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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油纸伞-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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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阿朵的脸色还要难看的,是阴司的善赏司——规仪。
    规仪看着眼前这一床一桌一椅,以及密不透风的四面墙,猜测这儿应该是一个密闭的暗室。
    她并不清楚自己到底身在何处,也不清楚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只能听到隔墙那阵阵撕心裂肺的吼叫,一声高过一声,一阵尖过一阵。一边才停,另一边却又再次重新开始。
    如此循环,周而复始。原本有恃无恐的规仪,也禁不住手脚冰凉。
    这种刀架在脖子上,却迟迟不落下来的情形,几乎要让她崩溃。
    好在,在她崩溃之前,密室的门被打开了。
    规仪抬头一看,色厉内荏地高声喝道,“苏右,凡事留人一线,说到底你也只是苏家的家仆,莫要太猖狂!”
    苏右好不容易按着自家公子的吩咐,安排好了刑关、阿四以及陆双双。他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又被赶到这里,结果得来这迎面一吼,气得忍不住冷哼一声,怒极反笑道,“说得好,我苏右的确是苏家家仆。但别忘了,你的老子老娘,你老子的老子老娘,以及你老娘的老子老娘也统统都是苏家家仆!你说,你一个仆从世家出来的女人,在我这儿吆五喝六的威风个狗屁啊?!”
    规仪先是被说得一愣,紧接着似被戳中了要害,几步跨到苏右面前,指着对方的鼻子厉声叫道,“胡说!你也敢跟本司比?本司从小跟在公子身边,夫人也答应了娘亲,本司以后将会是他的女人!会是以后的夫人!是人上之人!”
    苏右像看疯子似地看着规仪,靠墙抱着胸连连冷笑道,“人上之人的话都说出来了,可见公子说得不错,你根本就忘了自己的本分。”
    说完,再不理张牙舞爪的规仪,扭头冲着门口喊道,“端进来吧!”
    话音刚落,门外走进了一个鬼面人。鬼面人双手托着托盘,托盘上放了一碗汤水。
    汤水浓香扑鼻,却将规仪吓得面无人色。她不可置信地连着倒退数步,最后双腿一软,瘫坐在床上,摇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本司要见他。。。。。。我要见公子!”
    规仪拼命摇头,甩得鬓发凌乱,泪珠乱滚,歇斯底里地冲着苏右厉声尖叫,“你们想擅自毒死我!我不要喝,不要喝!”
    苏右忍无可忍,如鬼魅一般地掠了过去,伸手就甩了她几个巴掌。规仪一早就被逼着服用了消功散,一身功夫暂时封住。这几个巴掌来得又快,她根本无法躲避,于是挨了个结结实实。最后只能捂着脸停止了尖叫,坐在床边开始嘤嘤哭泣。
    “谁说这是毒药?”
    规仪被苏右这话说得一顿,转眼便破涕为笑,喃喃不停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不舍得我的。。。。。。”
    苏右不耐烦听她唠叨,挥手让鬼面人递上了浓汤。
    规仪赶忙擦了擦泪痕,瞬间恢复了往日的傲然风仪。她微笑着接过浓汤,一口不剩地喝了个底朝天。
    末了,按了按嘴角,对着苏右羞涩一笑,道,“回去替本司回谢公子,浓汤很好喝,只是本司虽受了些许惊吓,但并不怪他。如今想见他一见,滋补便不用了。”
    苏右听完这番话,又见她此般作态,简直要将隔夜饭都吐了出来。他鄙视地斜了眼规仪,忍着恶心说道,“味道不错就对了,这可是公子亲自吩咐给你准备的滋补凝神汤。”
    规仪闻言莞尔一笑,端着姿态道,“本司知道了,去吧。”
    苏右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似笑非笑道,“给三分颜色就想开染坊,哼,你可知这汤是用何物熬制而成?”
    “用何物熬制而成?”
    苏右恶意地咧嘴一笑,“你的副官跟了你这么多年,你难道没有尝出来么?”
    “你是说。。。。。。”规仪陡地一缩,失声尖叫道。
    苏右点点头,“这碗汤是用你那个副官的头骨熬制而成,熬了整整四个时辰啊,实乃汤中精华。”
    眼见着规仪惨白着脸就要吐出来,苏右转身就走。出门前,他头也不回道,“公子说了,下不为例!若不是你爹娘对他和夫人有救命之恩,这就是你的下场。善赏司大人,你就在这儿好好想想,什么时候做完了春秋大梦,就什么时候出去。”
    话毕,再不多言,匆匆离去。
    苏右赶到月阳客栈的时候,苏公子已经换了三套衣服。头发已然梳理整齐,峨冠博带,端的是一个翩翩佳公子。
    “公子,试探过了,规仪并未拿任何事物威胁我们。”
    苏公子闻言挑了挑眉,叹道,“看来她还没完全昏了头,否则将阴司的事情透露给了欧阳明,这事可就不好收场了。”
    “她总归从小跟在公子身边,忠心还是有的,只是。。。。。。”
    “哼,”苏公子打断道,“鼠目寸光的妇人而已,早晚要被她那一身自负给害死。先晾着,能不用就不要用了,坏了本公子大事她就是死十次都不够!”
    苏右连连应是,却听自家公子接着道,“欧阳明这老狐狸,果然又溜了。也罢,这凤阳楼也先不去理会,倒是刑关那边,如何了?”
    “按苏公子的意思,已经办妥。只是公子,刑关可是虓虎将军的亲生儿子,我们这样做是不是。。。。。。”
    苏公子长眉一横,冷笑道,“若不是看在何守正是他亲爹的份上,本公子有的是办法弄得他求死不能。再者,”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然后才地笑道,“本公子可谓是宽宏大量,不但没怪罪于他,还帮他找了个可心的美人儿,呵呵呵。。。。。。”
    苏右被笑得头皮发麻,暗想,刑关要是半路醒过来,恐怕还不如去死一死呢。唉,庆幸自己和公子是一伙的,不怕被人阴啊。。。。。。
    腹诽间,苏公子偏头问道,“对了,陆双双安排好了?”
    “将她安排在了阿四姑娘隔壁,有专人看管。”
    “唔,看紧点,别像京城大皇子余党那般无用,连个疯子都看不住。陆府家财被偷偷收进了木府,可是木惊天至死也不知道那些钱财去了哪里。问题是,类似的案件发生了好几次。除了风城首富陆府,还有遍布天下钱庄的南溪城王府,甚至是专供绫罗绸缎的皇商吕府。这些人的钱,到底去了哪里呢?”
    苏右也跟着蹙起了眉头,“公子是认为,这些人的钱都进了一个人的口袋里?”
    苏公子笃定地点点头,笑道,“必然是,否则也不会有两批人在找陆双双这个疯子了,哦对了,你嘱咐过没有?陆双双发起疯来可不好惹,切不能伤了阿四。”
    苏右有些摸不清自家公子为何忽然转了话题,却也只能老实答道,“叮嘱过了,而且陆双双吃了我们从薛神医那儿取的药,此时已经恢复正常,只要不受刺激就不会发病。”
    “那也不能掉以轻心!”
    苏右垂头称是,苏公子却仍不太满意。最后对镜整理了一番,决定亲自去探一探陆双双的情况。顺便,也去看一看隔壁的阿四。
    不知为何,苏公子今日的心情大好,一路眉角飞扬,满脸春风得意。
    他压根儿看都没看陆双双的房间一眼,笑意盈盈地直接去敲了阿四的房门。
    “咳咳,阿四姑娘,我是苏幕遮,你起了吗?”
    话音刚落,房门就开了。飞出来的是一只绣花鞋,端端正正不偏不倚地拍在了苏公子的脸上。
    苏公子被一鞋子拍得有些发懵,捂着脸呆了呆。直到怒气冲冲的阿四站到自己跟前,才莫名其妙道,“阿,阿四姑娘,我是苏幕遮啊!你忘了?昨天是我把你从凤阳楼中抱回来的。”
    他这不说不要紧,才刚说完,阿四便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唰得一蹦而起!
    只见她简直目眦欲裂,抡起拳头,照着苏公子身上就是砰砰砰一阵乱打。
    “臭流氓!打的就是你这个无耻之徒混蛋苏!!!”

☆、第60章 一只绣花鞋

“叫你乱摸!叫你乱看!叫你动手动脚。。。。。。”
    毫无章法的拳打脚踢夹杂着一迭声的痛骂,苏幕遮心中大喊冤枉却是开不了口。连续地几次东腾西挪,奈何脚力比不上阿四,几乎是被追着打。
    阿四无甚内力,却比一般的娇娇女要厉害许多。这拳腿交加下来,苏幕遮纵然有心相让,面子上也挂不住了。
    这两日难道是衰神附体,为何连着被人打?偏偏他苏幕遮算计别人的本事一流,打架的本事却着实拿不出手。刑关也就罢了,吃了亏就丢去给他最厌烦的女人暖床。阿四嘛,虽然。。。。。。但,但好歹也把她从凤阳楼救了出来,犯不着见人就打吧!
    真是岂有此理!
    于是,苏幕遮也不跑了,腰背一挺脸一板,凶巴巴道,“差不多就行了!你以为本公子愿意看?!”
    阿四没料到这厮竟然还敢回嘴,愣了一愣,卯足力气又踹了一脚!这一脚凶狠非常,正踹在苏幕遮伤过的腿上。疼得苏幕遮“嘶”的一声,瞬间也怒了!
    怒了的苏公子面色更寒,却是顿了半晌都不知该如何发泄。最后,一不小心瞄到扔在地上的绣花鞋,便想也不想地捡起来就往外丢了出去!
    这一丢可谓是鼓足了力气,真叫一个气势十足,凶猛异常。那架势,好似手上丢的不是鞋子而是阿四本人。于是,“嗖”的一声,绣花鞋飞出了老远,刹那不见了踪影。
    扔完鞋之后的苏幕遮瞬间舒爽不少,暗道,让你用鞋砸我,本公子要你没鞋子穿!
    想到这儿,他洋洋得意地回首去瞧。但见阿四应是刚起,一只脚穿着鞋,一只脚却光着,正睁大眼睛看着自己,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苏幕遮扫了一眼那只光着的脚丫,又回想起同床共枕的一幕,不但心中的怨气荡然无存,甚至还有丝丝美意。于是,他腰板挺直地撇过脸,道,“三番几次救你反倒被打,简直不可理喻。。。。。。算了,本公子不跟你这等小女子计较!”
    说完,冷哼一声,袖子一甩,便转身大踏步离去。
    匆匆离去的苏公子一路走得飞快,走出了好远却又忽然停了下来。他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下四周,见确实毫无人影,这才放下心来往回走。
    斜对着客房有一条小径,小径两侧有四季常青的灌木丛,而苏幕遮便在灌木丛边上止住了脚步。只见他弯下腰一阵掏弄,最后掏出了一只绣花鞋。
    女人的绣花鞋不能乱丢,本公子以德报怨,先替你保管着吧。
    因此,苏右再次见到自家公子的时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直到,苏幕遮揽镜整了整衣冠,然后从怀里取出那只沾了泥的绣花鞋。。。。。。
    苏右不敢多问,脑子却一下子糊涂了,直到自家公子连问两遍,才收起了心思回道,“如公子所料,刑关不但没去找阿四姑娘,反而一醒来就纵马往京城去了,后面跟着哭哭啼啼的阿朵姑娘。”
    他见苏幕遮点点头,想了想接着道,“另外,兵器库已经打开,所有兵器都已转移完毕。只是,盘清后发现,数量虽然可观,但还是太少,远远不够我们。。。。。。”
    苏幕遮听后平静地点点头,“意料之中的事,轩辕国武帝当朝之后便对私铸兵器开始了限制。江湖草野,能有如此数量也算可喜。也不枉费阴司花了众多人力物力,从那俞烈手上换来兵器库的钥匙。”
    “那俞烈也是个蠢的,据崔判官所报,他本以为死了杜九那个武林盟主,自己便可上任。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后自己也死在了别人手里,真是为他人作了嫁衣裳。”
    言谈之间,身后有人叩门。
    苏右听到后开了门出去,不过片刻却又白着脸回了进来,肃容道,“公子,规仪;不见了!”
    苏幕遮闻言陡然色变,闭眼沉吟一番,冷冷道,“阴司如今是状况百出,连结党营私都出现了!飞鸽传书,让崔判官好好清洗一番,整顿不好,这辈子就不用来见本座了!”
    “是!”
    “加派人手追查规仪下落,生死勿论!”
    苏右听后犹豫道,“公子,可是夫人她曾经。。。。。。”
    却见苏幕遮一摆手,一字一句道,“一而再却不可再而三,此女留不得,否则堤溃蚁穴,坏了大事,若是娘亲在此,也改变不了。”
    苏幕遮这边锁门密谈,阿四那一边却仍在生气。
    她重新换了鞋子,却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那只绣花鞋,最终胸口堵着一口气,闷头跑去客栈院子里透气去了。
    这世上果然没有无缘无故对你好的人。好比这位青年才俊苏公子,明明早就相识,甚至可能清楚自己的所有底细,偏偏在春风渡口相遇就开始装糊涂。说不定连他们被困风城西山郊外,也是算计好的。亏得自己当初还想找他帮忙,参详那幅画像的秘密,真不是个好东西!
    阿四想到这儿自嘲一笑,暗道自己区区一个小孤女,犯得着他如此费劲折腾么?或许是自己多虑了,否则自己身无分文,他们到底是图个什么呢?
    倒是规仪那个恶毒的女人,忽然就不见了。她身为四大判官之一的善赏司,总揽阴司内务,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呢?自己连发了几次阴司的暗号,却丝毫不见回应,真是怪了!
    也罢,来日方长!
    她阿四虽然不聪明,但也不是好惹的,拼个同归于尽,也要向崔判官讨个说法。实在不行,逼着那姓苏的自己去说个清楚。
    说来说去,还是那苏幕遮的过错!
    风流桃花债自己不偿,竟还惹到自己身上来!
    阿四一边暗骂一边闷头乱走,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一处凉亭。
    此时正值十一月仲冬,天气颇凉,却有人在寒风嗖嗖的凉亭里摆了一大桌。
    桌上鸡鸭鱼肉,珍馐美食,远远站着便能闻到阵阵香味。桌旁摆着一个红木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裹着披风的姑娘。
    那姑娘并非别人,却是性格大变的陆府千金陆双双。只见她几乎半个身子趴在桌上,连筷子也不用,直接用手抓了食物就往嘴里送。
    阿四看过去的时候,她正撕了一块蹄髈肉往嘴里塞。那蹄髈肉太大,根本塞不进去,将嘴巴都撑圆了,却还有小半块露在外面。
    陆双双的表情滑稽至极,阿四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对于陆双双,阿四总归还是无法给予她同情和怜悯。就算她在凤阳楼遭了罪又如何,青狸却已经死了,再也无法活过来,害得那服了孟婆汤的木言之也如行尸走肉一般。
    这一切,难道不是陆双双一手造成的吗!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这就是陆双双该有的报应!
    然而想归想,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阿四依旧忍不住叹了口气。据说苏幕遮将她一同带了回来,不仅好吃好喝,还拿了薛神医的灵药替她稳定病情。
    阿四不想去探究苏幕遮此番做法的原因,但从现在这状况来看,虽是服用了灵丹妙药不再发狂,陆双双终究还是不太正常了。
    思忖间,耳边响起乒呤乓啷的碗碟敲击声。
    原来,陆双双忽然发现有别人出现,生怕被人抢食。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情况下,便不管不顾,整个人都扑到了桌上。然后,双臂一伸,将那些美食全数揽进了怀里。陆双双的两只眼睛睁得老大,连眼珠都凸了出来,警惕地盯着自己。
    阿四看到这儿再不愿多待,转身就往回路走,却不料突然听到“啪嗒”一声响。
    她停下脚步回身看去,只见地上掉了一只小布袋子。布袋的口子没扎紧,散了开来,于是掉了一地的小木头块。
    阿四曾在苏幕遮那儿学了几招,勉强将鲁班锁拆了开来,却是怎么也装不回去。鲁班锁是表哥封珏的遗物,虽然至今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但也算是她亲人的唯一念想。
    于是,阿四蹲下身来,一点点将散落一地的鲁班锁根柱捡起。
    凉亭下的陆双双却不知道这些,只以为此人真的要来抢自己的美食,便慌忙跳下桌来,飞快地跑到每一碗菜前,狠狠吐了几口口水。直到每道菜都沾满了口水,陆双双才停下来,眉飞色舞地瞧着阿四。
    原本阿四收拾好东西就准备离开,却不想被个疯子小瞧了,瞬间就有点气不顺。被苏幕遮冷嘲热讽也就罢了,一个疯子而已。。。。。。
    最后,阿四干脆赌气不走了,就地往树边一坐,也不管那虎视眈眈的陆双双,专心玩起了鲁班锁。
    鲁班锁的根柱大小形状不一,只要弄错了其中任何一块,便永远装不回去,最后落个前功尽弃。
    阿四手上的鲁班锁已成功装好了一半,接下去却再难继续了。正愁眉不展的时候,倏地凭空伸出一只手来。
    那只手力气颇大,阿四一个不注意,鲁班锁便被人一把夺走。
    “陆双双,还我!”
    阿四忍无可忍地站了起来,暗道自己的确是个傻缺,跟个疯子待这么近,能有好日子过么?
    “你的?撒谎!这明明是爹爹留给我的鲁班锁。。。。。。”
    陆双双一手紧紧抓着鲁班锁不放,眼神清明,神色肃然,哪里有半分疯癫?

☆、第61章 不堪回首

你爹给你的。。。。。。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了吗?
    阿四不愿废话,劲气一提脚下一转。弹指之间,那装了一半的鲁班锁又回到了自己手中。
    陆双双不料阿四如此厉害,轻轻巧巧就将东西给抢了,忍不住眼中一红,顿足道,“还我的鲁班锁!”说完,往前一扑,就要用蛮力去抢。
    阿四吃过这女人的亏,不想与之纠缠,于是脚尖一点,转身就跑。
    陆双双原本心中焦急,见此却突地大喊,“我想起来,你就是当初当街打了言之哥哥的那个泼妇!”
    “泼妇”二字让阿四皱了皱眉,而“言之哥哥”这四个字却让她有点恍惚,好似自己又回到了喧嚣的街口。彼时,青狸掩在街角垂泪,而陆双双却满身金光闪闪,娇嗔不已地拉着木言之喋喋不休。
    若不是陆双双之故,青狸也不会。。。。。。阿四想到这儿就觉得悲愤不已,一只手顺势按上了腰侧的伞柄。她想,只要此人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她!
    然而陆双双却就此停了下来,满目仇恨地盯着阿四,尖声道,“你们这些大皇子轩辕齐的走狗,害了我全家竟然还想夺人钱财!哈哈想不到吧,我陆双双不但逃了出来,还借势告了那奸人一把!谋财害命算什么,囤积财富夺取兵权,这谋逆才是大罪!哈哈哈,我看你们这些畜生能猖狂到几时?!”
    陆双双似乎许久不曾与人交流,此时话匣子一开,说得畅快淋漓。
    对面的阿四听得惊诧不已,暗道竟是如此?
    怪不得大皇子死后,便被下令火速送回京城。到京城后没有声势浩大的葬礼,却还落了个谋财害命、罔顾人伦的骂名,连在邕州城烹食亲儿的事情都被翻了出来。谋逆之罪倒是未有听说,想必是今上到底念着最后一丝父子情谊。
    阿四心中百转千回,下意识便接口道,“轩辕齐这也是活该,关我甚事?”
    陆双双原本心头大快,听得此言不由一怔,继而想到什么似的,忽然害怕地倒退数步,惊惧道,“你是欧阳明的人,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阿四听得稀里糊涂,心想我怎会跟要杀我的人一伙,刚刚看她还挺正常,转眼又神经兮兮。
    却见陆双双又恨又怕,咬牙切齿道,“我已经按照你们的意思,将那大皇子拖进了脏水,甚至把爹爹留给我的所有东西都给了你们。你们到底想要如何?我真的不知道爹爹把财宝藏在哪儿,就连偷偷留着的鲁班锁,都给了那个白衣服女人!”
    “白衣女人?”阿四闻言若有所悟,紧跟着跨前几步,追问道,“她可是身材高挑,蒙了面纱,鬓边簪着一朵红色的虞美人?”
    陆双双连连点头,下一瞬猛然反应过来,瞪圆了眼珠指着阿四,道,“你怎么问我?我的鲁班锁都在你的手里了,你,你到底是谁?”
    阿四却想到了死去的表哥封珏,他曾嘱咐自己千万远离京城,若是实在逃不过,便把这鲁班锁带上。
    这鲁班锁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联系陆双双的说法,莫非。。。。。。莫非这里面藏了陆府未被收缴的财富?可是,这鲁班锁在自己手里好久了,反反复复经常把玩,并未有何异常之处啊!
    寻思间,阿四忍不住研究起了手中这装了一半的鲁班锁。
    不就是些木头块嘛,难道要全部拆开来看?
    她在这儿左思右想,陆双双也没闲着。眼见此人满脸疑惑不解,便趁机冲了上去。
    陆双双颇有些力气,一个出乎意料的猛力撞击,竟迫得阿四的手一滑。于是,本就未装完的鲁班锁,一下子就砸在了地上。“啪”的一声响,鲁班锁瞬间全数散开,有几根根柱甚至连跳几下,掉到了几步开外的树下。
    “你!”
    阿四气得回手就是一掌,堪堪拍在了陆双双的左肩,逼得她连退数步后才停下。
    如此,两人相隔几步,横在中间的是大小不一的木头块。
    两人反应都是奇快,第一时间便蹲下身来捡。
    然而,这两人才将将蹲下,一双云头皮履却从树后转了过来。皮履穿在一双不大不小的脚上,其上是镶了金色边宽的袍角。袍角在风中一摇一晃,明明很常见,却偏偏给人一种风情。
    阿四与陆双双禁不住停下手中动作,齐齐抬头看去。
    只见有一女子着了一身素色锦衣,一根紫色腰带勒紧细腰,款摆之间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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