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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荒系列合集-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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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拼死一搏。而她身后摇摇晃晃爬起身来的太史令,却于漠然中显出莫测笑意,仿佛对周围的一切不萦于怀。
  就在这屏息静气、一触即发之际,一个士兵忽然大声叫道:“将军,石门开了!”
  乍闻此声,众人俱是一惊,齐齐往藏书洞方向转头。却见那两扇厚重的石门果然缓缓向后打开,一个颀长的人影慢慢从门后走了出来。
  朝轩!颜莹心口一紧,他怎么能够开门而出?眼看他无视身边明晃晃的兵刃,一步步走下台阶,颜莹只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呼吸——朝轩,他到底要干什么?
  可怕的静默中,所有的人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瘦削的年轻人走近,只有太史令微微仰起头,闭上了眼睛。
  “小侯爷?”浦明惊讶地皱了皱眉,“你居然还在这里?”
  “他们把我关在里面,实在费了无数心思才破解了石门的机关。”朝轩苦笑着抬起自己满是血痕的手指,眼睛里有幽幽的怨毒,“废了内力,做什么都不方便了。”
  “什么,他们居然……废了小侯爷的内力?”浦明跳下马,关切一般伸手握住朝轩的脉门,脸色却不易觉察地放松下来。“当初小侯爷执意要入太史阁,不惜叛出家门,却竟然落得这样的下场。却不知为了什么缘故?”说到后面,浦明的话语中竟含了一丝幸灾乐祸的口气。
  “少不更事,悔之已晚。”朝轩一把握住浦明的手,支撑住自己虚弱的身体,恨声道,“还望浦明将军看在两家世交的面上,将我的遭遇禀明皇上,让我出了这口恶气。”
  “小侯爷打开了藏书洞门,已是立下一功,过去种种荒唐,皇上必定不会追究。”浦明笑吟吟地说到这里,忽然正色道,“不是浦明信不过小侯爷,只是皇上原本下旨阁中诸人一律论罪,要单赦出小侯爷来,你还得再做点什么。”
  “这些人害我不浅,我恨不得将他们锉骨扬灰!将军但有所命,无不是我心中所愿!”朝轩站直了身体,黑沉沉的眼眸盯着太史阁诸人,满是深切的恨意,也让颜莹心头发冷——原来他坐在书架下那安静的身影中,竟潜藏着如此深重的愤恨。
  “很好。那么烦请小侯爷亲手杀了他,浦明也好对皇上有个交待。”浦明伸手指向闭目而立的太史令,命手下人将一柄剑塞在朝轩手中。
  朝轩低头掂了掂手中的剑,穿过士兵的包围圈,一步步走到太史令面前去。颜莹护在太史令身前,长袖下的手中满是冷汗,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朝轩,却看不出他冷厉的表情下还隐藏着什么。就在朝轩缓缓举剑之时,忽有人大叫一声,和身扑来,将朝轩压倒在地。
  颜莹大吃一惊,凝神看时才发现那个扑过来满身是血的人竟是冉霖。他左手断腕上的血早已浸透了草草裹好的绷带,却仍是不管不顾地举起右手拳头,狠狠地打在朝轩身上,直到三四个士兵一起拉扯,才把状似疯狂的冉霖从朝轩身上分开。
  “禽兽不如,禽兽不如!”冉霖目眦尽裂,翻来覆去地骂着这句话,使劲挣扎着,做势再度扑向朝轩。
  朝轩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抹了抹口鼻中流出的血,冷冷地看了一会冉霖,忽然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剑,毫无征兆地一剑刺穿了冉霖的胸膛!
  “好!”浦明走上来,对着以剑杵地不住喘息的朝轩拍了几下巴掌,“小侯爷虽然没了内力,可这狠辣的招式却不输以往啊。”
  朝轩淡淡一笑,尚未开口,却有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朝轩,你杀了冉霖哥,那你也杀了我吧!”
  朝轩闻言一震,循声望去,几乎摔倒在地。浦明见他目中似要滴出血来,便对阻拦的士兵点了点头,将那说话之人让了进来。
  眼看静河容色憔悴,满面泪痕,朝轩不由自主地迎上一步,却又想起什么一般转头对浦明道:“这个女子……”
  “小侯爷放心,我不为难她就是。”浦明一眼便瞧出两人非同寻常的关系,不由笑道。
  静河恍如未闻,一直走到朝轩面前,伸手擦去他唇角的血迹,柔声道:“朝轩,你真的要杀了阁主么?”
  “我……”朝轩不知如何回答,却立刻从静河的眼神中猜测到什么,立时往后退去。
  然而已经晚了。静河一把抓住朝轩的右手,将他手中剑刃往自己脖子上划去,娇声笑道:“那我可不要亲眼看见你做这种事。”
  “不!”朝轩大喊一声,拼命回夺,然而化功散的药性让他几无力气,竟挣不过静河的殊死一夺。眼看大蓬的血箭从静河脖颈上喷射而出,朝轩扑通跪在地上,用尽全力接住了静河颓然倒下的身子。
  “别再做坏事了……我……我会……生气的……”静河用最后的力气说出这几个字来,恋恋不舍地看着朝轩,闭上了眼睛。
  “静河……”朝轩怔怔地看着她,只觉得千言万语在心头翻涌,却最终无法吐出一字。他缓缓地把静河放在地上,抬手抹去她脸上的血点,然后挥剑割下她一缕长发,手指颤抖着塞了几次,才终于把那缕头发塞进怀中。
  浦明在一旁看着无趣,不再理会朝轩,径直向手下兵士吩咐:“放火,把洞里的妖书都烧了!”
  “是!”士兵们领命而去,不一会却又回禀,“洞内不知有何古怪,无法点火!”
  “那就把妖书都搬出来,在这里烧!”浦明心知藏书洞内必定有巧妙的防火构造,索性做得彻底一些,将太史阁的一切统统焚毁。反正对于朝廷而言,什么孤本善本原本都比不过一句影响社稷正统的言辞。
  原本排列得整整齐齐的藏书和文献被胡乱地扫下书架,如同垃圾一般堆放在藏书洞前的空场上,如同小山相似。浦明一声令下,冲天的火焰便席卷而上,将太史阁千年来的著述和收藏化为飞灰,如同黑色的雪片一样纷纷扬扬地落满了所有人的肩头。
  哭声响了起来,那是眼见数辈心血付之一炬的太史阁门人悲愤的呐喊。颜莹看着那肆意狂舞的火蛇,只觉毕生所信仰的,所倚靠的,所恋慕的全都化为乌有,只有无尽的虚空吞噬着她,让她怀疑自己是否还真实地存在于这个世间。
  忽然,一个人奔向了漫天火海,如同火红的背景上一幕黑色的剪影。那是太史令!颜莹下意识地想要拦住他,脚步却蓦地停顿了——这样也好吧。太史阁绵延数千年,秉笔直言,为云荒创作了天下独一无二的煌煌信史,这本身就是一个伟大的传奇。太史令甘心为了这个传奇的落幕殉身,也算死得其所。那么自己呢,是否还有一些事情需要继续,还有一些恩怨需要了断?
  一念及此,颜莹忍下盈满眼眶的泪水,趁众人震惊于太史令赴火之际,蓦地冲出人群,飞上高墙。将密密麻麻的箭雨抛在身后,颜莹拼命往前飞奔,心中残留的最后一幕居然还是朝轩——尽管身边人群汹涌,火势盈天,他只是一心一意地跪在静河身前,握着她冰冷的手,仿佛一个失去了魂魄的雕像,眼看着便被纷纷扬扬的飞灰埋没了。




七 袖手
  苍平朝清越三十三年,太史阁以勾结叛逆的罪名被朝廷查封,阁中众人流放三千里,一应财产充公。同时,各地官府奉命查抄太史阁在本地的分部,缉拿在逃的门人。就连一向由太史阁编撰的流通于世的邸报,也中止了三四个月,才由礼部手忙脚乱地承办下去。
  将近一年的时间,颜莹一直乔装隐居在偏僻的亲戚家,直到帝都失陷,苍平朝君臣逃往苍梧郡府芜城,她才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到镜湖边的太史阁故居。
  此时的太史阁,经历了大火和兵戈,已然零落不堪,只有惜墨斋外的乌桕树依旧葱翠,落满一地心型的叶片,青青黄黄的像女儿家垂在腰侧的同心结。颜莹沿着被烟火熏得发黑的石阶走到藏书洞前,惊讶地发现大门依然牢固地锁着。她转动机关打开石门,熟悉的萤石发出的绿光便包裹了她。
  弯腰扶起一个倒在脚边的铜鼎,里面还残存着一年前的积灰,让人仿佛又能闻见昔日所焚的香料味道,为的是给满屋的书籍防霉防蛀。可是如今,藏书洞虽在,洞中的藏书却已化为灰烬。空荡荡的书架如同一排排枯死的树木,有的还带着明显的刀痕,晃得颜莹的心口发紧。她背靠着一壁书架坐下来,抱紧双膝,整整在洞中坐了一个下午。
  去年的这个时候,也有一个人以同样的姿势坐在这里,忧郁而落寞。可是现在,他应该在某个纸醉金迷的地方,继续享受他小侯爷的荣华富贵吧。蓝氏家族是空桑六部之一的领袖,无论云荒哪个帝王上台,对他们都是优容笼络的。
  骗子,凶手。这是颜莹每当回忆起朝轩,就强迫自己对他下的断言。自己若是能找到他,就应该毫不留情地给他一剑,割断他的脖子,也割断自己对他永难释怀的幻想。这是颜莹面对着太史阁残破的废墟,感觉自己首先要做的事情。
  她离开了太史阁,日夜兼程赶到了蔚城侯的封地,却惊讶地听说小侯爷数年来从未回过这里。辗转打听,颜莹终于得知朝轩辞去了一应官职,跟彦照皇帝讨了一纸敕令,去九嶷山为妻子守墓去了。
  妻子。莫非便是指静河?颜莹回想起朝轩最后守着静河那悲哀到死的神情,轻轻摇了摇头——虽然心怀叵测,他对静河还是有几分真情的。只是与其让那个心狠手辣之人在夸大的追悔里逍遥一生,不如让自己用刀剑清算了他的罪恶。
  她从南往北而行,一路上但见城镇寂寥,乡村荒芜,才发现自己走过的都是风梧叛军与苍平朝廷争夺的地盘。可是她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去关心这些天下大事,她的心里满满当当的都是那个名字,每夜露宿于荒郊破庙都会梦见那血与火高炽的夜晚,看见那苍白的脸上露出阴郁的笑容,唇边还溅上了冉霖的血迹……朝轩,她急切却又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手指紧紧地抓住身下权作褥席的干草——尽管昔日的柔情都化作了愤恨,他的音容笑貌却依然纠缠不去。
  九嶷山位于云荒正北,乃是整个大陆上风水最佳的墓葬地,向来有“生在叶城,死在九嶷”之说。九嶷山中有一处名为帝王谷,是云荒历代皇陵所在,而其余地点,则被大大小小的达官贵人之家占据了去。
  颜莹不知朝轩所在地点,便定下线路,每日在山中查看墓碑,寻访蛛丝马迹。她一个墓园一个墓园地看过去,并不着急,或许心里还在隐隐害怕重新面对朝轩的那一天,她不知道自己那时是该痛斥,是该探询,还是该一刀直刺过去。
  终于在某个清晨,她在一个山谷中发现了一处僻静的墓园。墓园背山而建,园中立着一间守墓的瓦屋,一座新坟孤零零地座落在开满白色小花的心砚树下,墓碑上刻着两行字:“爱妻静河之墓。愚夫朝轩泣立。”
  且不说碑上姓名,单那熟悉的字体就让颜莹如遭雷击般无法动弹。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她每天都看到这样俊挺的字迹从那人笔下如溪水一般流出,一笔一划都已爱极,甚至偷偷捡了他扔在一旁的废稿,展平了宝贝般藏在妆奁底下。那些旧时的小儿女情态,早已在大火中焚烧干净,现在看着近在咫尺的字迹,只觉那些记忆都美好得恍如残梦,也脆弱得不堪一击。
  耳中忽闻响动,颜莹下意识地藏身到墓园墙头,却见那间瓦屋的门吱嘠打开,一男一女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对男女大约三四十岁年纪,俱是九嶷当地的山民打扮,瞧上去是一对夫妻。他们起床之后洒扫墓园,劈柴做饭,并没有发现墙头隐藏着一位不速之客。
  颜莹有些意外。她原本猜测朝轩藏身在那间瓦屋里,却没想到屋内住的只是一对守墓人夫妇,那朝轩本人又在哪里呢?
  眼看饭菜即将齐备,做丈夫的便走到墓园后的山壁边,伸手拉扯垂下的藤条。约莫过了一刻钟,山壁内一块岩石便缓缓移动开去,一个人从岩石后走了出来。
  那个人,果然便是朝轩。他看上去比一年前更瘦了些,脸色带着不正常的苍白,似乎是久不活动,腿脚都有些僵直。
  “少爷,先洗把脸吧。”守墓的妇人绞了毛巾递过去,朝轩便点点头接过,在脸上仔细地抹了抹,精神便比先前好了许多,眼眸也渐渐清明起来,不再像初时蒙着恍惚的雾气。
  “坐下吃饭吧,看看合不合口味。”妇人引着朝轩在桌子前坐下,不一会儿端了五六个菜上来。
  “勤嫂,这么多菜……”朝轩看着面前的大盘小碗,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
  “她是看少爷吃饭总没胃口,心里难受。”勤哥刚说到这里,就被老婆一眼瞪了回去。
  “是我自己吃不下,跟饭菜没关系,勤嫂的手艺是很好的。”朝轩有些歉意地说到这里,赶紧拈起筷子去夹菜。
  “多吃点。”勤嫂坐在旁边慈祥地笑着,等朝轩碗空了赶紧又盛上满满的饭来,关切地道,“吃得多身体才会好。少爷再这样瘦下去,我们看着也难受……”
  “实在是饱了。”朝轩勉强又吃了半碗,几乎要吐出来,无奈又喝了碗汤,方才放下碗筷站起身,“我去看看她。”说着径直走到静河的墓前,侧身倚靠着墓石坐下,闭上了眼睛。
  整个墓园里一片安静,勤哥勤嫂各自做着手里的活计,朝轩更如同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颜莹伏在墙头,看见朝轩歪着头靠在墓碑上,睡颜恬静,坟畔心砚树的白花纷纷扬扬落了他满襟,忽然于深刻的疲惫中觉察出朝轩让人无法捉摸的哀伤,心中五味杂陈,竟不忍打破这浅淡的静谧。
  过了小半个时辰,朝轩蓦地惊醒,遂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回垂满藤萝的山壁前,伸手不知在哪里一按,那块活动的岩石又移动开去,随即把朝轩隐藏在山腹之中。
  “你说他究竟在里面做什么?”勤嫂盯着朝轩的背影,放下手中的针线向丈夫问道。
  “不知道。”勤哥摇了摇头,脸上却浮现出神秘的表情,“不过我好几次偷偷从他身后望进去,里面光闪闪的,应该有不少宝贝。”
  “我也觉得他这个样子,不像是给妻子守墓的。”勤嫂眉毛一挑,眼中忽然亮起了光,“听你这么说,难道他真正守的,是洞里的财宝?”
  “现在天下大乱,南边打得鸡飞狗跳,也就我们九嶷这边清静。”勤哥越想越有道理,猛地一拍大腿,“他不是什么贵族家的少爷吗,肯定是他们家传的财宝藏在这里,让他负责看守的!”
  “那我们尽心服侍他,说不定也能讨点赏赐呢。”勤嫂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颜莹听夫妻两人越说越高兴,不由暗蹙眉头。她虽不信守墓人夫妇的无知臆测,却也猜不透朝轩在做什么。
  当天夜里,颜莹小心地走进了墓园。勤哥夫妇已经睡下,朝轩却一直没再出现,看来平时起居都在山腹之内。
  点燃火折,颜莹仔细地摸索着山壁周围的机关。她过去执掌藏书洞,于各类机关消息之术极是精通,因此很快便发现了其中关窍,无声无息地打开了隐蔽的石门。
  一片绿莹莹的光芒从移开的岩石后闪出,在黑夜里更加显得诡异,却让颜莹心头大震——这熟悉的绿光分明就是萤石发出,难道这里和镜湖畔的藏书洞之间存在某种联系?否则怎么连设下的机关都有异曲同工之处?
  面前是一条曲折的通道,绿光就是从通道尽头幽幽传来。提防着四周隐藏的机关暗器,颜莹每一步都走得极为缓慢,直至一个时辰之后,才有惊无险地站在萤石砌成的洞厅之中。
  举目四望,从头顶半圆形的穹顶到几个石厅的方位,颜莹断定自己正置身于九嶷山下某个墓室里。她轻轻跨过地上堆砌的百来个沉重的木箱,站在一扇关闭的门外琢磨了半晌,终于大着胆子解开了门锁,轻捷地打开了身前的屏障。
  一个人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四壁的萤石将这间密室照耀得如同白昼,那个人坐在一张宽大的桌案前,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他的背影瘦削而挺拔,全神贯注的姿态显示他根本没有觉察颜莹的到来。
  颜莹不明白夜阑人静之时朝轩不去安歇还在鼓捣什么,却不敢走进门内瞧个仔细。默默地看了一会,颜莹镇静地重新关上密室的门,照着原路离开了朝轩蛰居的墓室。她想她有充足的时间观察朝轩的秘密,揭开事实的真相,可内心里却暗暗嘲笑自己不过是没有面对朝轩的勇气,否则为什么双手在不停地发抖。
  仗着绝佳的轻功,颜莹一直没有让墓园里的人发现自己。她每天看着朝轩从山壁内出来吃饭,靠着静河的墓碑小睡一会,然后又消失在墓道深处,发现他似乎一天比一天更加清减。她也曾冒险再度进入山腹内的墓室,偷偷打开那些堆砌得小山一般的厚重木箱,发现里面都是一卷卷编好顺序的纸册,透着上好的防腐香料的味道。可惜当她想要看个仔细的时候,朝轩忽然从密室内出来,惊得颜莹藏身在木箱的阴影内不敢动弹。幸而朝轩的眼睛根本没有往这边瞧来,径直走到墓室后部一处储存山泉的池子边,开始脱衣服。
  意识到他要洗澡,颜莹的脸立时红得如同煮熟的大虾,心脏拼命的窜动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闭着眼睛藏在木箱后,只觉那哗哗的水声一直响了很久很久,等她终于可以逃离的时候手足都有些发软。
  这样不进不退的局面持续了一个多月,让颜莹也暗暗恼恨于自己的优柔寡断,强迫自己必须做出一个了断。然而尚不等她鼓足勇气,另一个不速之客出现了。
  勤嫂首先看到了那个站在墓园门外的男子,他穿着裁剪得当的长衫,脸上带着微笑,显得一片儒雅平和。勤嫂疑惑地走过去,听见那个男子说:“大嫂,我是来扫墓的。”随后一枚银角就落在了勤嫂手里。
  勤嫂打开了园门,好奇地看到那个男子走到墓前,伸手摸了摸碑上的两个名字,然后转头笑道:“大嫂,我想见见朝轩,可以么?”
  “少爷他每天只出来一次,平时不准我们打扰他。”勤嫂老老实实地回答。
  “没关系。他看到是我,一定不会怪罪你的。我千里迢迢来看他,还请大嫂行个方便。”青年男子彬彬有礼地道。
  “那好,公子先请到那里坐坐,我去叫少爷出来。”勤嫂暗暗掂了掂手中银角的分量,殷勤地招呼着,亲自走到幕后的山壁上,扯动特定的藤条。半晌无人应答,勤嫂便又继续扯了几次。眼看石壁内有了动静,青年男子笑着对勤哥勤嫂道:“我跟朝轩分别多日,正要畅谈,麻烦两位到山外镇上买些酒菜回来。”说着又塞了一枚金铢过去,打发夫妻两个欢天喜地地出门去了。
  良久,石壁打开,朝轩走了出来。他抬起无神的眼睛望了望天色,烦躁地道:“不是说不准打扰我吗?”
  “为我总可以破例吧。”那青年男子微笑着向朝轩走上来,见朝轩脚步虚浮,伸手便想扶住他。
  朝轩本能地后退了一步,满面警惕地盯着面前的人,目光渐渐收束成凌厉的冷光:“锦途?”
  “是我,小侯爷。”锦途敛去了笑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朝轩,最后三个字说得抑扬顿挫。
  “你来做什么?”朝轩沉着脸问道。
  “我们坐下慢慢谈。”锦途再度伸出手去,却被朝轩坚决地拂开。
  “我知道小侯爷是为了当日化功散一事记恨于我,但那也是情势之下迫不得已,锦途在此向小侯爷赔罪了。”锦途说着,便是深深一揖。
  “不敢当。锦途大人向朝廷献报有功,又里应外合打开了太史阁的大门,把那些妖书烧得干干净净,只怕现在在朝廷里已是红得发紫了吧?”朝轩让开一步,讥讽地道。
  这句话说出来,让暗处的颜莹大吃一惊。她万万没有想到,当日阁内盛传的内奸并非朝轩,竟然是锦途!太史阁出事之日,锦途早已自请外驻,却不知只是为了障人耳目!锦途也点了承钧星,得授阁内秘传心法,因此要乘乱打开太史阁大门放浦明军队入内并非难事。想到这里颜莹恨得轻轻发抖,却只能按捺住心性继续观察下去。
  锦途见朝轩神情不屑,脸色也不太好看,勉力压制着怒气道:“苍平朝君臣逃亡到苍梧郡,大势已去。我这番来,是奉了帝都风梧将军之命,邀请小侯爷出山,和我一起重建太史阁。”
  “风梧封了你做太史令是吧?”朝轩见锦途显是默认,拱了拱手笑道,“那就恭喜锦途兄人如其名,换了主子后前途锦绣,朝轩是没有福气沾您的光了。”
  “小侯爷若是不肯出山,锦途也无法勉强。只是重建太史阁是大事,还望小侯爷能指点一二。”锦途继续低下声气地道。
  “阁里的书都烧了,剩下的器物收藏都抄去了帝都,生还的阁中门人都不知道你做的一切。”朝轩冷冷地回答,“我对你而言,没有什么利用价值,除非你杀了我去招揽人心。”
  “可是别忘了,我也是阁主亲自点了承钧星的继承人,你瞒得过别人却瞒不了我。”锦途慢慢向朝轩踏出一步,眼神犀利,“狡兔三窟,太史阁绵延千年,自然不会没有藏书备份之处,而这个秘密的地点只有阁主本人才知道。何况还有一些东西是靠历代阁主亲口传授的呢,若没有安排好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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