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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我们重新来过-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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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话,怎么忽然一本正经起来了?!〃道士想去牵她的手,又被狐妖避开了,〃你干嘛啊!〃
〃女鬼已经走了很远了,你真的不担心她吗?快走吧!〃狐妖说,她的声音有些哑,但粗线条的道士没有听出来。
〃说的也是,那就走吧!〃道士弹了个响指,与狐妖一前一后地走入无尽隧道。
无尽隧道黑暗悠长,他们走了很久很久,临近出口,狐妖忽然念起一首诗,〃十里长亭霜满天,青丝白发度何年?今生无悔今生错,来世有缘来世迁。笑靥如花堪缱绻,容颜似水怎缠绵?情浓渺恰相思淡,自在蓬山舞复跹。〃
〃你咕噜咕噜瞎念什么呀?!〃道士搔着头问。
〃白衣卿相的《别思》,宁采臣有把此诗改成’十里平湖绿满天,玉簪暗暗惜华年。若教雨盖常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题在了聂小倩的画幅上。〃狐妖淡然解释。
〃这是59版李瀚祥导的电影《倩女幽魂》吧!〃道士做了个鄙视的手势,〃那个燕赤霞太丑了,不忠于史实!〃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行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这是徐克版的!我又知道!〃道士大笑,〃这些女鬼全有对我说过,可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女鬼之前也告诉了我这些事。〃狐妖轻叹。
〃唔,看不出她也这么喜欢卖弄,不过说起来,她人呢?都快出去了,怎么连个影子也没见到?!〃道士探了探头,还差出口三步,一旦踏出无尽隧道,就可以成功还阳了。
〃因为她不在这里,她已经投胎了,投生到十八世纪的上海。〃狐妖幽幽道。
〃什么?!〃道士周身一颤,〃十八世纪是多远?!是现在之前还是现在之后,为什么她要去那里?!为什么你一早不告诉我!〃
〃别回头,笨蛋,别回头。〃狐妖用手扳住道士的脑袋,随即紧贴在他宽厚的背上啜泣,〃一回头我们就都回不去了,臭道士,你到底有没有脑子,早叫你不要来不要来,你竟然跟回娘家似的来上瘾了,现在倒好……〃
〃你在说什么!哭什么哭啊?!女鬼究竟怎么了?!〃道士一头雾水。
〃臭道士,出去后不要把我的尸身埋了,把我做成狐裘帽,暖你的脑袋,你这么笨,有我暖着你,或许你会聪明点。〃狐妖一边说着,一边又哭又笑,眼泪都擦在了道士身上。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不是说好了我一定会带你出去!〃道士再次想去牵她的手。
狐妖却一抽鼻子,抹掉眼泪用力把他往前推,〃傻瓜,还以为幽冥这么好唬弄吗?!〃
〃你究竟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女鬼到底怎么了?!〃道士急眼了,挣扎着想要回头看。
〃你再乱动,我就不告诉你事情的真相!〃狐妖警告他。
道士只得举起双手,〃你别再玩了,一点也不好玩。〃
〃我没有玩,你根本不知道,幽冥已经决定判女鬼去转世投胎。结果我们冒失地来救她,鬼吏觉察,便先将我和女鬼捉去。我身为狐妖逾涉幽冥之事,明知故犯,罪上加罪,幽冥要重责我,却不想女鬼愿为我顶罪,被罚往人世后不知受怎么样的苦……女鬼被押走,可幽冥还要处置你,本要让你在走出隧道后即灰飞湮灭,可是…㊣(8)…〃
〃什么可是?!〃
〃我还以为我了解每一个人,可我不了解女鬼,而我最不了解的,原来是我自己。〃狐妖说完浅笑,这个美丽的笑容掩藏在道士背后,她伸出手用力将他推了出去,道士在明暗相接中转过脸来,他终于看到了正像雪花冰屑般碎裂开来的狐妖,变成一点点萤光的粉末,化在空中,〃去找女鬼吧,能给她幸福的,只有你了!〃
〃青争……〃他呼唤这个名字,但她已经成为烟气似的虚无,在一阵倒吸的强风中被卷入幽冥。在幽冥鬼吏的面前,她选择用自己一命换道士一命,就像女鬼对她所做的那样。
狐妖记得当自己听到女鬼的决定时,还震愕地问她:〃我不是书生也不是道士!你明明应该厌恶我才是,为什么竟能为救我而甘心吃苦?!〃
女鬼亦是浅笑,指指自己的胸膛,她说:〃忽然发现当我想到能救你,我的心就不会疼了。所以你不用诧异,因为能对你好,其实也算我的自私吧……〃
'十三'告诉我,你没走
冬至前夜,六十多岁的云葆在上海百乐门舞厅边的一条弄堂门口卖茶叶蛋。她曾经是长三堂子里顶红的女先生,但现在晚境凄凉,人老珠黄。她握着一双凹凸缺口的筷子,偶尔翻动那锅子已经敲碎壳的鸡蛋。
她用一双昏黄的老眼盯着路人,看见有人丢下未熄烟屁,便躬着身小跑而去捡了来抽。
她站回小摊后面,还是一个婀娜的吸烟手势,但身段不再,一切便显得异常滑稽。
除了买茶叶蛋,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个灰头土脸的脏老婆子,更没人关心她是否有思想。当云葆曲偻着身子点炉子时,透过袅袅上升的白烟,她觉得整个城市都在下沉。
早晚的光线穿过热气,映照在她身上,暖和又带着茶酱的甜香,她是这么一个在世界上可有可无的卖茶叶蛋的老太婆。
当道士从很远的地方走来,风尘仆仆,他们打了个照面,道士晒黑的脸庞和一把络腮胡子如昔不变,他笑得从容又安定,像是褪掉了一层几世纪来都浮躁动乱的茧。他向云葆买了一只茶叶蛋,在她身边慢慢剥着壳,老妇看着他喃喃道:〃今天百乐门里是在搞化妆舞会吗?先生打扮成一个道士啊?〃
〃我不是打扮成,我就是一个道士。〃他笑了。
〃先生不要跟我这个老太婆开玩笑,我年轻时也见过场面的,一个穷道士不会带这么好的狐裘帽子,红得真明艳啊,先生远远走来,我还以为半夜里太阳出来了……〃
道士的双眼潮红,但他心里并不苦涩难受,他说:〃我的确从很远的地方来,我给你带来一个出人意料的消息,在说这个消息前,我很想很想轻轻地抱抱你。〃
道士的话说的异常轻,年迈耳聋的云葆没有听清,只是看他的嘴唇一直在颤动着,老妇并不喜欢道士看自己的眼神,她觉得那好像是在看她的墓碑,倾聆死亡的平静。
于是老婆子侧侧身,绕过道士去看路上的行人和霓虹灯,这是她习惯的送客动作。
道士却走到云葆身边,她抬头看了看这个健硕的男人,有些发愣。但道士只是从口袋里取出一包哈德门牌香烟递给云葆,她像孩子接了糖般开心地低着头,就在此时,道士抬起左手,将一张黄色的纸符轻轻贴在了老妇的眉心。
道士把云葆带走了,带去一个烟水迷离的古镇。
他们一同躺在一张雕花大床上,偶尔有人从门外走过,木地板发出吱吱呀呀的轻响。这或许是他们此生最心平气和的一段时光,道士说:〃能苍老和能遗忘都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我看到现在的你,虽然历经磨难,虽然在吃苦,却是盛衰一世后的平淡,我喜欢这样的你。〃
老妇躺在道士身边,与他手握手,但她却是沉睡着的,听不见道士所吐露出的每一字心声。
道士说道:〃对不起,我真的很喜欢你。〃
老妇还是没有反应,道士已经泪下双行。
〃其实你知道聂小倩的故事,从前有一个书生爱上了一个女鬼,故事中还有一个道士,用自己法力帮助他们在一起。这个故事后来被翻成很多电影与电视剧,但道士永远是配角,他的存在永远只是为了让书生和女鬼在一起。〃道士说到这里很憨厚地笑了几声,〃我从一开始就被这个潜规则弄糊涂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故事里,因为我的存在却害书生和女鬼越来越远,问题究竟出在哪里?!我想了又想,想了又想,终于明白了,原来!〃
道士咳了两声,清清嗓子,随后坚定不移地说道:〃因为这个故事里根本没有黑山老妖!我只好把女鬼当成黑山老妖来处理!从一开始就太针对她啦!〃
道士说到此,自己干笑起来,但老妇在他身边毫无反应,仍是昏昏沉睡着的。
〃好吧,不逗你了,我只是想调节调节气氛。〃道士抿抿嘴唇,毕竟太浪漫了,他自己会不习惯。
他侧过头,看着云葆,双鬓斑白的老妇满脸皱纹,眼角和嘴角都往下挂着,辛苦但慈祥。道士凑近她的颈窝,像孩子依偎着自己的母亲。
片刻后,他说:〃我找到书生了……〃
话音落下三秒钟,他感到老妇的手指轻轻动了动。
他笑,眨了眨眼睛,继续往下说,
〃我的确是找到书生了,他没有魂㊣(4)飞魄散,没有人间蒸发,没有转世投胎,他哪里也没有去,他就在幽冥大虚无境后的冰天雪地里……他被埋在雪堆中,只露出一颗脑袋在外面,食物与水源都悬挂在他的头顶,只能看见而不能触及,他在受很苦楚的折磨,而这一切只是因为……他在幽冥高层面前请求,用自己来交换你脱离地狱的处罚……〃
道士说到这里,云葆的心脏开始发光,明黄到芒白的光亮从身体里一束束倒锥形透出,女鬼也渐渐从老妇的躯壳上浮起,一身缟衣的素净女子再次出现在道士的面前,历经千年,依旧完美无瑕。
她叹了很长很长的一口气,就像在棺材里闷了很久,幽怨至极。
她说:〃你不应该告诉我这些的,现在我觉得我的心不疼了,而是融化了……〃
女鬼说着,把道士的手举起来轻轻摁在自己的胸膛上,〃我杀过一个地藏,他给了我一颗心;我杀过一个书生,但他给了我一次重生;道士呵道士,如果我杀了你又会怎么样?〃
女鬼问时,却一直在哭,道士将她揽在怀中。
〃杀了我,我就陪你一起下幽冥去救书生。〃道士笑了,〃虽然最后我没有什么可给你,只有那顶狐裘帽子,你可要替我好好保存。〃
女鬼双手环在道士背后,举起来一记记轻捶着道士,她没有问为什么爱一个人会用心很傻很苦的人都会遇到一起,她的身体又滑又凉,好像透明的冰。假如轻轻地抱着,就会从手里滑脱,假如用力抱着,就会碎掉。假如不轻不重地抱着,她就在道士怀中慢慢消失了……
'终'
从前有一个书生,进京赴考时经过一个名叫兰若寺的地方,遇见了一个女鬼,他们相爱了。但因为种种原因,他们没有在一起,女鬼最后把书生给杀了,并且吃掉。
女鬼因此受到幽冥的处罚,书生不忍心女鬼受苦,他愿意一命抵一命,让自己受困在幽冥大虚无界后的冰天雪地里,埋在雪堆中看苍茫的天地一色,在暴风中任飞雪如刀,割破自己的肌肤……
这件事,书生从没有同任何人说起过,直到被一个深爱着女鬼的道士发现。
道士觉得女鬼应该去找书生,他们之间的恩怨本不应该如此。
女鬼回到幽冥,踏上寻找书生的漫漫路程。
空茫的冰天雪地,女鬼向前走着,鬼也是可以在幽冥再被冻死一遍的,变成白色的粉末,爆裂开来反而融化在雪里。
女鬼一直在喃喃自语,给自己鼓劲,她越走越慢却从未停止过。
女鬼后来找到书生,却发现书生早就被冻死了,化成一尊玉佛般的冰雕。女鬼就在他身边躺下,静静地注视着书生,然后慢慢阖上了自己的眼睛。
红色的,地藏的心从女鬼的身体里缓缓升起,在无边无境的冰雪上空停驻,然后变成一颗灼热的舍利子,自左向右旋转着,迸发出强烈的光芒,半圆形地铺开,笼罩了整个皑皑雪域。
暴风停止了,积雪消融,这是幽冥大虚无境后的冰天雪地,是用来惩罚死魂的苦狱,却在一瞬间风停雪息,绿草从雪水下的土壤里滋长而出,芬芳的花朵悄然绽放……
这片美丽的草原后来成为幽冥的禁地,那里收留为爱所苦所累迷失的灵魂,或许有人曾在梦里见过。
书生和狐
By胡叉
从前有一个书生,上山砍柴。当他走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时,看到一只纯白色的狐狸,从道旁的灌木丛中蹿出来,朝他看了一眼,然后急匆匆地跑掉了。
书生看到那只狐狸的眼睛也是白色的,带着点灰和透明。
于是书生说:〃噫!好好的一只狐狸,没想到竟然是个瞎子。不如我拿一支毛笔,给它点两个眼珠子上去好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开始下起雨来。书生抛下砍了一半的树,揣着斧子,急忙忙跑进山神庙躲雨。正当他脱下短衫,哗啦啦拧水的时候,庙门吱呀一响,又进来了一个人。
书生定睛一看,来人一身白色长裙,腰间扎着纯白的丝带,是位身材苗条的姑娘。他心头噗通一跳,赶紧抖开短衫,捂在胸前。再一看,那位姑娘的眼睛上蒙着一道白布。书生叹道:〃噫!好好的一位姑娘,没想到竟然是个……〃还没说完,他心头又是噗通一跳,想起了山路上的那只狐狸。于是他赶紧闭上了嘴,退到角落里蹲了下来。没想到那位姑娘却径直走到他身边,坐下,双手环抱住膝盖。书生偷偷地侧身张望,想看看她身后有没有尾巴,却只看见及腰的长发。他又轻轻地吸了吸鼻子,想闻闻有没有某种以狐冠名的味道,却只闻见一点点雨后白梅那样的香气。
书生想:嗯,也许她不是狐狸变的。可能今天我命中犯白,又犯瞎子。嗯,今天是白瞎的一天,注定一事无成。我不如早点回家睡觉去吧。
正在这时,那位姑娘缓缓地转过头来,说:〃你……猜……猜……我……的……眼……睛……是……什……么……样……的……呃呃呃呃呃呃……〃
他和她对视了几秒钟。接下来,书生的心脏做了一个艰难的抉择,直接影响到了本文的走向。假如它紧紧地缩成一团,然后就此不动,那将产生一个恐怖小短篇儿,以〃三天以后,人们在庙里发现了书生的尸体〃而告终。但是,之前的那两下〃噗通〃让它做好了热身的准备。所以它艰难地、小小地又噗通了一下,为书生的大脑提供了必需的氧分,让大脑得以想道:是什么样的?是什么样什么样的?是巨大的布满血丝的球体?还是涌动着蛆虫的两个黑窟窿?也可能那里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这些念头让他的心脏接受了又一轮的考验。这颗年轻的心脏,在巨大而不可知的死亡面前,顽强而又勉强地唱出了,可能是最后一句的生命之歌。这首歌是这样唱的:(喂?喂?血管那头的朋友们,听得见吗?接下来要为大家献上的是一首我非常喜欢的歌曲,它的名字叫做)噗……噗噗噗噗……通。
凭着这一下,书生的大脑在彻底空白之前,又获得了一次思考的机会。它稍稍地犹豫了一下,然后想道:是白色的,灰,而且透明……这个念头,赋予了心脏继续跳动下去的勇气。于是大脑也得以继续想道:也许是蓝色的。或者,像蛋清那样,带点黄绿色。也有可能像兔子,是红色的。或者是水塘那样沉甸甸的绿色……
他这样想着,手不知不觉伸了过去,想揭开蒙着姑娘眼睛的那道白布。那位姑娘没料到有此一手,一时间愣住了。书生两个指头捏住白布上沿,想把它提到额头上去。但那白布绑得很紧,提之不动。于是书生又想把它往下扯,但那白布确实绑得很紧,扯之也不动。他换成两只手一起来拉亦是无用。于是书生探手到姑娘脑后,想把绑起来的那个结给解开。结果两手抓来抓去都只有满把的头发,找不到那个结在哪里。书生心中焦燥起来,他似乎听到姑娘在轻声地说:〃嗤……〃
冷静呀,要冷静呀!书生定了定神,收回手来捧着姑娘两颊,指尖贴在布条上,缓缓地朝脑后包抄过去。那个结就在后脑勺的正中位置上。书生很高兴地想把它解开,然则它又坚硬又光滑,简直无从下手。书生耐着性子,专心致志地解着,姑娘也很配合地坐在那里,任自己的脖颈被环在书生的双手之间。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书生终于发现,原来自己一直是在拨弄自己的几个指头,而那个结安安稳稳地待在一旁,完全没有被打扰到。
于是,书生怒了。他将姑娘的脑袋拽了过来,拨开头发,与那个结开始了面对面的PK。他发现这个结外表上看来普普通通,就是我们常常会用在海带和千张上的那一种。但每当试图解开它的时候,手却总是从上面滑开,即使有几次牢牢抓住并且使上了全部的力气,也不能使它稍稍松动一下。书生与之搏斗了一番,败下阵来。然后,他采取了当我们用手无法解开一个结的时候,通常会采用的那种手段。
他将姑娘的脑袋牢牢地摁在自己膝盖上,开始尝试着用牙咬开那个结。这一切,发生得都符合逻辑。但是当我们把时空的联系切断,只撷取这一幕的时候,我们看到了这样的场面:在破败的山神庙中,一位披着湿布衫的青年男子蹲坐在地上,一位身着白衣的年轻女子俯在他的膝头。男子拨开她一头如云的长发,对着她后脑勺大力撕咬,不时发出咯啦咯啦的磨牙声。与此同时,雨在窗外淅沥沥地下着,整座青山被笼罩在一片烟雾之中,这正是丧尸系作品中难得一见的祥和场景。
书生吭哧吭哧地咬了半天,直咬到嘴角白沫横流,磨牙磨得自己心中发毛。他一发狠,决定要祭起自己切金断玉的一对犬齿,将眼前的白布条条撕碎。他掰着姑娘的肩膀将她翻转过来,想从正面入手,免得咬到头发。这一翻正好和姑娘瞧了个对脸,书生看见白布下她的眼睛微微一动,面孔也红了一红。一愣之间,只听到〃嗤〃的一声轻笑,姑娘倏地逃离了书生的掌握,一晃便出了庙门。书生兀自着牙怔在那里,直到雨声再次响起,才醒觉怀中已经空了。
下山以后,书生放弃了打柴这份自由职业,转而去学打草鞋。这不是说草鞋比柴火好卖,实际上,因为连月阴雨,柴价已经翻了一番,草鞋则根本卖不出去。书生之所以要学打草鞋,是因为这是一门手工编织的艺术。而手工编织就是打结。俗话说得好,解铃还需系铃人,要学会解开一个结,就要先学会怎么打它。三个月后,书生打草鞋的技艺在当地已无人能出其右。他可以用一根绳不间断地打出六双鞋来,当然,每只鞋中间都有一截绳子连着。当地的衙门买了他的鞋去给囚徒们穿,穿上后六人一列走起来整齐划一,让前来巡查的官员们看了啧啧称奇。然后,书生又去了三十里外的渔村,学习编织鱼网的技艺。半年之后,他编出了像筛子一样细密,又能重叠好几层的渔网,将当地的鱼虾捞得一干二净,然后离开了那里。又过了一年,这个渔村因为水产枯竭而被废弃了。这时,书生正在六十里外的州府,为即将来临的新年扎着史上最大的一个中国结。完成之后,这个结有九十九丈高,九十九丈宽,摆在地上有两个人那么厚。城里的人们结伴来看,沿着边缘慢慢地往里走,一不留神就走迷了,再也没能出来。
然后,书生又离开了州府,去了许多别的地方。他学会了十字结、双钱结、团锦结、酢浆草结,又学会了童军结、苦力结、帆工绳头结和水手绳头结,还学会了千张结和海带结。把这一切通通学会之后,他荣归故里,开了一家杂货铺,专卖草鞋、渔网、巫毒娃娃、线绳吊床等手工编织品。当时的风俗,男女恋爱之前,主动之一方需将心爱的手巾或罗帕挽一个同心结,抛在对方经过的路上。假如被捡起来,那这事就成了;假如绕着走过去,那就是没戏;假如看也不看一脚踩了上去,那多半会引发流血事件。而这个同心结呢,当然是打得越难解开越好,否则二人花前月下之际,拿出定情信物来对之起誓道:〃生某某,妾某某,今誓愿永结同心,生生世世,长相厮守,有如此结。〃言罢将手一指,此结不解自开。发生这样的状况,场面难免会有些小小的尴尬。所以青年男女们听说当地有这样一位打结的奇人,纷纷找上门来,掏出各色手巾、罗帕、红缎、黄绫,要求在上边打一个既美观又结实的同心结,拿去丢在帅哥美女们的面前。来的人多了以后,书生便把这作为一个收费项目,每天光是打结赚得钱便足以吃穿度日,干脆连杂货都不卖了。
再后来,又有些恋爱失败的人们哭哭啼啼地找上门来,说当初打的结过于结实,分手后自己无论如何都解不开,又舍不得把一块上好的手帕剪坏,只好拿回书生这边来要求解开。在书生这里解结不收钱,算是一项售后服务,这一点给顾客们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有些姑娘在解开了结之后立刻又让书生再打一个,然后把手帕丢在他店门口。书生看到了就从窗子里跳出去,绕着门口走一圈,再从另一个窗子里钻进来。于是姑娘只好把手帕捡起来,让书生再解一遍。
有一天,书生的小店里进来了一个人。她穿着一身白色长裙,乌黑的头发直垂到腰上,乃是一位身材苗条的年轻女子,她的眼睛上蒙着一道白布。书生看见了,赶紧迎上前来,扶她坐下,沏上一杯好茶。姑娘指了指眼上的布条,做了一个解开的手势。书生点点头,双手捧起她的脸颊,指尖划过布条,触到了后脑勺上的那个结。
为这一刻,书生已经准备了多年。他默默地调匀呼吸,摒弃了心中的杂念。然后,他的手指脱离了大脑的指挥,像流水一般舞动起来。
十分钟后,姑娘的长发被编成了一个硕大的〃寿〃字,配有蟠桃、仙鹤、祥云等饰纹。等手指终于停下来之后,书生睁开眼睛,看到了自己的作品。那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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