宝溶似是怔了怔,才低问道:“你……你说什么?”
我索然一笑,轻声道:“早有人提醒我,说惠王降天临帝,是在走投无路时的孤掷一注。而那赌注,是我。可我一直不愿相信,我宁愿认为我的三哥志向高洁,宁可自己受苦,不愿生灵涂炭。即便三哥发动宫变,我都不愿去想,去想一向最疼我的三哥,只是把我当作了一枚很好用的棋子。当我这枚棋子堵塞了棋眼,碍着了三哥下一步棋时,便是这棋子该被弃置一旁的时候了!”
萧宝溶点点头,轻笑道:“原来,你一直疑心我,疑心我利用了你。”
“难道不是么?”
其实我很想听到他否认,至少希望他能为自己辩白一番,让我能感受到一点温暖,一点关于快要尽数失落的亲情的温暖。虫
可是没有。
萧宝溶听了我的话,紧紧盯着我,居然笑了一笑,“哦,是……是我利用了你。呵……”
他笑着,姿态优雅地饮完杯盏中最后一点余沥,摇摇晃晃站起身,依然是那样琼姿玉立清逸出尘的身影,如一片即将消逝的云朵,踉跄从我跟前飘过。
我忽然便心虚般慌张起来,高声冲他叫道:“你还要否认么?在搬入颐怀堂以前,你囚困于上阳宫时,便和外界有着联系,甚至能及时通知母亲赶过来确认我和梁帝的父女关系,又怎会窘迫到连一口水也喝不上?你……你只是故意让我见到你的惨况,好尽快与梁帝相认,确立自己的地位以保护你和你的部属,好成为你日后东山再起时的最大助益!还有……那年除夕夜的杜蘅香气,是你暗中布置的……你根本就是清醒的,你只是怕我忘怀了你这个和你没有血亲关系的哥哥,逼着我用这种方式记住你……”
萧宝溶走得很慢,我连珠炮般一口气指责了他这么多,他才不过走到了门口,穿过珠帘,在那沙啦啦乱响的珠玉轻磕中,疲倦地问道:“我倒不晓得,你有这么聪明!你还想到了什么?”
我愈加地不肯低头,迸着泪珠叫道:“还有……还有,你收养我,不过因为我是你倾慕的女人的骨肉;你占有我,不过因为你可以借此占有我手中的权势。在你的心里,到底我算是什么?我算是什么?”
“你算是什么……你算是什么……”
萧宝溶重复着我的话,哑着嗓子,仿佛在笑着,忽然便掀开了外屋厚厚的棉帘,沉重的脚步迈向他的卧房。
随侍在他身侧的随从尚有韦开等高手,见此情形,显然并不放心,急急跟了上去照应。路过我时,复杂的眼神中,已不难辨识出其中的谴责,仿佛我是什么千古罪人。
韦开的弟弟韦卓因救我而被拓跋顼所杀,我也因此对韦开格外敬重几分,一时也不好计较,不由自主地跟着出了书房,默然看着他伴着萧宝溶沿着回廊走向卧房。
拐过一道弯,萧宝溶忽然扶住廊柱,猛地一弯腰,一声低低的呕吐,晃动的灯影下,我分明看到他吐出了一团鲜红,甚至有血丝殷然挂下发青的唇。
心口收缩,再收缩,只是双腿僵硬着,不愿奔过去查看他的情形。
隐藏自己,示人以弱。伺机而动,一击必中。
我怎知他现在是不是有意装得病弱?而他目前一击必中的目标,已经从吴相、萧彦换成了我。
因此,我在韦开的失声惊呼中,只是淡淡地吩咐:“找个御医来,为皇上诊治罢!既然病着,万事不该再操心了。封锁闲月阁,留两名侍女两名侍卫照顾,让皇上在这里好生静养!”
转身,回头,我弃下我生命中曾经最重要的亲人和爱人,决绝而去。
夜深,露重,通体给冻得麻痹,我再也感觉不出任何温暖来。
也许,冻得太过了,温暖再也浸润不进来了。
那年冬天,是我二十年来所经历的最寒冷的冬天。
----------------------------
御医诊治的结果,萧宝溶是旧年上阳宫落下的旧疾发作,来势虽猛,但若好好调理,并无性命之忧。
我听是无性命之忧几字,心里一块大石已经落下,只是吩咐了尽心调理,饮食医药不许丝毫有缺,却再也不想去看他一眼。
爱也罢,恨也罢,对也罢,错也罢,走到这样的地步,相见争如不见?
何况,我也没有太多的精力放在儿女私情中哀哀切切。
萧宝溶的部属并没有死心,尉迟玮、晏采宸等人一时按兵不动,却发出情辞激烈的上书过来,指责安平长公主不该辜负昔年之情,与敌国联手,引狼入室;京中的宋梓、晏奕帆等文臣和我也算走得亲近,只是相对萧宝溶,情感又淡薄了些,不断地明着委婉劝谏,暗中联合施压,希望我将萧宝溶放出,至少恢复到以往共同执政的状态。
··而我并没有天真到认为可以依赖别国稳定住自己国家的安定,即便那人是拓跋顼。
拓跋顼所遣兵马,已于数日前攻下广陵,大败后的雷轩听闻宁都有变,不敢回京,径带了剩余兵马撤往苍南老家,瞧其意图,应是收缩兵力先求自保。懒
拓跋顼的兵马占据广陵后并没有因为我的掌权而撤退,反而陈兵江水北岸,送上的奏表倒是言辞谦卑,只说南朝未定,暂驻于临近宁都处以为策应,以防萧宝溶一系生变。
我立时遣使前往江北,以和魏帝拓跋顼有过约定为由,要求他们撤出广陵,同时令秦易川清查拓跋顼所借三万兵马,即刻将他们退回江北,以防变生肘腋。
萧构悄悄来见我,奇道:“长公主,目前向着萧宝溶的文臣武将极多,既然拓跋顼有心维护公主,何不借了魏人之力将他羽翼彻底剪除?”
我默然,然后轻笑:“本公主从不信有人会无故伸出援手,损己利人。”
萧构很古怪地望了我一眼,陪笑道:“只要魏帝所要的,不是南朝的江山,微臣认为,公主欲成大事,不必拘于小节。”
虫
胸中霍地一热,连贴近心口的猛鹰玉佩也温暖起来。但伶仃立到窗前,对着寒冬腊月的满宫萧索冷瑟,我到底还能清醒。
江山与美人,拓跋顼必定想要一样。
萧构一定推断着,拓跋顼想要的是美人,所以才希望我能以自己为代价向拓跋顼屈服,以换取北朝的支持,保证萧宝溶被囚后,我还能掌控住南朝的局势。
可如果我继续借兵,让拓跋顼干涉南朝内政,于私,我无法割舍家国还他情义;于公,早晚会形成尾大不掉的局面,甚至让南朝沦为北魏的附庸。
略嫌单薄的素锦长袖迎风拂处,我有些站不稳,忙将窗户推得更开,大口地呼吸着凉澈肺腑的空气,才扶紧窗棂,沉着说道:“景阳侯,不必心怀侥幸。我更相信人心自私贪婪。人的本性,是得寸进尺,永无止境。”
握紧拳,我一字一字地清晰吩咐:“重重犒赏前来支援的魏军,重兵护送他们离开江南!我会亲自写信函,多送珍宝美人,以示本公主感激之心。”
至于其他,在南朝平息内乱之前,我不想多说多想。如果南齐依附于北魏,我也没有对等的地位,可以大声地对拓跋顼说爱,或不爱。
我只希望,拓跋顼真的只是想帮我,真的不是别有所图,能安安静静地呆在江北,静候我腾出手来稳定了南朝,再与他重叙旧谊。
或许,那时,我们真的有未来。
一个依约的梦想,月晕般朦胧,浮云般飘缈,再不知,有没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一日。
萧构犹豫着低声应我时,我的血液已被凛冽的寒风吹得几乎冻结,心口的猛鹰却似昂扬万里云宵般唳啸着,激得玉佩周遭的肌肤都灼烫起来。
------------------------------
延兴元年腊月廿二,出使北魏的使者见到了拓跋顼;随后,拖延着始终不肯从宁都附近撤离的三万魏军拔营而去,撤至牛首山。虽是未回江北,但离宁都毕竟远了些,便让我略略放心。拓跋顼并未回信,只让使者传话,“请公主放心,拓跋顼虽无能,可必践往昔盟约!”
我也知不知道该不该信任他,并且也没想出我曾和他达成了两国怎样相处的盟约。他当时也只是口头表示了不会和我争江山而已。深知有备无患的道理,我给秦易川下了密令:“严密监视着魏军动向,不可松懈。如发现魏军居心不良,可令诸将便宜行事。”
延兴元年除夕,本该由皇帝大宴群臣,但我借口萧宝溶生病,只让太子萧听风主持筵席,连我都不曾参与,只在暗中警戒着可能的异动。
延兴二年正月,我以萧宝溶之名下诏,令太子萧听风与安平长公主共同监国,示意天下我并无篡位或恢复大梁之心,以笼络忠实于萧宝溶的众臣。
尉迟玮、晏采宸等人虽是疑虑重重,不肯解甲入京觐见,但一时也不敢有所动作,依然徘徊观望着。
我有把握,只要假以时日,凭着我昔日的影响力,在确保会扶立南齐萧氏后人后,他们终将驯服于我。
可惜,我再没有我需要的时间和机会。
正月十五,正当宁都稍稍平静时,闵边传来急报,闵国大举入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破闵边防线,攻入北安郡,不过短短数日工夫,便抢占了北安近半城池。
我急忙安排秦易川分兵救援时,魏齐边境异变突起。
原驻扎在牛首山的近三万魏军,在秦易川分兵后突袭齐营,大胜;江北魏军趁着南朝守军无力抵御之机强渡江水,与江南魏军汇合,有八万之众,直逼宁都。
确切的消息传来时,我虽是阵阵心悸慌乱,却没有太过震惊。仿佛是意料之外,又仿佛是意料之中。莫非潜意识里,我早有了这样的疑心?
这时,晏家兄弟已为此事而来。
··“长公主,率领魏军攻杀我南朝军民的,是魏帝拓跋顼!”晏奕帆维护着萧宝溶,再不知在我跟前说了多少北魏人的不是,此时更是义愤填膺。
晏采宸大约认定大敌当前,我断断不会再拿越来越少的武将开刀,也亲自从城外赶来,向我谏道:“长公主,此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想来皇上休息的日子也久了,龙体也快痊愈了,请长公主尽快让皇上出面视事,也好上下齐心,共同抗敌啊!”懒
“拓跋顼……”心口处的灼热已经变成了灼痛,仿佛那展着翅翼的猛鹰怒目相向,磨砺已久的尖利爪牙扑下,钩啄处鲜血淋漓……
“我知道了……”我僵冷着声音道:“下去准备,集中兵力堵截魏军,务必将他们拦于南浦镇以外!以皇命向南方募集兵马勤王!”
“那皇上……”
“我呆会去见他,总要……共度此劫吧?”
“皇上身体……还好吧?”晏奕帆不确定地又加问了一句,似乎很担心我是不是已经将他最敬慕的皇上给害死了。
我自然不会真的伤害萧宝溶。
虫
可我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我不想见他,不想回忆我们美好或悲惨的过去,不想面对如今视同陌路仇敌的相处,因此甚至不愿意随侍在我跟前提到他。
“他有美人,美酒,美食,应该……很好。”
我只能这样说,但并不敢肯定。
-------------------------------
晏家兄弟疑疑惑惑离开后,我怔忡片刻,起身去看望萧宝溶。
在南方有手掌实权的高门士族中,萧宝溶的名望,自然远胜于我。我的确需要再度和他联手了,对付的,是那个据说一心喜欢我一心想帮我的拓跋顼。
他身畔的几名侍仆,除了韦开,都已换成了我的人,几乎日夜不歇地监视着他的动静,生怕他再和旧部有所联络。因此我一过去,便有侍仆上前来禀报:“皇上身体已经恢复不少,只是不知保重,这几日日夜喝酒,恐怕这样下去……这病可就难好了!”
日夜喝酒……果然是日夜喝酒。
我去的时候正是傍晚,萧宝溶侧卧于软榻上,淡青的袖子揉皱了一大团,但沿榻沿垂落的姿态依旧从容,依稀辨识得出以往的优雅潇洒。
但他当真醉得厉害了。
苍白的面容过于安静,接近于令人惊惧的死寂,明明十分清新的杜蘅清香卷在醺醺的酒意中,岚霭般浮泛着某种辛涩苦辣,让人不由地便哽住了嗓子,说不出话来。
“三哥,三哥!”我叫了他两声,又让侍女取了醒酒汤来,希望尽快让他醒来。
“我不是你三哥,不是……”萧宝溶叹息般吟着,侧过身挣扎着,躲开侍女的汤水,半睁了片刻迷离的眼睛,又喃喃地说道,“朕不想再见到你,不想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