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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油纸伞-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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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去多少年,曾经的一代天骄如今已垂垂老矣,几近花甲之年。
    阿四心中感慨,只是几年不见,武帝竟突然老了。老得头发花白,满脸尽是褶皱斑点,连说句话都要先喘几口气先。
    她还记得上一次见武帝,那时正值太后大寿,五十有余的武帝站在老态龙钟的太后身边,显得尤其的满脸红光,年富力强。
    而今。。。。。。
    阿四在看武帝,武帝却也正在看她。
    “不像啊不像,封赢曾经是出了名的美男子,你这丫头浑身上下竟丁点都没有继承到。。。。。。”武帝双眼浑浊,微眯着看向阿四,却又好似透过她看着其他人,道,“封赢天资聪颖,乃是国之栋梁,可惜啊可惜。。。。。。”
    阿四胸口堵着一口气,她很想问一问可惜什么,很想为外祖喊一声冤枉,很想站起来大声理论。
    但是她不能,也不敢!
    宫中势力错综复杂,一步踏错便是尸骨无存。而今夜,她一个杀人嫌犯却莫名被带来此处,也不知背后是否还有深意。与其莽撞地大放厥词,不如冷静下来,观一观形势再做定论。
    正思量之间,武帝的声音再次幽幽响起,“朕听说,你曾经夜半落水,差点淹死在了锦湖之中,可有此事?”
    阿四闻言一愣,想了一想才怔怔道,“确有此事。”
    此事发生在任职尚宫之时,说来也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料时隔多年,竟被当今陛下亲口问起。
    “你可还记得当时情景?”
    不知为何,如今的武帝明明耷拉着眼皮,连说话都有些力不从心,阿四却总觉得身上有股莫名的压力袭来。
    她仔细回忆了一番,谨慎地开口道,“回陛下,虽然事隔多年,阿四却仍然记得很清楚。那夜贵妃娘娘忽然高烧不退,阿四奉命前去太医殿请大夫,路过锦湖之时因自己不小心坠入了湖中。阿四当时还不会水,周遭也并无其他人,于是几口湖水下肚便晕死了过去。说来也奇怪,明明无人相救,阿四醒来之时却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了湖边。”
    “身边没有其他人?”
    “没有,只有民女一人。”
    此事的确相当古怪,但因是陈年旧事,若非武帝问起,阿四恐怕也不会刻意想起。如今被这一问,阿四脑海中再次浮起了那个念头——那一夜,肯定有人救了自己!
    只是,这人是谁,又为何做了好事不留姓名呢?
    思忖间,却听武帝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自己耳边,“你来看看这个。”
    说完,一副画卷随之落在了阿四眼前。
    阿四见状俯身将画卷捡起来展开,只见画中之人手执长剑,不怒自威。
    “这是?!”阿四双目圆睁,惊诧不已地看向武帝。
    却见适才还摇摇欲堕的武帝蓦地坐直了身子,他用干瘪的手指点了点画中之人,紧紧盯着阿四,一字一顿道,“你可见过此人?”
    “见。。。。。。见过。”
    “哦?”武帝浑浊的眼中突然精光熠熠,沉声道,“他是谁,你何时见过,哪里见过?”
    “前任武林盟主杜九,七月半,坟场。”

☆、第118章 陈年旧事

“七月半,你是说你在今年的七月半见过此人?”武帝缓缓靠回软榻,略微咳嗽了下,肃声道,“阿四,你可知道什么叫做欺君之罪?要不要仔细想一想,再重新回答?”
    “回陛下,民女不敢,”阿四满头雾水,疑惑不解道,“但阿四的确只在七月半的时候见过杜九,千真万确。”
    “哦?”武帝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的小姑娘,道,“朕来提醒你一句,多年前那夜锦湖落水,是谁救的你?”
    “真的有人相救?”阿四杏眼圆睁,吃惊不已地抬头看着武帝道,“难道陛下知道是谁人救了民女?”
    武帝见此双眉一皱,略微咳嗽着看了阿四几眼,然后冷冷地指了指她手中的画卷道,“怎么,难道不是他救的你么?”
    “他?前任武林盟主杜九?”阿四瞠目结舌地顿在原地,怔怔道,“怎会?可是民女醒来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啊?再者,他一个江湖人士,怎会突然出现在皇宫之中呢?”
    “是啊,朕也想知道,一个江湖人士为何会突然出现在皇宫?”武帝眸光暗闪,沉声道,“若非是他救了你,朕还不一定能知道有人夜闯轩辕国皇宫呢!”
    “啊?”阿四满脸震惊,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武帝见此浅浅一笑,道,“如何,还打算瞒下去吗?朕劝你,如实将这杜九的去向说出来,以免受那皮肉之苦。”
    “可是,可是阿四真的只见过杜盟主一次!更何况。。。。。。”阿四想起当时坟场的惨状,心头悲凉道,“更何况,阿四见到他时,他已经死去多时了。”
    “什么?!”武帝闻言倏地站了起来,脸色巨变道,“杜九真的死了?”
    阿四被武帝这突然一站吓了一大跳,正想回答,却见他默然片刻后紧紧盯住自己道,“江湖之中异术颇多,谁知道是真死,还是假死?”
    阿四想到杜九很有可能救过自己,自己不但不知情,反而为阴司做事,竟帮着将他害死在了野外。。。。。再听武帝这一番讥讽,心中顿时不太快活!
    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阿四最终也只是垂头掩去眼中的愤怒,一板一眼道,“回禀陛下,杜盟主是真的死了,阿四亲眼所见。”
    她当然不能将阴司的事说出去,于是转念一想,解释道,“说来也巧,那日阿四赶夜路经过坟场,见场中满地伏尸、腥气冲天,便停下来看了一眼。这不看便罢,一看之下便看到杜盟主倒在乱尸之中,早已气绝身亡。阿四心有不忍,还特意嘱人帮忙好生安葬。”
    “哦?”武帝眯着眼睛笑了笑,道,“果真好巧,多年前他救你一命,多年之后你去给他收尸?而且,你口口声声说是第一次见他,却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是杜九?”
    阿四一愣,不动声色地梗起脖子,双目直视武帝如实解释道,“那是因为民女当时与人同行,乃是同行之人认出了杜盟主。。。。。。”
    “好了好了,”武帝低低咳嗽着摆了摆手,平息后道,“朕再来问你,杜九身边有个叫向卿卿的老妇人,当时可在现场?”
    “向卿卿,是谁?”阿四真是被武帝给问住了,回神略一思索后皱眉道,“向卿卿是谁民女并不清楚,但杜盟主身边的确有位老太太。只是民女赶到时,她与杜盟主一样,早已死去多时。”
    武帝闻言一顿,默然看了阿四好一会儿才长长叹息一声,道,“看来,向卿卿与杜九果然是都死了。死得巧,死得好啊。。。。。。”
    话音未落,福公公突然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躬身垂头,先是用余光瞄了一眼阿四,然后几步上前,凑在武帝的耳边低语不停。也不知他说了什么,阿四只看见武帝脸色一变,紧接着便双眼如电地看向了自己。
    纳闷间,听得武帝高声令道,“小六子,着人将阿四姑娘带下去歇息吧。”
    “是,老奴遵命。”
    于是,一个小太监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引着阿四便往外走。阿四在最后关头还是没忍住停下了脚步,她回头朝着武帝一礼,问道,“民女斗胆,敢问陛下是如何得知,当年救民女的就是杜九杜盟主呢?要知道,就连民女自己也是毫不知情的。”
    她问得坦率,武帝却并不爽快。他甚至连头也未抬一下,只自顾自地抿着香茶。最后还是福公公看了看脸色,劝道,“陛下累了,姑娘还是先行退下吧。”
    说完,朝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强行将阿四带了下去。
    待到脚步声消失,房内便再次安静了下来。武帝微垂着双目细数杯中茶叶,半晌后才出了一口气,道,“杜九与向卿卿看来是真的死了,如此一来,朕又该从何查起呢。。。。。。”
    福公公瞧着主子满眼疲惫,于心不忍道,“陛下,时隔多年,您这又是何苦。。。。。。”
    武帝一反之前的精明老练,颓然靠回软榻。那满头的白发散落在腮边肩上,有种说不出的沧桑,“小六子,朕昨日又做梦了。梦到锦儿还在,一边笑一边替朕缝补衣服。她一点都没有变,连抱贺儿吃饭的样子都还是那般的好看。”说着,也不知想到什么,他竟突然笑出了声来,道,“你不知道,贺儿啊,还是那般调皮。粉嫩粉嫩的一个小团子,偏偏要学朕拉弓射箭。哎呀,人都还没弓高呢,当然是不成的。于是一个没扶稳,便摔了四脚朝天,最后哭得撕心裂肺,差点把这西宫给哭塌了,哈哈哈。。。。。。”
    武帝边说变笑,笑到后来却冷不丁灌了一口冷气,蓦地咳嗽了起来。只见他捂着嘴弯着腰,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了榻上,直至面红耳赤,满头大汗才缓缓停下咳嗽。许是咳得太过厉害,福公公甚至看到了他眼角有泪珠滚落。
    跟在武帝身边多年,福公公回忆起曾经的点点滴滴也是悲伤不已。尤其是这打扫得宜的西宫内外,让他禁不住暗叹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想归想,他手下动作却丝毫不慢。极快地取过锦帕,轻轻拭去武帝的汗渍,安抚道,“老奴说句不该说的,八皇子仙去多年,陛下您自责到如今,也该放下了。”
    武帝眼眶发酸,眸中水光一片地摇了摇头,道,“朕近日总梦到他们母子,梦醒之前锦儿都要对朕耳语一番,但是每每醒来,朕却全部记不清了。唉,老了老了,连锦儿的话都听不清了。。。。。。”
    “陛下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近日您龙体大好,切莫再伤怀才是啊。”
    武帝对此充耳不闻,固执地回眸看着福公公道,“小六子,朕总觉得,朕的贺儿还没死!明明那般聪明伶俐,怎会突然走了水,葬身火海了呢?不该,不该的啊!”
    福公公躬身扶住武帝颤抖的身子,轻声道,“陛下您光凭杜九那人便下了定论,是否有些。。。。。。”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话武帝竟陡然激动了起来!
    他“唰”得一下站起身,指着福公公怒声道,“有人亲眼看到杜九将阿四从湖中救起,然后快速离去!他一个江湖游侠,没事潜进皇宫之中作甚?定是下到锦湖之中查探机关去了!否则,为何第二天,整个锦湖里的鱼全部死光了。这不是触动了朕提前布好的机关是什么?”
    福公公见龙颜大怒,吓得一哆嗦,连忙躬身道,“陛下所言极是,是老奴想岔了。只不过此事过去多年,陛下当年也未深究,怎就忽然想要细查起来?”
    “你忘了,杜九与向卿卿情比金坚,向卿卿却与锦儿私交甚笃。而且,这二人早不死,晚不死,偏偏朕这边一查,他们便通通死了。世事虽然无常,但这也未免太过巧合了吧!”
    武帝目光灼灼,意有所指,福公公却背后一激灵,失声道,“陛下的意思是。。。。。。”
    “朕有预感,贺儿还没死,一定没死!”武帝自顾自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投向远方,似有缅怀道,“你没经历过不懂,父子血缘,脉络相承啊。朕的预感很强烈,就如同当时第一眼看到锦儿,朕便知道会与她相知相恋相守一生。”
    福公公听到此处欲言又止,最终却只是张了张嘴,只字不言。
    倒是武帝眸光一转,吩咐道,“不行,朕还是不放心。小六子,你这次着人仔细查一查向卿卿,包括她的亲朋好友,街坊邻居,下人小厮,一个都不准放过!”
    “是,老奴遵命!”恭声答应后,福公公一边扶武帝坐好,一边递上茶水转移话题,道,“陛下,时辰不早,您看乾坤殿那儿。。。。。。太子殿下已经等候多时了。”
    “太子无非是为了封赢的这个外孙女儿,”武帝抿了一口茶后,哑声道,“从这点上看,他倒是不像李家人啊。”
    “陛下这话说得,太子殿下对您还是很有孝心的。只是此次太子妃莫名惨死,若非有个合理的说法,左相大人那儿恐怕也不好交代。”
    武帝听后点点头,面不改色道,“庄琦也算是倒霉,嫡次女嫁给齐儿,齐儿惨死。嫡三女嫁给彻儿,自己惨死。唯一的大女儿好不容易嫁了个好的,却是个木的,啧啧啧。。。。。。这叫什么,人算不如天算。”
    福公公闻言额头见汗,强笑道,“老庄家的闺女儿能嫁入天家,那是他家大大的福气。高兴都来不及,何来倒霉一说。陛下,陛下真是玩笑了。”
    武帝听后也不反驳,放下手中茶杯,哧声一笑道,“罢了,走罢,摆驾乾坤殿。朕也是很好奇,倒是要看看彻儿如何来为阿四翻案。”
    福公公高声称是,一面在前边引路,一面回禀道,“说来,太子殿下此次并非独自前来,他身边还跟着一位姓苏的公子。”
    “鲁南的那个苏幕遮?”
    “正是。”
    武帝闻言一顿,眼中厉光一闪,沉声道,“苏幕遮,苏家?不知可是鲁南浩源乡的苏家?”

☆、第119章 血掌印

高墙之内,琉璃瓦片,重檐殿顶。
    檐上龙腾凤舞,金鳞金甲,借着凄迷月色闪现出诡异的光辉。
    阿四心中忐忑,一路被人领着走了好久好久,最终停在了乾坤殿的门前。沉重的木门被两个小太监合力推开,出现在她眼前的是辉煌神圣的殿堂。
    地铺白玉,上凿莲花。莲花的花心用颗颗金珠内嵌,花茎和花瓣却以金丝描边。阿四一步步踩在地面上,也踩在了朵朵绽放的金莲之上。恍然之间,竟有一种步步生莲花的错觉。
    殿堂明亮,上座雕龙嵌玉,坐着轩辕国的一国之君武帝。他的身后站着个满脸刀疤的太监,却正是大内总管福公公。殿下一前二后站着三个人,分别是太子轩辕彻,苏幕遮苏公子,还有个身穿官服的男子。
    不知为何,明明满堂金光翡翠,明明殿内君王端坐,阿四却是第一眼就看到了太子身后的苏幕遮。
    “民女阿四,叩见陛下,叩见太子殿下。”
    阿四敛裙跪地,垂着头口中唱诺,脑海中想的却是:他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苏幕遮在追马车摔倒的时候并不疼,脸被地上碎石刮伤的时候也不疼,如今站在温暖如春的殿内,却觉得脸上这伤口钻心地疼,疼得他胸口都开始抽搐了。
    直至阿四安然无恙地走了进来,他才稍稍平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一夜真是异常难熬,只要一停下来,他便能想起阿四那辆马车飞速远去的场景。那遥远的华丽宫殿好似一个吃人魔窟,阿四这样进去,能不能完好无损地走出来?
    还好!
    还好,她一切安好。
    苏幕遮这厢朝着阿四发呆,却不知武帝也正看着他发呆。福公公见状百思不得其解,几次暗中提醒,才使得武帝堪堪回过神来。
    回过神来的武帝却并不管跪着的阿四,反而若有所思地对着苏幕遮道,“苏幕遮,鲁南人士?”
    “正是。”
    武帝含笑点头,缓缓道,“鲁南浩源乡的苏氏,多出将相之才啊。”
    苏幕遮闻言恭恭敬敬一礼,神色淡淡道,“陛下过奖,鲁南浩源乡的苏氏乃是轩辕国的后族,草民虽出自鲁南浩源乡,却并非苏家族人。”
    武帝听到此处神情一僵,叹息不已,“可惜自皇后去后,苏氏一族便渐渐凋零,唉,是朕愧对于她。”说着,他略有些失望又好似随意地问道,“朕早就听闻你才智过人,束发之年便智退姜国三千玄甲骑兵,今日一见果真翩翩公子,人才出少年啊。不知道,是哪家父母养出了如此一个好儿子?”
    鲁南苏公子闻名已久,但若要说真正名扬天下,却是由于五年前的那场战事。一介白身,束发之年,千军阵前竟丝毫不输于任何一员猛将。就连当时守城的虓虎将军,也佩服地五体投地。
    轩辕彻想起多年前那场战事,却想到了阿四为自己的那一挡。漫天飞箭,火药爆破,只是一个闪神,便将阿四的背部灼烧出了焦味。
    于是,他下意识去看跪倒在地的女人。
    阿四却将全部精神都集中在了苏幕遮身上,但见他异常淡定,施施然行了一礼,才坦然回道,“回陛下,草民从小便在乡中寺院长大,无父,无母。”
    武帝听后点了点头,兴致却丁点不减。只见他将身子微微前倾,大有一副继续问下去的样子。
    轩辕彻见状连忙停止了神游,上前一步躬身道,“父皇,既然阿四已经带到,儿臣是否可以开始了?”
    武帝正聊得兴起,被这突然打断,脸色便不太好看。
    他看了看垂手而立的轩辕彻,又扫了眼地上的阿四,转念一想,道,“如此也罢,阿四,你胆大包天,竟敢于太子行宫行凶,并刺杀太子妃,手段残忍行迹恶劣!原本,朕定要让你伏诛于法,震慑天下。今日,便看在你外祖封赢的份上,给你一个机会。”
    说着,他回过头朝苏幕遮微微一笑,道,“适才彻儿说了,你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内,便将此案查了个水落石出。既然如此,你倒是说来听一听,究竟查到了些什么。”
    “是,陛下。”苏幕遮得令后微微一礼,道“草民查到的不多,但足以说明,阿四姑娘她根本不可能是杀人凶手。”
    “哦?”武帝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心情颇好地看着苏幕遮道,“朕听闻,上下十几个侍卫亲眼看到阿四满身鲜血,抱着太子妃的头颅躲在房中,此事难道还有假?”
    “众人所见自然不假,巧合的是草民当时也正好在场。”苏幕遮定了定神,道,“但正如陛下所言,我们所看到的,是阿四满身鲜血地与太子妃的头颅共处一室,却并未亲眼见到她杀人行凶。”
    话音一落,殿中突地一静,武帝顿了顿,展颜哈哈一笑,道,“说得有理,怎么,难道真相竟非如此?你为何又说,阿四她根本不可能是杀人凶手呢?”
    话到此处,跪在下方的阿四也明白苏幕遮想为自己翻案。但是,但是太子妃真的不是她杀的吗?虽然口口声声否认,阿四却终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切太过诡异,就算原原本本地说出来,恐怕也没几个人相信吧?
    苏幕遮却并不在乎,他垂首为礼道,“禀陛下,阿四姑娘一直患有失魂之症,前几日更是经常莫名晕倒,甚至行如无魂之魄,此事除了草民,太子殿下也是亲眼所见。”
    话落,轩辕彻紧跟着回道,“父皇,苏幕遮所言为真,儿臣也见过一次。阿四姑娘忽然双眼无神,失却五感,如行尸走肉一般,行状异常恐怖。”
    “竟有此事?”武帝诧异地看了眼阿四,随后略一思索,却道,“既然如此,阿四会不会就是因为此病,才动手杀了太子妃却不自知呢?”
    “不会。”未待其他人反应,苏幕遮大声道,“正是由于阿四她患有此病症,才绝对不可能是杀人凶手。”
    “此话怎讲?”
    苏幕遮躬身道,“在解释之前,恳请陛下宣一个人上殿。”
    “谁?”
    “太子太保柳俊。”
    武帝瞧了眼轩辕彻,又看了眼苏幕遮,笑着说道,“准。”
    大门再次打开,太子太保柳俊怀里抱着一只长长的宽大锦盒,伏地而礼后,与苏幕遮交换了一个眼神。
    苏幕遮暗暗点头,然后开口道,“陛下,昨夜草民怕阿四再次半夜魂游,便特意给她喝了安魂汤。此汤药出自薛神医之手,任何人一旦喝下之后,便可安然入睡,即使再大动静也不可能醒过来。”
    说着,他走到柳俊身边打开锦盒,从里面取出一只小玉瓶递上。
    “瓶中乃是安魂之药,陛下大可让太医院验一验,看草民刚才说的是否属实。”
    武帝看着福公公手中接过的小玉瓶,点了点头,示意他将此物送去太医院后,皱眉道,“如果此药果真如你所言有奇效,那阿四又为何会身染鲜血,将太子妃的头颅藏在房间?”
    “要解释清楚这件事,草民还有两件事物呈上,请陛下过目。”苏幕遮说到此处,再次转向柳俊,然后伸手接过那只锦盒递上。
    此时福公公已然回到武帝身边,见状接过锦盒后打开,检查一番后才递到武帝眼前。
    锦盒乃是木质,又长又宽,捧在福公公怀里显得有些吃力。但是锦盒里面,却只放了两件事物——一截门栓,半匹缎面花布。
    这是何意?
    武帝面露疑惑,便见苏幕遮躬身道,“恭请陛下仔细看一下这两样东西。”
    于是,武帝首先伸手将门栓取出仔细翻看。门栓乃是木质,被人为截断后只剩其中一小段。他瞧了半晌,拧眉道,“门栓被人截断,上面留有划痕?”
    “是,陛下英明。”苏幕遮肃声道,“为了方便陛下查看,门栓乃是被下人特意截断。但这上面的划痕,很新鲜,却并非我等所为。此事未免有失公正,皆是有大理寺卿亲自监督而成。”
    武帝端坐不动,瞄了一眼站立一旁默默无声的大理寺卿,点头示意苏幕遮继续往下说。
    苏幕遮此时却将目光投向太子轩辕彻。
    太子见状从阿四身上收回目光,接口道,“回父皇,儿臣行宫中的那间偏院,乃是特意收拾出来给阿四姑娘居住。所以,里面的用具都是新换的,包括这门栓也是。”
    “所以,你们的意思,这门栓是昨夜被人留下了划痕?”
    武帝再次扫了阿四一眼,却听苏幕遮紧接着回道,“草民与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昨夜有人从外面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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