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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君怜-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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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骆沁


第一章

唐代立国以来一直以长安城为国都,加上民风开化,使长安城成了外族来住时必经之地,由各地传入的美食事物在市集土时常可见,小贩与顾客问的讨价还价声此起彼落,交织成一片民丰物足的承平局面。

“醉仙楼”是长安城里一家极负盛名的酒楼,以酒好、食美闻名,还有不少文人雅士聚集。

此时虽离午膳时分还有一个多时辰,但醉仙楼里仍有几桌客人,举杯吟诗的优闲与外头市街的忙碌,形成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氛。

两名年轻男子走入,独特的气质立时吸引了在场众人的目光。

其中一名身材倾长,斯文俊秀的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另一名威武高大,严凛的眉目不愁自威,精锐的目光让人不敢直视。

原本满是谈笑声的酒楼顿时安静了下来,而成为焦点约两名男子却对己身引起的骚动毫不自觉,神态自若地走上二楼。店小二见了那异于常人的气度自是不敢怠慢,连忙跟上,带到了视野最佳的靠窗位置招呼入座。

坐走后,同敬之盯视着对座的同伴,烃摇折扇,一派地优闲风雅,含笑的目光里有着毫不掩饰的挪揄。“方才还真是千钧一发啊!我说震远大将军,以后能否请你敛敛光芒?免得每次下朝后都得来这么一遭,过度操劳,我这个青年才俊可是会英年早逝的啊!”

“你功力不足,正好可以乘机练练轻功。”一脸沈郁的莫群绍诏带怒意地回敬。

长年习武的莫群绍练就一身挺拔结实的体魄,浓密的剑眉和刚毅的鼻梁彰显著他的狂霸,精锐的眼眸如鹰,长年在沙场上驰骋就出他古铜的肤色,然而这些武人特性在他独特的沉稳气质融合下,除去了粗野莽俗之感,精硕的体格更显气宇轩昂。

那张坚毅有如刀凿的脸孔,此时染上了不愉之色。

“功力不足?不比武,来比比诸子百家如何?看谁才是真的功力不足!文官武功差是天经地义的事,我懂得这几手三脚猫功夫就已经算是脾睨群“文”了呢!放眼朝中,有几个文官会轻功?更别提专不专精了……”对莫群绍的隐怒视若无睹,同敬之依然喋喋不休。

“闭嘴!”莫群绍举手制止他继续发难,英挺刚毅的面容有着明显的不耐。“刚刚才经历那一场混乱,我现在没有精神听你说这些。”

自从他歼灭束突厥凯旋归来、获得皇帝赐封震远大将军之后,一大群希冀靠山和想要举结胭绿的同僚就像是蚂蚁见了蜜似的,每回下朝后总免不了来一场众星拱月的戏码。如同方才,刚刚步田圣殿就有大群各怀心机的人虎视胱胱地一拥而上,要不是他眼明手快地拉了同敬之施展轻功往外狂奔,怕此时还被一堆诀辞如潮的豹狼虎豹包围着脱不了身。

在沙场上叱呢风云的他居然得像个鼠辈般落荒而逃,只要想到就呕!莫群绍咬牙,偌大的拳头因怒意而钻得死紧。要不是顾及这里是天子脚下长安不得撒野,他还需要这么忍气吞声吗?早大吼将那些人斥退了。

“这次又是哪位大臣想推荐闺女啊?”没被莫群绍的愤怒脸孔吓着,司敬之依然轻松笑道,带着旁观好戏的幸灾乐祸,不禁庆幸自己不曾如此杰出。也真难为莫群绍了,明明是喜怒形于色的狂放个性,却因为关外与京城官场规矩不同而必须加以收敛,真不知他是怎么发泄那些积郁的怒气的?

“还来不及接近,就落到望尘兴叹的地步。”想到那一张张错愕的脸,莫群绍唇色微扬,紧绷的面容才稍稍放荞。树大招风,他已尝到盛名的苦果。

“哎呀!那些偏心的老学究们八成会把罪全赖到我身上,被你拖着跑的我反成罪魁祸首。”司敬之做作地以折扇掩口惊呼,懊恼地抱怨,眼中却蕴满了笑意。“这下子,敝人在诸臣问的名声,可就更跌落谷底喽!”

司敬之虽以探花致仕,多年来却一直居于礼部侍郎不曾擢升。朝臣们大都对他无啥印象,就算有,也是持反面评价居多,认为怕在科举时的成绩不过是昙花一现。司敬之勾起一抹笑,他相当清楚同僚们对己身的看法为何,就连他和莫群绍颇有交情这事,还有不少自命公义的老臣们纷纷前来暗示,要他别妨碍莫大将军光明的仕途呢!

对于好友的说法,莫群绍只是一笑置之,他知道在司敬之玩世不恭的外表下,蕴涵着超越常人的独特思想;对他而言,官名不过是个虚名,一直屈居原地的他是因为不想发挥才能去汲汲于名利。

“不说话在想些什么?我炙手可热的震远大将军?”同敬之收起折扇点点他的肩头,嘲弄道!“在想该挑选哪家的千金吗?评量后记得告诉我结果。”

“前有埋伏,后有追兵,不容得我不想。”莫群绍不置可否地撇撇唇色,笑容又沈淀下来。

“令堂也在逼你?”两人的默契已不需言明,司敬之惊讶地挑眉,还以为他被逼婚的苦难只局限于朝臣之中呢!

“从班师回朝到现在。”莫群绍嗤道,两道浓眉不由自主地聚拢。事实上,母亲每日对它的耳提面命已可用凌迟两个字形容,近来更有变本加厉的趋势,他还在担心等会儿进到家门,会不会又是另一场战争的开始?早知道就借口提防外患又起,同圣上请命驻守关外,就算面对一望无根的黄沙滚滚、沓无人迹,也好过现在。

“天!”没想到仕途顺遂的莫群绍也有这个时候!司敬之低呼一声,然后不可遏止地爆出大笑,笑声渐歇。清了清喉咙,正色道:“王族公亲中也有人开始蠢蠢欲动,你知道吗?”

莫群绍脸色更沈。这个消息他已有耳闻,要是他们透过圣上请求赐婚,届时皇令一颁,他连推却的余地都没有。

“如果你已心有所属,劝你尽早结成连理,既可议令堂大悦,亦免节外生枝:若无,就静观其变,听从皇上的安排娶个皇亲贵族,飞黄腾达之后,还请记得提拔我这个仕途不顺的老弟一下。”司敬之一举酒杯,又回复平常轻松自若的神色。“敬你,可别说我这个好友没给意见。”

心有所属?莫群绍苦笑,也举杯就唇,一饮而尽。自从致仕朝廷后,他从此效命沙场,哪有机会结识红颜?看来,但凭媒灼之言娶个娇弱女子的结局是必然的了突然,楼下一阵槽杂声引起了醉仙搂酒客们的注意。

见众人纷纷聚到窗旁围观,同敬之一面兴旧地朝莫群绍招手,一面将头探出窗外“有人吵架耶!快来瞧热闹,心情会好过些!”

原本倚栏而生的莫群绍并不惑兴趣,不但没有闻言探头,反而还将视线调向醉仙楼壁上的字画,攫起酒杯迳自浅酌。

司敬之瞪了他一眼,又将注意力转向楼下市街的争吵来源,突然却像发现了什么新事物似地大嚷:“是个年轻的姑娘家耶!快来看!”不让莫群绍有反抗的余裕,立刻扳过他的肩头,把他半个身子推出了窗外。

如果别人对他这么做的话,那人会当场被他甩到对街的屋檐当风干腊肉!莫群绍忍下满腔的不悦,手搭上肩头那只碌山之爪,身子灵巧一翻,原本被压在下头的他反将司敬之抵压在窗儒之上,惹得司敬之呼痛连连。

“你自己慢慢看吧!”他咬牙低语,正想松开钳制时,不经意地一瞥,动作却就此顿住。

他看到对面的布庄前聚集了围观的民众,而人群中心站了一名女子,即使面对两名剽悍凶狠的恶形大汉,她依然镇定如恒,擒|奇*_*书^_^网|着微笑,一双晶亮有神的星眸沉凝地注视那个被两名大汉保护的矮胖男子,完全没有惊惶的模样。

惊鸿一瞥中,他看不清她的面容,然而那双眼芒和她全身散发的无惧泰然,却令他心头一震。不过是一介娇弱女子,面对恶劣情势,为何还能保有沉着?

“喂喂!莫群绍。别放手,这里是二楼啊!”察觉到身后人的出神,自己身子愈往下滑的趋势让同敬之不住额冒冷汗,死命地抓住窗儒,深恐继那名姑娘之后,自己成为第二个破人围观的目标一团摔得血肉模糊的大肉饼!

不堪耳边的嘈杂,莫群绍抓住他的背心,连劲一提,将喧闹不休的司敬之带离了危险区域,顺势推到身后,这期间动作他的视线不曾稍瞬,精锐的目光依然紧锁着那名女子“我说单姑娘,你就这么拒绝咱们布庄的要求也未免太狠了吧?”一个站起来不过四尺高的矮胖男子说道,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活脱是黑心商家的代表。

“钱员外,您这么说就不公平了。”单远怜挑眉娇笑,一身淡素的衣衫懒得她捆弱无骨,柔柔软软的语音听来不愠不火。“咱们单家布坊和别家布庄的佣金比例都是这么订的,要是给了您特例,其他人也会群起效尤,那咱们单家布坊靠什么过活呢?钱员外您就体谅一下咱们吧!”

由于母亲早逝,只懂得织布的父亲不善和人打交道,每次和人谈买卖都因过于软弱而吃亏,最后,身为长女的单远怜只得不顾世俗责难的眼光,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教条皆摒弃,扛起对外交易之责。然而对于女子当家此事,世人见解各有不同,有人唾弃她是个姑娘家;有人怜她是个姑娘家,却也有人欺她是个姑娘家,如同眼而这个长得脑满肠肥的钱员外,就将欺人的恶霸嘴脸发挥得淋漓尽致。

“哟!拿咱家跟别家的布庄比?”钱员外嗤哼,一脸不以为然。“我们钱家布庄的生意多好,哪是别家比得上的?要求佣金高一点地不为过!”

“是啊,怎么比得了?这个月我分别运了十匹布到各大布庄,其他布庄全都销售一罄,就不知你们钱家布庄剩几匹?”单远怜掩嘴娇笑,眼中却闪过讥讽的光芒,住身后马车看去。“我数数……好像还有五、六匹耶,原来钱员外的生意好是这种程度……”此言一出,四周民众不禁窃笑。

“妈的,你胡乱造什么谣!”钱员外脸色条变,开始拉高音量,企图用叫嚣来化解窘境。“卖不出去只能怪你家的布差,干我们布庄什么事?一句话,佣金到底谢不调?”

“这种情形,任谁来看都只会觉得有降低的必要,但念在交易多年的分上,小女子是不会这么势利冷血的,我看还是维持原样吧!”对他的恶狠视若无睹,单远怜反客为主,反倒变成佣金比例不变是对钱员外的恩惠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身子一福,就要往身后的马车走去。

被利益蒙蔽双眼的钱员外才不管什么是非曲直,见她要走,立刻信急地大吼:“给我站住!你不答应调高的话别想走!”身后两名保镖听令上前栏住单远怜。

两堵铜墙铁壁挡住去路,单远怜转身,一直带笑的脸色条地一沉冷例的目光凌厉地射向钱员外。“你们的要求过于无理,别想我会答应。叫他们让开!”她厉喝,既然对方扯破了脸,她也没有必要再去维持有礼虚伪的假象。

被这么沉声一喝,钱员外顿住,竟被她的气势给压了过去。“我……我……我……□v嘴张了好半晌,连说了三个我,还讲不出重点……醉仙楼上视野良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哇!这位姑娘家真不简单,完全没有用到泼妇骂街的招数,谈笑间骂人于无形,而且在被人围堵时还能反用气势把对刀压制得哑口无言,厉害、厉害!”司敬之啧声赞叹,却半晌得不到回应,他狐疑地转头看向莫群绍,发现他一脸专注地望着窗外。“刚刚不是说不看的吗?怎么现在看得这么目不转睛?”司敬之靠了过去,想到方才被压在窗儒上的狼狈样,他不禁语出嘲弄。

“走开。”莫群绍并不答话,只眉一拧、手一堆,将黏人的司敬之推了开,不让他阻挡视线。鹰眸微微腿起,在灿日照耀间,他清楚看见了她一张清秀的脸庞,白皙的肌肤衬上细致秀气的五官,乍看之下,并无令人惊艳之处,但若细看,将会发觉那清雅的面容,隐含着幽然的动人气质,带着一种若有似无的淡淡光芒。莫群绍审视的目光转为深邃。外表纤柔如她,这无畏无惧的气势到底从何而来?

“啧、啧、啧!这单家布坊的姑娘可强的咧,看来钱员外这次可能讨不了便宜。”邻桌一名商贾打扮的长者摇头,也是看着楼下的好戏看得目不转睛。

“为什么啊?钱员外的保镖都站出来了,一个姑娘家怎能应忖得了这等阵仗?

“同桌的一名年轻人疑道,衡量出眼前情势。

“是啊、是啊,老丈这么说就有点奇怪啦!”原本只生了两个人的座位突然插进了第三者的声音,两人怔愕地往这名不速之客看去,只见一名盈满笑意的书生坐进了面窗的位置。

“来、来,喝点水酒,大伙儿好好聊聊。”无视两人像活见鬼的神情,司敬之拿着带过来的酒壶热络地为他俩斟酒。这边有小道消息听,又有好视野看,如果还要在那儿和莫群绍这大块头挤的话,那他司敬之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老者和年轻人相对一视,虽然此人来得有点怪异,但看在有酒可喝的分上,也就不以为意。长者喝了口酒润喉,才又说道:“这位公子就有所不知喽!单姑娘的名声在长安布界可算是无人不晓啊!她精明干练、八面玲珑,跟人议价,可以把一个经验老道的当家杀得落花流水。您瞧,要是一般姑娘家见了这种粗猛凶恶的汉子,不吓得花容失色才怪,而她却还能冷静地跟人据理力争,若这情形不就明了了吗?”

莫群绍虽然视线依然看着下方,心绪却被老者的话给分了神去。原来外表柔弱的她还有如此能耐!

“那这位单姑娘成亲了没呀?”司敬之好奇问道。真不晓得什么样的男子同这么特别的姑娘配成对?

“没呀!这么强悍的姑娘家谁敢娶啊?有些想娶回家帮夫的提亲者却又被她给打了回票,真不知这姑娘在想什么,算算岁数也不小了呢!”长者摇头叹道。

“这么呛?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司敬之闻言咋舌。

莫群绍因老者的回话开始沉吟。这么强悍的姑娘家谁敢娶……这句话在心头不住盘旋,不自觉地竟闪过一丝他从未曾有过的感觉,像是不舍!

他猛然一惊,被这个念头震住。他是中了什么邪?自己被逼婚都已应付不暇,哪还有余裕去替一名连认识都谈不上的女子烦恼婚嫁问题?

“哎呀!打人啦!”突然邻桌年轻人一声大喊,拉回莫群绍游离的思绪。

原来楼下经过一番唇枪舌战后,钱员外被说得哑口无言,窘迫之下,下令叫身后保镖动手。莫群绍反射性地往外看去,看到那名女子跌坐在地,手抚着脸颊,如云的发丝披泻而下。

在发丝飘动中,他的心思被条地摄走了神魂他清楚看到那双方才生气跃动的明眸,如今却被恐惧染上泪雾,紧领的下唇苍白颤抖。他的心陡然狠狠一震,急欲一跃而下的冲动涌上,然而在他还未动作之时,就见原本坐倒在地的她却已起身。她纤细的身子站得挺直,傲然仰首,脆弱的表情已不复见,眼中带着更加耀眼慑人的光芒,像有两簇炽火熊烈燃烧,犀利地逼视对方。

虽然只是刹那,快得像足不曾发生,但那张布满无助的柔弱神情已牢牢烙在他的脑海里。

她在害怕!在场众人都只看到她武装在外的坚强,以为她足以应付一切变故,而他却看到了她来不及防备的瞬间在无畏的假象之下,任她再如何干练圆滑,也只是个柔弱的年轻姑娘而已!

莫群绍脸色冷凝,悄然地走下楼去。

“事实说不过人,就来蛮力吗?你们钱家布庄的生意原本就已经够差了,若你为了贪这一点点微薄的佣金,而执意当街耍狠,使得善良的百姓更不敢踏入贵庄的话,悉听尊便,反正到头来吃亏的依然是你。不管如何,我绝不可能提高佣金。”

单远怜冷厉地瞪视对方,一开口,才发觉挨打的左颊全麻了,还有一丝撕裂的痛楚在唇色泛开,舌尖隐约尝到了血味。

手不由自主地抖着,她只能强迫自己握紧,藏在衣袖之下,连同她的畏惧一并压抑,不敢让人发现,忍着晕眩,用残存的意志力逼使自己站得挺直,直视对方的眼神里只有勇气、没有退却。

此言一出,四周的群众顿时议论纷纷,不安的声浪占了大半,原本围住布庄门口的半圆不住往外扩散,拉出一片空旷,希望离这间恶狠之庄越远越好。

钱员外见状哑然,放眼望去,接触到的是一双双鄙夷恐惧的眼,明白单远怜所属实,心头怒火更盛。反正情况再坏也不过如此,干脆一不做工不休。他肥短的一挥,狰狞喊迫:“给我打呀!一保镖得令,摩拳擦掌地预备再上。

这次她若落荒而逃,以后其他的商家都将会如法炮制,她绝不能屈服!单远怜瞪着来人,看着保镖狞着邪笑接近,然而,孤立无援的她只能咬紧牙,将拳握得更紧,强忍着不让强悍的外表崩溃。

两名保镖各由她左右接近,高举手臂,用力挥下,就在那如碗钵大的拳几近碰上她的一刹那,突然“嗤、嗤”两声,不知名的细物破空飞来,撞上他们伸长的臂膀,两个来势汹汹的粗壮汉子霎时捧着手、俯弯了身子,发出凄厉的哀嚎。

这突然的变故让众人膛目结舌,四周瞬间静默。

“这只是警告,要是再敢碰她,我会让你们废了手臂。”在一片静寂中,莫群绍出现在单远怜身后,冷锐的日光一扫,犀锐冷猛的霸气浑然散发,像一尊威武的战神般脾倪众人,那无形的慑人霸气让两名为虎作伥的保镖连呼痛声都停了,缩头缩脑地退至一旁,不敢造次。

单远怜回身,看到一名高大的男子站在身后。她非但没因脱困而欣喜松气,反而还微微拧起了眉。多事!她己习惯了孤立无依,再大的困难也是自己咬牙苦撑,她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帮他。

这突然出现的人让周员外吓了一跳,但总算是狂妄惯了,他唇角一撇,小人嘴脸再现。“原来是有个姘头撑腰啊!难怪这么有恃无恐。”

单远怜闻言脸色一沉,冷怒视线射向口出辱言的钱员外,斥道:么?”

“要是再让我听到你说出谊毁这位姑娘的言辞,你将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莫群绍朝钱员外缓步逼近,那严峻的口吻与冷冽的表情让钱员外不由自主地襟了口。

众人见状又开始议论纷纷,带着被钱员外所言而左右的辈短流长。

听到流言四起,单远怜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这名陌生男子的出口恫吓,在他人眼里看来根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遇上凶蛮不讲理的钱员外已够让她郁恼的了,现在又加上一个想乘机出锋头的武人来坏她名声,她今天到底撞了什么邪?

单远怜强忍着内心的不耐与不悦,深吸了口气,看向莫群绍,唇色勉强地扯出弧度。“这位公子,小女子很感谢您的拔刀相助,可这件事我自己能够解决,不需要劳烦到您。”

虽然她脸上带笑,但她眼里的经蔑可掩饰不了。莫群绍脸色微沈,通常他是不会插手管这种市街纷争,只因为一点小龈龄就吵得脸红耳赤的无聊事他根本不屑投以注意。然而,会对她多看几眼是因为她的沉稳和别人不同,在惊鸿一瞥中,她所压抑的脆弱又让他一时侧然,他才会破天荒第一遭做出路见不平的举动。没想到她非但不领情,反而还一脸嫌烦的模样。

莫群绍双臂环胸,冷冷地讽刺:“怎么解决?明明吓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居然还说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话?”

他怎么知道?她明明把内心藏得滴水不漏的!单远怜一凛,立刻用嗤笑来掩饰心中瞬间的失防。“你看到我哪只眼眶红啦?这位公子,说话可别信口开河啊!”

“那是因为你刚刚已把眼泪硬忍了回去。”莫群绍的眉头因不耐而纠结,为了她的死不承认。“我敢保证,你藏在衣袖里的手绝对是抖的,你在害怕!”

笑容僵在脸上,单远怜直觉地把手往身后藏。“公子,你这句话可过分了,在这种公开场合注意一个姑娘家的臂膀。”她强笑道。

群众的附和声又起,带着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人连“登徒子”都骂出口。

莫群绍脸色难看得紧。热心助人却还落到被人诬陷的下场?这口怨气他可吞忍不下!“把手伸出来,如果没发抖的话,我会道歉,而且绝不插手此事。”莫群绍冷眼看她,如此逼她是为了还自己一个清白,还有给她的嘴硬一个惩戒。

群众受到煽动,矛头转向,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她的手,一脸期待。

就算打死地也不可能把手伸出来,因为那等于是将她的内心赤裸裸地公诸众人面前!破人逼视的单远怜进退不得,窘迫之余,羞恼转为汹涌的愤怒。他跟她到底有什么仇,为何他耍如此逼她?

“我的手抖不料干你什么事?你要逞英雄到别的地方去,任何一个被地痞找麻烦的弱女子都是你英雄救美的对象,但那个人绝不是我,这里不需要你插手!”单远怜怒吼,在商场纵横多年的她早懂得将自己的情绪隐于无形,然而今时却因首次破人看穿而全然失控。

逞英雄?莫群绍浓眉竖起。“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有人好心出手救你,你乖乖接受不就得了吗?逞什么强?”

“我没有逞强!”单远怜反驳。

“那你告诉我,假若刚刚我没有射出暗器,你是否又要被打倒在地?然后站起来,就这么周而复始,直到再也站不起来为止。苦肉计,这就是你所谓的解决之道?”莫群绍环臂冷眼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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