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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客书店(第二季)-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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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任之忽然敲了敲玻璃窗,董耘顺着他的视线向窗外望去,之间邵嘉桐在雨中快步向他们跑来,一边跑一边挥手。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身裙,剪裁合身,裙摆恰好在膝盖以上五公分,脚上穿着一双鱼嘴的高跟鞋。董耘看着她的身影,忽然觉得,尽管她的打扮跟以前已经有了天壤之别,可是她的眼神,还是跟他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模一样。

邵嘉桐排掉身上的雨水,在董耘和于任之身旁的沙发椅上坐下来。董耘还在津津有味地吃着自己盘里的菜叶时,于任之却忽然站起身,对邵嘉桐说:“喝点什么?”

“热拿铁,谢谢。”她露出感谢的微笑。

“等一下。”说完,他就快步走去帐台点单。

董耘坐在位子上,看着站在帐台前的于任之的背影,觉得自己嘴里的菜叶有种味同嚼蜡的感觉。

邵嘉桐轻咳了一下,说:“你们认识?”

“他是……”董耘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他是高原的亲戚,以前读书的时候认识的。”

“哦……”她的眼睛看着桌面,并没有看他。

董耘还想说点什么,但很快的,于任之就拿了一个餐牌过来放在桌上,然后重新在他对面坐下。

“我们刚才还在聊你。”于任之对邵嘉桐说。

“聊我?”她似乎有些惊讶,不安地看了董耘一眼。

“董耘说你工作的时候很认真,”他抬了抬眉毛,语调中总是充满了幽默,“他好像怕你会认真到把我吓跑了。”

邵嘉桐撇了撇嘴:“我没这么可怕吧?”

“没有,没有,”于任之笑着摆了摆手,“不过给老板留有‘认真到吓人’的印象,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可惜啊,我们公司的老板最怕人认真严肃。”邵嘉桐轻咳了一下,皱了皱鼻子,这是一个小动作,不过这个小动作给人一种有点调皮的感觉。

“敢在老板面前开这种玩笑,看来你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邵嘉桐被拆了台,却一点也没有恼怒的样子,反而开始苦笑起来。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董耘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好像自己就要失去什么了……

这天晚上,董耘原本想约邵嘉桐吃饭,可她依然约了工作餐,于是他下班后,在办公室又呆了一会儿,等门口的喧嚣声小了,才独自离开。他本想去找蒋柏烈,可是觉得就算去了,结果也只是遭到医生一顿不冷不热的奚落。想来想去,最后还是让出租车司机把车开到了孔令书的书店门口。

一走进书店,就看到徐康桥和孔令书在争夺一只空纸箱。

“这是我的。”书店老板瞪大眼睛说道。

“是我先发现的!”徐康桥不甘示弱。

“是我放在这里打算下去拿点东西上来装,结果被你无耻霸占的!”他恨不得上去咬她一口。

董耘走到收银台旁,还没开口问怎么回事,老严就一边按计算器一边说:“楼上的房子装修好了,下个礼拜就能搬进去。这几天他们别说是纸箱,看到什么抢什么。”

“……”

董耘看着孔令书和徐康桥,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他忽然想起蒋柏烈说的界线理论,医生说人一旦越过界线就很难退回来,有些人例外。他想,也许眼前的这两个人就是例外。

那么,他跟邵嘉桐呢?

他甚至不太清楚,他们到底是越过了,还是说,正站在那条界线上。

十一(下)

“怎么是你?”丁浩在玻璃窗前坐下;手腕上依旧戴着手铐。他用两只手一起抓着电话机的听筒;诧异地看着对面的董耘。这并不是他们每周一次的会面时间,而且他们也不是在谈话室;而是在普通的囚犯会客室。

董耘拿着听筒笑了一下,说:“有些话,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

丁浩愈加愕然;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看着董耘。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也经历过车祸吗?”董耘说。

丁浩点点头:“对面车道的卡车越过线;把你撞翻了。”

董耘深吸了一口气;握着听筒的手指有些发白:“我也杀过人。”

“你是说……你太太?”丁浩皱了皱眉,“这不算吧,是别人撞的你。”

“不,”董耘顿了顿;才说,“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盛欣的魅力在于,她是个很独立、很有主见的女人,跟她在一起,你永远不会觉得无聊,好像每一天的生活,都那么有活力。可是渐渐的,当这种活力被贯穿到生活的每一分、每一秒,董耘开始变得……有些跟不上她的节奏。

她是学服装设计的,在一间精品店当店长,常常要去参加各种发布会或是酒会。那个时候的董耘刚刚回国,在投行找了一份分析师的工作,每天要见客户,要写各种报告。于是渐渐的,夫妻两人只有在忙完了一切公事后,才能在家里碰面,可往往这个时候,两人都已累得只想各自躺下睡觉。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董耘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便提出要盛欣换一份轻松的工作,他希望有一个人能够有时间在下班后回来收拾屋子、做做饭,这样至少能有一种家的感觉。盛欣同意了,于是换了份清闲的工作,可是董耘发现空下来的她并不快乐。于是董耘妥协了,他让她去做她喜欢的事,自己辞了投行的工作,在家里办公,做一些理财投资。他们安然地度过了一个潜在的危机,董耘觉得,是婚姻让他懂得了忍让,他变得比以前更成熟。

可是渐渐的,他们之间似乎还是无法步调一致。盛欣找了一份比以前更忙的工作,一周起码有五个晚上都不能回来吃晚饭,她甚至每个月都要出差一段时间,尽管董耘有很多怨言,可是既然盛欣乐在其中,而且当初是他主动要求交换的,他觉得自己应该给她更多的理解。就这样又过了大半年,直到有一天,盛欣在去出差前,忽然对他说:“我们还是分手吧。我好像……爱上了别人。”

事实上,董耘似乎早就察觉到了异样,可是当她这么平静地跟他提出分手时,他还是不由地吃了一惊。

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争吵,所以盛欣似乎很理所当然地以为,董耘并不会因此痛苦,他们之间可以和平分手。这天傍晚,他还是按原计划开车送她去机场,一路上车厢内的气氛既平静又沉闷。

“我离开一周,”盛欣看着窗外点点灯光,说道,“我们就趁这一周彼此冷静一下。等我回来,再好好谈。”

“冷静?”一直没有说话的董耘忽然笑起来,“难道现在还不够冷静吗?!”

盛欣回过头来看着他的侧脸,似乎有些诧异。

董耘心里有一股怒气,他为了这个家、这段婚姻所做的努力,仅仅因为她一句“我好像爱上了别人”就变得毫无用处。他以为她会感激他,会信守诺言与他一起走下去,可她竟这么轻易地就抛弃他、抛弃一切……

“你不过是在找一种感觉,盛欣。”他一针见血。

“?”

“因为我们在一起时间久了,因为新鲜感消失了,因为琐碎的生活消磨了浪漫和神秘感,所以你就要去另一个人身上寻找当初你跟我在一起时的那种感觉?”

“……”

“盛欣,你这样对我不公平!”

她沉默着,似乎在思考他刚才说的那番话,过了很久,她才打破沉默:

“也许吧……也许就像你说的,我只不过在寻找那种感觉,也许对你是不公平。可是那种感觉对我来说很重要,是我想要追求、想要拥有的东西。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除了对你说抱歉外,我没有其他办法……”

一瞬间,董耘怒不可遏:“你为什么还是长不大,为什永远都是这么自私?”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车厢内又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直到她忽然转过头来看着他,说:

“对不起,董耘,我不知道你会这么痛苦,我以为你已经……”

“你以为我已经不爱你了吗?”他的确痛苦。

“……是,”她伸出左手轻轻地覆在他的右手上,“我以为我们这大半年来,已经很少有交流,很多时候我看着你的眼睛,根本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想你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那是因为你根本没时间跟我交流,”他忍不住说,“你总是有去不完的酒会,要么就是什么新闻发布会。”

“我邀过你一起去,可以你不愿意!”

他皱起眉,摇了摇头:“因为你们那个圈子的人每天只知道制造一些漂亮又浮夸的东西,对一个人的评价永远就是‘这人很土’、‘这人还算时髦’,谈论的话题不是势力得吓人,就是天马行空的怪谈!”

“那是因为你根本没有用心融入进去。”

“盛欣!”董耘吼道,“难道我为你做的还不够吗?难道我为这个家、这段婚姻做的还不够吗?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是一种从属的关系,尤其是你,当你选择听我的话好好打理这个家的时候,我看出来你不快乐,做一个好太太可能并不能让你满足。所以我想,如果我们之中一定要有人妥协的话,为什么非要是你,也可以是我,于是我留在家里。可是你要知道,这是我的妥协,没错是我自愿的,但这也是妥协!其实我也想要去上班,想要有一份工作、一份事业,不是说要赚多少钱,但是至少能让我认识些志趣相投的人,或是给我一些成就感。可是现在,我每天呆在家里炒股票、炒外汇,没错是可以赚钱,但没有给我成就感。如果家庭经营得很成功那么我可能也会很满足,而现在你却对我说,你要跟我分手,你爱上了别人!你让我如何接受?!”

盛欣闭了闭眼睛,第一次露出痛苦的表情:“对不起,我没想到你……”

“你想当然地以为我是喜欢呆在家里是吧!”

“……”她收回覆在他手背上的手,十个手指紧紧地绞在一起,“不管怎么说,我希望等我回来的时候,我们都能冷静下来,好好地谈这件事。”

董耘心中仍是充满怒火,可是他不想再朝任何人吼叫。他驶上大桥,不远处的江面上灯光点点,他想起他们初识的时候,他带她去伦敦眼,他们在最顶端俯视整座伦敦城,泰晤士河的两旁,也是像这样布满星罗棋布般的灯光,她惊叹地看着这一切,他却在旁边悄悄地看着她的侧脸……

他张口想说些什么,然而对面忽然射来两束令人晕眩的强光,隔离栏对面的卡车忽然压断了围栏,直直地向他们冲了过来。在千钧一发之际,他脑中忽然变得一片空白,唯一记得的,就是自己猛地打了一下方向盘,用车子的右侧面去迎接那即将来到的猛烈撞击……

“这是一种本能反应。”丁浩说。

董耘苦笑:“蒋医生——就是那个原本应该每周来这里给你做心里咨询的医生——也这么说,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是,任何一个人,如果你没有真的置身于同样的场景时,你是根本不会明白在那其中的人是怎么想的。”

“……”

“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长时间,”他说,“我的脊椎受了伤,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那段日子可能是我迄今为止人生中最痛苦的时光。我每天晚上都会梦到那一晚的场景,每天我都在梦中不断地思索,到底在那一瞬间,我的脑海中在想什么?我是不是故意的?我是不是杀了人?”

“……”

“可是无论我怎么回忆,那段记忆都变成了一段空白——可能是永远没办法弥补的空白。我开始怀疑自己,我不知道真实的董耘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好像在那场车祸中……失去了一切。”

丁浩讶然地看着他,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董耘看着他那双仍旧带着一些孩子气的眼睛,说:“你知道我每次看到你我在想什么吗?”

“?”

“我在想,也许我跟你……是一样的。”

这天晚上,董耘独自回到公寓,开了一瓶红酒,坐在沙发上喝起来。他忘了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这么做,每次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酒的时候,都会让他想起他和盛欣在一起的最后的那段日子。

那时候的他已经渐渐感到了一些苦闷,可是他还在一个人努力地挣扎着,其实他完全错了,如果要努力,也不该是他一个人努力。但那时候的他并不明白这个道理,他还是有点自以为是,以为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自己一个人解决。

车祸之后,亲朋好友们自然是很为他们伤心,可是没有一个人怪过他,尤其是岳父母。所有人都觉得,是那辆该死的卡车的错。他无法对任何人说,日复一日,自己一个人在心底煎熬着。有时候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他觉得自己都快疯了。

如果他并不是出于一种本能,如果在那一瞬间,他变成了一个丑陋的人,怀着一种最恶毒的想法,如果他已不是原来的他,如果他已经迷失了真实的自我……那该怎么办?

然而当他终于遇上了蒋柏烈,当他终于卸下心防和盘托出的时候,医生听完后,却只是耸了耸肩,说:

“人的大脑是很复杂的,主要包括左、右大脑半球,是中枢神经系统的最高级部分。大脑半球的外形和分叶左、右大脑半球由胼胝体相连。半球内的腔隙称为侧脑室,它们借室间孔与第三脑室相通。每个半球有三个面,即膨隆的背外侧面,垂直的内侧面和凹凸不平的底面。半球表面凹凸不平,布满深浅不同的沟和裂,沟裂之间的隆起称为脑回。在半球的内侧面有顶枕裂从后上方斜向前下方;距状裂由后部向前连顶枕裂,向后达枕极附近。这些沟裂将大脑半球分为五个叶:即中央沟以前、外侧裂以上的额叶;外侧裂以下的颞叶;顶枕裂后方的枕叶;外侧裂上方、中央沟与顶枕裂之间的顶叶;以及深藏在外侧裂里的脑岛。另外,以中央沟为界,在中央沟与中央前沟之间为中央前回;中央沟与中央后沟之间为中央后回。”

“……”

“所以,要搞清楚人脑在某一瞬间到底在想什么——很难!”说到这里,医生顿了顿,才继续道,“可是,人的心脏很简单,就是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见过猪心吗?”

董耘愕然地点了点头。

“对,人心跟那也差不多!”

“……”

“所以,与其纠结于复杂的东西,为什么不干脆简单点:你的心怎么好过就怎么来。”

他当时的第一反应是:哈!这心理医生的诊费还真好赚!

而且后来,当他知道他是蒋柏烈唯一的一个收费病人时,就更加恶了!

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这个看上去有点无厘头的医生,却往往轻而易举地就可以成为别人的精神支柱。后来回想起来,蒋柏烈的确给了他很大的帮助,医生那些看似不经意的话其实蕴含着很多道理,只不过他这个病人到底听进去多少,就另当别论了。

当然,另一个帮他走出困境的人,就是邵嘉桐。只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起了多么巨大的作用。

董耘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会儿,才拨通邵嘉桐的手机号码。

“喂?”她的声音任何时候听起来都让人觉得安心。

“你在哪里?”

“在孔令书的书店找些资料。”

“哦……”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你可以等我吗?”

“?”

“可能就像你说的,我现在还不清楚自己对你到底是什么感觉,”他决定开诚布公,如果她觉得他不够坦诚,那么他就要做给她看看,“可是我知道……你对我来说很不一样。”

“……”

“我这个人脾气不好,也很任性,有时候还有点阴晴不定。我知道我一开始对你不太好——当然可能现在也不算太好——我总是想当然地以为我付了工资你就应该帮我办事,我甚至还很自私地觉得你为我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我放任自己把痛苦变成了任性、自私和自以为是,我很蠢,我被蒙蔽了双眼……”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但是,尽管我是这样一个人,你还是用你的耐心和忠诚来对待我。不管我知不知道,不管是在我的面前还是背后,你始终默默地做着那些你觉得应该为我做的事。我不是看不到,我只是……有时候粗心,有时候又不够专注。”

“……”

“我想我那天吻你,是有点冲动,我不喜欢你用那种很关注的眼神看姜雷——因为以前我一直觉得你只有在看我的时候才会这样。可是我又说不清,我是一个……一个有心结的人,坦白说到现在都还没有好,可是已经比以前好多了。我也不确定我自己到底还明不明白什么是‘爱’的感觉,但是我想既然你说我不够坦白,我应该把我心里的话都告诉你……所以邵嘉桐,可能我说得有点乱,可是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想说,你会等我的是吧?”

电话那头的邵嘉桐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似乎在深呼吸,像是在酝酿着什么。就在董耘以为她会用她那种温柔大方,又让给觉得很有安全感的声音,说出一段感激他的话时,却忽然听到她用一种极其平静的口吻说:

“狗屁!鬼才会等你!”

说完,她连一秒也没留给他,就挂了电话。

“……”董耘呆坐在沙发上,完全说不出话来。

就这样愣了五分钟,董耘忽然从沙发上跳起来,拿起皮夹和手机冲了出去。酒店公寓楼下总是会停着几辆出租车,他跳上去,报了书店的地址,然后降下车窗,任由初秋的晚风吹在脸上。

华灯初上,此时此刻,他忽然不想再去想什么伦敦眼,也不想去想黄浦江畔的点点灯光……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他想见邵嘉桐!

出租车刚停下来,他就冲了出去。他奔进去的时候,发现所有人都看了他一眼,不过只是一眼,因为徐康桥似乎在他前面进来,正背对着他,用一种低沉的声音对孔令书说:“我有话跟你说,下来。”

说完,她就率先走入地下室。

孔令书跟邵嘉桐和老严面面相觑了一番,带着一种“我又哪里惹到她”的表情跟了下去。

“邵嘉桐!”董耘还有点喘,虽然一路是以一种急切的心情坐着出租车过来的,但是当她真的站在他面前,他似乎又好像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

他还在喘,一脸认真地看着她:“我——”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从地下室传来孔令书的一声惊呼:

“什么叫你可能怀孕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其实除了他们,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又一个乌龙事件。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个人是觉得,不管发生在孔令书和徐康桥身上的桥段有多狗血,我都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十二(上)

“嘘!!!”徐康桥把孔令书拉进她在地下室的临时卧室;关上门,“你想死吗?!”

“……”孔令书却只是呆愣地眨了眨眼睛;看着她。

徐康桥深吸一口气,说:“我还不确定,可是我那个已经迟了一个礼拜……以前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

“……”孔令书还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知道我很蠢,不敢去验;我是怕万一验出来是真的;那我就死定了……”她下意识地咬着拇指的指甲,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我很怕,怕得要命!”

说到后来;她简直是咬牙切齿。

书店老板怔了很久,才缓缓开口道:“你是说……是我的小孩?”

徐康桥忽然停下脚步,看着他:“不然呢,你以为我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他一脸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她再次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的眼睛,愣了一会儿,忽然说:“好吧你走吧,跟你无关。”

说完,她打开门,把他推了出去,又“砰”地一声关上门。

孔令书在门口站着,像是很久都不能从震惊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此时此刻,他那个智商超过却情商超低的脑袋一下子停止了运作,就好像刚才徐康桥跟他说的是一件与自然法则完全相悖的事情。

她是说小孩吗?是他跟她的小孩?怎么可能?

他忽然觉得这听上去很好笑,他跟徐康桥的小孩也,他们有多厌恶对方啊,这女人简直是一场恶梦,他简直没办法看着她的眼睛超过十秒钟……

等等,她是说……他跟她的小孩?!

他瞪大眼睛,惊诧到不行,仿佛这是他有生以来听过的最惊悚又最……意外的一件事!

随着孔令书脸上不断变化着的表情,躲在他身后楼梯口的那群人的八卦情绪简直high到了最高点。

“徐康桥!”孔令书用力敲门,“开门!”

可是里面却一片安静。

他又敲了好几下,门才忽然被打开。徐康桥站在门口,脸色苍白,眼眶泛红,但她并没有要示弱的意思——她在他面前从来都没有要示弱的意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我们谈谈好吗?”他第一次,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她的眼瞳是浅褐色的,比一般人要浅很多。

徐康桥抿了抿嘴,似乎在强抑着某一种情绪,然后,她像是等到能够确定自己的声音不会听上去太软弱,才低声说了句:“进来吧……但是你要再跟我说什么是不是你的鬼话,就给我滚出去。”

孔令书举起双手,表示投降。然后,严肃地点了点头。

房门关上。一直躲在楼梯口的那群人瞠目结舌地面面相觑着……

晚上十一点半,整座城市没有了白天的那种喧嚣,开始变得安静下来。在街角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上夜班的店员刚刚要开始新的一天。此时店内只有零星的几位客人,全都聚集在冰柜前,从剩余的冷冻食品中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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