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时代的士兵-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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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龙骑军和光荣联军自然不会放过这道豪华大餐，他们集中优势兵力将这十几万骷髅大军全部包了个水泄不通，一个也没让它们逃回主阵！”

“我明白了！”灵光一闪，我用力捶了一下掌心，禁不住大叫起来，这引来了优索雅美琳的好奇目光以及亚戈尼凶狠的瞪眼，但我却并不在乎，依然如痴如醉地沉浸在双方军队充满智慧性的布置和对抗之中。

“说说看！”眼里闪耀着惊疑的光芒，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我，优索雅美琳微笑道，“行军打仗我可不怎么在行，让我想破脑袋也想不通这其中的奥秘！”说着，有意无意地撇了优索亚戈尼一眼，将手悄悄伸进袖里，握了握隐藏的短剑，随即慢慢松开。

“很简单！当两个不同风格的友军在同一个战场上协调作战时，部队之间的人员配合，兵力调动肯定极其混乱，很容易陷于各自为战的局面，难以发挥原有的战力。”

“而另一方，亡灵军有着统一的指挥调度，畅通无阻的信息交流。只要设计让光荣联军和龙骑军为歼灭那陷入包围圈的十几万骷髅军而相互纠缠混杂在一起，他们的整体作战能力就荡然无存。”

“诺克琪美华只要派出她后续主力，人数并一定要多，但一定要精要强，通过一次高强度的集群冲锋，就可创造以少胜多的成功战例将那些陷入混乱的对手击溃，哪怕对方的单兵作战能力是如何地强也无法成气候，这就是所谓的兵败如山倒，匹夫的英勇和顽强是根本无法扭转总体的颓势！”略一沉思，我便直起腰板胸有成足，朗朗而谈起来。

空气一下子沉静到了极点，仿佛连根针落地都能发出铿锵的巨响，就连一向骄狂傲慢的优索亚戈尼也不禁惊讶地张大嘴巴，对我另眼相看，而另一边的优索雅美琳则瞪大了杏仁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口中喃喃着我所不明白的语句，隐隐约约我听到她的零星字眼：“天啦……我怎……想不到……”

“嘿！”沉默了许久，重重地哼了一下，优索亚戈尼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眸子中却多了一种复杂而神秘的神色，让我隐隐感到潜藏的极大危机。

我的右手不禁握到左手手腕，只要用力一抽，骑士银剑将白练般行云流水般刺出，然而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他很快便转过头，将教棍用力一敲局势图上亚里士德西侧丘陵三角地带，铁森森道：“诺克琪美华正是利用光荣联军和龙骑军在同一战场上拙劣的配合和极差的信息交流，诱使这两支部队争杀那陷入困围的十几万骷髅军，致使其相互交错，纠缠成一团！”

“为了最大程度上达到搅乱敌方战斗队形和排兵布阵的目的，她再次派出了一支以地狱兽和阴魂为主力的二流部队，去引诱更多的龙骑军和光荣联军加入进来。”

“由于战场在龙族和光荣团阵地中间展开，彼此的信息交流和人员分布极其混乱，双方在不知详情之中都派出了大量的军队去增援，也因为此，诺克琪美华在第三波突击战中出动了有着恐怖兵团之称的暗黑军，完全以暗黑狰魔、暗黑獠龙和暗黑巨狁为主力，选择的突击点是光荣军的本阵！”

“因为要同时应付两个方向的战斗，实力欠弱的光荣军很快就被狂暴恐怖的暗黑军击溃，并被驱赶向龙族的阵地。”

“混乱不堪的败兵很快便冲垮了全副武装、严正以待的龙骑军防线，最后为了避免陷入更大的混乱，龙族不得不主动撤离出阵地，也就是在这时，诺克琪美华开始指挥全军突击，一举便将龙族和光荣军的后翼部队歼灭，乘胜追击形成长达几十公里的追歼链。你们这一路过来想必也看到了那尸横遍野的情景吧？那正是诺克琪美华的杰作！”说到此，已不再对诺克琪美华贬称为老妖婆，优索亚戈尼的语气更多的显示对其用兵如神的敬佩。

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仿佛也被那紧张激烈的战场描述压得喘不过气来，优索雅美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若有所思地撇了我一眼，沉声道：“奇怪的是，我来的时候也看到有族人战死的尸体，对了，你也参加这场战斗吗？”

“没有，当我赶来的时候，龙族和光荣军已经战败，几十万败兵正好从我们面前逃过，我便乘势扫荡了几下。嘿，龙族就不用说了，光荣军那由乱七八糟种族混编成的杂牌联军，抵抗起来也满有两下子的，居然还重创了我的两个团队，打残了我的一个师队，真是可恨！”拳头握得紧紧的，露出白白的关节，优索亚戈尼用力在胸口示威性地挥舞了一下，面容狰狞地吼叫起来。

“难怪，除了在那个该死的绿原盆地有些族人尸体，在丘陵上我倒是没见到多少，大多是光荣军和龙族的，嘿，兵败如山倒，他们再负隅顽抗又如何？还不是一个个都要被消灭！”说着，眼里不自觉地流露出狰狞得意之色，优索雅美琳咧开白森森的牙齿对着亚戈尼一阵古怪的笑，问道，“那后来呢？诺克琪美华的动向呢？对了，那个该死的宾尼斯，他总不会被龙族那十万增援大军给打残吧？”

“嘿，诺克琪美华挟余胜之威，率军直接猛攻麦坎加伦的核心魔窟——巨洞城市，而纠缠宾尼斯的十万龙族大军也因亚里士德防线的失守而被紧急调回巨洞城市重新排兵布阵，这让宾尼斯军团得以踏进麦坎加伦土地！”

“现在，应宾尼斯的强烈要求，我负责他的侧翼方向防卫，他配合诺克琪美华的大军攻击巨洞城市，现在估计还在激战之中，谁胜谁负难以预料！”说着，他嘴角因幸灾乐祸而习惯性地上扬。

按照他的预料，不管龙族再如何溃败，但在最后关头，任何一支外来的侵略军都不可能取得最终的胜利，无论宾尼斯和诺克琪美华投入多么大的兵力和热情，也注定碰得头破血流，这是堕落精灵对麦坎加伦历次侵略都惨遭失败的血的教训。

“嘿嘿！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任何种族胆敢蔑视康罗迪雅女神的圣威，每一个堕落精灵都有义务将其灭绝干净！”眼里散发出狂热和凶狠的光芒，优索雅美琳冷酷地瞪着亚戈尼那一突一突的喉节，她现在真恨不得一手捏碎它。

这个肮脏下流的家伙，哪怕在这关系神殿山声威，王母陛下荣耀的大战中，居然还心存私念，勾心斗角，暗扯宿敌宾尼斯的后腿，还美其名曰是侧翼护卫，鬼才信他的话！她不禁怒气冲冲地吼叫起来：“王母陛下是不会让亵渎神威者过上太平无事的日子！”

“哦！我也相信王母陛下是不会放过心存贪念的离心者！”脸色微微一变，仿佛觉察到某种神秘而强大的力量在压迫自己的神经，竟有喘不过气来的窒闷感觉，优索亚戈尼不禁后退了一步，脸色阴沉狰狞地看着她，阴阳怪气道，“我可听奇里格斯说了许多关于你的趣事！你追随沙巴丁去了趟神秘的神龙殿，是吗？”

“嘿！那个长舌的男人在任何时候都能摇动他的狗舌头啊！也许有一天我该割下他的狗头塞进他的屁眼里！”似笑非笑，语气中不带一丝愠火和怒气，但话语中却透出铮铮杀机，就连一旁的我听了也不禁感到毛骨悚然，虽然我对她了解不深，但我却知道她从未说话不算数过。

“没人能活着从那儿回来，除了胜者！”声音突然调高了八度，优索亚戈尼恶狠狠地摇了摇头，怒瞪着通红的眼睛，厉声喝道，“也只有胜者，才能从十二龙精手下全身而退！雅美琳妹妹，你果真得到了双子神蛋？”

摇了摇头，脸上略带着讥嘲和蔑视的笑容，优索雅美琳冷冷道：“你错了，还有一种人可以从那儿活着出来，并且不一定需要胜者！神龙殿的强大不是你所能想象的！”她的目光突然落到了亚戈尼背后的巨型怪兽塑像上面，因为她发现这些塑像开始蠢蠢欲动，仿佛随时都会复活一般。

“嘿！我可不关心什么神龙殿！我只想知道，你取到了双子神蛋吗？”眼睛炯炯闪亮，优索亚戈尼有意无意地朝那些怪兽塑像靠了过去，他唾液四溅，大声咆哮道，“有，还是没有？我只需要你一句话！”

“没有！”傲慢地挺直胸膛，迎向对方凶厉无比的目光，优索雅美琳嘴角边撅出一道嘲弄的笑意，手心中一枚雷元素弹已紧紧扣住。

“你说谎！”右手一翻，已抄出一个折叠式重机弩，强矢上裹着一团闪闪发亮的黑色魔力元素，空气中开始散溢出令人窒息的火药味道，优索亚戈尼额上青筋暴现，竭斯底里吼叫道，“你再说一遍！有，还是没有？”

“雷元素箭？亚戈尼哥哥，你这是想干什么？难道你想谋杀王母陛下御前第一继承人，优索皇室第八殿下，神殿山第三巡察大使吗？难道你就因为一个遥远而虚幻的圣子龙蛋就想做出令你一生都为之后悔、杵逆背叛的蠢事吗？”脸迅速沉了下来，优索雅美琳冷哼道，“无论你再问多少遍，都是没有！我甚至可以以康罗迪雅女神的名义更明确地告诉你，我没有得到过什么双子神蛋，从来没有！”

看到这一幕，我不由地轻叹一声，这个鬼怪机灵的堕落精灵女孩还真是狡猾，明明偷到了圣子神蛋其一，却又信誓旦旦地否认获得全部，而且还不违背她对堕落女神的挚诚忠心，也难怪优索亚戈尼除了干瞪眼，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张大了嘴巴好半天也说不出话来，没有哪个堕落精灵敢以康罗迪雅女神的名义去欺骗，从来没有，因为那意味着对女神信仰的背叛和亵渎，这不是哪个人能承担得起罪责的，甚至连王母陛下也不敢。

优索亚戈尼也不禁糊涂了，他明明感觉到对方已经取到了神蛋，就藏于身上，但现在却遭到对方极力矢口否认，而且还以女神名义去起誓，这不能不让他感到困惑。

冷汗如断线的珍珠从额上一粒粒滚落下来，优索亚戈尼脸色红了一下，尴尬地笑了笑，慌慌张张地将那雷元素弩箭收到屁股后面，堆起满脸油呼呼的肉，干笑道：“嘿嘿，我亲爱的雅美琳妹妹，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我哪能不信呢？没有自然是没有，用不着遮遮掩掩，像双子神蛋那么珍贵的东西又怎么能轻易到手呢？要不然早二十年我就可以潜入神龙殿将它们盗出来了！”

心中一动，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为什么堕落精灵这么看重这即将孵化的圣龙双子呢？难道它们的出世会改变当前黑暗大陆的局势，给神殿山带来无穷灾难吗？一想到此，我身子便禁不住微颤了起来。

“亲爱的亚戈尼哥哥，谢谢你的热情款待，我为有你这样善解人意的哥哥而由衷地感到高兴！我现在多么想念神殿山的空中花园啊，那儿的黑玫瑰花听说又要盛开了，我多想马上扑倒在香气喷鼻的花丛中，目睹那玫瑰花盛开的神圣一瞬，然而兵荒马乱，这一路回去并不太平，希望你能分出一队精锐卫士护送我们离去！”脸上洋溢着甜蜜陶醉的笑容，优索雅美琳风度优雅而温惋，道，“在临别之际，让我献上最诚挚的祝福：愿康罗迪雅女神的恩宠时时刻刻光照汝身！愿吾王陛下的荣耀为汝带来成功！”

“我以加倍的诚挚之心同样祝福你，我亲爱的雅美琳妹妹！”彬彬有礼地垂下头，拳头紧紧地贴靠在心口，优索亚戈尼以标准的礼仪略欠了欠身，语气恭敬回应道，“定当尽我最大之能事，满足汝之愿望！”

半个时辰之后，我们便开始向神殿山方向出发，护送我们的并不是亚戈尼所谓的精锐卫队，而只是堕落联军扈从部队中战斗力排在人类后面的鬼头怪部队。

当然，为了显示气派，这支鬼头怪卫队全身披挂着只有近卫军才能装备的鲜亮盔甲和精良武器，但他们那松松垮垮的行军风貌却连堕落精灵的一分威严也没学到，唯一可以自夸的是好高骛远、残暴凶恶的不良本性。

“当他们的数量达到敌人的几倍甚至是十几倍时，才会有战斗的勇气和热情！”坐在巨大而雄壮的大脚猛犸背亭之上，优索雅美琳盘腿坐在高级棉料布毯之上，从摇摇晃晃的桌几上摘下一枚晶莹剔透的黑葡萄送进自己的嘴里，眼角的余光一扫身后那队列十分糟糕的鬼头怪军，冷笑道，“真该感谢亚戈尼居然还会派出这等精锐之师，我当初还以为他顶多会派一支叫化子部队来护送我们回去！”

我坐在优索雅美琳的对面，心不在焉地抚摸趴在棉毯上微闭着双眼小寐的海弗斯，心思却落到了龙族的安危之上，如果优索亚戈尼说得没错的话，宾尼斯的部队和诺克琪美华的亡灵军已经杀进了巨洞城市，正与圣城守卫者们进行殊死拼搏，那儿的战况想必激烈火爆，到处是尸横遍地、血流成河吧！

轻叹一声，阴郁的目光投落在了远方的天空，那是一片火红明艳的天空，我不知道那片天空下面，是否也同样是一片火红明艳的大地，战争，让每个在黑暗大陆上成长的人只留下流血的记忆，春天对于活着的人来说只是过眼云烟的短短片刻。

不知怎么的，我突然很怀念起过去，怀念与兰蒂朵相处的一点一滴时光，怀念那无忧无虑、安宁和睦的少年时代，也怀念父亲严厉的喝斥和慈祥的关爱，但，那一切已成为过去，我站在的是黑暗大陆的土地上，这里，注定是弱者的坟墓！

“如果我不再是骑士，兰蒂朵不再是储妃，我们做为一个平凡的人，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也不会发生如今这么多是是非非！”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梦幻般憧憬的神色，我痴迷地笑了起来，“平凡的生活喔，那有多美妙啊！”

“你刚才在说什么？”好奇地探过身来看着我，眼里闪耀着惊疑不定的光芒，优索雅美琳大惑不解道，“平凡的生活有什么美妙？一辈子庸庸碌碌，不能随心所欲，放浪形骸，那活得多无趣！”

被她突然打断了思绪，我只是报以淡然一笑，并不想回应她什么，只有心中紧守住那份纯洁的珍爱，才会觉得它是何等的宝贵，也才会想用一生去保护。

我虽然远离兰蒂朵，但心却与她越发地近，随着离神殿山的日渐临近，我甚至时常激动地无法呼吸，一颗炙热的心只为她一人跳动。

兰蒂朵，只有兰蒂朵才是我心中的至爱！我用力地捶了一下自己的掌心，懊恼地甩了甩头，我真浑，当初为何要那样冥顽不化、固执己见？

骑士并不应该拒绝爱情，更不应该将真实的情感自我禁锢！为什么要那么木讷顽固呢？当爱情在身边时，却不去珍惜，而在离别之后才感到深刻的痛惜，迷途的人啊，你犯下的是连大地母神也不会原谅的蠢事！

不知不觉，我笑了，苦笑，同时也在发出会心的笑容，因为我突然想通了，在内心深处，我自始至终都是那样狂热地爱着兰蒂朵，我愿用一生的时间去保护她。

握紧了拳头，我暗暗发誓，只要再给我们重逢的机会，只要我能站在她的面前，我必定会大声地喊出那句神圣而幸福的话——我爱你！

“尊敬的雅美琳殿下，我有紧急军务要求报告！’嗡地一声，一个骑着模样丑陋、体态肥肿的吸血巨蝇的鬼头怪军官靠了过来，他看了看我们还不算太糟糕的表情，这才鼓足勇气道，“派到前方打探的斥候有三个已经失踪了，只有一个返回，据报这一带出没着光荣军的游兵散勇，虽然人数不多，但若侵扰到殿下的圣体，那也实在是大罪，小人惶恐……”

“够了，你想说什么？”眉毛一挑，轻轻地挥了一下手，优索雅美琳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重重地哼道，“长话短说，我可没时间听你瞎扯个没完的。”

“小人惶恐，希望殿下停止前进，原地宿营，待小人派出斥候探明前方路线，再请殿下定夺！”慌慌张张地低垂下头，那个鬼头怪军官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殿下心意如何？”

优索雅美琳还未来得及做出回答，从旁侧两百米外的石岗上突然射下一支飞箭，噗地一声，正好射中那个鬼头怪军官的咽喉，鲜血立刻绽射成一朵肥美娇艳的红花，他瞪着惊骇绝伦的眼睛大叫一声，便捧着汩汩涌流的伤口从吸血巨蝇背上滑落，重重地摔到了下面四、五米的地上，一下子便脑浆迸裂、筋骨折断，当场一命呜呼了。

“是光荣军！我们被包围了！完蛋了，快跑啊！”在一阵蝗群一般密集的箭矢射击之下，一度还保存自信和勇气的鬼头怪军登时乱作一团，当场就有几十人被击毙，剩下的士兵则惊慌失措地抛掉手中的兵器没命似地抱头鼠窜，浑然忘却自己做为军人应有的天职，更多的人则是狼狈不堪地躲到岩石背后，以躲避四处乱射的箭矢，偶尔有几个勇敢的士兵还抽出箭来进行回击，但却难以扭转己方颓势。

很快，又有一个巨蝇骑士中箭落下，重重地摔在我们的篮亭之上，尸体痉挛了几下便滚到大脚猛犸脚下，一秒钟后便喀嚓一声，被随即落下的重蹄踩成血肉模糊的烂泥。

“杀呀——”山岗背后猛然飞跃而出一个手执长枪、身披重甲的狮鹫骑士，他的身后赫然是黑压压一大片威猛剽悍的狮鹫大军。

第四十五章

阴冷的风呜呜作响，就像在呼唤着什么醒来似的，荒野苍莽无边，呈现出一片淡淡的浅灰，粗砺而苍雄的土地犷放着深邃而厚重的呼吸，遁环往复，一只只猛兽飞禽放足奔跃起来，顿时豪迈起一阵阵煞煞的蹄音，端庄而邈远。

“杀——”威凛雄壮的狮鹫军巨大方阵就像一江卷起的狂涛骇浪，在寂静干燥的天穹下弥漫成一道道迅猛狂暴的闪电浪潮，那铮铮杀机在昂昂一派辉煌的风景里，撕破了荒原的沉默，擂响了生命的神威。

狂吼或咆哮，异军突起的坚硬肌群在这等莽阔浑雄之境，劲折寒风之鞭，荆林一般林立的长矛和枪戟在阴惨惨的阳光下闪耀出青凛凛一派令人不寒而栗的金属光浪，轰地一声便以灼灼冷酷的形式一头扎进了鬼头怪军像断了线似的破碎不堪队伍之中。

借着强大的冲击力，一名狮鹫骑士手中寒光四射的长枪在连续将三名鬼头怪士兵挑到半空中之后，才用力抽拔，把枪尖上那三具成串的血淋淋尸体从半空中扔下，一下子又将下面好几个惊恐万状、没命奔逃的鬼头怪士兵砸得四昂八叉、屁滚尿流。

他们才刚刚从地上爬起，呼地一声冷风乍响，从岩石背后猛地跳跃而出一大群凶猛剽悍的风兽骑士，闪亮的刀刃发出如水般凛冽的寒光，一下子便将那些狼狈不堪的鬼头怪军人的上半身斩入猎猎作响的风中，一时之间，天地间仿佛只剩下那抹浓得让人睁不开眼的鲜血在疯狂喷射。

一具具惨烈恐怖的残尸还未来得及倒下，沉闷有力的铁蹄便如雷般重重地踏了下来，蓬蓬几声一下子就将他们暴踩成一团团不辨其形的血红烂泥。

看到这一幕可怕的景象，后面一个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鬼头怪军惊恐无比地瞪大眼睛不知所措，他本能将双手交叉护在胸前，那渗透着狂暴和蛮横气息的双蹄已将他整个胸骨都踢陷进体内，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异常沉闷的哼声，整个人便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化成一团血淋淋的尸块倒射出去，还将岩石后面刚刚探出头来观察动静的同伴撞得头破血流。

随着越来越多的狮鹫骑士和风兽骑士冲进鬼头怪军本就混乱不堪的队伍之中，一场毫无悬念的杀戮便以血淋淋的疯狂方式展现在众人面前，光荣军对堕落精灵的憎恶和痛恨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中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我置身于战场的最中心，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他们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热和仇恨。

“尊敬的雅……雅美琳殿下，我们……是否该向亚戈尼殿下发射求救信号”目光中抖擞着惊恐不安的神色，一个浑身血迹斑斑的鬼头怪军失魂落魄地从座亭前部的哨塔上爬了过来，一边哆哆嗦嗦地掏出信号发射器，一边口齿不清、结结巴巴道，“没有友……友军的救援，我们全都要……完蛋！”

“笨蛋！快给我收起那个什么信号发射器！亚戈尼这个该死的浑蛋才不会管我们的死活，他甚至还会招引来更多的敌军！你快给我滚到前面去帮助驾手们操控这只发了疯的巨兽，或许这才是让你小命苟延残喘的好办法！”眼里闪耀出咄咄逼人的寒光，脸色铁青得就像是带上一副面罩，优索雅美琳冷酷地吼叫起来，“命令驾手，全速向西面撤退！”

那个脑袋瓜并不怎么灵光的鬼头怪军，脑筋一时之间转不过弯来，只得可怜巴巴地瞪大眼睛，手里依旧紧紧地握着那个信号发射器不敢松手，在他思想中手里这个小小的魔法棒才是小命残喘的最后关键，他实在弄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个看起来聪明睿智的堕落精灵女人始终不肯向军团本部求援，他更弄不明白为何要向着麦坎加伦腹地深处撤退，而不是向着北方，神殿山的方向。

他当然不知道北面几十公里外正急匆匆地赶来另一支更为庞大也更为恐怖的骑兵部队，而它却不是来增援鬼头怪军的，它是一支从罗伦斯贝城特地赶来增援陷入困境的圣城防卫军的龙族大军。

张大了嘴巴仅仅呆立了不到五秒钟的时间，那个可怜的鬼头怪军便像一团烂泥一般一头栽倒下来，只听噗地一声响，身后便猛地飞窜出一蓬鲜红炙烈的血液，溅得满地都是令人触目惊心的红梅，我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他的背心上插着一根翎尾仍然在嗡嗡颤动的弩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