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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珍行-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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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年轻了些。”“……”缓缓起身,曦帝慢踱近窗阁,“殷,不知不觉我们都老了呢。”“陛…下?”望着窗外一轮玉钩,秋季的月总是格外清泠皎洁,“她…的女儿果不寻常……”低眸似隐见月下的樱树林,只是这个季节,便是至尊至贵之地一样难以挽留早已逝去的花魂,那儿唯余寒寂……

心徒生惶惶,竟有一丝凄凉,移了目去,淡淡吩咐道:“让那边的人随时来报。”

“是。”低首,男子躬身领命,无声而去。* * * * * * * * * * * * * * * * * *旭日伴朝霞冉冉而生,晖韵斜洒。冰凝打了个哈欠,推推仍阖着双目的栖雁,瞥见那个‘怪人’早已整理妥当,现在…卯时未至吧?“你…难道都不用睡的?”还未意识时,话已出口。斜觑她一眼,随影未答其言。冰凝才懊恼怎又和这厮说话了,可见其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又气恼起来,起身欲理论一番。察觉其意,随影瞟眼似仍好眠的栖雁,冷道:“不曾入睡的另有他人。”

啊?冰凝不解讶异,栖雁却是悠悠勾唇,“快马加鞭,不日当可抵钨启。”“郡主,你醒了?”“冰凝你又忘了。”栖雁笑得和气,“这里何曾有什么郡主?”“我……”瞅了自家主子两眼,冰凝识时务地撇撇道:“是公子。”“嗯。”栖雁颔首,“你记得便好,从来雁燕代飞,不得见。”雁燕代飞,不得见……有燕昔时,必无栖雁么?随影自晓这番话乃说与他听的,当下直视她道:“燕公子放心。” 主子既遣自己前来,行事自当谨慎,不负所托。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栖雁微微一笑,“燕昔自然放心。”不论秦昕派此人来有何别的目的,多个助力总比阻力好。就在冰凝水里雾里时,两人已暗成协约。钨启…栖雁眺望北边,就在前方了阿……

初至异邦为异客

“公子,这儿…就是钨启了?”冰凝睁大好奇的眼,看着人来人往,摊子,铺子,吆喝,叫卖热闹非凡。

“我也是第一回来埃”栖雁亦环目四望,看来钨启的百姓中男子多为绑腿,毡帽,褂子之类装束,而女子却喜着绢衣纱裙,倒颇有几分模仿中原贵族千金姿态。呵,曾经的战火血海,其实只有真正置身于其中之人方会记着,其余的…很快便会忘了伤痛……

所以,战争后不论哪方城民才能再次过上带着笑容的日子,可亦因如此,同样纷争会重复一次又一次……“公子?”被扯了扯衣袖,栖雁回首看向冰凝,后者细细扫了眼周旁,“你说他…还在吗?”

他?“你说随影?”“嗯。”“还在吧。”栖雁闭目凝神,似能感受他的气息,虽然若有若无,但隐隐阴冷之气终是能有所查的。那…为何秦昕在时自己却不曾发觉呢?许是那人气焰太强之故吧,强盛到容不得回避,更难阻绝,就这样霸道地侵入,连闪躲的机会…亦是没有的……“公子,我们接着……”冰凝话未完,只觉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偏首见栖雁忽的眼神微变,定定注视前方。

一名锦衣蟒袍华贵男子在数十护卫,侍从的簇拥下徐徐向他们迈来,街道上的平民纷纷躬身让道,退至一旁,这副光景不由人觉之大有唯我独尊的霸气。待到近了,才看清来者麦色肌肤透亮,鼻梁高耸,双眉浓黑,眸中深隐着难以湮灭的狠厉神光,那是多年血卧沙场染上的,注入的凶芒。

冰凝有些无措地瞅瞅一步步走近之人,再看向自家主子,一刹那的神变早已难觅,眉舒唇扬,温婉儒雅亦提足移向来者,两人对视片刻,栖雁悠然拱手见礼,“在下何德何能,竟劳韶王爷亲自相迎?”钨启韶唇角勾起一抹淡笑,道:“神医为我主,不远千里来此,韶自当恭迎。”一脚前迈半步,似让其免礼之态,却不着痕迹地凑至她耳边,用旁人难以听闻之声轻言,“我早说会在此恭候燕昔神医大驾的,不记得了么,雁儿?”栖雁垂眸掠过道厉芒,他却已退开了去。“神医,请。”微笑颔首,栖雁随之而行。* * * * * * * * * * * * * * * *徐风扬飘衣袂,几缕额发轻拂,眉目中现出灵秀神韵,素色衣衫更称其清透逸雅到极致。钨启韶斜眸数次瞟向栖雁,她已不是当年那个稚气未脱,被激怒后会狠狠瞪自己的小女孩了呢。

当年那个女孩静静地和任先生一起埋藏母亲,只对坟行一礼转身便能毫无惧意的,同几乎是害死其母之人上路。一路不哭不闹,但双眼透着倨傲倔强无一丝怯懦,那神情让人不由自主地想折其翼,灭其性,所以才有了那个赌……其实,当初可以换一个方式的,哄哄她,说些谎言,如此伤害必定小得多,可他…却用了杀伤力最强的一种,来对付一个不满五岁的小女孩。至今连自己亦不明白为何会那般顶真,或许昔时终究太过年少吧。自己赢了赌,她依旧平静甚至更静了,本有些许歉疚便消散在她的疏离淡漠中,那神色太刺眼,于是总想法激怒她,再后来,便有了箫吟之事。她怕是现在亦不知晓,那日自己是故意带她去俘虏营那儿的,本想叫不知惧意的人懂得害怕,呵,可她似乎永远出人意表……第一次呢,缓缓抚上左手手臂,钨启韶嘴角上翘,自己第一次被女子所伤,还是个五岁不到的小丫头,该气该恼的,自己却只留下了鲮铢,连那道血红亦未抹去。瞥向栖雁,不由暗自轻喟,上次中原一行,十数年不曾开荤的鲮铢,险些便又能尝到自己的鲜血了。纵然她如今锋芒内敛,机谋善断,不复幼时青涩,可骨子里的骄傲实则有增无减。作为女子她从不懂如何惹人怜惜,却往往不经意间,便将身影刻在他人心底,难以忘怀……

忽而他停下了脚步,抬首向前,朝迎面而来之人微微一笑道:“大王兄。”

大王爷,钨启昊?栖雁挑眉细细打量,器宇轩昂,体魄魁梧,发极紧得束起遮于裘帽下,比起钨启韶来更添一份老练却失于锐气。那时派人追杀自己与娘亲之人就是他了,可对其自己却并无极深的恨意,战场上双方的血流成河又何曾少看?娘与爹共赴沙场时,双手想必亦沾满了不少血污……有时真觉得可笑,怎么会有人认为战争会造就功绩与荣耀呢?战争带来的,从来只有鲜血…和死亡……“九弟。” 钨启昊温和颔首,但或许是身材高大之故,睨视之态犹似傲慢,凌厉目光扫向栖雁,“这位就是九弟不远千里请来,医治国君的神医了?”“燕神医在中原极负盛名。”“哦,神医?该不会徒有虚名而已吧?”“大王兄多虑了。”“多虑?为兄是担心你被人骗了!你能保证这个江湖术士定能治愈国君么?”

“咳咳。”栖雁觉得有必要稍稍介入这场兄弟间的对话,“大王爷,医者不过慎使岐黄,以药石抗顽疾,非是神佛岂能为他人之命作保?即是神佛,亦有天理命数一说。”浅笑悠漫,“也难只手遮天。”钨启昊第一次直直细究了面前唇红齿白的俊逸少年,望进清澈无波的双眼里,竟是什么也寻不到。微怔之际,有一内侍快步前来,低首恭谨行礼道:“王后有旨请两位王爷和燕昔神医一同前去内殿。”两位权倾半边天的显贵对视一眼,气氛有些复杂微妙。栖雁暗暗冷笑,国君之病这两人怕是无一人真心望其康健的,可偏有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在,在无把握下,一旦失去了平衡支点,局势定乱,所以眼下这个‘支点’还少不得。只是,这么一来,自己无异于身处风口浪尖……置于风口浪尖这种事若是以前的燕昔,定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可如今……

不觉前方引路的内侍已停了脚步,抬头看向赤金九龙大匾上书着的‘凤仪宫’三字,栖雁牵动嘴角露出丝说不清意味的笑,钨启韶收之眼底,近似叹息了声,但委实太轻,转眼淹没在了从内传出的召见声中,无人得闻,甚至连他自己亦未听到。* * * * * * * * * * * * * * * *她,现在该入钨启王宫了吧?坐在秦王府花园假山石上,秦昕有些心不在焉地茫然眺望远处,天际云绕雾遮,缥缈不真。

随影无密报至,想来并无意外……若不出意料,这会儿他该布置得差不多了,只是路远迢迢终究不便掌控碍…一旁小瞳见主子这般眉头不由拧起,唉,自打从福城回来主子实是有些怪异,一改往日懒散,几日间便将门内、府中别派他系的桩子尽数拔了去,全无之前嬉戏玩兴,搞得如今上上下下如履薄冰,就怕有什么差池,可这会儿又…在发呆?无奈摇了摇头,待要上前,一只轻巧的花绣球忽得临空飞来,直冲秦昕!小瞳正欲相拦,一道强劲气流卷过,偏首只见绣球已稳稳落于秦昕掌间。“我的球呢?”远处传来稚嫩幼女的疑问。“好像往那边去了。”“不是,是那里。”和着翻草丛,树灌的搜寻声,几个侍女争执寻觅着。半晌后,已气喘吁吁的霏媛郡主才得见到被递到其跟前的心爱绣球,还有……“四哥?”秦霏媛有些怯怯的,母妃曾再三交待要离这位世子哥哥远些,可…瞧着秦昕一脸温和,笑容可掬,小手慢慢伸向握在其手中的绣球……“霏媛1女音响起带着张惶焦急显得格外尖锐,秦霏媛一吓,球落到了地上滚了两圈,停在了疾步而至的秦王妃脚下。“母…妃。”秦霏媛细唤道。秦王妃仿若未闻,双眼紧张地望向秦昕,像为护幼鸟而张开翅膀对抗雕鹰的云雀般将女儿扯进怀中,却不知自己的羽翼,或许根本不足以庇护于她。“母妃。”轻牵嘴角,秦昕却是笑了,缓缓走近,弯腰拾起了掉落在地的绣球,再次递至秦霏媛面前,秦霏媛瞅了眼母亲,见其抿唇不语,接下了球。紧紧盯视着秦昕,秦王妃只觉止不住的骇意,这骇意早积蓄多年,近来因秦晔之死而飙升至极点。“孩儿方从福城归来,许久不曾问安,母妃近来可好?”“……”“看来气色略有些苍白埃”见秦王妃绷紧着脸不答,秦昕却无丝毫介意,语含三分忧愁,俨然孝子之态,“该不是孩儿不在的几日您需要操劳的事太多之故?”“晔儿,已经死了,你……”“晔弟之死我亦甚哀阿,所以……”无意得瞟向窝在母亲怀中的秦霏媛,“所以孩儿实不希望再有类似不幸发生了。”,柔到骨子里的话令王妃浑身抑不住得颤抖起来,“还不够吗!?”压了压即将汹涌而出的情绪,王妃闭目道:“你都只晓得吧?纵然你娘……可我姐姐,晔儿……如今,依然还不够么?”

“若无大哥不幸坠马而亡,之后许多事本不会有的。”秦昕漫笑,淡淡道:“有因才有果。”

她…也是因死了唯一在意的长子,才会对付那些侧室的吧?“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你?1呵,记忆这东西有时还真顽固,那时她近乎狂癫的话,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清晰如昨。

“你…你现在想怎样?”良久,秦王妃终于费力问出这句话来。“我?”秦昕摇首,“我不想怎样,若母妃能少与娘家来往,为孩儿增添后顾之忧的话,孩儿便【'【'【网】感激不尽了。”笑着摸了摸秦霏媛脸颊,“八妹乃是秦家郡主,孩儿自当护她安安稳稳地长大成人,将来再为她选个好夫婿。”言罢,不理秦王妃快咬破了的嘴唇,甩袖负手而去。* * * * * * * * * * * * * * * *秀目含贵,黛眉蹙雍,美却不张扬,纵然头戴龙凤珠翠冠,身穿织锦凤袍,亦透着娟秀文气。

被赐坐于下方的栖雁静静端详着面前这位女中翘楚,眉眼间与祁洛暄有四分相似,只是…那抹本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却是怎么也掩不住的,纵是凤凰,越鸟南栖,亦哀鸣也……

“燕昔神医?”柔和的语调却透着别样矜持威严,“早闻神医大名,是韶王爷请你来医治国君的吧,他真是费心了,不过……”温婉的唇线勾起,“我真的放下心来,却是在见到神医后呢。”一抹哀伤隐现柳眉,“神医睿智,无需多言亦明白,本宫如今的处境……”如今的处境?栖雁暗自沉吟,和亲公主,国君素来处处受制,此刻更朝不保夕确当令人掬把同情之泪,只是……高贵的王后缓缓起身,莲步下阶,行至栖雁前盈盈一伏,幽幽道:“国君安危,本宫就此拜托神医了。” 栖雁忙惶恐地俯身还礼,连称不敢,抬首似能见雍贵如斯之人竟盈着几点泪珠。若自己不曾在她稍用权衡之术便轻易遣走两位王爷时,洞悉那份柔弱只是外表,此番动之以情未必不能使自己有所动容吧?可惜……手轻触腰间锦囊,祁洛暄你的心意,只怕……多年身处异邦的权利斗争中心,情势又如此险峻,今日的钨启王后已非昔日你娇柔似花的皇姐,天殒大公主了呢。“请娘娘放心,医者本该济世救人。”一脸诚恳,三分恭敬,三分感怀,更有三分受宠若惊,“何况国君康健关乎甚重,燕昔定当全力而为。”闻言,王后紧紧锁视栖雁,后者淡笑以对,转身回座,朱唇轻启:“那稍后本宫会安排国君就诊,一切就有劳神医了。”栖雁抖袍躬身作礼,俊雅温逸,做领命之态。* * * * * * * * * * * * * * * *这么久了,郡主…不会有事吧?眼见天色愈来愈暗,宫中钨启韶安排的苑阁内冰凝兀自托着脑袋,秀气的脸皱成一团,转而使劲摇了摇头,别自己吓自己,以主子的能耐决不会轻易就出事的才对。突尔一道黑影掠过,冰凝刚欲高呼,对方却像是深知其性般将她的嘴蒙住,嗓音低沉道:“是我。”闻声冰凝停止了挣动,那人也慢慢松开了手。回首,冰凝怒瞪他,这人每次出现都想使自己窒息而亡么?见冰凝只瞪着自己却不言语,来者不禁挑眉,“你忘了我是谁了?”“怎么可能,随影不是吗?”想模仿栖雁的喜怒不形于色,可惜功夫不到家,磨牙声清晰可闻,连带的笑容亦显得有些狰狞,“呵呵,我怕是永世难忘了。”“……”看着又开始沉默的随影,冰凝只觉得心火噌噌得上窜,这人冒险到人家宫里来只是为了装石像么?“你来找郡主?”疑问的句子却是肯定的语气,受栖雁多年熏陶皮毛总是学到些的。“她…还未回?”“是埃”冰凝突然失了气焰,眸中浮现忧色,“都已经这么晚了……”

* * * * * * * * * * * * * * * *都已经这么晚了……从国君寝宫慢慢踱出,望向西沉的金乌,栖雁长吁一口气,两侧侍卫俯首行礼,她亦未在意,纤长的指揉了揉额头,径自向前走去。未出十步,突现一片阴影遮住了夕阳余辉,抬首却见一人笑着注视自己。“钨启韶?”一时惊讶,未觉三字已然出口,不待懊恼,却闻钨启韶一声轻笑,“呵,神医见本王在此很惊讶么?”惊讶至不再戴着礼数周全的温雅面具,而直呼其名。未理他的调笑,栖雁微思随即一笑,“怎会。”两人遂相携同行,可半晌栖雁亦未多言一句,无论钨启韶说些什么,她皆微笑敷衍了事。

许久,韶王爷终究忍不住,道:“见天色晚了,我特地来等你,你还不高兴?”

“特地等我?”栖雁笑不入眼,“王爷亲自前来果真是因担忧之故么?”

“……”“只怕担忧是担忧,却并非担忧燕昔吧?毕竟从国君安危至各方动态,值得王爷费神的事…实在太多了。”转目状似悠闲得扫过或近或远的内侍、宫女,“这宫中四处耳目,在下此时与王爷相携而行的事大王爷与想知道的…还有王爷想让他知道的,必是都以知晓了吧?”“ 王爷先是亲自去宫外迎接燕昔,而后又在寝宫外等候…呵……”栖雁勾起抹嘲讽的笑,此人在中原时,怕便已开始算计自己。“燕昔竟能如此得韶王爷看重,定令不少人为之侧目,是么,韶王爷?”初闻其言,钨启韶脸上掠过一瞬阴霾,待其言完却是笑了,“雁…燕神医,呵,或许吧,但如此我不也将自己与你拴在一块儿了么?”慢慢靠近,咫尺之距,定定看着她,“何不把这当作一种别样的信任?”这样霸气却又复杂的目光似曾相识,脑中不经意地浮现一道身影,“我曾下过盘怕是此生难忘的棋。”不理对方不解的挑眉,栖雁喃喃低声道:“我输了一子,知道为何么?”

以她的才智,能胜其者根本寥寥无几,究竟何人竟赢她一子……此生难忘么?钨启韶突升一股不快,却只淡问道:“为何?”“因为碍…”......“一子错满盘皆输吗?”“非也,神医是败在心不够狠。不然今夜我亦无机缘得见神医,不是吗?”

“因为在下比不得对方狠绝,弃废子毫无犹疑,不过……”凝神直视其双眸,“不过我相信王爷在这点上亦不居人之后。” 什么拴在一块儿?若有个万一,此人定会毫不犹疑的便牺牲自己!

张嘴似要辩解什么,却觉无力,若为成事自己的确是什么人都可做弃子吧。偏首,移了目去,“国君的病究竟?”栖雁不奇怪他突然转了话题,但在这儿竟谈及……星眸环顾,此地临湖空旷,一目了然,原来如此!这儿看似毫不隐蔽,但正因如此反而可避免‘隔墙有耳’,毕竟无论再胆大的密探亦不敢明着靠近九王爷,钨启韶。看着晚霞洒落韵红在俊朗英健的脸上,栖雁竟生出种近似追思之感,十四年光阴,他愈发深沉,谋算一切已然成了习惯,当初的少年狂傲阴沉却依可偶见份真性情,可如今……

呵,自己又有何立场说他人呢,当年的雁儿尚会出手救下箫吟,今日…即使国君之命真有救,自己只怕也要权衡利弊,幸而……“病已入骨,我可多续他一月之命。”“至多一月?”一阵风吹过,夹着片片落叶,栖雁闭目挡住尘沙。“是。”

玉魂冰心夜已昏

“娘娘。”一名年纪偏大的绿绢秀衣女官小步行至殿内,俯身立于纱幔前,本坐于熟睡国君榻旁的王后对其作了个轻声的手势,小心起身,走出杏红垂幔,使了个眼色,女官会意遣退了其他宫人,陪着王后慢步至外室。“那位神医走了?”平和的脸无一丝破绽,嗓音柔美,不含情绪。“是。”犹豫了下,尽职的女官有些愁虑,轻道:“韶王爷他…亲自来接燕神医的呢。”

“哦?”钨启韶狂傲如斯的人竟亲自在殿外等候一名医者?“依旧查不出九王爷是如何识得那燕昔的么?”“……”许久,清冷的宫殿里只响起一声长叹,王后祁佩英怔怔的看着窗外的几株白色海棠,丰姿绰约,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那是…正卧病之人专为她植上的。母后过世未久自己便被父皇远嫁至此,最心灰意冷之时,幸而…幸而有那么一人……

取下自己得凤冠,挽起青丝,他温柔而笑,“我知思乡之情总是难免,纵百般劝解亦是无用,只说一句从此你我便是至亲之人,有我之处,愿可为凤巢。”他是赢弱的太子也罢,是一国之君也好,在自己心中他只是自己的夫君,唯一可依靠的至亲至爱。曾记他轻搂着自己的肩膀,看着那株海棠,称此花以玉为魂犹似自己,但如今…勾起一抹苦涩弧度,如今学会了弄权的自己早失了那如玉般洁净之魂,剩下的只是…冷硬若冰之心……

“娘娘,韶王爷如此看重那位神医,那……”国君之病由他诊治怕是不妥吧?

“季郦以为不妥?”祁佩英冷冷一笑,“至少目前他决不会希望国君有任何闪失,至于那位神医燕昔……”貌似无害,可太过从容得体,知进知退,反不寻常!钨启韶对他是真得看重?哼!若如此岂会大张其事,他究竟打得什么算盘?

沉思片刻,祁佩英幽幽道:“暂时别动声色,我量他不敢对陛下如何,只是……”转首,犀利地看向女官季郦,“你应知父皇钨启安插的人有哪些吧?”季郦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惶恐道:“奴婢…奴婢……”“没什么的。”摆摆手,露出一丝倦怠,“你们季家世代效忠祁氏,你我自幼一同长大,我和亲,你陪嫁至钨启,你的衷心我自是信得过。”季郦这才惊魂未定的叩谢起身,只听祁佩英续道:“钨启离中原千里之遥,咱们的人探寻起来,难免有所不便,你明白么?”九龙宫中的父皇,您该不会介意儿臣稍稍借用下您的人脉。

“是。” 季郦俯身道:“奴婢明白,会小心行事不使人察觉。”“佩英……”内室里传来轻轻一声呢喃,王后一惊,连忙疾步进内,国君钨启矾已然翻身将醒之态。

祁佩英坐下,见他缓缓睁眼柔和的看向自己,那么苍白的脸色,却微笑道:“佩英你的面色有些差,是累了么?”回他温婉一笑,泪水却不住打转,不愿他瞧见自己哭泣,轻轻扑进他怀里,倚着唯一可依靠的胸膛。可微弱杂乱的心跳声却清晰入耳,泪终是夺眶而出,染湿了他单薄的衣衫,抱着自己的躯体一僵,他未言一句只轻抚自己的背,一下又一下……只愿执手偕老,相濡以沫,苍天…可否见怜?* * * * * * * * * * * * * * *踱至钨启韶的行宫,四处皆是把守的侍卫,栖雁微笑着与正主分道扬镳,由着他目送自己回苑阁。踏入房门,脚一顿,眸微转,对急急迎来的冰凝展颜一笑,回身关上房门。

“可算回来了,公子,你去了好&书&网久。”“嗯。”栖雁未多言,在一把桃木靠椅上坐下,凝神审视了圈,对上冰凝不解其意的眼神,抿嘴淡笑,“想必让客久候了吧?”“诶?”就在冰凝诧异时,梁上一道黑影落地,看着抬起蓝眸注视自己的随影,栖雁似是已厌烦了这一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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