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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花与枭雄-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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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锁建言:“夫人何不讲贞主儿出面,给那两个窑姊一点教训。”
“没用的。她到底是名门之后,很识大体,分得出轻重厉害,这点小事要她出面,徒惹人笑柄。除非,有人触犯了她,要不,她比谁都随和。”
张宝儿眼珠子一转,就想出个点子,交代玉锁一番,便住黑木楼去了。
丫头对丫头好说话,经过玉锁的广播之下,不等天黑,女佣们全知道了,都十分气愤,即使作婢作奴,也自认比妓女高一等。
“简直一点分寸也没有。”美绢在给贞阳卸妆梳头时,忍不住埋怨。“我们可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跟那种污秽的女人相提并论,太侮辱人了。”
“夫人,这不是连你也骂了吗?”
贞阳眨了眨眼。“我不信她胆大包天,连我也敢得罪。你们少听信谣言,自找气受,就算真有那回事,她又没当面说你坏话,何苦往自己身上揽?处不来,少理她就是了。”
“还理她?连话都懒得跟她说。”寒碧不屑道。
“小里小气,鸭子脾气。”贞阳噗哧一笑,丫头们也都笑出来。
“说的也是,白气一场。”美绢和寒碧异口同声道。
“别人的家务事我不管,倒是你们两个我不能不管。”
“夫人,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你们都十九了吧!”贞阳轻笑一声。“该给你们找个婆家啰!”
“夫人……”美娟、寒碧均低了头。“你们服侍我这么久了,性子好,又伶俐能干,配给小厮一辈子为奴,未免可惜,我相信你们也是有志气的,堡里许多有为的青年大半未婚,你们若有中意的,就告诉我,我会为你们作主,替你们除去奴籍,再送一份嫁妆,风风光光嫁出门当人家的正室、元配,见人也不必矮半截了。这事我与堡主提过,他也同意。”
“夫人!”两人均大喜过望,这是天大的恩惠。
“郭家的规矩,丫头年满二十岁即婚配,你们还有一年的时间选夫婿,如果到了二十岁还没有对象,一是由我作主,二是送回汾阳配小厮,到时可由不得你们,懂吗?”
“奴婢懂。”寒碧和美绢感激莫名的道。她们都是签了贾身契的,若婚配小厮,奴才的儿女也一样是奴才,永无出头之日。她们一直在小姐身边服侍,眼界难免高些,说什么也不愿嫁小厮,难得主人开恩,自然要抓住幸福。
说了一会儿闲话,小丫头银铃突然气喘吁吁的奔进来,教美绢骂一声“没规矩”,仍然喳喳呼呼的嚷嚷:“出事啦!闹……闹得好凶。”
“出了什么事?又是谁在闹?”贞阳问。
“关堂主那边……”银铃喘一口气道:“关夫人很生气阿蜂乱说话,叫人责打她十棍子,那位刚进门的姨娘不肯,跟关夫人闹了起来……”赵宛晶终于抓到把柄,有了后盾似的要重振女主人的威严,申张一下家法,而阮嫦娥在妓院中学会求生存的法则,知晓一旦弱了声势,会马上教人爬到头上去,而且她早看穿像赵宛晶这种老实的女人最怕闹,一个怕生事一个不怕,情况很快倒转。
贞阳打个呵欠,妻妾争吵,一点趣味也没有。
“没有人去请关堂主回去吗?”
“有。”
“那就没事了。”贞阳交代下去:“黑木楼的人全给我待在屋子里,一个也不许凑热闹!谁去了,罚十棍子。”
银铃吐吐小舌头,下去传达命令了。
“闹吧!闹吧!进门没几天就闹得人尽皆知,看关堂主那张老脸住哪摆?真是不懂事的女人!”贞阳喃喃道:“让他吃点苦头,也教其它男人觉悟少纳妾为妙。”
燕无极回房时,她一句也不提关家的丑闻,正操琴自娱。名门闺秀,琴、棋、书、画是基本教养,一来可提升气质,二来可打发时间。在冷面外公的严格监督之下,贞阳自然也逃不了,硬着头皮学习之,倒也不亦乐乎。
“今晚你雅兴不浅。”聆听完一曲悠美气畅的《凤求凰》,燕无极兴起的吟诵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风飞翩翩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张弦代语兮欲诉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德配兮携手相将,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夫君好记性。”贞阳相信世间真有过目不忘之能人,心中十分羡慕。
“为何挑此曲?”
“告诉你,你不许笑。”
“因为这一首的曲韵欢悦流畅,我学得很有信心,不怕出错。”
燕无极微笑颔首。
“我好失望,以为你特地弹奏此曲,意在提醒我勾引你……”
“不正经!”嘴里笑骂着,却不反抗地让他抱住。
“有一件正经事,你肯定有兴趣。”他从家中拿出一封信,递给她。“小舅子差人送来消息,说他非常思念姊姊,携友来访。”
“是阿诺,我也好想他!”
贞阳喜不自禁地取信端详,喜悦的心情在看清内容时陡然降至冰点,不敢置信地念着:“龙湖……龙湖……”天哪!这个臭阿诺怎能把他带来?
“龙湖是人名,不是某一个湖的名字。”燕无极一方面解说,一方面也颇感惊奇。
“小舅子和龙湖竟然有缘结成朋友,简直不可思议。”
贞阳瞪大了眼睛。“夫君,你认得龙湖?还是秦药儿?”此时她倒情愿他认得秦美人。
他脸上现出回忆的表情。“龙湖救过我一命,是我的生死至交,也是江南“青龙社”之少主,为人潇洒不羁,想想已是十年前的事了,后来听说他拜师学医,多了一个令他头疼不已的师妹,我不是跟你提过吗?”
贞阳摇摇头。她多想昏倒了事啊!龙湖竟是夫君的生死之交,老天,她该怎么办?
无极若晓得她过去的疯狂行径,一定会休了她!
“不行!不行!”她一紧张就十根手指头不安分的绞在一块,都快成麻花卷了。
“贞儿,你是怎么一回事?”
“我……我不知道怎么招呼你的朋友?我……一般不是……不随便见男客的?”
最好躲得不见人影,以免拆穿西洋镜,绝不能教无极洞悉她过去曾经行为乖张反传统,荒唐的和江湖浪子称兄道弟,上馆子吃大餐,招妓游湖,吓死老公怎么办?
她事先根本不知龙湖如此好女色,游湖时也招名歌妓相伴,虽只是听曲助兴,也令她当场窘得满脸通红,龙湖哈哈大笑,说:“倚红偎翠,人生一乐也。”
天杀的龙湖!早知道就别结识他了。贞阳好生头疼,那个人一向口没遮拦,万一他把过去那段往事向无极吐露,她是死走了啦!
不见!不见!说什么也不见。
燕无极不知她内心曲折,笑说:“我和龙湖交情匪浅,家常见礼倒也无妨。”
她小嘴一扇,真想哭。
“非见不可?”
“你是怎么回事?向来不是挺爱热闹的?”
“我……没有招呼男宾客的经验。”她心虚的说,总算想出一个理由。燕门堡的规矩不大,但男女之防甚严。
“当然不用你去招呼他,不过是彼此见个礼,让他见一见大嫂罢了。”燕无极心中疑云大起,各地分社的香主曾来拜见堡主夫人,从不见她别扭过,因何一提到要见龙湖便不自在?
“贞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你想知道什么?需不需要我将出生至出嫁之日为止,每天的生活点滴全向你报备?我可没那么好记性。至于嫁入你燕家家门之后的事,相信你同我一般清楚。”
伶牙利齿,愈见心虚。他也不再多问,反正迟早他会弄清楚。
次日一早,燕无极在春秋楼批示醒狮堂成员的调动文件,近来要安排一次明察暗访分布在北方六省的牧场、商号、矿场,该派谁去哪个地方,必须视才识性,而且时常调动,以防有弊。这回韦一箭呈报上来的名单很妥当,他批准了,这些人命是朱雀堂派人摸清底细的清白分子,不怕是敌商的卧底探子。
承志厅内有精美的月梁,花纹形似“商”字,显示对从商的爱好。土、农、工、商,中国人讲究清高,鄙视名利的追逐,所以将商排于末,但人的本性却是趋向名利,要不,怎会有“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的仕人目标,到头来追求的不都一样?商人便诚实多了,表明了要钱,有钱好办事。
燕无极也没想到自己有从商的天分,这跟他少年时代的志向大相径庭,但命运促使他走到这一步,他亦甘心领受。
袁泱、袁咏初,是改变他命运的两个人。
真讽刺!十一、二年前,这两个人要他为他们去死,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时到今日,他却反过来想要他们的命。
生平第一次对人掏心掏肺,少年最纯净炽热的爱,却被人糟蹋!被人利用!甚至差一点丧命!在被逼落悬崖的前一刻,袁泱露出恶鬼般的残酷笑容:“凭你一个混江湖的穷小子,想娶千金小姐,你配吗?你只配讨一个跟你一样粗鄙无文的江湖女、婢女、妓女!”死,他不怕,只是他不甘心就这样死了。求生意志让他在崖底度过六个黑夜,直到龙湖发现了他,救了他一命。在袁泱身边担任两年保镖,他看尽了商场百态,看多了阴谋诡计,袁泱的行事手段他比谁都清楚,对这个老狐狸心慈手软,不啻亲手自掘坟墓。
燕无极很有兴趣知道他下一步将采取什么行动?
来不及细思,脚步声已然传近,这两个人的行路步伐竟这般一致,他不禁泛出笑意。
“堡主。”史奔、沉墨同声见礼,动作一致。
“坐。对方有什么动静?”
“袁老头病了,已经一个月没有下床,都是由袁咏初代父传达指令,大家这才知道他病得很重。”史奔回报,而沉墨一向沉默。
“可亲眼瞧见他病了?”
“我们一连七夜躲在他房外,沉墨盯着煎药的人和送药的人,确定那碗药是送进袁老头的口中;药渣子我捡了拿去药铺查验,是肺痨没错。”史奔补充道:“大大说,这种病因可以潜藏多年,到体虚时才发作起来,会传染人的。”
“老狐狸会生这种病?大出我意料之外。”燕无极抱胸沉吟。“肺痨,很麻烦的病,好好调养的话,倒可活上很长的一段时间,没那么容易断气。只要他还有一口气花,“诚记”的威信仍存,只是不免人心忐忑,因为后继无人。”
“堡主,如今都是袁咏初代父处理……”
“那是袁泱还活着,他们仍奉袁泱之命行事,袁咏初只足传声工具,至少表面上如此。做生意是男人的事,谁肯和女人谈生意?”燕无极的声音清晰而冷例:“机不可失,立刻知会三堂堂主,十二位总管开会。”
史奔立刻出去传达命令。
燕无极打算好好利用人心,和“诚记”商号有来往的商家,此刻必然人心惶惑,因为袁泱只得一独生女,多年来,身边的亲信没一个能掌实权,到时候“诚记”能由一女人接掌吗?跟它有往来的老板必然群起哗然,倒戈相向。自古女人做事也只能做些裁缝、绣花、种菜、做饼……均因环境所逼,不得不帮着补贴家计,绝没有日子尚过得去的好人家会让女子拋头露面,学男人挣钱的事。
袁咏初是个颇富机心的女子,不肯安分守寡,而今又尝到权力的滋味,她会如何化解困境?袁咏初啊,她很懂得为自身打算,从不屈待自己!
多年的磨练,燕无极已能克制心中的恨意,不再有杀人的冲动,商人有商人的一套法则。“彼此立场一致,我就以商人的方式回报你们父女加诸于我身上的苦痛!很快的,你们曾发现,跟“诚记”做生意的商家将会一个一个的少了……”
三堂主、十二总管很快抵达,关上承志厅大门,史奔和沉墨在门外守着。
这个会一直开到月上柳梢头。
燕无极率先走出春秋楼,心神一爽,微温馨香取代了深沉心机,满脑子都是他天真烂漫小娇妻的倩影,她真有意思,一撒谎就紧张,也许,今晚他能不费力气的挖出一点秘密?
他步履轻快的往黑木楼走去,充满期待。
第六章
因为押运的行李太多,不能快马赶路,难免耽误行程,龙湖老大不耐烦,一开始还因想撮合师妹和郭铁诺,让他们多些相处机会,后来实在忍不住了,问道:“我说老弟,后面那五大车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你这么紧张,每回打尖就叫人重新检视一遍,生怕碰了摔了。”
“也没什么。后面那两车装的是山西汾酒、蔷薇露和莲花白,是给燕门堡的见面礼;前面三车则是为家姊准备的,特别重要些。”
“得了,身为燕夫人,要什么没有?”
“贵在心意。”阿诺不方便告诉他们,有两车装的全是被他扣留下来的机关零件什么的,他左思右想,觉得让贞阳活得开心比较重要,燕无极会有什么反应则不管了。
另一车则是些吃的用的,像云南火腿、菌菇类、大乌参、干果、茶叶、珍珠粉、香油、百花露水、檀香、瑞脑香、滋补的中药材等等。
秦药儿的心里也是不乐意的,现成的大美人陪在他身旁,他彷佛视而不见,心中念念不忘的就是他的姊姊,简直是恋姊成狂!
“你姊姊有我好看吗?”她挑衅的问。
阿诺始终彬彬有礼,回说:“和我不相上下,瞧我就知道了。”
秦药儿早将他瞧得仔细,器宇轩昂,斯文儒雅,就像个有原则、有骨气的书生!
待人处事十分周到,招待他们师兄妹游山玩水,从无不耐之色,龙湖当然高兴,省了好多钱,药儿也不好意思敲诈一名书生,彼此皆大欢喜。可是在汾阳难免听人传诵郭公子“少年当家,精敏能干”,这点可不像一般不通世务的年轻书生。
龙湖也好奇:“令姊与你有几分相似?”
“外表酷似,性子则……各有长处。”
“能教燕兄喜欢的女子,我等不及想见上一见。”
“你认为他们夫妻很恩爱?”药儿偏爱和龙湖抬杠。
“自然。”
“你瞧见啦!何以见得?”
“道理很简单。燕门堡生意繁多,分布各省,燕兄若订了个不中意的夫人,随便找个借口都可离堡视察生意去,眼不见为净,可是他没有,这还不明显了?”龙湖饶富兴味地望向阿诺。“看来令姊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姑娘。”
“没错。”阿诺据实以告。“在我眼里,姊姊是最美、最教人心疼的小女孩,我有责任保护她不受伤害,直到我确定她不再需要我的保护为止。”
药儿嘟嘟嘴,好笑道:“她是姊姊,又是已婚妇人,哪是什么小女孩?你是在说梦话还是脑子失常,爱姊姊爱成这样?简直娘娘腔!”
“这种说法不公平。”郭铁诺面色一沉,没半点娘娘腔样儿,反驳道:“你不了解我们自小相依为命的感情,凭什么污蔑人?”
药儿没想他说翻脸就翻脸,训起人来正气凛然,真唬人!龙湖暗暗好笑,师妹这张毒嘴终于碰上对手,郭铁诺竟不吃亏,于是更卖力的想要撮合他们。
“兄弟,别跟小姑娘生气。”他咧咧嘴。“不过,小师妹忧心的也没有错,你成天念着姊姊,这对你未来的妻子不公平。”
“我没有妻子啊!”阿诺慢条斯理的说:“明年我要上京赶考,何来的妻子?”
“你不娶妻?”龙湖一个头两个大。
“娶妻生子,乃人伦之常,自然是要的,但也不急在一时。”
要急!要急!难不成他得再一次为师妹选夫婿?
“所谓成家立业,当然是先成家后立业,娶个贤良淑德的妻子帮你持家、侍奉尊翁,你好安心做大事。”
“婚姻由父母作主,家父也赞同小弟的想法。倒是龙大哥你,是该成家了。”
龙湖被驳得哑口言,药儿却在一旁哈哈大笑,彷佛讥笑他的无能。
他们极有默契的落在队伍后面,药儿还在笑,即使他狠瞪她一眼,她也不怕。
“真糗哦!师兄,自己讨不到老婆,想说服人家娶妻自然没人信服。”
“我是因为对象太多了,拿不定主意娶谁!”
“想唬我?哈!照我看,你是玩过头了,花名远播,好人家的姑娘不敢嫁你。”
“笑话!凭我的地位,多少名门闺秀巴望着要当少夫人!”龙湖也是替秦药儿选夫婿选得烦了,反讥道:“你自己也争气一点,自负是江南第一美女又如何?没男人着迷也枉然!喏,现成的丈夫人选就在前面,有本事让他非你莫娶,打破原则在赶考前急着迎你进门,我才有法子把你许配名门高第,也才相信你有嫁人的诚意,而不是欺骗我的把戏。”“你说我没人喜欢?”药儿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侮辱天仙般的美女罪无可赦!
“事实摆在眼前,连书呆子都不被你美色所迷,师兄我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拿把刀子逼迫人家娶你吧!”
“谁希罕他啦!”自尊心严重受创,秦药儿立志非得让他刮目相看不可,严肃地昂首道:“等着瞧!不只郭铁诺,连燕无极和三虎将都将会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哈哈哈!除非他们还没断奶,才会看上乳臭未干的你。”
“师兄!”药儿咬牙切齿道:“你最好祈祷上苍保佑我顺利选中夫婿,要不然,你别忘了,你就是负责要娶我的那个人!”
龙湖征住了,背脊僵硬的挺直。
噩梦!噩梦!他几乎忘了,她又来提醒他。
※※※
“姊姊!”
“阿诺!”贞阳把规矩全拋诸脑后,一股劲儿拥住孪生弟弟,兴奋得几乎掉泪。
“你能来太好了,我真想念你,分开这么久好不习惯。”
“姊姊还是没变嘛!”阿诺笑她的爱黏人,心里却十分欣慰,这才是他心爱的姊姊。
激动过后,贞阳才发觉有一点与过去不同的地方,抬起头,眼睛正对着阿诺的下巴,她有些迷惑的拉开一步距离,仰视他的目光,吃了一惊似的叫道:“阿诺,你长高了!才几个月没见……”
“三个月又十九天。”
“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们是孪生子,你突然长高了也不讲一声,不公平。”“姊姊,男女有别,男子过了二十岁还长,女子到了婚嫁之龄就差不多定型了,怎么公平?”阿诺身子倾前凝望她,优哉游哉地继续道:“从今天起,你没法子再假冒我的名讳出去胡作非为了,这倒是一桩好事。”
贞阳急忙捂住他的嘴,偷眼瞧清没人跟在他后头。“只有你一个人来?”希望是如此。“龙湖和秦姑娘也来了,姊夫在春秋楼接待他们,我先过来见你,他们很快也会来拜见你这位“大嫂”,你得有心理准备才好。”
“都怪你啦!你怎么会认识他的?”
“我当然不认识他,可是他认得我啊!不,是认得我这张脸和郭铁诺之名,你说我能怎么办?拆穿你的西洋镜?”阿诺没好气道。
“当然不行。”贞阳大惊,伸手攀住了阿诺的臂膀,央求道:“你就好人做到底嘛!阿诺,除非你想害我被休回家。告诉你哦,真到那种地步,我只有上吊自尽免得丢脸,而可怜的阿诺就永远见不到姊姊了,你希望这样?”
他简直哭笑不得,她的性子怎么老是不改?
“姊姊,我帮得你一时,帮得了一世吗?”
贞阳突然脸一变,甩脱了他的手,掩脸哭道:“你长高,也变坏了,不疼你的小姊姊了?好吧,就让龙湖来拆穿我,教你姊夫休掉我,我……我去撞死!”说着就往最近的一棵大树奔去,阿诺吓得从后面抱住她。
“我帮!我帮!你别吓我了,姊姊。我什么时候不偏袒你来着?”他惊出一身冷汗,死搂着她不放。
“阿诺,你真好。”贞阳把笑意藏在他怀里。
好,好一个冤大头。
“你很在乎他是不是?”阿诺已知道答案,叹道:“你太在乎姊夫,所以才怕他发觉你过去的胡闹。姊姊,你爱他吗?”她的一颗心怦怦乱跳,脸颊飞红,低声道:“他是我的夫君嘛!爱他,不是天经地义吗?”
他默默无语,心头蓦然涌上一股寂寞,百感交集。
不过,贞阳倒是快活似神仙,因为有阿诺帮忙,她感觉稳如泰山,不必再提心吊胆了。自幼,阿诺的表现就教人足以依靠、信赖,至少比她精明十倍,他能够公平客观的对待每一个人,冷静成熟的处理生活中的大小事,想当然,他不是那种会为爱而牺牲的痴情种,爱情于他并不重要,娶妻生子只为传宗接代,惟一能教郭铁诺不客观、不冷静的惟有郭贞阳。
杜秀山曾经说过:“虽是孪生,性情竟然这般迥异。这个阿诺,不用担心他会吃亏,他会是英明的大地主,做官也当是能吏,唯一的弱点,就是他的孪生姊姊。”
这番话落在郭作云耳中,不知是喜是愁。
※※※
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燕无极在香风习习的庭园中,为阿诺、龙湖和秦药儿洗尘,贞阳派人邀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с○m来三虎将和两位夫人作陪客共赴花宴,饮酒作乐。
因为阿诺告诉贞阳:“据我观察,龙湖是个知轻重的人,就算他发觉你才是在江南结交的故人,也不会当众拆穿你,所以你别和他有单独说话的机会。当然,你必须装作初见面的样子,反正舅舅人在西域,你死不承认就对了。”
所以,贞阳特地找人作陪,尤其苏鸣能言善道,招待宾客是专长,龙湖光要应付他那张嘴就够忙了,大概没精神多注意她。
惊讶是免不了。孪生子已很少见,何况是一男一女孪生。
药儿朝阿诺发难:“喂,你不是说你没有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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