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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谈年少的恋爱 长晏-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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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辰皓笑笑,将她手掌贴上自己的前额,「你试试,也不算太热,家里没有体温计,还不知道有多少度,已经比昨天降了一些。」
「我、我试不出来……」许盈颤着声道,她只觉得自己的手很烫,他的手也很烫,她挨得他很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身上蒸腾的热度,比他额头热得多……
「我要是得了非典,你也得去隔离了……」
「隔离就隔离,小敏在广州,我表姐在北京,都是最危险的疫区,罗洁羽从北京回来也没隔离观察,我见了她好几次,大家都染了非典,要死一起死!」她赌气道。
「胡说……」他皱眉轻斥,「我是一个人,怎么也无所谓,你呢,你父母多担心你。」
许盈的眼泪顷刻而下,哽声道:「你又不是……没有父母……」他一直都这么孤单!一直都这么孤单!
他父亲一个家,母亲一个家,他自己一个家,他的家只有他一个人,自已煮饭、自己洗衣、自己看电视打电脑,生了病自己照顾自己,他三十岁,他自己生活了十年,和父母在同一座城市,孤孤单单自己过元旦、过春节、过每一个节日。
「你看你,这么爱哭……」
谁在轻轻叹气,谁又伸出手臂轻轻抱住她,他怎么就对她这样好,自己病得厉害,还有耐心安慰她?
许盈抱着他肩头哭,他身上很热,透过薄薄的衬衫传递着热量,如果有SARS病毒,也一起传过来好了——一时有些恍惚,他是大雪天里陪她发广告传单的陌生人;还是老远带她到劳务市场讨回中介费的热心人;或者,在税务局里穿着笔挺的制服,温言说着「有什么不懂,可以来问我」的税官……在人潮汹涌的步行街上,边打手机边笑着走过来;陪她给家里人买礼物,送她穿过漆黑长长的胡同,一再叮嘱着注意安全;将怒踹国税大门的她拖开玩笑劝慰;在厨房里忙碌,做合她胃口的饭菜;从她碗里细细挑出她不爱吃的香菜……
那么多……那么多……一件件,一幕幕,忽然异常清晰起来,在她脑里冲来撞去,一下混乱不堪,一下又条理分明。
「不会有事的,一定不是非典!」她喃喃地,也不知说给谁听,「发烧而已,谁感冒不发烧,用不着大惊小怪。」
「嗯,又没确定是非典,你就这么紧张……」
「我高兴紧张!」许盈没好气地捶过去一拳,才发觉他手臂还圈在自己腰上,按下心里说不清的感觉,不着痕迹地脱离他的怀抱,
「发烧多久了,吃什么药没有?」
钟辰皓想了想,「大概是前天晚上,一直吃退烧药,也没什么效果。」
许盈默然一阵,轻声道:「今天再吃一天药看看,实在不行……就去医院吧。」去医院,就意味着——隔离。
他抬头看着她,露出柔和而微倦的笑,「好。」
许盈的嗓子又发涨了。沉着理智的他,冷静稳重的他,遇到什么困难问题都可以去找他,可以依靠他,可是,他怎么忽然就倒了……
「你去睡一觉,好好休息,早上吃药了吗?」
钟辰皓点头,「吃过了,你也回家吧。」
「回家?先生,我还回得去吗?」许盈瞥他,「搞不好会传染一大片亲戚朋友,还是在这里一起隔离的好。」
钟辰皓一怔,不由懊恼,「刚才不应该让你进来的……」
「你敢!你信不信我烧了你的房子?」她冷笑。
钟辰皓有些吃惊,像是才认识她一样看了她半晌,哭笑不得,「我现在才知道,你不仅凶,还很有威慑力。」
许盈绷不住脸地一笑,掌背抹了抹尚有泪痕的眼角,用力拖他,「你快去躺一躺,不用管我。」
钟辰皓拗不过她,只得进卧室躺下,见她帮他又是拿枕头又是盖被子,总觉得不但好笑而且怪异,他自己生活惯了,且一向是他叮嘱她照顾好自己,忽然情形倒过来,一时很难适应。
许盈硬按他睡下,在客厅转了两圈无所事事,还不到十一点,考虑午饭过早了些,东晃西晃,开始打扫屋子,擦擦抹抹收拾整理,勤劳辛苦地用抹布擦地面砖,擦到第N块面积时,赫然发觉钟辰皓站在卧室门口无声看她,不由立刻跳起,「你起来干什么?快去睡!」
他笑,「我睡觉,你干活儿,我睡得着吗?」
「你是病人,请记住你病人的身份。」许盈强调,见他不动,伸臂将他推回床边,严厉道,「睡觉。」
钟辰皓笑意难遏,很合作地履行病人该有的责任——休息。经过这一阵折腾,精神倒轻松一些,竟真的睡着了,一觉下来,居然整整一下午。
☆ ☆ ☆
晚上六点,许盈将钟辰皓叫起来吃饭,他对着桌上的粥和两个小菜表示惊讶意外,让许盈的虚荣心大大膨胀了一回。
「我也不是只会煮方便面的。」她掩不住得意的神情。
「这下我放心了,没有我,你一样饿不死。」钟辰皓笑着。
许盈脸一冷,不高兴地斥他:「非常时期,不要说这种话。」像……临终鼓励,难听!」
他却不晓得这句话哪里不妥,被斥得莫名其妙,只好转话题:「你不会真要在这里隔离吧?」
「我给家里打了电话,说我去罗洁羽家住一夜。」许盈不由佩服自己当时还挺镇定的,「我也和同学打了招呼,让她别露馅。」
钟辰皓怔了半天,不知说什么好。
「我也没熬过粥,就是把水和米倒进去,插上电慢慢煮。」她不好意思道,「那些好听又营养的什么皮蛋瘦肉粥之类的,我可不会。」
「我也不会。」钟辰皓笑道,伸筷子去夹菜,「尝尝你的手艺。」
许盈偷偷咬指节,她是早尝过了,能入口而已,好坏说不上,不知他会不会嘲笑她?
见他慢慢地品尝,又时不时抬眼看她,她先发制人:「你吃就可以,评价就不必了。
钟辰皓笑着说:「很好,不过……」他放下筷子,皱眉道,「我可能没办法吃了……」快速起身往厕所冲。
许盈吃了一惊,赶忙跟过去,手足无措地看他在马桶前将本来就无物的胃更是倾倒一空,除了帮他打水漱口,竟什么也不能做。
这顿饭,他没办法装进胃里,她则没胃口,更没心思吃。
☆ ☆ ☆
电视里人物做着无声的动作,影像一样晃来晃去,许盈茫然地盯着屏幕,蜷在沙发里发呆。
客厅里只点了一盏昏黄的壁灯,发出莹润温暖的光,光晕淡淡的,是种浸透入心的美丽。
听得脚步声,她立即转头,「你干吗又起来,饿了?」
钟辰皓摇头,在沙发上坐下,「你呢,饿不饿?」
许盈也摇头,移到他身侧,不等伸手试他额上温度,就已经碰到他手臂,热度随即传来,这一整天下来,他体温不降反升,让她心情直坠谷底。
「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他的声音都嘶哑了,「就是有点头晕。
许盈勉强地笑,「你这么病恹恹的,以往的高大威严形象全毁了,我以后再也不怕你了。
他靠在沙发上侧脸看她,「你怕我干什么?」
「不知道,就是怕你。」肩头和他挨在一起,感受他衣衫下皮肤的滚烫,心头纷乱,照这样下去,明天真的得去高热门诊了,报纸还建议不要乘公车出租车,以免牵连更多的人,见鬼!这里离设立的几个高热门诊都很远,难道要步行近一个小时去?
「所以……你那天不同意?」
许盈脑里转了半天,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不由微赧一笑,「才不是,和那没关系。」她对他的怕,仔细想来,是怕和他太接近,慢慢会产生控制不住的情感,那是她下意识的抵制,为她心底固有的坚持,抗拒所有人。
可如今,才知情感是不由人的,对他的依赖好感,不知不觉间一日日加深,因而他提出交往时,她才会矛盾犹豫,而不是断然拒绝。
「你念书的时候,有没有偷偷喜欢上的同学?」看他摇头,她睨他,「我不信。」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在青春悸动期,不对异性产生朦胧的好感。
钟辰皓笑,「你不信就不信,反正我是没印象。」
许盈顺手在他臂上捶了一下,像平时捶小弟,蓦然想起来,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是这样和人笑闹着,肢体有意识又无意识地接触,一种微甜的亲昵。
「我有。」她疲惫地叹息,「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不是骗你的。」
钟辰皓静静地看着她,听她漫然而淡淡地说着。
「我和他,初、高中一直同班,有两年是同桌,我数理化学得很差,整张应用题卷子,一道也做不出,他详细地一道道讲给我,两节自习课,他常常什么也没有复习,都用来给我讲题……」
那一段忙碌而充实的年少时光,在繁冗的课业下,在老师家长的期待下,被压力迫得喘不过气来,同学间的竞争,生活中的乏味,靠这一点点微薄的温情彼此支撑,那时的心,脆弱而易感,一句关怀的话,一个鼓励的笑,都会让她深刻铭记。
「后来分班了,他去了理科班,我自然留在文科班。两个班级,在两栋教学楼里,中间有块空地,很少有人去,在那块空地上,能看见他所在班级的窗子……」
高三了,课间十分钟只是低年级学生的快乐时间,对于毕业生,只是在成堆的习题中喘口气的机会,或者跑一趟厕所,或者和周围的同学懒洋洋地聊一会儿,转眼的工夫,下堂课就开始了,继续下一轮书山题海的跋涉。
「那十分钟,我就在雪地里绕来绕去,我多希望一抬头,就能在窗口看见他。不然,他偶尔经过窗户时,瞧见我在下面,能推开窗,对我打个招呼,笑上一笑……」
可是没有,一次都没有。
壁灯幽幽地亮着,那么淡雅柔和,不像当年的寒冬雪地,一片清冷寂寞的白。
「后来毕业之后,有一次聚会,我和他提起这件事,他说他看见我了,只是,他不知道我想要见一见他。」许盈自嘲地笑笑,眼眶却微烫,「我每天都去,一个星期六天,一个月四个星期,一学期四个半月,可他说,他不知道我想见他。」
钟辰皓仍旧看她,沉默无言。
「我没有埋怨谁,我不敢去找他,只能在窗下等,等不到,也怪不得谁。何况,后来他总算知道了,也不枉我那两年,每天空出十分钟给他。」
她靠在钟辰皓肩头,悲哀地笑。
各自上大学后,两人开始通信,学习一忙,不知从谁开始,信又断了。
「看到他的信,我终于清楚我并不是一厢情愿,他写得再含蓄,我也能看出来,因为,我写给他的信,也是一样的。」
钟辰皓轻轻叹气:「你们两个试来探去,到底想不想在一起?」
「我已经不知道了。」许盈迷茫地喃喃,「你说,古诗里都说青梅竹马,心有灵犀,为什么我看不到?」
钟辰皓低声道:「你以为,写着青梅竹马心有灵犀的那些诗人,他们谁又结成美满姻缘,谁能真正和心里盼望的人走到一起?」
许盈呆住。
「都是骗人的吗?」她哑声,「他只要说一句让我等,我就等,可是他一句话都没有给过我,我等到现在究竟是为什么?」
「你陷在中学时的情绪里走不出来,许盈,你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女孩了,成人的恋爱结婚,不是这样你猜我想游戏一样,只靠这样的感情,不可能走入婚姻。」他犀利地指出。
许盈咬住唇,愣愣地看他,「是我……还没有长大吗?」
「是你傻气。」他侧过身抱住她,「你等了这么久,累不累?」
她霎时泪如雨下,「嗯,我累了。」
如今,我们已长大
才一睁眼,肩臂就传来麻痹感,不由「哎唷」一声,想要撑起身,却一歪栽倒,压在旁边的可怜人身上,压得他也「唉」一声,忙说:「别动别动……」
越说别动,许盈越抑不住笑,麻痒大范围扩散开来,难以忍受的刺痒反倒激起全身的笑细胞。
昨天晚上两人不知何时靠在一起睡着了,结果各有一侧肩膀手臂惨遭虐待,肌肉长时间靠压得失去知觉,血液交通阻塞表示抗议,半边身酸麻得不听中枢神经指挥。
「哎呀哎呀我不行了!」许盈很想抱着身上盖的毯子滚到地上去笑,「你、你能不能……起来?」
「我身上也麻。」钟辰皓也笑,「你先别动,等一会儿就好了。」
许盈低头,用指甲戮着薄毯,抱怨道:「说好毯子沙发是我的地盘,你干吗不回床上睡,挤死我了。」
「好像是我先睡着的,你没有叫醒我。」
「是吗?」她想了半天,没有印象,「我忘了。」
感觉难耐的酥麻渐渐消失,钟辰皓搀她坐起,「几点了?」
许盈看眼手表,「都八点了!我在家可从没睡到这么晚。」揉揉肩头,「你该吃药了。」
「嗯。」他应了一句,自己探了探额头。
「怎么,更烫了?」许盈急问,她怎么就试不出发不发烧?蠢!
「不是。」他转过头来看她两秒,「……退烧了。」
许盈愣了一阵,忙也伸手去摸,他额上微温,起了一层薄汗,不知是退烧还是早晨这一阵睡得凉了,「我还是试不出来,那……还去不去医院?」
钟辰皓考虑须臾,「去,医生看过比较稳妥。」
☆ ☆ ☆
五月的城市,天气逐渐热起来了,马路两旁新栽了灌木丛,修剪得整整齐齐,绿意盎然,给尚笼罩在SARS紧张气氛的空间带来一丝鲜亮感觉。
两年前才新建好的街道整洁宽敞,步行道上彩砖平整干净,走在其上,心情也格外舒服起来。
许盈按了按眼角,不放心地问:「要不要歇一会儿?」
钟辰皓笑道:「才走了十五分钟,哪有这么快就走不动了?」
「病人,请珍惜你的体力。」他的精神是好一些,但也远不如健康时神采清明。
他却注意她按眼角的动作,「眼睛睡肿了?」
「……唔。」许盈含糊地应,那是昨晚哭的,未及消肿就睡着了,结果早晨起来肿得更厉害,真是真是,她在他面前哭的次数快比得过这几年的总数了。
钟辰皓拨开她的手,「我看看。」
「看什么,肿眼晴好看吗?」她咕哝,半推半挣不让他瞧,然而他的手指还是抚过她眼皮,刹那感觉脸颊血液上涌,忙低头挽住他手臂搀他,「你要是累,就停一停再走。」
他失笑地由着她搀扶,「我好像还没病重到这个地步。」
「我们这么有公德心,不坐公车也不乘出租车,步行到医院去要四五十分钟呢,我是平时走惯的,你就未必了,税务局的人不都是上个三楼四楼非电梯不坐?何况你现在又处在受保护级别!」她东扯西扯,其实她是怕刚才会……忍不住去抱他,那种一瞬间的情不自禁让她暗暗心惊。
「谁说的,我平常可都是爬楼梯的,你把我想得也太娇贵了。」钟辰皓笑道,「烧退了,再拨120未免小题大做,但非典病人也有体温稳定的时候,注意一些总是好的,走这一段,就当散步了。」
许盈心一沉,涩然道:「你别说这些吓我,还不一定是呢。」他发了两三天的烧,现在虽然退烧了,但体温仍然偏高,难保不被隔离观察。
他拍拍她挽在他肩上的手,轻道:「别害怕。」
「我……」她顿了一顿,低声说,「要是我自己被传上SARS,我反倒不怕,但如果是我周围的人——爸妈、小弟、你、在北京工作的表姐……我就会特别怕,我希望你们都好好的。」她咬住唇,「要是非有谁被传染不可,就传给我好了,我替着大家,谁都不要得。」
「这么傻气的话可真不像一个二十几岁的人说的。」他取笑。
许盈本来正难过伤感,被他没良心地这么一取笑,伤感情绪一下被吹到九天外去了,没好气地瞥他,「你是不是老拿我当小孩儿一样?」
他居然还点头,「有时候……是有一点。」
许盈哼了一声就要给他两拳,他赶忙笑躲,许盈拖住他,一阵笑闹。
明丽的五月天,太阳长空当照,两个人的影子清晰地印在斑斓清洁的彩砖道上,被许盈无意间扫了一眼,那纠缠戏闹的姿态,让她一时之间怔住了。
☆ ☆ ☆
市医院的高热门诊,牌子醒目地矗立着,路人如避瘟疫地远远绕着走,显得门前更加冷清寥落。
许盈反倒镇定了,向钟辰皓莞然一笑,他也投来一个淡淡的笑容,并肩进入门诊。
接待医生听说情况,马上测量体温进行检查。许盈有点反应不过来,「喂……为什么我也要测体温啊?」
「你是密切接触者,怎么不测?」当医生的可能都被人欠了钱,拉长的脸叫人看了十分不爽,「快点,衣服扣子解开。」
这大夫要不是个女的,许盈几乎要横眉坚目了。她长袖衬衫下面只有内衣,怎么能说解就解?这屋子里男男女女好几个人呢,虽然说都是医生,好歹也得给人点隐私吧!
诊室里又来几个人,簇拥着一名高烧病人来就诊,女医生把温度计递给许盈,指着墙角一张挂着垂帘的检查床,「你自己过去量吧。」便去查看新来的病人了。
许盈松口气,还算她比较体谅。耳里听着那病人的家属惊惶紧张地迭声问着「大夫,会不会是非典啊……」不由同情地转头看了一眼,目光没唯准高烧病人,却越过一群人,看见解开衣服做着检查的钟辰皓,正感慨男的就是比女的方便,忽然想到什么,忙捏着体温计钻到墙角检查床的垂帘后。
捶墙猛笑,差点憋到内伤,因为刚才钟辰皓衣衫半褪的样子,让她脑里忽然晃过曾经看的…… BL小说,她并不是癖好怪异的人,只是那种小说的某些场景给她印象颇深,偶尔想起来会忍不住爆笑。
夹着体温计,时不时看表,垂帘外闹哄哄的,十五分钟格外难熬,不由有点担心,别有哪个冒失鬼忽然闯进来,她此刻不算太暴露也是衣裳不整……
「帘子后头没人吧?」帘外影影绰绰走过来一名医生。
许盈大惊,跳起来瞬间垂帘已被人掀起,那医生倒是正转头向远处的同事说一句什么,她后头跟着的某位仁兄系着衣扣恰与许盈打了个照面,一时微愕。
这回许盈不捶墙了,她想撞墙!
啊啊啊啊她的内衣颜色八成都被他看去了!
「哎,有人啊?」混蛋医生不惊不讶没有一丝歉意地放下垂帘,随意对钟辰皓说,「咱们到那边去……」
许盈羞愤交加,将医院所有医生统统打上「BT」烙印怒踩到十八层地狱去——他著@$的!
☆ ☆ ☆
非常时期,检查异常仔细慎重,医生将情况问了又问,巨细靡遗,什么时候开始发烧、吃些什么药、有什么症状、是否咳嗽、呼吸困难,测体温、听肺呼吸,做胸透,几名医生小声研究讨论……折腾了整整两个小时。
当医生带钟辰皓一个人要出诊室时,许盈慌了,冲过去一把拖住他颤问:「你去哪儿?」
医生平静道:「没有你的事,你在这里等着。」
「我不等。」她手心冒汗了,「我也去!」
钟辰皓微微一笑,揽住她的肩,「一起去。」
医生扫了两人一眼,仍旧面无表情,「那就走吧。」
☆ ☆ ☆
一个小时后,许盈站在医院大堂门厅出口,盯着手里的病历好半天,再抬眼盯住面前的人,蓦地尖叫一声大笑着扑过去!
钟辰皓及时接住她,被她撞得退了两步,「别叫了,医院禁止高声喧哗。」
「胜利大逃亡,干什么不叫。」她用力拥抱他一会儿,才放开手臂喃喃道,「吓死我了,还好有惊无险。」
「医生说要密切注意,一旦再发烧,体温超过警戒标准,马上要过来检查。」他冷静提醒。
「现在没事,警报就算基本解除。」许盈笑眯眯的,「如果不是闹非典,大夫也不会对重感冒这么重视。」
钟辰皓也笑道:「好了,这回不怕乘公车了,回去吧。」
「是哦,病号少爷!」许盈搀着他手臂往外走,「别看我平时感冒伤风家常便饭,关键时刻可比你争气多了。」
「平常总感冒发烧似乎不是什么光荣事。」她还拿出来炫耀?
「总之比非常时刻不幸中招强……」看见他手中拎着的医院开的药,许盈顿时忿忿,「医院也太黑了,输个液要花两百块,真会宰人……」
没错,两人从高热门诊转到普通门诊,最后医院狠K了两三百块后,将二人扫地出门。
☆ ☆ ☆
五月中下旬,全国新增非典病例迅速下降,由每日三位数滑至两位数,像洪峰渡过,水位急速回落。
五月末时,全国每天新增病例已减至十几人,街上戴口罩的人寥寥无几。
六月上旬,每日只有星星零零一两个新增患者见报,大批病患与观察人员陆续治愈出院、解除隔离。
乌云散尽,席卷全球的SARS疫情像黎明前的夜色一样消散退去了。
恍如梦境。
☆ ☆ ☆
江面波光粼粼,阳光撒入碎金,水流波动闪烁,缓缓延展绵远。自桥上凝目看久,竟不知是江水悠然东流,还是江本自静寂不动,是身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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