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曲的x线(康涣龙)-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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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Ｆ国也生产甘草，有少量进口弥补国内需要的不足也并不为奇，后来当我们认为焦志绪找罗希文有可能是来向健华送戒毒Ⅱ号技术资料并依此而找到罗希文的头上时，他所证实与提出的两个问题让我不得不对以前的推理产生根本的怀疑。一个问题是Ｓ国三个月前就已宣布在ＴＴＸ研究上有所突破，但至今却未见产品问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他们遇到了什么问题，还是这条信息原本就有诈？如果是假信息的话，这就说明他们的研究并没有取得什么突破，而我们的ＴＴＸ技术情报也就没有被他们窃走！可这条信息正好是在罗怡鸥丢失ＴＴＸ技术资料后不久公布的，如果将二者联系起来的话，似乎可见这条信息的发布是具有相当强的针对性，其目的就是想造成罗怡鸥已将情报交给了Ｓ国人的假象，这样就会在嫁祸于罗怡鸥的前提下，以掩盖起真实的阴谋。而另一个就是罗希文所指出的从出租汽车司机手中交回的技术资料数据不准确的问题，我们假定整个罗怡鸥案件是健华一手导演的，那么克勤所怀疑罗希文又出新招也不无道理，要真是那样的话，在最后焦志绪送来戒毒Ⅱ号技术资料，他们的目的就已经达到，整场戏的上演也该就此结束闭幕，而罗希文又何以要再来画蛇添足呢？假如他想再一次将我们作为利用工具而去实现某种目的，我不知他是否还敢于来冒这第二次风险？因此，我觉得正像罗希文所言，这份资料不是被人修改过，就是有人故意抛出来的！通过对以上这两个问题的分析，足以让我们怀疑罗怡鸥事件并非是健华所为，而是另有人幕后操纵！就在我对自己的论断迟迟不敢肯定的当口，这时我又发现了Ｆ国大量进口甘草药材的信息，这回我即刻警惕起来。难道是Ｆ国也在研制戒毒药，还是另有它谋？于是我不得不通过其他渠道来查清他们真正的目的，结果不久，我便得到一条令人吃惊的消息，也就是这些甘草根本不是Ｆ国进口的，而是Ｓ国利用Ｆ国的名义进行转口的，那么，Ｓ国需要这么多甘草究竟干什么？另外他们还不宜接从我国进口，干吗非采取这种转口的方式？其目的着实令人费解！是他们先准备原料，再窃取情报，最后来生产戒毒药剂？还是另有其他目的？一时让人难以肯定。但因为有了以上ＴＴＸ资料丢失所引出种种奇怪的现象，我们不得不作出应有的防范！为了不至于让我国的技术情报被窃，也不至于让Ｓ国的图谋得逞，所以我将我的推测通过新岛市公安局转递于新岛市国家安全局，谁知居然让我给碰上了！”闻捷一口气说完，然后端起桌上那杯已经凉了的白开水咕咚咕咚就是两口，“其实呀……”他抹抹嘴又接着道，“这一手也是和他们Ｓ国人学的，当年他们搞我们大庆油田的情报，就是根据《中国画报》上的一张王进喜头戴皮帽子的照片。推断出大庆位于我国东北地区的准确位置，然后又对此画报刊登的另一张炼油厂的照片进行研究，按照上面仅有的一个扶手栏杆，经过换算分析出大庆每天原油的加工能力和年产量，根据这些情报，他们便得出了中国近期将要进口石油炼油设备的结论，随即便开始了和我国进行这方面业务谈判的准备工作。
　　　　或许这一招在已有了信息高速公路的今天还不过时，Ｓ国人欲要得到戒毒Ⅱ号，不同样并不是利用高科技手段，而是采用这种迂回曲折的方式吗！”
　　　　“既然是Ｓ国人在搞戒毒Ⅱ号技术情报，而这罗怡鸥丢资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这个女人在冒充她……”林克勤说着又拿起了那份传真件。
　　　　“你说得不错，我也是刚刚才发现的，要不是发来这张照片，还真让人一时难以搞清！”闻捷接过老刘刚给斟满水的茶杯，“我认为出租车上丢资料的并非是罗怡鸥，而是这位叫肖玲的女人！也就是说，Ｓ国人为了搞到戒毒Ⅱ号技术情报，所以就利用这位肖玲假冒罗怡鸥在出租车上演了一场丢资料的假戏，其目的当然是不言而喻了！”
　　　　“这个女人是什么人？如果她不是中泰的职员，她又是从哪里搞到戒毒Ⅱ号技术资料的？为什么Ｓ国人不直接从她手中拿走这份资料，还非利用她绕这么个弯子不可？”老刘一股脑地将所有的疑点都提了出来。
　　　　“这个女人是什么人，也需等待审讯结果，但正如你所说的，她肯定不是中泰的职员，如果她是中泰的，Ｓ国人也就没必要再去绕圈子了，至于她所持有的戒毒Ⅱ号技术资料，我估计是来自于焦志绪之手！”
　　　　“是焦志绪？她与他……是什么关系？”老刘又接续了一支烟问。
　　　　“我分析他们之间可能是一种情人关系，这不仅来自于克勤对焦志绪有诸多异性朋友的调查，同时也能够充分说明汽车上丢资料的只能是她这个长得非常酷似罗怡鸥的肖玲，而不是其他女人。因为他们假造的是罗怡鸥丢失资料，而这一案件一经发生，由于过去健华和中泰两家的芥蒂，这时必然会直接涉及到焦志绪，如果资料就是罗怡鸥本人所丢，所产生的结果不外乎有三种，一种是罗怡鸥另有它途；另一种是罗怡鸥为焦志绪服务；第三种便是健华利用焦志绪搞中泰的戒毒Ⅱ号。第一种情况从多种原因上分析基本被否定，如果是第二第三种的话，就会出现罗怡鸥与焦志绪联手而为的可能。假若是为中泰干的话，罗怡鸥可以利用自己的有利条件为他窃出ＴＴＸ技术资料，来达到帮助他的目的；要是专门为健华服务，罗怡鸥当然更是毫无忌讳地全力以赴了。但要是焦志绪来让罗怡鸥上演丢资料这场戏，而最终是将所取得的情报送给外国人，这样恐怕罗怡鸥就不一定会答应了。当然，他是可以欺骗罗怡鸥说搞ＴＴＸ的目的是为了得到中泰的戒毒Ⅱ号，可结果并没有把戒毒Ⅱ号交给健华，那样说不定罗怡鸥就会反目，最后闹不好还有站出来揭露他的可能，所以既为了保险，也为了能够充分用上罗怡鸥这条关系，他只有找一个罗怡鸥的替身来上演这场戏。于是，他便让这位和罗怡鸥长得非常相似的肖玲来扮演这一角色，毫无疑问肖玲事先就与他关系不凡，否则她是不会平白无故地来为他干这种事的。
　　　　至于他与罗怡鸥的关系，是他被调到北原市后由业务关系而结识的。而罗怡鸥不仅与肖玲长得非常相像，再说又与健华还有着特殊的关系，或许正是老天给了他这样一个绝妙的机会，以致才使他敢于在此基础上大胆地去操作他的计谋。另外，还有一点能够说明焦志绪与肖玲具有特殊关系的，就是可以从男性心理学上得到一定的解释，焦志绪作为一个美男子之所以能够很快与罗怡鸥结为异性朋友，并且关系还不错，大概除了她与健华具有特殊的关系外，还在于他较为喜欢像肖玲这种类型的女人吧，以填补他在北原市难以见到肖玲的情感上的空白，更何况罗怡鸥在某种程度上比肖玲还要俏丽些！”闻捷慎重而又缜密地推理着，“由此我认为，从表面上看是Ｓ国人从肖玲手中得到戒毒Ⅱ号，但实质上真正为他们服务的却是焦志绪，是Ｓ国人和焦志绪为了搞到戒毒Ⅱ号而策划了这所有的一切！”他说着有些下意识地挥了一下手，“至于焦志绪和Ｓ国人是怎样搞在一起的，他为什么要为他们服务，其背景现在还不得而知，因为其方法和途径也太多了，同时还有一个干外贸的罗怡鸥，这就为他与Ｓ国人接触提供了多种选择与路线，不过凭我的直觉我认为有以下可能，那就是Ｓ国人得知中泰研制戒毒Ⅱ号的信息，说不定就是来自于焦志绪，因为中泰与Ｓ国有过业务关系，而焦志绪曾是营销部的副主任，不能不说具有有意或无意泄露机密的嫌疑，后来随着业务关系的加深和人与人之间的交往，Ｓ国人便物色中焦志绪，希望他能够帮他们搞到戒毒Ⅱ号技术资料，他们究竟是以什么作为回报，我不敢断定，或是巨额的金钱，或是其他利益，但不论是什么，焦志绪最后还是答应了Ｓ国人的要求，于是他便开始了他的冒险行动。由于他主要的业务是负责公司的营销活动，但他却竭力向掌握技术的有关部门和人员渗透，以致他在拉拢部分技术人员时而受到集团领导人员的关注。因为集团有过被健华搞走情报的教训，所以对焦志绪这种营销干部而如此热衷技术的行为产生了疑问，为了不至于再出现丢失情报的损失，中泰果断地将焦志绪调离总部，任驻我们北原市办事处副主任。
　　　　关于这一点我曾向中泰了解焦志绪这个人时得以证实。打此后焦志绪便一蹶不振，由于远离了技术研究中心，所以他想得到戒毒Ⅱ号技术资料的愿望便成了泡影，Ｓ国人眼看着他们好不容易才打开的一个缺口，就这样被警惕的中泰毫不留情地给堵上了，可以想象，他们肯定是为之焦急万分了。谁知就在此时，焦志绪结识了和他一位名叫肖玲的女友长得非常像的并在外贸工作的罗怡鸥，而且她又是健华公司副经理罗希文的女儿，当Ｓ国人从焦志绪口中得到这个好的不能再好的消息时，就此一个拯救焦志绪的计划便得以产生，并立即开始付诸实施！首先他们抓住健华与中泰两家的矛盾，利用罗怡鸥的一次出差机会，将她处理掉，我估计不是杀死就是先暂时扣压起来，然后让内玲冒充罗怡鸥来制造丢失ITX　技术资料事件。这里我插一句，关于ＴＴＸ技术资料的来源，我认为是焦志绪从罗怡鸥手中得到的，只是因为没有拿到全部资料，他们才不得不对原有的资料进行补充，这就出现了与原始资料有所差异的情况。显然，这种补充并非焦志绪所能干，而是出自于Ｓ国人之手，因为据我所知Ｓ国人是一个最为喜食河豚的国家，素有冒死吃河豚的赞誉，因此他们对河豚也就颇有研究，以致成为世界上能从河豚身上提取ＴＴＸ的三个国家之一。当他们从焦志绪手中得到这份并非完整的技术资料在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后，便根据他们所掌握的数据加以了补充，尽管这种对资料的补充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但他们的研究相对健华来说仍然略逊一筹，这就必然造成那些数据与原始资料的差异。案件发生后，健华无疑是要报案了，这样就将我们的疑点一下引到焦志绪头上，从而达到了他们一石三鸟的目的。一是既能够嫁祸于罗怡鸥，又能够造成焦志绪为中泰要搞ＴＴＸ技术资料的表象；二可以将我们的视线转移到健华与中泰身上；三是把我们作为一种传递信息的工具而加以利用，以促进中泰对焦志绪的信任。虽然他们制造了假罗怡鸥丢失资料的事件，但他们并没有认为此计划就已经完全成功，而是根据事态的发展，来不断地作出调整和采取相应的对策，以保证整个计划的实现。当他们明确地看到我们已将怀疑的重点集中在两家企业身上，而且也把焦志绪有可能想通过罗怡鸥搞到ＴＴＸ的信息传递给中泰时，但为了不使我们以焦志绪作为主要目标而深入追查下去，他们又让肖玲故伎重演，再次冒充罗怡鸥，有意地暴露在出租车司机面前，从而将我们的注意力再次吸引到寻找罗怡鸥的路线上来，以缓解对焦志绪的压力。而实际上，我们也正是被他们的阴谋牵着行来走去，再加上又缺少侦破此类案件的经验，结果完全陷入了一种几乎是一筹莫展的被动处境。或许正是这样的结果，才使我们对此案有了更为深刻的思考，由此便产生了是否是健华假丢资料而真搞中泰情报的推测，就在我们为证实这一推测而试图寻找到某种根据时，突然传来Ｓ国宣布ＴＴＸ研究有所突破的信息，这不仅极大地搅扰了我们的思路，同时也彻底推翻了我们所有的推测与思考，以致将我们完全送回到是罗怡鸥直接将资料出卖给Ｓ国人这一最基本分析的起始点。现在看来，这显然是我们的对手根据我们对案件进一步分析而有可能得出是健华策划搞戒毒Ⅱ号情报的推测所采取的又一招行动，这一点已被他们到现在还没有产品问世这一结果自我否定。随后他们又顺着此思路上演了让焦志绪去找罗希文的一幕，直到最终让我们彻底相信了就是健华利用罗怡鸥丢资料而通过焦志绪窃中泰戒毒Ⅱ号情报的这一事实为止！
　　　　“经过这样精心策划和周密布署，他们的目的确实达到了。由于我们对焦志绪调查所产生的效果，致使中泰确信他就是想为他们搞到ＴＴＸ技术资料，这样不仅报了以前的一箭之仇，而且对中泰今后的发展也不无好处，因此焦志绪在完全赢得了中泰信任的基础上继而被很快提升为董事长助理和企管部部长，分管整个企业的技术和业务，最终使他在过去梦想得到戒毒Ⅱ号技术情报的愿望今天终于变成了现实。最后为了避免发生意外，他们再一次起用肖玲，让她出面将技术情报交给Ｓ国人，如果不出问题则罢，一旦出了问题，她有可能仍以罗怡鸥的面目出现，力求造成一种从始至终都是罗怡鸥在为Ｓ国人服务的事实，以混淆视听，达到以假乱真的目的！
　　　　“这就是他们的全部计划，这就是罗怡鸥一案的最终结果！”
　　　　闻捷说完全部过程后，整个屋里沉凝静肃。所有的人都回思默索在这场无声无息的却令人惊心动魄的智囊较量中，深切地感受到现代信息社会世界情报之剑的隐蔽、寒闪、锋利！
　　　　良久，良久，他们才从那种潜心反思而满积脱簇补偿的心绪中萌生起悟过来。
　　　　这时，他们又想起案件的主要人物罗怡鸥，尽管她在这起起伏跌宕的案件中已并不显得那么重要了，但他们还是想听听闻捷的看法。
　　　　“我刚才说过，罗怡鸥不是被杀，就是被他们秘密地囚禁在什么地方，其原因当然就不用我再细说了！”闻捷十分明确地说出了自己的见解，“不过这仅是我的一种推断，包括我刚才所说的一切，至于罗怡鸥最终的去向和整个案件的真实情况，我想还需等待审理结果才能真正有所结论，”他说着又拿起那份传真件，“这上面希望我能够尽快前往新岛市，以配合他们调查和审理这一案件，到时候我会尽快将结果传递回来，也好让我们从此案中总结出更多的经验，学到更多的东西，从而以更高的素质和能力来对付种种高科技、高智能的犯罪案件，以适应当今信息社会对我们提出的前所未有的挑战！”
　　　　……
　　　　闻捷前往新岛市不久，便传回案件的审理结果。整个案情基本和闻捷推理的出入不大。只是罗怡鸥并没有死，而是经焦志绪的诱骗最后由Ｓ国驻新岛市领事馆通过秘密渠道送往Ｓ国。还有那位尚玲在出租车上所丢失的ＴＴＸ技术资料，确实是由罗怡鸥提供给焦志绪的，由于当时紧张她在复印时遗漏掉一页，而后来则经Ｓ国人根据本国研究的一些数据另外补上的。至于焦志绪为什么要给Ｓ国人服务，据他本人供述，他原本就具有Ｓ国血统，是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丢弃在华遗孤的后代。这一情况是收养他母亲的外公私下告诉他的。为了将来返回Ｓ国能够具有一定的生存资本，他通过业务关系与Ｓ国人挂上勾，并以为他们搞到戒毒Ⅱ号技术情报作为交换条件。而Ｓ国人不仅十分痛快地答应了他的条件，同时还给予大大超出他想象的丰厚优越的许诺。至此焦志绪便开始了他的行动，并准备一旦得手后便立刻公诸自己的身世，然后以寻亲的名义正式返回Ｓ国。除了上述这些情况外，当然最为让人吃惊的就是Ｓ国人最后的交待。他们认为中国公安人员素质一向低下，再加上现代化手段落后，根本就不具备反情报战的能力，所以他们才敢于大胆地制定如此计划，利用公安部门去为他们传递信息，以国家司法机构的效能来起到保护焦志绪的作用。
　　　　但面对这从来就没有想到过的如此结局，Ｓ国人不无感慨地坦言承认，是他过分地低估了当代中国公安人员的能力，结果让他们这个曾在世界各地屡屡得手并素有技术情报大国之称的国家，输了这十分令人遗憾的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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