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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我们重新来过-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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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骂着,书生就冲到破庙后的乱葬地乱抛乱翻一气(这一招他是照小报上学嗒),但他直刨到十指污垢冒泡也没有找到女鬼,当他累了昂头喘粗气时,却发现女鬼捧着她的骨灰瓮坐在大榕树上,漠然地看着他所做的一切。
他们面面相觑,书生从勇到怒又渐渐化成委屈,〃你为什么就这么不相信书生呐?小报上可不是这样写嗒!〃
女鬼却摇了摇头,慢慢看向远方,〃你走吧,去找回你从前的生活,你会慢慢忘记我的。〃
〃你有病啊!你是不是等着我赌咒发誓,信誓旦旦说一辈子只对你一个人好呀!〃书生道。
女鬼却微笑了,如同她照顾书生所有的日子里,最温柔的那个模样,但她的眼神却写着三个字:不需要。
〃既然你不在乎!那你就在这里开你的战地医院吧!告诉你!老紫也不在乎!〃书生终于骂骂咧咧,气哼哼地走了。
十步后,他扭头看那棵榕树,树枝上空空如也,女鬼早就不知去向。
这一次书生就真的揣好了金锭,他离开了。
没有再扭头的书生,其实不知道女鬼又在原处慢慢地显现出来,目送着他离去。
十七的晚上,月之右上蒙了一点阴影,不算团圆。
视力不好的人只当那是乌云,但狼人肯定因为这一点不圆满,就只好当一名普通人。
女鬼坐在粗藤缠绕的古榕上,目光终于追不到书生远去的脚步,他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仿若被黑棋阵一口吞掉的白子,显得孤独又零仃。她想起他总是老紫老紫时的口音,不禁噗嗤一声笑了。
那个美髯少年,睡觉时爱把右手搁在嘴边,还是像个孩子,虽然他定不肯承认。
她想他的㊣(6)漫漫归程,仿佛已经跟着他走了一样,但他不会有人服侍,当他离开座轿,只能用自己的两条腿慢慢行进时,她猜他是否能在艰辛之外,看到与以往不同的风景。
飞鸟的掠天而过与啸鸣声,蝙蝠的扑翅。
水月下悬挂着的金黄佛手,一朵朵砰然绽开,会不会为他寂寞的旅途带来一点温馨?赤松林郁郁苍苍,环抱清亭,能不能抚慰他莽撞少年的灵魂歇息?他能听到溪水淙淙流淌,不具名的野花悄然开放,一粒粒光泽闪耀而潜伏。
在黑暗中用心去看到光芒,而不是蜷在轿子中昏沉打盹,她多希望他能一辈子记得这段路程。
想着想着,女鬼悄悄哭了,那晚她静坐在古榕上,直到黎明的露水打湿了树叶。
杀心不除,尘不可出。
《楞严经》
【Miss小倩】
楔子
道士把房卡插入锁槽,砰一声,门开了,屋内的烛火也亮了。
昏黄的烛光,掩饰了道士一脸的新雀斑,其实这些淡褐色的小点并没有使他难看,而是俏皮了些。
一个满脸虬茬的道士,配一点雀斑显得更有生气。
在道士面前有一排生锈的铁栅栏,将本来就不大的屋子一切为二,天顶滴水,四壁坑坑洼洼,整个房间就像被巨人一拳打出来的洞。
烛火照出地面一个清冷的光圈,带着镣铐的女鬼在光圈之后。
道士嘴唇微颤,有些呼吸不过来,两手无力地垂在身边。
〃有话快说,别当这儿是你们人间的牢房!在这多待一会儿都消阳寿,小心把你自己的命儿赔在这里!〃变化成狱卒的狐妖提醒罢,关上了门。
〃费话!老子好歹也是个道士!会不知道这些嘛!〃道士回吼了一句。
女鬼这才意识到有人进来,只是身如困兽,被地狱的重重酷刑所折磨,她眼中的灵黠之光早已晦灭。
道士几乎不敢认她,女鬼的左脸颊与手臂上的皮肤已被全部撕去,借暗色遮蔽,她始终不愿靠近烛光。
但道士还是看见了。
他走向前,在铁栅栏前的木椅上坐下,拿起一边的木制喇叭对里面喊话。
〃喂!喂!女鬼!我是道士!我是道士!听见请回答。〃
女鬼苦笑了一声,〃看不出那只是摆设嘛!又没有隔音板,用什么喇叭?!〃
〃唔,还有力气开玩笑就好。〃道士松了口气,然后装模作样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地狱的牢房也不过如此嘛,我看常住会得风湿性关节炎。对了,你在这里住的习惯不习惯?下面的人虐不虐囚?你还能坚持多久呀?!〃
女鬼斜倚在墙上,身体仿佛能融入墙壁里,死气沉沉。听道士这么拉杂的一通胡说八道,只应了四个字:〃我还好吧……〃
四个字吐得如此落寞,在只有水滴声、溶洞一般的牢房里,一点点冰住了道士的心。
〃喂!你可要振作一点啊!〃道士吼道。
〃你还是这样急脾气。〃女鬼浅笑,〃脸上涂点胭脂,倒是不错的晒伤妆。〃
道士一惊,因为他并不知道女鬼什么时候打量过自己,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上的雀斑和晒爆的皮,嘴唇也是皴裂的,嘿嘿傻笑起来,〃这个嘛,你知道你们幽冥的火海实在烫得有那么点过分,好歹我平常桑拿蒸的多,竟给我渡过来了,我想当年猴子过火焰山也不过如此吧。〃
女鬼听见幽冥,不知所谓地哼了一声。
此时门外妖狐不安的叩门,提醒他们掌握好时间。
〃催命啊!〃道士骂了一声。
〃怎么不是催命?我都不知道你走这一遭算干嘛?!〃女鬼道。
〃算干嘛?!〃道士一听这话急了,如火燎双眉,〃我看你死没死透好了吧!我看你在地狱的苦吃没吃爽好了吧?!我跑这儿幸灾乐祸好了吧!〃
〃什么好了吧!激动归激动,不要娘娘腔。〃女鬼又泼了他一盆冷水。
〃我靠!〃道士怒了,从椅上跳起来,在半间房里气咻咻地来回走。
〃你甭在这儿浪费时间,闹心。〃女鬼冷言送客。
道士便猛扑到铁栏上,任凭他怎样摇晃,森森铁器俨然不动。
道士忽然撕心裂肺喊:〃你疯了!你疯了!我千里召召来看你……〃
〃那个字念迢。〃女鬼面无表情地纠正他。
〃好吧,千里迢迢……〃
〃平常不读书!在人间搞神弄鬼是没有前途的。〃女鬼谆谆教诲,把道士好不容易攒起来的煽情火焰一下子摁成灰烬。
〃我靠!〃道士这次是真的怒了,〃书书书!你心里想说的,还不是我这个臭道士不如那个书呆子!我千里召,啊呸,迢迢来看你!你就给我一张冷脸看,我倒问问你,你吃这么多苦,那千刀万剐的书生有没有来过!一条短信都没有发过吧!靠!说什么交流障碍恐惧症,说什么幽闭内向,他就用这招骗你!把你卖了,你还给他数钱!他不管你死活,你还当他内敛多情!我看你真是活该!活该!看我的嘴型!活!该!〃
道士震怒,女鬼却扑哧一声笑了,问他:〃骂完了?!〃
〃靠!贱!〃
〃爽了?!〃
〃没有!累了,懒得骂你!我要过得来,我一把掐死你!〃道士双手环胸,冷眼瞥着她,眼中却噙着水光。
女鬼点点头,〃鬼还有什么死不死,你这么激动,语无伦次,我理解你,你也……不容易。〃
不容易三字如箭,瞬间戳穿道士的心,一时间,他忽然像个孩子,委屈得想要号啕大哭,但他忍住了。
〃看也看够了,你走吧。〃女鬼轻轻摆了摆手。
〃你……〃道士嗫喏着,但他愣忡在原地没有他辞,毕竟走这一遭也不知为什么,他明白根本救不了她。
道士木然地站在原地,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想自己为什么来的!
半晌半晌,他不敢看她,但是开口了,〃你……有没有想过我?〃
〃想过。〃女鬼淡定自然,用不再美丽的脸绽放一次笑颜。
啊……道士未料她会答得这样快。
〃想你,也想那个书呆子,我不能骗自己,也不能骗你。倘若有天他问我,我也是这么答。别问我想你们谁更多些,因为我已经不愿把你们这样区分。我是一个自私的女鬼,我唯一正确的决定,是从前从来都没有表白过。〃女鬼轻轻说着,眼色如雾迷蒙,仿佛与他们一起盘腿坐在松涛绿野,而不是阴森的幽冥牢房。
〃你心中……〃道士不知是该欣喜还是失落。
〃有你们,对,两个人。〃女鬼笑了,〃想到你会很开心,想到他会让我心疼。〃
她说着,伸出手,像在空气中慢慢抚摸着一张面庞,但不知道那是㊣(5)谁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不知道自己更爱你们哪一个,或许弄清这个问题还需要,一千年。〃女鬼吐出最后一句话,仿佛经历完一场浩劫。
水滴的声音,这一次真的是他的眼泪。
但她却让自己睡着了。
片刻后,道士取出房卡,离开了她。
那又成为一间陷入无尽黑暗的屋子,下一次烛明不知是何时。
道士与狐妖走了,他的身影在幽冥间如此孤独又渺小。
但倘若你能跑到他面前去看一看,你会发现,那两道泪痕间浅浅的一丝微笑。
'一'人归不同路
〃小陆西桑,侬啜来。(小六先生,你真会发嗲!)〃客人扯了扯她的绿绸金花旗袍,〃定定心心坐了个的伐来三吗?!(安心坐在这里不可以吗?)〃
〃新客人打茶围,也是有熟客带来,不好推的,我去去就回来好吧。大老板你做生意发财,也让我们赚点零碎钱过过日子。〃云葆小六说着话,轻轻挪开客人的手,冲他嫣然一笑,酒窝里掐出一汪情海,等着男人逐个儿投。
〃调皮捣蛋。〃男人在她腰肢里拧上一把,绸裙滑不溜手,她便像条鱼儿似的游开了。
离开,云葆也不急着去见新客人,倒是返回自己房里,躺上烟榻狠狠吸了通烟,身懒缓舒。
〃西桑,新客宁还等了该……(先生,新客人还等着)〃一边伺候着的梅提醒道。
〃晓得来。〃云葆搁下银水烟筒,推了推头发,但心里委实不想去见客,她让小翠绞根手巾过来,自己举着嵌宝铜镜看嘴上的红膏,不知道在看点什么,一直拖捱着时间。
〃啊似桑意伐想足了歹伐?(是不是不想做生意了?!)〃直到鸨妇娘姨隔在门外一扯帘钩训了一声,云葆才站起来,用梅递上的手巾擦了擦手。
〃耐窥伊,杰煞了,好像吾不接桑意,个哉书寓要关特契西伯风了。(你看她,急死了,好像我不接生意,这个书寓就要关张吃西北风了。)〃云葆故作调笑的对梅说,她也不怕娘姨,仗着自己在长三堂子里走红,漂亮身段好能喝酒唱曲又讨客人欢喜,还会些外语,简直叫娘姨要倒过来看她脸色。
娘姨见她有动静,怕又笑嘻嘻走进来,〃侬要额膏荷绉面月缎脚的花边夹裤,新做好送来了,窥窥额欢喜?〃
〃劳烦娘姨了。〃既然面对面,云葆也同她客客气气。
〃个么耐窥屋头额新客宁?(那你看下面的新客人怎么办?)〃娘姨面堆假笑,亲热地挽住云葆,其实暗使小劲带她出去。
〃侬放心,吾心里有素……(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云葆撇下她,像从身上弹开灰尘,款款地往楼下去了。
男人这种事,急不来的呀!云葆想着,一点点走下楼梯。新客人坐在椅上好规矩,一边领他来的熟客是洋行里做事的密斯脱周,她早就瞟到了。
只是密斯脱周今天穿得好古怪,里面一套海青色真丝睡衣,趿着一双皮拖鞋,外面罩着一件黑呢大衣就来了。她忽然愣在原地,没有看错吧,密斯脱周脑门上还贴着一张黄色长条纸,上面曲折迂回画着红纹,这不是一张符吗?!
云葆拍拍胸脯,惊着了。
〃没有灵力的普通人是看不到这张符的。〃新客人呷了口茶,茶碗遮住小半脸,一双浓眉大眼却直勾勾看着她。
〃这位大少爷……〃云葆开口,是堂子里姑娘的口气。
〃我不是什么大少爷,我是道士。〃新客人摆好茶碗,掀开自己的西洋帽,露出一个牛鼻子抓髻。
云葆没见过这样的客人,忙要叫梅和娘姨,扭头看了看,这才发觉整个书寓的人都定在原地,眼也不眨一下。
云葆啊地惊呼,转身想跑,被道士一把揪住往里屋拖了就走。
云葆一路挣扎,道士无方,便从袋里掏出一张符来往她额头上一粘,云葆这才老实了,乖乖地跟着他走。
道士将她带至房中,阖上门,在门隙上又压了一道符纸,耳听得门外书寓里的人又活动起来,但谁也没有发现道士将云葆单独留在此处。
道士将云葆额上的符一揭,她便大声喊道,〃侬似妖怪!〃
道士摇了摇头,〃还是待我将你魂魄驱出来好好说话。〃
说着道士一拍大腿,从腰际飞出一个摇铃,屋内烛火各自矮了半分,色晃昏暝。
道士将铃摇得疾快,口中念念有词,云葆顿时觉得头晕,身子一点点酥软了下去。云葆倒地后,有一团白色的烟从她张开的嘴里蒸腾了出来,白烟越升越长,逐渐化出一个人影,一个穿着白色孝衣,双颊微凹的清瘦云葆。
但云葆只是她这一世的名字。
她的魂魄不叫这个。
没有肉身,她是一个,女鬼。
道士凝视着她,百感交激。
他傻笑了两声,忽又板起脸毫不含糊地指责道:〃我觉得你把身份定位在旧上海很不好,简直有卖弄上海话的嫌疑。〃
〃妈叉,说一遍翻译一遍,你以为我很爽。〃女鬼双手插腰,也非常的不平衡。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你会一门外语?!〃
〃对啊!外滩语!不爽啊!买两斤包子过来撑死我啊!哼!〃女鬼骂骂咧咧,显出她对道士的多事极其不满。
〃你怎么越来越顽劣了?!〃道士很无奈,〃你好不容易投胎转世,没必要做皮肉买卖吧!〃
〃皮肉买卖怎么了?!我们女鬼工会的家族生意历来是殡葬、住宿、毒药、情色和杀手机构,我重操旧业,靠本事吃饭有什么不可以?!〃女鬼上上下下瞥着道士,〃谁像你,这么多年一条道走到黑,要换作我,工作的激情早就没有了!〃
〃那你也没必要把每一样工作都从事一遍吧!你们女鬼工会又不评劳模!〃道士也不甘示弱,〃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早先见你做杀手都要比现在好!〃
〃切!早先做杀手不也被你骂得半死!〃
〃杀手是冷酷!可你现在呢,是冷漠!冷酷是冰下水,水还会流动;可冷漠却是铁皮下的铁块,连生长都不会!〃
〃哇靠!长进啊!比喻句都能用了!〃女鬼挖苦地冲他伸了伸大拇指。
〃那你要不就转行,要不就继续做女鬼。〃道士给了个建议。
〃有病!卖谁不是卖。〃
〃真不想做女鬼!不如回兰若寺当姑子收香火钱,也很发财!〃道士锲而不舍。
〃神经病。〃女鬼剔着自己指甲,对道士爱理不理,忽然她扭头对道士莞尔一笑道,〃你想不想玩,我帮你找个清倌人?!〃
啪!道士挥手就给了女鬼一个耳瓜子,鬼如烟如雾本是无形,但道士就是打得到,道士为何这么牛?!〃因为我常喝汇仁肾宝!〃
道士指着作者一通臭骂,〃扯淡,给我把这句删了!否则我罢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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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继续。
〃你,你打我!〃女鬼用经典的琼瑶式美女那副楚楚动人的死样子,带着哭腔向道士说着,然后扯开了自己的头发,一把撞向道士,〃老娘不活了!老娘今天和你拼了!〃
可见琼瑶式美女总是缺乏女鬼精神,活该受委屈。
〃你是不是吃什么不干净的了?!〃道士推开女鬼,〃你至于为了他这样。〃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女鬼听他说这么一句,立刻面冷若霜。
〃你知道我在说谁!他!书呆子!〃
〃听不懂。〃女鬼又是冷冷的三个字避开了。
〃枉你当初在幽冥口口声声说倾心于我们两个人,事隔经年,我还在,而人世遍寻书生不着,你就颓废成什么样子了?!倘若如你所言,心中有我一半,那你可有为了我好好生活下去?!〃道士蹙着眉,言辞凿凿,铿锵有力。
〃再说一遍,听不懂,什么幽不幽冥,都忘了。〃女鬼指了指地上㊣(6)肉身,〃送我回去吧,大少爷,我还要做生意的。〃
你!道士举手还要打,但女鬼躲也不躲。
〃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好!我再去找,我死也要把书呆子找出来!我就不信他能人间蒸发,就算灰飞湮灭,也会留下个凭据!我去替你把他找来!你有什么恨,有什么怨,全都对他撒气!你就算再活剐他一次,我也不会拦你!〃道士发了狠,咬牙切齿地说。
可女鬼并不领这个情,〃我劝你别这么做,他是根回头草,可我不属马,我属鬼的,鬼有心吗?没听说过。〃
〃那你说的心里两个都有!既然明明有两个,不是跟他就是跟我,现在我在这里,你愿不愿跟我走?!〃道士说时激动不过,走上前握住她冰凉的手。
女鬼长叹一口气,〃怎么就是说不明白呢?别一条道走到黑,别走到黑!你为了我竟然修炼出一个长生不老,可我不是真君,不是菩萨,不是佛祖,我担不起你这么大的执念,松开手吧!你也该累了。〃
〃我不信!你在幽冥说的话……〃
〃人是会变的,鬼也是会变的。〃女鬼撇掉他,〃现在我两个都不想跟可不可以!〃
〃我不信!〃道士摇着头,斩钉截铁地道,〃倘若今天站在这里的是书生,你也会忍心把这话同他也说一遍!我要去把他找来!去把他找来当面问你!看你怎么说!〃
〃一样的。〃女鬼面无表情。
〃我不信!〃道士与女鬼顶上牛。
〃神经病!〃女鬼不屑一顾,回到自己的肉身上死命往下跳,想把魂魄跳进肉身里去。
女鬼速度越来越快,好像一台打桩机在肉身上突突突突钻了起来。
道士终于看不下去了,一拍大腿,从腰际又飞出一把拂尘,搞得跟多啦A梦一样,他就把女鬼变了回去。
女鬼又成为云葆,继续在长三堂子的书寓里做卖笑生意。
道士也离开了,坐上弄堂口的一把皮篷车,一车绝尘。
'二'觉迷迷灭,觉不生迷
道士在路边的长凳上,一手扇着蝇拍,一手支着头打盹。弹紫树叶从空中嗖嗖啪叽地落在茶碗里,一只拇指指甲盖大小的蜘蛛在结网上没站稳,也嗖嗖啪叽地落在了茶碗里,随后一队车马从道上行驰而过,茶桌上顿时布起一片灰尘,更甭提这碗茶了,简直比得过龙嘴大茶壶沏出来的八宝糊糊。但道士眼皮也不抬,拾了茶碗就喝,临了还咂嘴,仿佛黄粱美梦里正啃着鸡腿。
书生站在他面前,看了看他嘴角的一只触手,再看看茶碗里的半只大蜘蛛。三分之一炷香以后,书生二话不说,不由分说,跑去一边呕一声吐了。
〃你真有耐力,我很少见过一个人能忍这么久才吐。〃道士说完,用两指捻丢嘴边的触脚,然后睁开眼冷冷的瞟了一眼茶碗中的半只蜘蛛,随即他将两脚一分,把首一埋,呕一声也吐了。
书生抹着嘴,将竹架搁在长凳上。
〃小兄弟,恶心归恶心,可我也不想啊!你不用坐得离我这么远吧!〃道士抬头,看见书生坐在隔他三张桌子的地方。
书生不理他,从衣兜里掏出一枚铜子,喊了一声:〃老板,请给沏碗茶。〃
〃哪来的老板,没见这里就我一个人看着摊子嘛!喏……〃道士说着,已经以迅雷般的速度斟了碗茶水,砰一声扔在书生面前,开水溅了书生一脸。
书生退无可退,明白自己遇上了一个粗人,他强忍怒火,一边默背着〃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一边从袋里拿出一罐龙虎牌风油精,一面嵌宝铜镜,对镜给自己脸上的烫伤一点点抹上,背一个字抹一个红点,一字一个,刚好抹完,俏面书生顿时成了个薄荷味的大麻子。
〃你叨逼叨的说什么呢?!〃道士忽然来了句保定话。
书生并不理他,捧起茶碗吹开了水面浮叶,细细啜上一口,然后又慢条斯理地从竹架中取出一个蓝布兰花面的干粮包裹,一层层解开,里头是玉米面掺小麦粉做成的贴饼子及若干旺旺仙贝。书生捏起一块往口里送去,吃相煞是好看,清风拂柳絮,不像粗人吃蜘蛛,那是老熊啃甘蔗。
道士看看书生,又看看贴饼子,再看看书生,然后再看看贴饼子。
接着,目光就粘在贴饼子上,挪不开窝了。
〃行行好……〃道士半晌说出这么三个字。
书生很茫然,〃你想干什么?!〃
〃赏口吃的吧。〃
〃你守着个茶摊还要饭?〃书生将包裹往后提了提,怕粗人抢。
道士憨直地冲书生乐了,一指脑袋,〃看我的混元巾和这双笏头履的云鞋,怎么看我都是一个品调崇高的道士啊!怎么可能开茶摊!〃
〃那你怎么只穿一身单薄海青,你的法衣呢?你不开茶摊,你又在这里守摊?!〃
〃谁叫我出观云游时穿的太鲜亮,法衣上织锦绣鹤,前不久在凯旋楼吃霸王餐时被剥去抵债啦!最近又在这里喝茶赊了账,便被扣下留在此处守几日摊,然则我心怀凌云之志,因此这份兼职不会做太久的。〃道士握拳在胸,眼神十分潸然。
〃原来如此。〃书生点点头,咬了一口旺旺仙贝。
道士从书生的眼神中看到一丝狐疑,道士觉得这是一种屈辱,他从小就没有受到过这种屈辱,因为道士很少开口求人,对凯旋楼和茶摊的老板,以及数以百计被他赊过账的老板们都没有用过央求的口气,最常听他讲的一句是:二十年后爷们儿又是一条好汉。但不知今天是怎么地,他在这个眉目如画、翦水秋瞳的书生面前,竟然连说话声音都低了八度,他觉得这个玉净倜傥的男人有一种天生的感染力,一种慑伤力,尤其是他那一双含情脉脉的双眼,清纯无辜,总让人觉得一生下来就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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