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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花与枭雄-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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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多礼,两位管家请起。”燕无极见他两人的太阳穴均高高隆起,显然是武学高手,岳父竟能收他们为仆,想必有一段奇遇。

“爹叫你们来,是不是怕老人家……”

“老爷一切安好,要小的转告,请小姐不必悬念。”郭义自怀中取出一封信札,双手奉上,贞阳接过来一看,松了口气。

“原来爹是要阿诺回家读书,以免耽误明年科考。”她将信转给无极,释然地笑了,至于送一封信为何要两个人,她倒没多想。

“阿诺在这里仍然维持早晚读书的习惯,爹是多虑了。你们若不急着赶回去,不妨住下来,过得一、两个月,阿诺想回乡时,你们再护送他回去。”

两仆互视一眼,同声应诺。看来只有花少爷身上下工天了,因为老爷忧虑他们姊弟相处太久,感情太好,少爷又会像过去一样把姊姊当命根子,这终究不是常理。他们跟随郭作云身边十几年,多少能揣测他的心意。

※※※

“高还密,远山睛更多。”龙湖朗声念。

“顺耳聆波澜,举目眺岖嵚。”药儿立即响应两句,她伫立于小瀑布前,这两句诗倒也贴景。她得意她笑睇师兄:“你念的是唐朝诗人的诗,我这两句可是晋朝谢灵运的佳作,比你高一等。师兄,你输了。”敢情他们连这种事都要比一比。

“诗在好不在老。”龙湖的眉峰挑起,不服道。他早已认清一件事实,他这个师妹是生来磨灭他对女性的好感的,再不将她“脱手”,迟早他会将美女看成骷髅头,看破红尘出家去!她容颜之娇丽宛如花中之王——牡丹,性情却像带刺的蔷薇,打不得,骂不赢,害得他在女人身上的自信都快没了。“你也只会两句,有本事整首诗背出来。”

他的话有如一记闷雷,药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她没背过几首完整的话,只挑喜欢的句子记。

郭铁诺在一旁听了,轻描淡写的吟出全首《登池上楼》,回头对贞阳说:“其中有两句最佳,“池上生眷草,园柳变鸣禽”,用来形容姊姊住的院子倒也贴切。”

“阿诺,你说的真好。”贞阳笑咪咪的转头看无极,与有荣焉的说:“这全仗你姊夫精明干练,才有这种好日子过。嗳,我发觉成了婚之后,日子开心多了,以前爹不让我走出大门一步,现在我不但可以跟随夫君游山玩水,在家闷了,叫人来耍杂技、唱小曲,或下山逛大街,乐趣多多。现在再等机关房盖好,我再也不怕闷了。”她眼睛有着闪亮的光辉,燕无极情不自禁的对她微笑。

龙湖则似乎很惊讶。“你们姊弟都会机关?”

“舅舅只收我一个徒弟,阿诺从来没学过。”

龙湖不得不重新打量贞阳,似乎第一次正眼瞧她。因她是好友之妻,他得顾虑礼教,素来不敢多望她一眼,以至没注意到她的眼神多灵动,神态活泼有朝气,说话的话调也十分神似三年前所遇到的少年,难道她才是……

阿诺暗叫糟糕,灵机一动提议道:“秦姑娘,你还想与龙兄一较高下吧!不如这样,比赛射猎,谁的收获大,就算他赢。龙兄,加油,别丢脸!”

药儿心痒,拉了师兄就走,加入捕猎队。燕无极交代贞阳别太靠近水边,然后也策马而去。

阿诺暂时放下心头大石。他也喜欢药儿,因为药儿使他心中感到安慰:原来他的姊姊还真像大家闺秀!而此时,他真心感激药儿。

“姊姊,你差点露出马脚。”阿诺和贞阳沿着溪流散步,贞阳顺手捡拾枯枝,阿诺接过来捧着。“你一提机关,龙湖眼神全变了,直瞅着你瞧。”

“别理他,他师妹一个人就足够他忙啦!”

“这点我很同情他。”阿诺喃喃道,眼睛则放在贞阳身上,瞧她幸福的模样,这桩婚事还真给他爹做对了。

前头已有女眷升起数个火堆、土灶。贞阳拉扯阿诺的袖子,示意他注意离火堆五、六丈远的松树下的女人,悄声说:“你不是想见见关夫人和阮嫦娥,喏,就在前头,光是瞧外貌和妆扮也该分得出谁是谁了吧!”

阿诺凝神一望,阮嫦娥果然是十分妖媚的女人,坐在她身旁的关夫人端庄有余,万万比不上阮嫦娥吸引男人的魅力。这可难了!他把柴枝堆放好,拉了贞阳往另一边已铺设好座席的树下走去,因为有人提了两只野兔回来,可不能教贞阳瞧见血。

“怎么样?你想出好法子没有?”她刚坐定,便忙问。寒碧以土灶烧滚了一壶热水,冲泡好两盖碗碧螺春送来。贞阳接过,问道:“可将莲花白浸入溪中?”

“浸一会儿了,到了正午保证冷透,正适喉。”她将一坛密封的莲花白用网子扎好,以绳索垂放入靠近瀑布的深溪中,水果也用竹篮盛放,搁在浅水处泡凉。

阿诺喝了两口茶润润喉,沉吟道:“她太艳了,姊姊,而且她深知如何引人注目,竟使容貌不恶的关夫人显得更加平凡,我看关夫人不论明争或暗斗都不是那女人的对手。”

贞阳白了一眼。“所以才要叫你想法子嘛!”

“不用想了,时间一久她自然不再得宠。”阿诺瞧她一脸疑问,笑说:“我看关堂主也不是儿女情长的人,他迷恋那女人的美貌,而非她的内在,这种迷恋维持不了几年,再加上她又爱闹,哼,没有男人会喜欢爱闹的女人。”

“你怎敢这样确定?”

“第一,我也是男人;第二,咱家族中,有不少现成的例子。”

另一边,赵宛晶和阮嫦娥则是相看两相厌。赵宛品身为妻子小得不忍耐让丈夫纳妾,她也读过几本书,深明三从四德的道理,而且也念过名妓聂胜琼的《鹧鸪天》,词里倾诉她对寒士李之问的爱慕之情,殷婉凄切,离情依依,这词被李妻见了,感动之余,作主为聂胜琼赎身从良,而聂胜琼过门之后,也帮着李妻勤俭持家,传为美谈。所以,一开始宛晶并不排斥纳妓作妾,但很快她明白自己太天真了。妓女对一名寒士书生动情,那是痴心、真爱!妓女看上有钱的商贾,那九成九是看上他的家财。

这妾不像妾,穿要穿得比她华美,吃要吃得比她丰盛,月例钱要跟她一样多……

赵宛晶实在忍无可忍,多看她一眼都有气!因此便起身去和贞主儿说话。

阮嫦娥不仅瞧赵宛晶不入眼,这燕门堡内唯一教她看得上眼的只有燕无极,可真呕人上百花楼的是关饮虹而不是燕无极。她重新盘算过,另外择婿恐怕不易,到底关饮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敢接收他的小妾?阿蜂说的,书生娶名妓作状元夫人,那种书生通常出身寒门,接受名妓的资助,所谓的患难见真情。而她,最痛恨贫穷,穷书生一向不在她眼内,如果是有钱的书生,放眼也只有郭铁诺一人,可惜他年纪小,加上自幼富贵,平常女子尚且不在他眼内,况乎一名妓女?

思而想后,只有跟定了关饮虹,不过,迟早她会一脚踢开赵宛晶,坐上关夫人的宝座!

阿蜂明白她的打算后:心想这倒也行,当上关夫人后,名分、地位皆有了,也较能自由地使钱,到时自然少不了她的好处。

“小姐,你预备如何进行?”

“首先,要拉拢人心,再突显我的机伶和赵宛晶的平庸。”阮嫦娥的眼睛闪烁着,嘴唇紧撮成一直线,显现出她的决心。“阿蜂,你说,这燕门堡中地位最高的女子是谁?最有影响力的女子又是谁?”

“自然是贞主儿,这方圆百里没有女人比她更富更贵了。”

“如果我能得到她的欢心,跟她作一对好姊妹,你想,日后要踢开赵宛晶,让老爷将我扶正,有她罩着,谁敢嫌我出身不好、不配?”

“不错。”阿蜂倒有点犹豫,口气不太热烈。尊卑高下差太远,贞主儿肯纾尊降贵来下交吗?“小姐,韦夫人那儿,你怎不先下下工夫?我看她为人爽快,父亲是一位镖师,所以她很有几分江湖儿女讲义气的气概,跟这种人做朋友,不会吃亏。”

“不行,她跟赵宛晶相处多年,感情向来不差,肯定偏向赵宛晶。阿蜂,你别太高估贞主儿,我瞧她挺天真的,像她这种不知人间险恶的傻姑娘才好哄!等我和她交上朋友,张宝儿自会主动来找我。”

她伸出染了凤仙花汁指甲的手,由阿蜂扶她起身。要讲野露风趣么,自然没桌没椅,席地而坐,顶多铺上席子,起坐都不甚利落。

“走吧!扶我过去加入她们。赵宛晶那木头人不懂花言巧言,闷死人,我正好加入。”

席位是为女眷而设的,赵宛品一走过来,阿诺行个礼便走开避嫌了。贞阳那席子,后来又加入苏鸣的两名恃安和几个大姑娘,那些姑娘无不想接近郭铁诺,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郭信、郭义立于他身后,像两尊铁罗汉,可吓人了。

“少爷,”郭义苦口婆心的说:“老爷年纪大了,小姐出嫁后,他一个人愈发寂寞,你还是早日回府,陪伴老爷吧!”

“我知道。”阿诺以眼神阻止他们再谈。“你们别扫了小姐的游兴!既然来了,何不去大显身手,若能猎得一头山猪或猛兽,我自当随你们回去。”

郭信和郭义互望一眼,齐道:“少爷可当真?”

“大丈夫一言既出,驯马难追。只是,你们必须跟其它人一样,正午以前带着猎物回来。”

郭信、朝义一言不发,往深山而去。

阿诺不信他们办得到,即使侥幸给他们撞见山猪猛兽,这一来一回也过正午了。

而那头,贞阳光听阮嫦娥那嗲声嗲气的巴结话就难过死了。她自己不觉得故作娇嗲的声音很恶心吗?鸡皮疙瘩快掉满地了,一听就知道此人说话绝非出自肺腑,说得再动听一百倍也不值听信半分。

“唉,我受不了啦!”贞阳把手伸给寒碧,扶她起身,不好太令人难堪,又道:“老是呆坐着多没趣,我受不了了,去看看她们准备得如何了。”

“这种事何必你亲自去,叫丫头去不就得了。”阮嫦娥笑着要拉住她,教贞阳一眼瞪住,不敢放肆。

“怎么,我要往东或往西,还需要人指点吗?”

阮妫娥干笑。“不,我是怕你累着。”

“你家夫人跑这趟山路倒真折腾她了,你给她捶捶肩,好生伺候吧!”

“是。”阮嫦娥笑着一张脸,眼睛却忿忿然地瞪着贞阳的后背,直到她和阿诺相偕离开。

“你还磨蹭什么?快给老娘捶背!”赵宛晶今天最神气了,享受到小妾的服侍,这才合乎规矩嘛!她称心的教诲:“我劝你,收起你在百花楼倚门卖笑的那套工夫,要明白,对嫖客用那套或许灵光,对我等名门闺秀也来这一套,只会贻笑大方……哎哟!”突然两肩一阵剧痛,她气得反手给了阮嫦娥一记耳光,骂道:“你敢故意折磨我,好没脸的贱货!”反手又是一记。阮嫦娥用手捂着面颊,不敢相信这种事会发生在她身上,泪在眼中打滚,怒火腾腾燃烧起来。

“你……你趁老爷不在就欺负我,我跟你拚了!”张开十指就往赵宛晶脸上抓去,抓伤了面皮。

赵宛晶真恼了,没命地朝她又打又抓,阮妫娥更不甘示弱的反盘,泼妇似地手脚并用……多日心结累积起的不满和怨气,一朝爆发,岂有不狠狠复仇的道理。

一旁的人全愣住了,竟没人出面劝架。

“这是怎么回事?全给我住手!”

贞阳一声令下,附近的女人才恍如大梦初醒,全拥上去拉开鬓发散乱、气喘吁吁的赵宛晶和阮嫦娥。

“来人!”六名醒蠡堂的手下奔过来应诺,贞阳下令:“把阿蜂和香草绑起来,立即带回去,每人抽十鞭子!”香草是宛晶的贴身侍女。

“这不关我的事啊,夫人!”阿蜂被一双铁掌捉住,动弹不得,大声嚷嚷:“我没做错事,我不服!我不服!”香草则吓得直抖,无力反抗。

“你不服?好,我就教你明白。”贞阳沉下脸儿来。“买丫头做什么?就是服侍得主人称心、舒心。而你们这两个贱婢,不好生伺候你们的主子,教她们当众出丑也不阻拦,丢你们主子的脸,还不该死吗?抽十鞭子是念你们初犯,只给一点警告。带下去!”她脸色微缓,另行吩咐:“关夫人和二姨娘身体微恙,送她们回府静养,路上好生照应着。”六人齐声应诺。

一番命令下来,人人心服口服,既保住关饮虹夫妇的面子,也给了他们一个警告。

没人敢再小看这位少年夫人,不愧为名门之后,晓得拿捏分寸。

男人们带着猎物陆续回来,关饮虹一得到消息,立即奔过来请罪。

“贱内胡涂,扫了夫人游兴,真是该死。”

“关堂主请坐。美绢,奉茶!”贞阳给足了他面子,才笑道:“其实只是一件鸡毛蒜皮小事,全怪丫头们伺候不好。你是一位老爷,可别将这点家务事放在心上,开心的玩吧!”

“是,多谢夫人。”关饮虹安心了点,喝完茶即告退,去处理他的猎物。

阿诺在一旁陪坐,忍不住赞道:“姊姊,你大长进了。”

“一回生两回熟嘛!”贞阳细语道:“阿蜂这丫头一向嘴坏,阮嫦娥这般胡闹,我看有一半是她教唆出来的,早想教训她一顿了。”

阿诺微笑。他的小姊姊似乎已用不着他来烦心了。

燕无极一行人也带猎物赶回,贞阳奔上去迎接,他跃下马挡住她的视线。

“别看!见血的。”

她好奇的脑袋瓜子马上缩回去。

“好可惜哦,看来我没办法学打猎了。”贞阳欣羡又佩服的目光投注在英气飒爽的张宝儿身上,真是夫唱妇随。“还是别学的好,免得一路晕倒。”

“呵,你取笑我,你真坏!”她不客气的捶打他,他只当在搔痒,反而担心她疼了手。“好、好,是我错了。我只是担心你会变成倒娘!”

“倒娘?”

“昏倒的娘子。”燕无极大笑,看她脸红加倍的可爱,恐她老羞成怒追打老公,一把抱起她放回树荫下,始有人将野味端土来。

“我会努力,不让自己再晕倒了。”她立誓。

燕无极看向小舅子,他相信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和阿诺一个样:充满狐疑、欲笑不笑。“郭铁诺——我们回来了!”

秦药儿一马当先疾驰而至,将师兄远远地拋在后头,得意之至:“郭铁诺,你来点收吧!其实胜负一目了然,这回我赢走了。”她将挂于鞍旁的樟子、野兔、飞鸟一只只扔在席前。

“秦要命——”龙湖雷霆万丈地怒吼而来:“你居然不守江湖规矩,使出这样卑鄙的手段,赢了也不算数!”可怜他的鞍旁,只挂了一只孤伶伶的狸。

“谁不守规矩啦?姑娘我出手又狠又准,赢得你灰头土脸,你自然不服气啦!”

“你……”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明眼人一看,不用说,龙湖准又上当吃亏了!谁有这种要命的师妹,使尽吃奶的力气也讨不好去。其实,药儿也没做什么,只是在搜寻猎物的过程中,她小姑娘聪明的跟在师兄身旁,等候猎人寻获猎物,拿起弓箭欲射之时,她大小姐小手一挥,飞镖“咻”一声正中目标,猎物应声倒地,她再把猎物带回为旁挂好,只是这样而已。

龙湖上了当自然不肯再让她跟,她便两手扠腰威胁他:“你想把我放单?万一出现一只老虎或山猪呢?万一我迷了路回不去呢?你将我带离沧浪岛,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怎么向我爹交代?”

他真想告诉她,最凶恶的老虎遇上“母老虎”也会落荒而逃。

想她秦药儿欺负师兄向来是“不择手段”的,谁教他不识相的拜她老爹为师,害她平白无故由老大降为老二,想占她便宜?门儿都没有!

她得意洋洋的睥睨四方,突然睁大眼睛指向席内:“她怎么啦?突然倒下来睡觉!”燕无极和郭铁诺同时转身,脸色大变。

“贞儿!”

“姊姊!”

立誓不再晕倒的郭贞阳,晕了个人事不知。

不到天黑,她“见血即昏”的事迹,也传得无人不知。

※※※

关氏妻妾大打出手的丑闻,自然也传到燕无极耳中,他想妻妾不和的原因通常出在男人的态度上,便找个机会私下劝戒他。

“老关,听我一句话:家和万事兴!”燕无极拍拍伙伴的肩膀。“纳妾是常理,只要嫂子默许,多个人伺候并无不可,只是,家有家规,若让小妾坏了家法,你教嫂子如何管家?只怕你也不得安宁!老婆是三媒六聘迎娶进门的,侍妾随时可以花钱买,孰重孰轻,相信你是明白人。”

关饮虹点点头。以前他嫌宛晶没情趣,夫妻做久了也乏味,才兴起纳妾;嫦娥入门后,他的确快乐了一阵子,但天天见面很快也就不新鲜了,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一旦得手也不过如此!阿诺判断的没错,关饮虹不是专情的人,交际应酬已成习惯,不可能钟情于一名女子。阮嫦娥的表现教他失望,不如老妻忠厚贤慧,任他歌台舞榭也不埋怨。

他想,该对嫦娥冷一冷了。回去后,他开始默许宛晶管教侍妾和阿蜂,堡主的暗示很明显,他需要一个无后顾之忧的家庭,然后把心思放在事业上。家务事,交由老婆去管吧!

※※※

风情月明,夜凉如水。

龙湖悄然走到药儿身旁,看看一弯水月。

她闲静地伫立池畔,楚腰一折、我见犹怜的亭亭丰采,有如等待蜜蜂来相亲的春花逐渐绽放,美得清艳、雅洁,令人一见倾心。谁又想象得到,称得上是“江南第一美女”的药儿姑娘,私底下有着一副要人命的脾性。

“郭兄弟这两天要回乡了。”他先开口,想知道她的心意。

“那我们也该走了。”

“药儿,你对郭兄弟果真无意?”

“你说呢?”她把问题丢还给他。

龙湖挫败的叹了口气。在朝铁诺十八年的生命中,姊姊是唯一重要的女性,根本无心于其它姑娘,接下来,他的生活重心将是明年大考,女人对他而言更加无足轻重了。龙湖虽一心想把师妹嫁出去,但也希望她嫁一个与她情投意合的郎君。

“那个书呆子很会哄他姊姊,说很快就到了六伏天,赶路回乡太累了,趁着未到酷暑,想提前回去。我一眼就看出他并非心甘情愿,其实是打赌输了,郭家那两个奴仆身手一流,猎得野猪回来,他才不得不遵守诺言。那个臭郭铁诺,就不肯哄哄我,难道我比不上他姊姊美吗?偏生燕夫人待我甚好,我怎么也不好意思去勾引她老公。

”秦药儿没想到找一个如意丈夫这么困难,烦死人啦!

龙湖有一种大难临头的预感。燕无极已名草有主,而且夫妻恩爱,绝不可能停妻另娶;至于三虎将,不是年纪太大,就是妻妾皆有了,其它的青年才俊则没没无闻,“太湖医隐”秦守虚说什么也不肯降格招婿,条件起码须和他在伯忡之间。

“我不管!师兄,你必须负起责任!”“什么?又是我?”

“你找来的丈夫人选没一个合格的,你不负责谁负责?”药儿使出撒手绸,一脸不怀好意的说:“还是你想干脆娶了我,省得麻烦?”

“娶了你才是我一辈子的麻烦!”龙湖老实不客气的承认,他怕死了和师妹一辈子绑在一起,拚了这条命也要顺利把她嫁出去,拯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中!“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一定有被我遗漏的人选,保证适合你。”

药儿小嘴一撇,脱了他一眼,似乎怀疑:你的保证可靠吗?

堂堂七尺男儿岂能教一名小姑娘看扁!龙湖立誓,不嫁出秦药儿,誓不为人!

次日,送别宴。

贞阳依依不舍的对阿诺说:“别急着走嘛!在这儿,你一样可以准备明年的应试,等过了六伏天,入了秋,凉爽的天气不正适合赶路吗?要不然,就待列明年金榜提名时再风风光光的回乡,此地离京城比汾阳近多了,省得来回奔波。”

“天下无不敬的筵席,姊姊,你别留我了。”阿诺几乎红了眼眶,克制内心的激动说:“亲眼目睹你和姊夫恩恩爱爱的,我和爹爹都十分欣慰,没什么不放心的。好歹我是郭家唯一的男丁,张罗内外,对父尽孝,光耀门庭,种种责任皆在我肩上,不可能总是陪伴在你身旁,再不回家就是不考了。”

贞阳无话,燕无极安慰她道:“贞儿,让阿诺放心的回乡吧,你这样子反而教他挂心了。”

阿诺把话题转到正在兴建的机关房,贞阳果然情绪大好,兴致勃勃的计画着,对燕无极说:“夫君,这堡中有什么地方需要我效劳的吗?像库房啦,或密室什么的,我可以替你安置机关,保证闲杂人等绝对闲不进去!怎么样,找个地方让我试一试吧!要不,在入山口设下机关阵,看谁敢擅闯燕门堡,管教他来得去不得!”

阿诺别开脸去,不忍看燕无极令人同情的表情。

“贞儿!燕门堡是做生意的商家,不是土匪窝,什么管教他来得去不得?这种话你打哪儿学来的?”

“这话不好吗?你不觉得说出来很神气、很令人敬畏吗?”贞阳言笑吟吟。“大君,人家药儿跟我谈了好多江湖上稀奇古怪的事,可是每次我问你,你都不愿谈及过去,彷佛江湖事不值得一提,其实江湖上有许多新鲜好玩的事,你几时也带我去见识一下?”大眼睛闪烁着真切的期待。

燕无极白有应付之道。“如果你不再追问江湖之事,过些时候,我们到牧场度假,可以骑骑马,喝鲜乳、羊奶,尝尝奶酪、柳蒸羊、炙羊腰,到了秋天,最好吃的要算涮羊肉了。牧场广大,你爱吃什么就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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