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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去来兮-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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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老舍


序幕

  (五幕话剧)

  全剧人物介绍

  乔绅——形相:五十多岁,须发微白。身高,相当的健壮。中服西装都穿得够样。

  性格:精明厉害。新旧知识都略有一些,坚信知识即权利。抗战后,颇发财,自视甚高。

  乔妻——形相:与乔绅年纪相近,身矮,多病,自号“受气包儿”,样子也真象受气包儿。

  性格:没有什么知识,能力,但厚道可亲。虽乔绅不以之为贤妻,而对子女仍尽良母之责。

  桃云——乔绅之妾。

  形相:二十七八岁,高大丰美,象一朵有色无香的大花。性格:糊涂,庸俗,肉感,但相当的有胆量,最喜参加家庭中的小斗争。

  李颜——乔家的长媳。乔绅的长子德山,死于前线,她守节不再嫁,日求报仇之计。

  形相:三十岁左右,中等身量,面无血色。老穿素衣,有阴森之气。

  性格:个性甚强。因为夫报仇之计不成,略患神经病。乔仁山——乔绅之次子。

  形相:二十四岁。中等身量,但象还在发育,故显着瘦细无气力。其实他并不弱。

  性格:有理想,多思虑,辨善恶,但缺乏果断与自信,今之“罕默列特”也。

  乔莉香——仁山之妹。

  形相:二十二岁。身量比桃云矮,而美丽过之。好打扮,凡摩登女子所应有的东西,她的身上都有。性格:庸俗,心眼不坏,但没有知识。

  吕千秋——五十多岁的老画师,乔绅的老友。形相:身短,发尽白,服装虽陋,而飘洒无烟火气。脸瘦而精神高朗。

  性格:富有理想与热情,但昧于实际,故陷于穷困。吕以美——千秋之女。千秋幼与乔绅同学,屡因作画向乔绅贷金,以美乃助乔经营商业,以劳力偿父债。形相:二十三岁,身量比千秋稍高,不甚美,服装很朴素,但气派正大。

  性格:坚毅,聪明,有理事才。

  丁影秋——乔绅之友。

  形相:三十一二岁,高大壮宽,穿洋服。性格:聪明,有时候狡滑,有时候讲义气,而永远有胆子,故足以成为高等流氓。

  茶房——干净利落的一位茶房,可惜有点势利眼。船 夫——四五人,七八人,均可,不便一一介绍。

第一幕

  时间 香港陷落前。

  地点 重庆,乔宅书斋内。

  人物

  吕以美

  吕千秋

  乔莉香

  乔 绅

  桃 云

  丁影秋

  乔 妻

  李 颜

  〔开幕:吕以美正在乔绅的既是书斋,又是账房里忙着算账。室有二门,一通内院,一通街门。室内别的东西可多可少,只有两件是必不可少的——电话与算盘。噢,还有一件,就是乔家长子的遗像,最好是铅笔或炭画,相当的大,悬在相当明显的地方。吕千秋拿着两幅画,一束鲜花,来看女儿。

  吕以美 (听到了脚步声。一见老人,立刻站起来)爸爸!您?

  吕千秋 (笑着)我!给你拿来几朵花!看,多么美!闻,(送至她的鼻端)多么香!(自己又闻了闻)

  吕以美 爸爸,您没钱,还干吗买花呢?

  吕千秋 钱,钱是什么东西?钱美吗?丑恶!拿丑恶的钱能换来一点香美的花,太便宜了!美原是没有价钱的呀!假若我有一座银行,你猜我怎么办,以美?

  吕以美 (笑着)您怎么办?

  吕千秋 哼,每逢有美丽的小姐来取钱,我就给她一把儿鲜花,(以手中的花比方)对她说:“小姐,把花儿拿回去吧,这里没有钱!”哈哈哈!(把花给了女儿,仍大笑着把自己摔在椅子上,非常得意)

  吕以美 (插花于瓶,等父亲笑完,啼笑皆非的)唉!爸爸,您还是这样!

  吕千秋 (又立起来,赶到女儿面前)爸爸当然老是这样!只要上帝还没毁灭了他自己创造的美丽的山川花草,我就不会投降给丑恶!

  吕以美 对,爸爸,可是——唉!(不忍伤老人的心,故欲语而止)

  吕千秋 怎么啦?我的好姑娘!怎么啦?

  吕以美 (假笑)没什么,爸爸!

  吕千秋 有什么委屈,告诉爸爸!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儿,我可是个坏爸爸!

  吕以美 您怎么是坏爸爸?您千万别再这么说!

  吕千秋 哼!有许多人说我坏,就是因为我老追求真与美,而他们喜欢黑暗,丑恶!他们和我说不来,于是就说我不好!(无聊的去看德山的遗像)

  吕以美 (心中难过,而强开玩笑)爸爸,您要是不再借钱,他们就不说您的坏话了!对不对?

  吕千秋 他们有钱,我没钱,怎么不可以借来用一用呢?钱又不是什么生命或天才,不能借给别人!

  吕以美 (惨笑)不过,您借乔家的钱,我的生命可就被押在这儿了。

  吕千秋 怎么,押在这儿了?乔绅他虐待你吗?

  吕以美 别嚷!别嚷!就是作奴隶也没关系!爸爸!

  吕千秋 我要嚷!我要教乔绅听见!我不过使了他几个臭钱,他敢拿我的女儿当奴隶?太难了!我以为他是我自幼的同学,所以把你托付给他,他就那样对待你?好!好!把他叫出来,我马上还清了他的钱!

  吕以美 爸爸,这是何苦呢,您怎会有钱还账呢?

  吕千秋 我怎么没有钱?(指携来的图画)这不是钱?

  吕以美 乔叔父不要图画!

  吕千秋 他要什么呢,那么?

  吕以美 (沉默了一小会儿)爸爸,您走吧!您在这儿,教我……

  吕千秋 好,我走,我去想办法,把你赎出来!我唯一的爱女给人家作奴隶?我的心要碎了!

  吕以美 爸爸!这点事没关系!您要是这么生着气走了,岂不教我更难过!

  吕千秋 (已要走,又停住)好孩子!爸爸委屈了你!对不起你!(又看见了那张画像)啊,我还有个主意!看见这张画像没有?

  吕以美 (点头)

  吕千秋 德山为国家,把血流在了前线。看,他们就弄这么张恶劣无比的破画纪念他!(发怒)他们还有心肝没有呢?怪不得他们拿你当奴隶,他们连自己的光荣的儿子还这样对待,何况对你呢?哈,简直是跟死人开玩笑!(要取下画像)

  吕以美 (过去拦阻)要干吗?爸爸!

  吕千秋 把它撕碎,我去另画一幅!德山活着的时候,对我老是那么亲热,不叫伯伯不说话。现在,我一闭眼,就还能看见他,英俊的,活泼的,含笑的,立在我的面前。我去画,画出这个英雄的面貌,与他的精神。他的精神将永垂不朽,我的画也要成为不朽的杰作!去,跟乔绅要两千块钱,我好买材料作画。画完了,我把杰作送给他,他把我的账一笔勾销。这还不公平吗?

  吕以美 爸爸,乔叔叔不懂艺术,决不会拿出钱来,也不会勾了您的账!

  吕千秋 怎么?一个人可以不懂艺术?难道他是一头牛?

  乔莉香 (轻快的上来)谁是一头牛,吕伯伯?

  吕千秋 我说的是……

  吕以美 (抢着说)莉香,起这么早,要上哪儿?

  乔莉香 你难道忘了?

  吕以美 对呀!你接二哥去?

  吕千秋 怎么?仁山今天回来?仁山今天回来?

  乔莉香 坐飞机回来,我去接他。

  吕以美 就该去了吧?

  乔莉香 不忙,丁影秋用汽车来接我。汽车,大概有两三分钟就走到飞机场啦。爸爸真别扭,老不买一部汽车。吕伯伯,您看我坐在汽车里,够漂亮不够漂亮?吕千秋漂亮!够!

  乔莉香 既是漂亮,您怎么老不给我画个像呢?

  吕千秋 要画像,我给他(指遗像)画。你,你……

  乔莉香 我怎样?

  吕千秋 漂亮不就是美,我的小姐!

  乔莉香 怪不得爸爸看不起你!我不美,你的女儿美,是不是?我有一群男朋友,她一个也没有!

  吕千秋 我的女儿虽然不象你这么漂亮,可是比你多着点内心之美!我的小姐!

  吕以美 爸爸,何必呢!

  乔莉香 哼,内心之美大概就是白在我们这儿吃饭吧!

  吕千秋 啊,啊,噢!以美,咱们走!

  吕以美 上哪儿?(。wrbook。)

  吕千秋 跟我走!我不能教我的女儿在这里受侮辱!(扯美走。电话铃响)

  乔莉香 哈,哈,哈!吕伯父,您真好玩!

  吕以美 (接电话)啊,我看一看。(到门口)乔叔叔,电话!

  吕千秋 以美,我们走!

  乔绅 (轻轻的上来)你们上哪儿?

  乔莉香 吕伯伯大概发了财,要把以美带走,不再白吃咱们的饭了。

  吕千秋 乔绅,你是我的老朋友,怎可以——

  乔 绅 等等,我先接电话。(接电话)喂,对了,是我……一批文具?买,买!见东西就买,就是一批棺材也买,听见没有?……好,我马上来。(向吕,假意和善的)吕大哥,你看错了人,我怎能——吕千秋 我想你也不敢欺负以美!

  乔绅 不是不敢,是不会!

  吕千秋 (愧悔的)那么,是我太冒失了?

  乔 绅 咱们俩的事,总是你错的时候多。你是老小孩子,大哥!去看看你的弟妹,她有点不舒服。我得跟以美商议点事。

  吕千秋 老弟,你说对了,我“是”老小孩子!一个艺术家,带着赤子之心而来,带着赤子之心而去。尽管霜雪盖满了头,我的心永远是一朵香美的春花!好,我看看弟妹去。(下)

  乔绅 (等吕老人出去)以美!

  吕以美 怎样?叔父!

  乔绅 (严厉的)怎样?给我算账!别以为我对你父亲客气,你就可以怠工!我给你饭吃,为的是给我算账,不为别的!

  吕以美 (冷笑着)好!(归原位算账)

  桃 云 (在室外喊)莉香!莉香!(进来)走啦!

  乔莉香 “我”跟丁影秋借的车,你又必得揩油!(外面汽车响)影秋来了!爸爸,您去不去?

  乔绅 我没工夫去接一个废物!

  乔莉香 我代表你去好啦!

  桃云 你去,我就不去了!

  乔绅 都去!都去!不要捣乱!

  桃云 给点钱,快!

  乔绅 以美,给她们每人一百,上账!

  吕以美 (不语,递给她们每人一张钞票)桃 云

  乔莉香 (齐把钞票扔在地上)一百!

  丁影秋 (匆忙的上来)乔老伯!

  桃云

  乔莉香 (匆忙的拾起票子)

  丁影秋 莉香小姐,二太太,吕小姐!我们走吧?伯父去不去?

  乔 绅 还有别的事,不去!影秋,昨天那张汇票拿到没有?

  丁影秋 拿到了。

  乔绅 登记过的?

  丁影秋 当然是,老伯!

  乔绅 你带着哪吗?

  桃云 走吧!老弄钱,老弄钱,弄来钱可又不花,买汽车都不肯买!

  乔绅 不要插嘴!

  丁影秋 我没带着。我打算全换上港币,用起来岂不更方便?

  乔 绅 有吗?

  丁影秋 布鲁摩里克(把外国姓名说得分外象中国的)有五千,乔治马鹿有几千,我都可以去接头!

  乔莉香 走不走啊?

  乔绅 等我把事情说完!影秋,赶紧去办!弄外汇非闪击战不可!

  丁影秋 我办事向来心急手快!眼尖,耳灵,心稳,手快,四大秘诀!

  乔莉香 走吧!走吧!

  丁影秋 伯父,我先把她们送到飞机场,回来再详细说咱们的事。

  乔莉香 爸爸不去?

  乔绅 (摇头。丁,云,香下)影秋是个好小子!唉,我要有这么一个儿子岂不省了心!(对长子遗像)这哪里是儿子,分明是冤孽。(向以美)你可以休息几分钟了!

  吕以美 (不卑不亢的)好。(把笔放下,要走)

  乔 绅 坐下,有话跟你说。

  吕以美 好。

  乔绅 你知道我的大儿子死在了前线?

  吕以美 知道。

  乔绅 什么地方不好死,单单要死在前线?把我要气死!二孩子今天回来,他虽然没死,可是跟死人也差不多!以美,你得帮助我,你能作事!

  吕以美 我这不是帮助您了吗?

  乔绅 还不够!

  吕以美 要怎样呢?叔父!

  乔绅 嫁给我的二孩子仁山!

  吕以美 嫁……

  乔绅 听我说!

  吕以美 婚姻岂是……

  乔 绅 听我——说!你爸爸没出息,跟我借过许多钱,把钱拿去,他也许是画了画,也许是喝了酒,谁知道。

  吕以美 爸爸是艺术家。

  乔绅 我没有养活他的义务,不管他是艺术家,还是什么家!

  吕以美 可是爸爸也并没有白用了您的钱?

  乔 绅 怎么?他还过我一个铜板没有?

  吕以美 他老人家虽然没有还过钱,我可是在这里用努力替他还账;我有挣饭吃的本事。所以不肯离开这里的原因,是我怕伤了爸爸的心,他拿您当作一个真朋友看的,所以我宁肯受点委屈,也不愿教他得罪了老朋友。要不然的话,早就——

  乔 绅 远走高飞了!好!以美你有胆气,敢跟我这么硬顶!我喜欢这样硬碰硬的人!因此,我更得教你和仁山结婚了!你看,仁山是个废物,不能帮助我。假若你和他结了婚,有你帮助我,领导他,我的事业才会有更大的发展。我不敢十分信任外人,所以你必须变作我的儿媳妇。你们俩结了婚,我有了帮手,你有了出路,仁山有了贤内助,你爸爸的债也就可以勾了!

  吕以美 叔父,现在我在这里作事算是还本,将来作您的媳妇算是利息,是不是?

  乔绅 你要那么说,也无所不可!借钱就得拿利息,古今一理!你要知道,我会疼爱你,也会恨你。你服从我呢,我会拿你当作亲女儿似的对待,你反抗我呢,我有法惩治你!我是个爽快人,有什么说什么!

  吕以美 怎么惩治我,可以听听吗?叔父!乔 绅 现在不必细说。大概的说吧,我会教你的爸爸伤心。你很孝顺他,我知道。说也奇怪,我是个好爸爸,而儿女们不孝,千秋是个坏爸爸,而偏有这么个孝女。不晓得老天爷是怎安排的!好吧,你若是尽孝,要不伤了你爸爸的心,请你慢慢想一想吧,是嫁给仁山好呢?还是反抗我好?我静候你的答复!

  吕以美 我不能——

  乔绅 先不忙!想想再答复我!我还出去有事,你慢慢算账吧,有事,叫四一四五九,就能找到我。看住电话,任何一个小消息也得马上报告我!(下)

  吕以美 (要掩面而泣,可是搓一搓手,仰面冷笑了两声)

  吕千秋 (轻轻的进来)他们都走了吗?(没有回答。向外面)来吧,弟妹,他们都走啦!

  乔妻 (轻轻的进来)都走啦!有他们在这里,我简直的不敢进来!大家都讨厌我!

  吕以美 婶母,今天好点吗?

  乔妻 我哪有什么病呀,都是他们气的,气得我吃不下饭去!老头子,自从娶了那个妖精小老婆,把我看成眼中钉。大儿子,永远不会回来了,我一念道他,大家就讨厌我!媳妇呢,疯疯癫癫,连句知心话儿也不会说了。女儿,连女儿都看不起我,老怨我没有胆子跟桃云那个妖精吵架!活着,还有什么滋味呢!可是我又不肯把自己弄死,我还得照应着我的二孩子呢!

  吕千秋 弟妹,不用伤心!仁山是个好孩子,必定会孝顺你。不仅孝顺你,我相信他还要帮助我!你看,弟妹,我第一要给德山画个像,然后我想画八大幅或十大幅正气歌,我已经用心的读了关于文文山的一切记载,已经打好了腹稿。这两种作品,都要成为杰作,画完,我再死,也就可以瞑目了!我没有能力去打仗,可是我能把抗战的精神和民族的正气,用我的心血画出来,永垂不朽!

  吕以美 爸爸,希望可是时常带来失望啊!

  吕千秋 你看我不过说说而已,没有钱买材料,是不是?

  吕以美 东西太贵了!

  乔妻 连鸡蛋都卖好几毛钱一个了!

  吕千秋 没关系!仁山回来一定会帮助我!他这个孩子,有聪明,有理想,是不是,弟妹?

  乔妻 他聪明,不错,可是,吕大哥,他太软,太软,活象个大姑娘!刚才我不是说过了;我不能死,还得照应着他呢。我照应他,就是他帮助不了我,或者帮助不了你,大哥。

  吕千秋 那,我也还有办法,我会拿着以前画的小画,沿街去卖,卖了小的旧的,得到钱,再画大的新的。

  吕以美 爸爸,别再说了!您拿着草标,沿街去卖画?我的心要碎了!

  吕千秋 那难道可耻?我的作品,我自己去卖,卖给那真爱艺术而没有多少钱的人,难道可耻?

  吕以美 不是可耻,不是可耻!是,是——

  吕千秋 是什么?

  吕以美 我,我说不上来!我很难过!婶母,您看怎办呢?我是个没有娘的孩子,睁开眼,世界上只有这么一位老父亲,我能看着他沿街去卖画?我有本事,我能养活着他,可是养活他老人家,就没法还乔叔父的债,况且,爸爸也不许我离开这里,他说把我放在这里最放心,怎么办呢?

  乔妻 我那个老头子就认识钱,不认识别的。

  吕以美 婶母,我硬离开这里,去挣钱养活父亲。等父亲画成了他的杰作,卖出去,再还乔叔叔的钱,好不好?吕千秋以美,谢谢你的孝心!可是你还没认清楚了我,我的杰作是为卖钱的吗?画好了我的八大幅或十大幅正气歌,我要献给国家,你看,我要开个展览会,摆上鲜花,预备下香茶鲜果,招待客人们,然后,我把画儿分文不取的献给政府。含着泪,我看着我的正气歌入了国家的艺术宝库;叹一口气,我便死而无憾了!

  吕以美 爸爸,您太理想了!

  吕千秋 没有理想,还有什么艺术,我的好姑娘!

  乔 妻 以美,我出个主意,你愿意听不愿意听?

  吕以美 您的话,我当然愿意听。

  乔妻 我想呵,吕大哥,以美,顶好是咱们作亲?吕以美

  吕千秋 啊?

  乔妻 我是说呀,以美和仁山订婚。大哥你看怎样?

  吕千秋 儿女们的事顶好由儿女们自己管,弟妹!

  吕以美 婶母,是不是乔叔叔跟您商议过?

  乔 妻 没有。他已对你讲过?

  吕以美 讲过了。

  乔妻 你看,你看,这么大的事,他都不跟我商量一下;我仿佛不算人!可是也好,要是我先提出来,他还许故意的反对呢!以美,你怎么对他说的?

  吕以美 我还没有答复。

  乔妻 你“要”怎样回答呢?

  吕以美 很难说。

  乔妻 以美,你可怜可怜我,答应了吧!

  吕千秋 弟妹,婚事不好勉强吧?

  乔妻 你看,吕大哥,以美要是作了我的媳妇,连你不也就有了办法。

  吕千秋 什么?弟妹,你以为我可以卖了我的女儿吗?我的作品,我的女儿,都不是卖钱的!你们这里为什么不用钞票糊上墙壁?为什么不用洋钱作桌上的摆设?好表示你们的心里眼里只有一个字,钱!走,以美,躲开这里,要不然你也就教钱给迷住了!

  乔妻 大哥!大哥!我没有那个意思!你听我说呀!

  吕以美 爸爸,怎么好跟婶母动气呢?婶母待我真象个亲生女儿似的!

  乔妻 好孩子,以美,你有良心!大哥,你看,我在这里简直是个受气包儿,我就盼仁山回来,好歹的给我争口气。可是仁山太老实,说不定会跟我一样的受气。以美呢,有聪明,有胆量,有才干。她要是帮助仁山,仁山也就有了胆量,有了办法。仁山有了办法,我活着也好,死了也好,就可以放心了!以美,你答应了吧!给我点希望!

  吕千秋 嗯!这倒还象话!

  乔妻 那么大哥你愿意了?

  吕千秋 我愿意不愿意,与以美无关。她有她的生命,她有她的自由。谁也不能替一朵花决定在什么时候开,什么时候落;我的女儿就是一朵花,她会为自己作最好的打算。

  乔妻 以美,你说句痛快话吧,教我喜欢喜欢!

  吕以美 我很为难,婶母!

  乔妻 你不给我一点希望?

  吕以美 我真为难!

  吕千秋 算了,算了,弟妹!我就怕看大家愁眉苦眼的为难!人生还不够痛苦的吗?何必再自寻苦恼呢?你得跟我学,弟妹,我心里刚要一发愁,就马上到江边,或半山上,去看那有催眠力的绿波;或者听听鸟儿们唱着上帝编的歌儿!

  乔妻 以美,你为难,到底有什么难处呢?对我说说!

  吕以美 婶母,二哥是个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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