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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天人-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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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日 晴
天居然放晴了,昨晚在帐幕中,和轻见作了竟夜谈。这个人,如果不是敌军,真可以做好朋友,我们已经约好了,不论他被转移到何处,都要保持联络,他已经相信了自己曾被泥土埋了三小时,我们也决定如果环境许可,将进行共同的研究,研究的课题,就是超体能,这个课题如果能深入研究,人的能力高度发挥,人类的进步会演变成怎样,真上难以想像!
原振侠喝了最后一口酒,望着五朗,道:“现在你才明白我为什么要轻见博士来作研究了吧?”
五朗眨着眼,原振侠握着拳,用力挥了一下,道:“他是一个怪人,一个有着超体能的怪人!”
五朗神情骇异,道:“那么,令尊和博士的研究,后来有没有——”原振侠道:“由于种种原因,战争结束之后十年,他们才又取得联系,当时,轻见小剑已经是日本十分著名的医生,我父亲却潦倒不堪,住在香港的木屋里,轻见曾请我父亲去过日本,也曾倾谈过,但是两人间的地位相差实在太远了,共同研究变成了不可能的事,博士曾邀请我父亲在医院服务,但当年的理想,当然无法实现了!”
五朗叹了一声,转动着杯子,原振侠凑近他,道:“父亲常向我提起博士的事,我来日本之初,就一直想好好研究他,当参加完他的丧礼之后,当晚,我起想去把他的尸体偷出来详细地去研究!”
五朗素来知道原振侠胆大妄为,可是他也不知道他大胆到这种程度,当场吓得直跳起来,摇着手,连话也讲不出来。
原振侠却若无其事,笑道:“你怎么了,当年在战场上的事,难道不值得去研究,告诉你,你是我心目中,去偷盗尸体的助手!”五朗的脸发白,仍然摇着手,原振侠高兴地大笑着,搭着五朗的肩,一起回到宿舍,原振侠拿起了毛巾,就向浴室走,五朗在听了原振侠的叙述之后,心中自然也好笑万分,他顺手拿起那装有X光片的纸袋来,拆开,将一叠X光片抽了出来,才看了第一张,他的脸上,就出现了古怪莫名的神情,脸上的肌肉,在不由自主在抽搐着,终于,他发出了一下极可怕的叫声:“原!”
原振侠并没有听到五朗所发出的那一下可怕的叫声,首先听到的,是左右两间房间的同学,和恰好在走廊中经过的另一个同学。
那个恰好自走廊尽头处浴室浴罢的同学,突然之间,听到五朗发出一惊叫声,由于叫声听来是如此可怖,整个人都怔呆了。
在他们怔呆之间,好几间房间的门打开,有人探出头来问:“什么事?什么事?”
那同学指着五朗宿舍的房门,道:“谁知道五朗在捣什么鬼?”
(请注意,以下所发生的事,至少有八个人以上,可以证明,所以是绝对的事实)就在那同学讲了这一句话之后,房间中就传来了一下沉重的,重物坠地声,一听到这一声响,人人都可以知道房间中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了,那同学——他的名字是井上——离房门最近,立时去推门,可是门却在里面下了锁。
一般来说,学校宿舍中的房间,是绝对不下锁的,尤其当房间里有人在的时候,而刚才五朗的叫声自房间中传出来,证明他在房中。
井上一下子推不开门,就一面拍着门,一面叫:“五朗,发生了什么事,五朗?”
他叫了两声,门内没反应,就开始用力撞门,未能撞开,几个同学一起用力撞着,舍监也闻讯赶来了。
直到这时候,原振侠才赤着上身,搭着毛巾,从浴室中走了出来,在淋浴过程中,水声掩盖了嘈杂的人声,所以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出浴室,他看到那么多人聚集在他房间的门口,有三个同学正在用力撞着门,他呆了一呆忙奔过去,嚷道:“怎么啦?什么事?”
各人七嘴八舌,原振侠只弄清楚,五朗忽然叫了一声,接着有重物坠地的声音,当井上要推门进去看的时候,门却在里面锁着。
原振侠一面听着众人杂乱无章的叙述,一面也参加了撞门,在四个小伙子一齐用力顶撞之下,门终于“哗啦”一声,被撞了开来。
原振侠可能由于用的力气最大,门一撞开,他一时收不住势子,整个人向前跌了进去。
他想站稳身子,可是却一脚踏在一样十分滑的东西上,以致整个人向前,直扑了出去,跌倒在地上。
原振侠根本没有机会弄清楚令他滑倒的是什么东西,他才一扑倒在地,就看到了五朗,五朗就站在他的前面,也倒在地上,脸正对着原振侠,五朗的脸色煞白,神情充满了一种极度的诡异口张得很大,作为一个医科学三年级的学生,原振侠的视线一接触到五朗的脸,几乎就立即肯定,五朗已经死了!
原振侠还未曾定过神来,自他的身后,已经响起了几下惊呼声,显然是别人也看到了房间中的情形,因而惊呼了起来。
原振侠来不及起身,立时令侧卧着的五朗平卧,抓住他的双手,进行人工呼吸,另一个同学走过来,用力敲五朗的胸脯,他们全是医科大学的学生,对于急救,有一定的常识。
原振侠一面进行人工呼吸,一面不断叫着五朗的名字,他实在不相信,五分钟之前,还是鲜蹦活跳的一个人,会在突然之际丧生!
可是事实摆在面前,五朗的呼吸停止,心脏不再跳动,瞳孔也开始扩散,他死了!
原振侠十分吃力地站了起来,耳际嗡嗡作响,只是盯着五朗诡异的脸,心中所想到的只是一点——生和死的界限,竟然是如此脆弱,一下子由生到死,生命就这样消失无踪了。
围在房门外的人越来越多,舍监不准人进房间来,原振侠一直木立着,身子轻微地发抖,他有一种极度的窒息之感,以致呼吸显得十分急促。
一直到警方人员来到,原振侠才算是恢复了常态,也直到这时,他才弄清楚,他一撞开门,一脚踏进去,令他滑了一跤的,是因为他踩在一叠X光片上面,X光片因为他的一脚而散了开来,正散得房间满地都是,而由于已有许多人在房中进出,所以所有的X光片上,都留下了清楚的脚印。
刑警一到,例行的工作展开,原振侠也被请了出来,原振侠在走出去之前,想俯身去拾地上的X光片来,一个瘦削、高大,看来十分严峻的刑警陡然喝道:“别动,现场已经被你们弄得够乱的了!”
原振侠一怔,直起身子来,木然走了出去,走廊上全是同学,许多人立时围了上来,道:“怎么一回事,原?”
原振侠道:“我也不知道,我离开房间到浴室去的时候,他还是好好的”这句话,他从第一遍出口之后,以后至少讲了二十遍。
第二章
在铁男刑警简陋的办公室中,原振侠又说了一遍之后,十分不耐烦,站起来,又坐下,道:“请问,你不断问我,是什么意思?”铁男点了一支烟——当铁男和原振侠在一起的时候,铁男每点了支烟,原振侠就要替他按熄另一支,铁男不断地抽烟,而且总是忘了有一支烟搁在烟灰盅上,又去点另一支。
铁男一面吸烟,一面冷冷地道:“五朗的验尸报告已经有了!”
原振侠叹了一声,这是第二天的晚上了,二十四小时之前,他还和五朗在一起喝啤酒!他道:“那又怎样?”
铁男再呷了一口烟:“死因,是由于心脏部分,受到了致命的重击!”
原振侠直跳起来,嚷:“谋杀?”铁男的目光直射向原振侠,神情更是严峻,如果不是心中对五朗的死,有着极度的悲哀,他真想大哭起来,但这时,他却觉得极度的疲倦,他叹了一声,道:“将我当作凶手?这太好笑了!”
“一点也不”,铁男仍然直视对方,“五朗临死之前,大叫了一声,叫的,正是你的姓氏。”
原振侠也盯着铁男,他真想在这个自以为是的警官脸上打一拳,他镇定地道:“当时我在浴室,我进去的时候,井上同学正自浴室出来,在门口和我相遇!”
铁男移过一张纸来,纸上是宿舍的平面图,一条走廊,两边是房间,尽头处是浴室,铁男的手指在纸上移动道:“井上在这里遇到你,如果你一进浴室,立即从窗口跳出去,从外面奔向房间的窗口,再跳进房间去,可以赶在井上的前面,因为井上是慢慢地走过来的,那么——”原振侠接上去道:“那么,如果我袭击五朗的话,井上就刚好来得及在门口听到五朗叫出我的名字!”
铁男道:“正是这样,原振侠君,你承认了吧!”原振侠再也无法忍受,陡地伸出拳来,重重一拳击在铁男的脸上,那一拳,打得铁男的身子陡地向后一仰,连连退了两步才站定。
原振侠并没有逃,殴打警官是有罪的,原振侠在铁男站定之后,双手伸向前,准备加上手铐,但是铁男抹着口边的血,反倒笑了起来:“谢谢你!原君,谢谢你!”
原振侠眨着眼,这时,他真是莫名其妙到了极点,他重重地打了对方一拳,对方反而一再向他道谢,这是怎么一回事!铁男已向前走来,示意原振侠坐下,原振侠顺从地坐了下来,铁男递给了他一支烟。原振侠拒绝了,铁男又道:“谢谢你!”
原振侠苦笑,道:“我不明白,谢我什么?”
“你是唯一的疑凶!”铁男说:“可是刚才你的行动,已证明了你不是凶手,没有一个凶手会敢于理直气壮,感到自己被冤曲而殴打警方的!”
原振侠苦笑道:“对不起,真……。对不起……。可是你刚才的推论,理论上是可以成立的。”
铁男摇头道:“不能成立,因为不但门是自内拴着的,连窗子也是内拴着的。”
原振侠望着铁男微笑的脸,本来倒真的感到歉意,但这时心中反倒释然了,因为既然窗也是自内拴着的,警方就不应该怀疑任何人!但是,如果五朗是死于心脏被严重撞击,那么,就决不会是自杀!
原振侠感到了事情有极度神秘的成分,他心中的感觉,反映在他的脸上,铁男道:“你感到事情很不寻常,是不是?所以,你是唯一疑凶的根据虽然脆弱,我也要排除唯一的可能,这样,才能和你合作,把五朗君的死因找出来!”
原振侠点了点头,道:“五朗是我的好朋友,他如果是被人杀死的,我也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于法!”
铁男道:“对,你和他同房,对他了解最深,希望你能把他遇害之前的情形,详细告诉我,走,我请你喝啤酒去,慢慢说!”原振侠又一阵难过,道:“昨天这时候,我正和五朗在喝啤酒!”
当原振侠讲述了五朗最近两天的活动之际,夜已经相当深了,原振侠讲得极详细,其中包括了他父亲原林中尉的日记,三十多年前的那段奇遇在内。
铁男十分用心地听着,很少打岔,等到听完,他才道:“照你推测,在你离开房间之后,五朗可能做什么?”
原振侠道:“那一袋X光片全散落在地上,五朗可能一时好奇,拆开了纸袋,看X光片。”
铁男道:“X光片不会杀人,即使是一叠十九张!”
原振侠道:“不,二十张!”铁男陡地站了起来,又坐下,道:“那就是少了一张!”
少了一张X光片!是的,警方人员在尸体被抬走之后,整理现场,从地上拾起X光片来,一共是十九张,虽然铁男注意到纸袋上写的是二十张,但是也并不在意,直到这时,才感到了突兀。原振侠道:“不会有人把X光片拿走的,那是绝对没有用的东西!”
铁男道:“照你说的,那是轻见小剑博士的X光片!”
原振侠道:“是的,,的拍摄这些X光片的时候,博士已经死了!”
铁男又道:“会不会原来就只有十九张?”
“那可以问X光师,很容易弄明白,因为这些X光片,冲出来之后,没有人动过!”这是原振侠的回答。
铁男站了起来,道:“走,再到我办公室去!”
“绝对是二十张,我记忆不会错,要翻查记录的话,明天可以到我医院来查记录!”轻见医院的X光师,在电话中,十分肯定的回答着。
电话是接驳在一具小型扩音器上的,所以在旁边的原振侠,也可以清楚听到对方的话,这时,原振侠正在检查那十九张X光片,他已有足够的医学知识去辨认那些照片,而且很快就发现,少了的一张,是头部的照片。
原振侠自铁男的手中接过电话来,“请问!”
原振侠对着电话:“你是不是记得,曾拍摄过博士的头部?”
“当然有!”对方回答,“首先拍摄头部,然后才是身体各部位,这是程序,而我是依程序做的!”
铁男和原振侠互望了一眼,原振侠道了谢,放下电话,铁男的神情看来十分迷惘,来回踱了几步,用力挥了一下手。
“假设!”他望着原振侠,用一种听来十分强调的语气:“假设五朗当时,因为好奇,而去拆开封袋,看X光片,他为什么忽然会叫你的名字?”
原振侠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一下,道:“他知道我不在房间里,而他又叫得很大声,最大的可能是他在X光片中发现了十分怪异的情形,所以想叫我来看。”
“可是接着,他就死了,少了一张X光片。”铁男继续分析。原振侠道:“所以,可以推测到,不见了的一张,一定就是令他感到怪异而出声呼叫的那一张!”
铁男苦笑:“有什么怪异之处呢?”
如今不见了的那一张X光片,是轻见博士的头部,或者精确一点说,是轻见博士遗体的头部,照说,这张X光片,绝不应有什么怪异之处,原振侠的眉心打着结,铁男苦笑了一下,道:“五朗是被杀的,毫无疑问,凶手是如何下手的?”
原振侠跟着苦笑,道:“你是警务人员,追查凶手,你有你的方法,但是我的方法,和你不同,我要从事件的开始追查!”
铁男显然弄不明白原振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他眨着眼,点着了一支烟,放下,又点着另一支,原振侠在这时,按住了他的手,道:“我们刚才的推理,可以成立,也就是说,事情是由那张失踪了的X光片引起的!”
铁男点着头,表示同意,原振侠把声音压得十分低:“肯定了这是导致五朗死亡的原因,就必须追查这张X光片,究竟有什么值得五朗发出惊呼声之处?”
铁男又点着头,原振侠笑了一下,道:“就这像解方程式的步骤一样,先要假设一个未知数,我们的未知数,就是那张头部照片的秘密。”
铁男有点不耐烦:“你说来说去,都没有用,房间已经经过彻底的检查,照片又不是细小到难以寻找的东西,如果在,一定找得到,不在,就一定是凶手带走了!”
原振侠道:“这就是我的论点,照片失踪了,也不会有另外一张照片存底,因为当时拍下那些照片,本来就是仅供参考用的,拍摄了之后,也没有人看过——”
他讲到这里,略顿一顿,声音听来变得很神秘:“可是,供拍照的原物还在!”
铁男陡地震动了一下,手指间的香烟,几乎也跌了下来,他盯着原振侠,想在对方那种近乎恶作剧的玩皮神情中,捉摸到他这句话的真正用意,然后,他深深吸了一口烟,道:“原物,就是轻见博士的遗体!”
原振侠道:“是,要知道是什么令得五朗突然高叫我的名字,要知道五朗在那张X光片上发现了什么,不必多费脑筋,只要将轻见博士的遗体掘起来——”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铁男已叫了起来:“住口!”铁男甚至不由自主喘气:“住口!”他再一次重复:“你可以回去了,警方自然会作进一步的调查!”
原振侠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走,到了门口,他才道:“如果你的调查,没有进展,不妨考虑我的提议!”
铁男挥着手,像是再也不愿意见到原振侠,原振侠道:“我的想法,听来很狂野,但却是最实际的!”
铁男转过身去,不再看原振侠一眼,原振侠只也耸了耸肩,离开了警局,他一个人在路边慢慢走着,心中不明白何以铁男不接受他的提议,这是最直接的方法,可以弄明白何以五朗会在看X光片之际,突然发出惊呼声!
铁男其实何尝不明白那是最直接的方法,但,只是凭着推理,而要将轻见博士这样有地位,受到尊敬的学者的遗体掘出来,这种提议,若是向上级提出来,只怕明天他就会变成交通警察,站在红绿灯下,指点行人怎样过马路了!
所以铁男最自然的反应,便是立即拒绝原振侠的提议,同时,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性格上的弱点,原振侠若是再说下去,他说不定就会接受,这是他立即将原振侠赶出去的原因。
原振侠走了之后,他坐了下来,思索着五朗的神秘死亡,这是超乎寻常的一种谋杀,从种种迹象看来,几乎不是人力所能完成的。
而且,谋杀的动机是什么呢?铁男陷入了苦苦的思索之中,得不到丝毫结论。
原振侠躺在宿舍的房间之中,自从命案发生之后,有不少胆小的同学,都不敢再在宿舍中住,原振侠的那间房间,也始终只有他一个人,他望着原来属于五朗的床铺,心中有说不出来的难过,他自己作了不少设想,想像五朗遇害的情形,结果也不得不同意铁男所下的结论,这几乎不是人力所能完成的谋杀,五朗的死,一定包含着极大的秘密,而秘密之始,就是那张始终下落不明的X光片。
当晚被铁男赶走之后,接连好几天,每天一定的时候,原振侠总要打电话给铁男,问他调查的进展,最后,提出他的提议,在第十五天晚上,他的提议打动了铁男的心,作为一个警官,铁男知道向上级提出,要公开发掘轻见博士的尸体,是没有希望的,所以,他竟然同意了要和原振侠去私掘轻见博士的尸体。
提议要发掘轻见的尸体是一件事,真正实际要去做,又是另一件事,原振侠得到了铁男的允许之后,心情有说不出的紧张,整个下午,他都在图书馆中查阅有关法律的书,看看私掘尸体,如果东窗事发,会犯什么罪,他发现他自己还好,作为刑警的铁男,如果事情发作,却会惹来天大的麻烦。
原振侠几乎想要放弃了,或者他自己单独去进行,但是反倒是铁男拒绝了他,铁男道:“既然肯定了只有这样做,才能探明事实的真相,那就应该毫不犹豫这样去做!”
原振侠反倒变得无法放弃了,铁男应该准备一切应用工具,因而他们就在今夜,要出发去发掘轻见博士的尸体这一点,原振侠早已怀着这个秘密愿望了,他当时的目的是,想研究一下,何以在多年以前,在缅北的战场上轻见博士会被埋在湿软的泥土中好几个小时而不死,即使是鱼,能用腮在水中获得氧气,也无法在湿土中得到氧气的。
是不是因为自己一直有着这个秘密愿望,所以才怂恿铁男去掘墓,原振侠自己问着,因为如果是这样的话,出发点就很卑鄙,但是他的答案是否定的,真正是为了查明五朗的死因!
他看了看时间,约定的时间快到了,他推开了床铺,来到五朗的铺前,喃喃说了几句话,希望死后的五朗,会有某种力量,使他能找到死亡的真相,去盗掘坟墓,毕竟是一件充满神秘罪恶感的事,以致一直自认是科学家的原振侠,也要在心灵上获取某种不可测的力量的支持。
然后,他推开了房间,穿过走廊,轻轻打开门,免得惊醒其他人,闪身出了门,奔过了一片空地,迅速地爬上围墙,跳下,在约定的地点等着,他等了不到五分钟,就看到一辆车子驶过来,他奔向前,车子停下,驾车的是铁男。
原振侠上了车,坐在铁男的旁边,两人互望着,却不说话,然后,两人一起开口,道:“如果你想退缩的话——”他们讲到一半,便住了口,两人都劝对方考虑退缩,那就表示他们自己,完全没有退缩的意思。
铁男驾着车,那是一辆相当旧的车子,驶行之际,发出残旧机器的声响。
坟地所在,原振侠是知道的,一年之前,当轻见博士落葬之际,原振侠是送殡的学生代表之一,一个月之前,他还曾去墓前献过花。
经过将近三小时的车程,到过坟地,是凌晨三时,他们原来的计划是,一小时的发堀,就可以盗得尸体,将尸体载回去,拍摄X光片,第二天晚上再送回来,只要一切顺利,就不会有人知道,而他们则可以知道轻见头部X光片,究竟有什么地方会令得五朗发出惊呼声。
凌晨三时,在野外的坟场里,寂静无声,气氛说不出的诡异,车子停在距离坟场约有两百公尺处,铁男打开行李箱,取出了一些工具,自嘲似地说:“我并没有偷尸体的经验,你有?”
原振侠苦笑着:“我也没有,只是胡说,早年的医科学生,由于没有足够的尸体供解剖用,他们倒是时时要偷取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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