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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幸-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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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危险的兆头。严幼微一个激灵醒过来,把自己从沉醉的幻想里拉了出来。为了让曾子牧放开她,她只能耐着性子轻声道:“你怎么了,是不是遇上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了?”

曾子牧不说话,手却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严幼微没办法,只能伸出手来轻抚他的背:“你要是有什么烦心事就跟我说一说,我们到沙发上去坐好不好?”

“严幼微,你别说话好吗?”

“可是……”

“咱们这么多年交情,就算当初没在一张床上睡过,从小到大的情谊还不够让我抱你一会儿吗?”

这话真是噎人,严幼微无话可说了。想到他曾经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贴心地完成了那个采访,她就心软了。抱吧抱吧,抱抱又不会少块肉。天气这么冷,抱着还暖和点。

只是她也有点担心,一直勉强转头想往门口看,生怕老妈突然开门进来。

眼前这情景要是让她看到了,一定会浮想联翩,说不定立马就会打起她再嫁的主意呢。

于是那天早上,严幼微着实难受了一阵儿。她也不记得到底被曾子牧抱了多久,反正抱到最后她都快要睡着了,曾子牧却突然松手放开她,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

然后他开口道:“有水吗?”

严幼微赶紧点头,如获大释般钻进了厨房。而她并不知道,曾子牧半靠在沙发上看着她溜走的背影时,心里忍不住苦笑起来。

他就这么让她不爽吗?

严幼微一直到进了厨房心还砰砰直跳。她伸手摸摸脸颊,发现烫得厉害。要是现在这样给曾子牧看见了,他非误会不可。搞不好还会嘲笑她对他“余情未了”呢。

即便这是事实,好面子的严幼微也不想让人知道。

她站在水池前深吸几口气,才略略平复了情绪。然后她拿了杯子准备倒水,手刚碰到杯子就想起来曾子牧喝了酒的事情,琢磨着要不要给他弄点解酒的东西。

她想起韩剧里总有人酒后喝蜂蜜水的情节,于是就翻箱倒柜去找蜂蜜。自打家里生了阳阳后就很少买蜂蜜了。这东西对婴儿有害,爸妈虽然喜欢喝,但为了外孙也不怎么喝了。偶尔碰到新鲜的买一点也是搁得高高的,生怕孩子拿到了误食会有危险。

严幼微上蹿下跳找了半天,最后终于在冰箱上面的柜子里找到一小瓶开封的蜂蜜。因为太久没喝,瓶盖子都有些打不开了。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拧开盖子,冲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可等她端出来后,却发现曾子牧已经和衣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他整个人躺在沙发里,一手枕着头一手搭在胸口,看上去睡姿还不错。配上他那张俊逸又有些忧郁的脸庞,简直就跟杂志封面模特儿似的。

可再怎么赏心悦目,也不能让他睡在自家客厅啊。一会儿爸妈回来看到可太不像话了。

想到这里她就上前去推曾子牧,想把他摇醒。她的手在对方的肩膀上轻轻晃了两下,就听曾子牧睡梦中轻轻抽了口气,听起来似乎有点痛苦。再看他的表情,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枕在头下的那只手不自觉地就去揉眉心。

严幼微愣了愣,刚想开口说话,又觉得手心里有点粘糊糊的感觉。她刚刚明明把手洗干净了,怎么这会儿又湿湿的了?

她想这水大概是曾子牧身上的,就凑近到他肩膀处细看。他今天穿的是深色的西装,不怎么看得出来。严幼微又伸手在他肩膀处轻轻摸了摸,果然有种粘糊糊的感觉。

那感觉不像是水也不像是酒,比这两样都要粘稠一些。严幼微不解地抬起手,惊讶地发现手心和手指上居然有淡淡的红色。

这下子严幼微可慌了,那颜色虽然不深,却是触目惊心。她赶紧放下手中的杯子去脱曾子牧的西装。等脱下来一看,浅色的衬衣在靠近肩膀的地方已经被染得一片血红。

那情景实在令人揪心,严幼微吓得当场差点叫出声来。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睿妹子送的地雷,好高兴啊。

曾董受伤了,有没有人心疼啊?

第34章 不合时宜

严幼微看着曾子牧肩膀上的一片血红,愣了几秒后又伸出手去摸了摸。

明知道对方是受伤了;可她就是忍不住想要求证一下。她的手轻轻放到衬衣上;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能摸到里面柔软的质地,应该不是曾子牧的皮肤和骨骼。

她又加大了力道想摸了个清楚;却听到曾子牧沙哑的声音抱怨道:“别动。”

“对不起;我弄疼你了吧。让我看看好不好。”

“不好看;别看。”

他越这么说严幼微越想看。趁对方现在虚弱无力的时候;她也不多废话,直接解开曾子牧的衬衣扣子给他脱衣服。她脱的时候动作非常自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做多么不合时宜的事情。

当所有的扣子被解开后;曾子牧线条漂亮的胸膛就毫无遮掩地出现在了严幼微的面前。直到这会儿她才觉得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妥;可心里的好奇心和对曾子牧的关心还是战胜了一切。于是她悄悄咽了下口水;把左肩的衣服脱掉;露出了里面已经被血水浸透的大片纱布。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到这副情景,严幼微还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她想伸手去揭纱布,手伸到一半却被曾子牧给握住了。原本躺着的男人坐起身来,把衬衣重新穿好,抚着额头道:“我的水呢?”

严幼微赶紧把水杯递过去,不死心地问:“你不去医院看看吗?”

“不去。”曾子牧说完喝了那杯蜂蜜水后,又重新倒回到沙发上去睡,“有毯子吗?”

换了平常严幼微一定会吐槽他多事。但今天情况特殊,她赶紧进屋去抱了一床薄被过来,给曾子牧披在身上。

曾先生也不客气,拉着被角盖住半个脑袋,居然就这么睡了过去。剩下严幼微一个人愣愣地站在旁边,有点进退两难。

她本来不是回来补觉的吗,怎么现在倒成了曾子牧的佣人,得在旁边侍候他了?

想到这里严幼微不免有些不爽,赌气似地回了房,钻进被子也想睡一觉。可她连翻了十几个身一点睡意也没有,最后只能睁着眼睛数绵羊。当数到第一百零一只的时候,她终于放弃了入睡的想法,披上衣服起来到外间去看曾子牧。

说来说去她还是放心不下。

跟她正好相反,曾子牧却是睡得很熟。严幼微拉开蒙在他脸上的被子看了看,发现他布满胡茬的脸孔微微泛红,呼吸声听着似乎也比平时略重一点。

想到他肩膀上的伤,严幼微鬼使神差地就伸手去摸他的额头。这一摸就又把她吓了一跳。

曾子牧的额头烫得吓人,简直都可以生煮鸡蛋了。

这个结果其实也是意料之中。受了伤却不处理,还喝那么多的酒,和衣躺在别人家的沙发上睡觉,不病倒才怪了。曾子牧就算是个铁人,也会有疲软的时候。

严幼微收回抚在他额头的手,转身去打电话。她得送他去医院,可光凭她一个人肯定不行。于是她给孙晋扬打了个电话,要他过来帮忙。

大概二十分钟后,孙晋扬就火烧眉毛似的赶来了。一进严幼微有他就皱起了眉头,屋子里的酒味儿连他都闻到了。

他连鞋也没脱就去沙发边看曾子牧的情况,一摸到他的额头也是吓了一跳:“这么烫?烧了多久了?”

“我不知道,他来的时候人还没糊涂,当时我没量他体温。”

孙晋扬也不多说什么,背起曾子牧就下楼去。严幼微在后面匆忙喊道:“你等等我,我也去。”

孙晋扬回头看她的时候表情略微复杂,但也没拒绝,直接背曾子牧下楼后就在车里等严幼微。趁人还没来的时候,他轻轻拍拍曾子牧的脸颊,轻声道:“哥,别演了,不累吗?”

可曾子牧一点反应也没有。孙晋扬原本还有些笑意的脸不由沉了下来。一直到这会儿他才知道,他这个铁打似的表哥,也会有病倒的一天啊。

严幼微换了衣服匆匆下楼,一钻进车就催促孙晋扬快开车。在去医院的路上,她终于忍不住问道:“昨晚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我不清楚。我昨晚人不在本市,我今天早上刚回来。接到你电话的时候我还在回家的路上。我哥没说出什么事儿吗?”

“他没有。不过昨晚我们市出了一件大事,你还不知道吧?”

孙晋扬一脸好奇转过头来,又赶紧转回去看前方的路面:“什么事儿?”

严幼微就把星海酒店爆炸的事情说了。还说了曾子牧在医院里出现的事儿。孙晋扬听到这里插嘴道:“我哥是不是受伤了?”

“嗯,左肩上血流不止。伤口我还没看,他不让我看。”

“我哥在爆炸现场?”

“不清楚,他也没说。当时我去医院做采访,看到他陪韩宁在那儿。韩宁好像受伤了。”

一听到“韩宁”的名字,孙晋扬就不说话了。车里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之中。一直到车子开进医院大门,孙晋扬才重新开口道:“幼微,我哥跟韩宁肯定不是男女朋友关系,这个我向你保证。”

严幼微淡淡一笑:“没关系,是不是都和我没关系。”

孙晋扬就又不说话了,车子停下后他们两人扶着曾子牧进急诊室。孙晋扬一个电话把李默叫了下来,让他替曾子牧处理伤口。

李默一见这情形不由咂舌:“这是怎么搞的?严小姐你很厉害啊。”

他这明显话里有话,严幼微却没功夫刺他,眼看着曾子牧被推进了手术室,她和孙晋扬就在外面的走廊上等。

孙晋扬看她呵欠连天,关心地问道:“怎么,昨晚没睡好?”

“根本就没睡,为个新闻忙活了一整晚。星海酒店爆炸,可是不小的事情。”

“幼微。”孙晋扬的声音有些无力,“你是不是还喜欢我哥?”

他问得这么直接,严幼微真是无言以对。但她想了想,还是嘴硬道:“没有,我已经不喜欢他了。”

“你这么说的意思是,你从前喜欢过他?”

这简直就是个圈套,一下子就把严幼微给圈进去了。事实上她确实从来没对任何人提起喜欢曾子牧的事情。身边熟悉的朋友都知道,从前曾子牧对她有意思的时候,她一颗心都在柯建中身上。后来两人结婚也是迫不得已,完全不是因为爱情在作祟。

所以在大家的心目中,她严幼微是从来没有爱过曾子牧的。但现在她的一句回答,立马将她的心给出卖了。

孙晋扬看着她就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又长叹一声:“唉,我怎么就这么纠结呢。我真希望你一点儿也不喜欢我哥,这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你了。”

“不管我喜不喜欢你哥,你都不可以追求我。”

“为什么?”

“你比我小那么多。”

“有很多吗?也就四岁而已。大姐,我今年也快二十七了。”

他这么一说严幼微才仔细盯着他的脸打量起来。果然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什么时候在她眼里永远是个萝卜头的孙晋扬,也快步入而立之年了。总把他当小孩子,可时光怎么可能不在他身上留下点什么呢。

“可我们还是差着四岁。”

“我不介意。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彼此都很熟悉,在一起应该没问题。只要你说你不喜欢我哥,我就一定追你。我会好好待阳阳的,你说这样好不好?”

“好个屁!”严幼微一抬手就给了他一个爆栗,“不管你长到多大,在我眼里你都是个小屁孩儿。孙晋扬,你也说了我们一起长大,你们家的情况我会不知道吗?你不应该跟我瞎搅和的,你应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你哥就是前车之鉴,你不要步他的后尘。”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可没给孙晋扬说话的机会,她又开口道:“孙晋扬,你必须娶个大财团的女儿才行。别忘了你后妈是个什么样的角色,跟她斗你有点吃亏。你要寻求外力帮助才行。只有当你足够强大,你们家的产业才不会落到别人手里。你爸爸已经老了,糊涂了,可你不能糊涂。你才是孙家的长子,你肩上的责任很重啊。”

这番话听得孙晋扬目瞪口呆。一直以来他都把严幼微当成一个普通女人来看,以为她根本不懂豪门间的恩恩怨怨。可听她现在的分析,他才明白这女人根本什么都懂。

“幼微姐,”他不知不觉就改了称呼,“你真的什么都能看透?”

“有什么看不透的。你以为我在曾家那几年的媳妇是白当的吗?我每天无所事事的时候,想的念的就是这些。豪门争产的把戏演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从古至今它都在上演。我能看透的东西,难道你看不透吗?”

孙晋扬不说话了,两个人都默默地坐在那里发呆。直到护士把还在昏睡的曾子牧推了出来,两人才同时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纷纷起身去看曾子牧。

曾子牧闭着眼躺在床上,脸白得像是一张纸。

作者有话要说:趁曾董病了,让幼微妹子吃吃豆腐吧。

第35章 开战

曾子牧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头疼得厉害。

他肩膀上的伤口早就处理好了,当时只打了局部麻醉,对他的大脑没什么影响。他之所以这么头疼完全是因为前一天晚上酒喝多了。

仔细算算他已经很多年没喝这么多酒了。自从接管致美以来;他变得比从前更有自控力了。他比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更自律,从不会让什么事情把自己搞得乱七八糟。

但宋立庭的死打破了这一规律;他终于找到了一个让自己发泄情绪的机会。不管是严幼微的事情也好,致美这些年压在他身上的担子也罢,都在宋立庭死亡的那一刻;通通爆发了出来。

昨天他喝了一整晚。在把宋家爸妈和韩宁安顿好之后;他就去了酒吧,坐在角落的位子里喝了一杯又一杯。那些身材妖艳眼神火辣的女人轮翻从他身边走过;有几个胆子大的甚至主动贴上来要请他喝一杯;但都被他一个眼神给赶跑了。

他从凌晨喝到天亮;在意识即将完全失去之前结账搭车,然后去到严幼微家里。

那后来发生了什么,他竟有些记不清了。

想到严幼微,他不由微微皱眉,然后伸手摁住左右两边的太阳穴,用力揉了几下。

就在这时病房门开了,孙晋扬轻手轻脚走了进来,一见曾子牧醒了,脸上立马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他上前来给曾子牧摇床,摁着遥控器道:“哥,你可算醒了,差点把我吓死。”

“你的胆子什么时候成鸡胆子了。”

“没办法,谁让你是我哥呢。”

“是啊,我要是倒了,致美就不知道是谁接手了。也许是我弟接手,他可没我这么好说话,说不定一脚就把你踢出公司了。”

“你弟?哎哟我的妈呀,我可招惹不起他。”孙晋扬放下遥控器又去倒水,“我一看到他心里就发怵。那双眼睛跟会吃人似的。所以我总说,太聪明的人就是不讨人喜欢。”

“所以你觉得我比较笨?”

孙晋扬举着杯子做投降状:“算我说错话行了吧,你们两兄弟一样难搞。”

曾子牧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嘴角淡淡的笑意立马又没了。他直直地望着前方,哑着嗓子道:“立庭家的人怎么样了?”

“唉,你也能想像那个画面。立庭是独子,突然间没了他妈怎么受得了,都哭昏过去好几回了。他爸爸还在硬撑着,可我看也是一夜老了十岁。我刚刚去看望过他们,那样子真让人心里不好受。”

这是意料中的事情。曾子牧也没什么办法,唯有希望时间能治愈一切。

于是他又问:“韩宁呢?”

“韩宁?”孙晋扬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这事儿跟韩宁什么关系,她也受伤了?”

“嗯,事发时她也在酒店,受了点皮外伤。”

孙晋扬一脸狐疑,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然后一拍脑门,自以为聪明地下了结论:“哥,所以你这肩膀上的伤是为韩宁受的?那天晚上你们两个一起去的星海酒店?哥,你这可不地道,你到底怎么想的?幼微还是韩宁,你总得选一个吧,你总不能一脚踏两船,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吧。”

曾子牧很想把剩下的水泼他脸上:“韩宁怀着孕,你让李默多关照一下。”

“怀孕!”孙晋扬脸色一变,“哥,你这也太过分了。你都让人韩宁怀孕了,还去招惹幼微干嘛。你到底想怎么样?”

“韩宁肚子里怀着立庭的孩子,这是宋家现在唯一的血脉了。这件事情我交给你去办。办得好我会谢你,办得不好,你别再回来见我。”

孙晋扬突然觉得自己昨晚一定没睡醒,所以脑子不够用,消化不了这么多重量级的内容。

曾子牧看他一脸纠结的模样,无奈摇头解释道:“韩宁一直跟立庭在恋爱,不过宋家爸妈不太同意,所以他们没有公开。这次因为韩宁怀孕的事情,立庭请假回来了几天。”

“这,这事儿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啊。”

“别人的私事,你有必要知道吗?”

“那你也好歹跟我通个气嘛。害我一直误会以为你跟韩宁有什么。”

“你思想邪恶,我也没办法。”曾子牧把杯子递还他到手里,忍不住又皱了皱眉,“人有时候大概真得信命。如果我不把韩宁怀孕的消息告诉立庭,也许他也不会回来。他不去星海,也就不会死。”

一提到这个话题,孙晋扬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他其实很清楚他表哥的为人,看起来冷漠又高傲,实际上心里有很柔软的一面。只是他轻易不在人前表现出来,所以知道他这一特性的人不多。

他试着转移话题:“你肩膀上的伤怎么来的?”

“你说得没错,我昨天也在星海。不过不是跟韩宁在一起。她是去见立庭的,爆炸发生的时候她没上到七楼,总算保住了一命。我当时在五楼和人吃饭,下楼时前面一老太太差点让屋顶上落下来的钢筋砸着,我伸手挡了一下,就是这样。”

曾子牧说得轻描淡写,但听在孙晋扬耳朵里却是心有余悸。他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911发生的时候他还在美国读中学,当时就在双子塔附近和人吃饭。他几乎亲眼见证了那场恐怖袭击的全过程,也见到许多死里逃生满身血污的受害者。甚至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不断地从电视新闻里看到救援现场的惨状。

他还有朋友在这场事故中丧生,所以这次星海酒店的爆炸简直极大地刺激了他的神经,以至于听到表哥的描述后,就像身临其境一样,连脸色都变得惨白一片。

曾子牧见他这样,伸手拍拍他的胸口:“行了,别怕了,事情都过去了。”

孙晋扬腿有些发软,赶紧拉了张椅子过来坐下。他原本就站在床头,挡住了曾子牧绝大部分的视线。现在他一坐下来,他身后的画面就全露了出来。

曾子牧一眼看到了正窝在沙发上睡大觉的严幼微,不由愣了一下:“她怎么在这儿?”

“哦,你说幼微啊。你早上在她家睡着了,她见你发烧就打电话给我,我们送你来的医院。”

“那她怎么还在这儿?”按理说把他交给孙晋扬就好了。

“不知道。我本来说自己送你来医院,可她也跟来了。后来你被推出手术室她就跟过来了。一看到沙发就说犯困,然后就窝上面睡着了。哥,幼微是不是故意赖这儿不走啊?”

“应该不是。”曾子牧示意孙晋扬禁声,病房里顿时陷入一片安静之中,只剩严幼微起伏有致颇有节奏的打鼾声。虽然不算太大,但也挺让人无语的。

孙晋扬哭笑不得:“看来她是真累了。你们早上是不是还干了别的事儿?”

曾子牧一记凌厉地眼神就扫到他脸上,吓得孙晋扬赶紧缩脖子。

“昨天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她肯定一晚上没睡在赶新闻。这会儿困了很正常。”

孙晋扬于是起身走到沙发边,凑近了听听,确定严幼微确实睡得很死,才又走回到病床边。

“现在怎么办,由着她睡吗?舅母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一会儿见你们这个样子,该误会了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孙晋扬话音刚落,病房门就被人推开了。曾母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直奔儿子的病床:“子牧,你怎么样?”

“没事儿,酒喝多了睡了一觉,已经好了。”

“酒喝多了?晋扬说你受伤了?”

曾子牧转头看看肩膀:“擦破点皮,是他太紧张,根本不用送医院的小伤。”

“真的?”

面对母亲逼问的眼神,曾子牧一脸坦然:“真的。你要不相信就找李默去要病例,上面应该有写。”

听到这里曾母才放下心来,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

“酒店突发爆炸,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孙晋扬已经起身给舅母让座位了:“您先坐,坐下慢慢说。”

曾母转头看一眼孙晋扬,刚想谢他几句,却透过他的肩膀看到了正在呼呼大睡的严幼微。

孙晋扬一看她的眼神心里暗道不妙,前婆婆撞见前儿媳妇,这根本就是要开战的节奏嘛。他吱唔着开口:“那什么舅妈,你要不要先喝口水?来的路上累着了吧。”

曾母却像没听到他的话,伸手直接推开他,然后大步走到沙发边。她把盖在严幼微脸上的毯子拉下来一点,仔细看了两秒后,不由叫道:“幼微?”

严幼微本来睡得挺沉,曾子牧和孙晋扬的对话都没吵醒她。但曾母一来动静比较大,加上她这一声喊得也响,她就迷迷糊糊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因为还没醒透,她一时没看清面前的人是谁。当她眯着眼睛凑过去想要看个究竟时,却感觉身体一沉,随即就被人整个抱进了怀里。

“哎呀幼微,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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