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帝歌-第1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刚想问,几个人左右紧紧架住我,不容分说将我带出小茅屋,出了後院,直往鞭炮声声的地方而去。


前院张灯结彩,偌大的院子周围站满了人,人们说笑着,脸上喜气洋洋。中间场地上堆满了一节节的竹子,随着窜起来的火苗发出阵阵爆裂声,原来所谓的鞭炮声就是从这儿传来的。


中堂大厅摆满贡品,墙上的双喜字分外醒目。四下里人声鼎沸,陪着袅袅香烟的,只有那个少年瘦长的身影。


“拜堂啦——”


冷不防一声高唱,如雷声轰鸣,我惊得一颤,惶惶然朝周围看了看。这种声音,这种场合,只有在电视上看得到,我希望这一切跟我无关。然而堂前就我们俩个,我彻底明白过来,心底一阵阵的发毛。


“没错,就是你了。”


少年悠然开口,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却含着微笑,目光灼灼地盯着我。


“为什麽是我?”我吃惊地问。


“我想找个皇宫里出来的女子。他们说,只有和她拜了堂,做了夫妻,我的病就会好了。”


我的眼前又开始发晕了。天,这是哪一出琼瑶剧啊?我真想提醒他,诸如找个冲喜新娘已经不流行了,有病还是找医生,千万别为此耽误病情。


可是,二千多年前的人,会懂我的意思吗?


“难道……你不愿意?你不是让我挑你,说什麽都能做吗?”


少年苍白的面颊透出一层绯红,那双晶亮的眼眸忧伤地看着我,显露内心的脆弱。不知为什麽,我心里一软,缓缓地点了点头。少年似乎舒了口气,咧嘴开心地笑了。


“拜堂啦——”


又是一阵高唱声,我不再迟疑,磕完头,被少年牵着穿梭在密密的人群中。他的手很柔软,然而有点冰凉。


满耳一片送吉问安声,我看见封家夫妇笑脸款待来宾,拱手接受着人们的贺喜。白发老人封泽也是与众人谈笑风生,洪亮的笑声几乎把爆竹声掩盖住了。


我深深呼吸着,胸口灌满了浓重的苦涩,在少年充满稚气的微笑下,始终弥散不去。


两次了,从楼婉茹到如今的女奴,我怎麽总是跟新娘扯上关系呢?


我被引进房间的时候,院子里梆梆敲起了更鼓。什麽时辰分不清,抬头只看见满天星斗。


客人走後,我即刻被封泽唤去给封家夫妇请安。说是请安,不如说是听他们训话。封老爷沉默寡言,似乎装着心事。封夫人倒絮絮说个不停,虽然外表一团和气,言语却难掩严厉。


“谦儿身子不好,别让他饿着累着,要逗他开心。你把我家谦儿服侍好了,我自然会考虑解去你的奴籍。”封夫人说到最後,也显得倦了,“谦儿在房里,你过去。有事叫管家。”


我虽然不解意,但还是深深地施了一礼,恭敬地告退。


房间里红烛高擎,烛光将房内的景致染映得通亮。里面的摆设并不是新漆的,在那个朝代算得上精致华丽,跟楼婉茹的新房相比,却是差得远了。几名侍女进进出出,房内开着窗,却没有熏香的味道,只有淡淡的药腥味弥漫着,沉淀着。


这样的人家,找个女奴成亲,权当是冲冲喜,真以为是洞房花烛夜,那就大错特错了。


少年正在兴致勃勃地逗弄着石池中的十色锦鲤,身边的侍女捧着精致的糕点。少年自己咬了一口,挖了些碎末扔下鱼池。烛影晃动,在他秀气的白皙的面上染上一层淡淡的灰。


我无声地走到他的面前。


他抬起眼,定定地看着我,忽然展颜而笑,“你饿不饿?这个很好吃。”说着,将手里的糕饼递给我,又感觉不妥,回头从侍女的盘子里拿了整块的。


他应该和我一般大吧?

从少年漾着光华的笑意里,我断定他涉世不深,近乎稚嫩。这也是我答应和他拜堂的原因之一,他不是司鸿宸,不会给我构成危险。


“封少爷。”我叫了他一声。


“我叫封逸谦,封叔他们管我叫谦儿。”他半是羞涩地回答,拉我在榻前坐下,自己却站立着。


一句话就暴露了他的半个身份。


我并没问,只是斜斜地瞥了外面一眼。少年马上领悟到了,折身从侍女的手里接过盘子,放在榻前。那些侍女见此情景,便识趣地轻轻笑着,个个告退离去。


“你的父母呢?”我小心地问道。


他的眼光骤然一凝,脸色黯淡下来。说道:“我渴。”


我连忙给他倒了一碗温水,他一口气喝完,坐着发愣。过了半晌,才低低地近似呓语,“我母亲很早得病死了,他们说我得的病跟母亲一样,一定是她的魂附在我的身上。”


遗传,我嘲弄地牵了牵嘴角。看他一脸无辜,继续问:“还有你父亲呢?”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他突然卖了关子,开始转移话题,“在皇宫里,他们叫你什麽?”


我愣了愣,想,就算没好名字,也不至於叫“甲乙丙丁”吧?还在思忖着,少年又恍惚露出多情的神情,说:“我给你起个好名字吧。”


“不,我有好名字。”我断然拒绝了,自然而然又摆出一种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峭。少年失望地垂下眼,我心中不忍,随口告诉他,“我叫韩宜笑,皓齿粲烂,宜笑的皪的‘宜笑’”


这名字还是我那个父亲取的。当时他还是一名小科员,书生气十足,酷爱司马相如的《上林赋》,在我还在母亲的肚子里,就想好了名字。据说韩嫣嫣一开始叫“韩嫣笑”,後来她母亲知道了我,跟丈夫大吵了一顿,硬将户口本里面的名字改了。


我刚说出口,少年快乐地笑起来,先前的沮丧一扫而光,说:“巧极了,正合我意!我刚想取自‘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那一句呢。看来我和你真的有缘,在船上你朝我笑了笑,当时你太像一个人了!”


“像谁?”我没料到那个雨中近乎讨好的笑,会勾起他的好感。少年的多情和天真,搞得我无所适从。


“小时伺候过我的,我管她叫阿颦,她笑起来很好看。那时我们都没长大,但我和她在一起很开心。”


“她是不是宫里的?後来是不是死了?”


少年又开始叫渴,我重新端了碗温水给他。不知道是真渴,还是死亡激起他内心的恐惧感,他埋头喝着,双手轻微地颤动,额头有细密的汗意渗出。


这个叫封逸谦的少年,一定有鲜有人知道的秘密,我会想法从他口中挖出来。也许他本来不姓封,有更高贵的血统。也许我长得有点像死去的阿颦,他才对我好的。


很多也许,需要我去慢慢挖掘。封逸谦是我来到这个朝代最好的保护伞,很听话,很温顺,我希望他健康地活着。


当然,从他嘴里,我首先可以知道一个人的下落。


一个埋压在心中已久的谜团。


此时万籁俱寂,窗外是浅出的月,和着满天星光,真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那时候的夜色是深蓝的,没有空气污染,没有聒噪杂乱的声音。


我抬头望着星空,封逸谦瘦弱的影子映在琐窗上。


“阿谦。”我故作亲昵地唤他。


少年稍微的停顿,才应了一声。我转过头去,他有点傻傻地站着,一抹羞红覆在他的眉目间。我问得那样平静,不露声色的。


“你知道裕王是谁?”


“裕王……”他锁起眉头,歪着头用困惑的语气反问,“没听说有这个人。你是宫里出来的,问得有点奇怪。”


闻言之後,深深的失望席卷了全身。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又错了,我不该到这个朝代,正如网上搜索的结果——这里根本没有裕王。


但是我又不死心,单从一个孱弱少年口中得到答案是远远不够的。或许裕王是刚被册封的勋爵,又或许裕王是来自民间的英雄人物。古时不是有因为暴虐统治下民不聊生,而纷纷斩木为兵,揭竿为旗的事例吗?


如今蛣蜣族人统治天下,势必也会出现陈胜、吴广这样的乱世英雄。


我很轻易地说服了自己,本来沉重的心情变得逐渐轻松,很自然地摘下头上的发簪。封逸谦伸手,仿佛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将我披散下来的长发撩到後面。


“这样好看多了。”他满意地点点头。


“是不是这样,更像阿颦?”不知为何,我故意激他。


“阿颦的头发很长,很乌黑,像她的眼睛。”他的眉头轻皱又舒开,“你刚才叫我阿谦,感觉很亲切很熟悉,像阿颦在叫我。”


“这是我俩私下唤对方,因为我知道,我能帮助你,你也能帮助我。”我自信满满地说道。


果然封逸谦很顺从地点了点头。


我再度走到窗前,已是五重夜尽,和风掠过窗格子,细微地窸窣作响。这个时候,我又想起了司鸿宸。


我很清楚地明白,当我跟着他穿越时空隧道,我不是一个人在这个异世了。我必须找到他的下落,然後远离蛣蜣族人的魔爪,各自回到各自的时代去。


当然,还有一些尚未解开的谜团,像个巨大的磁场吸引着我。比如,封逸谦的身份,以及神秘的封家。


“阿谦,我被抓的那天,有个宫奴也同时落在蛣蜣人手里。我想找到他,你能帮我吗?”


我落了窗户,尽量用平静温婉的语气说。


“他叫什麽?”


我一时语塞,敷衍道:“想不起来了。他很勇猛,一个人曾经对付好几个蛣蜣人。如果他成了封家的奴,他可以为封家做很多事。”


封逸谦并没应答,独自躺在了织锦床榻上。我近到他的身边坐下,他眼望着头顶上的幔帐,一双眸子炯炯发亮。


我的心底莫名地後悔起来。


封逸谦是不喜欢我提及别的男子,何况一个身强力壮的男子。


“算了,不找也罢。那人曾经帮助过我,所以我想报恩。”我轻描淡写地说了,顺手褪下了封逸谦的长靴。


他翻了个身,将头枕在我的大腿上,双臂环住我的腰,小兽依恋似的。过了好半晌,我才听他低声道:“这是我第一次答应别人的请求。今晚你让我说了这麽多,我很想就这样睡去……以後的日子就这样,我会活得长一些……”


他细细碎碎地呢喃着,我颤抖的手伸出去,帮他拂去遮掩面容的发丝。


“就这样陪我睡,宜笑。”


他合眼放下最後这句话,嘴角含着一缕笑,不大时候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我一动不敢动地靠在床头,房间内静谧无声。烛光染了胭脂般,还有些迷蒙,将床上偎依在一起的人影勾勒如剪纸。


封逸谦具体得的是什麽病,没有人确切知道,我更搞不清楚。


他只是告诉我,他的母亲死於那种病。从日常生活中,他的饮食起居确实与众不同,多饮多食尚不能满足,仿佛永远填不饱似的。封家对他悉心照料,我更是每天必须向封夫人汇报。


可是封逸谦还是清瘦,苍白无力,弱不禁风。


大半月过後,深居简出的封叔要出门了,这次连封逸谦也在内。封逸谦回来兴奋地告诉我,脸上的表情也活泛起来。我开始奉命准备外出的行装,到出发时,竟满当当装了一车。


听封逸谦说,封家是俪城最有名的商贾巨商。每逢大的农市,封叔会亲自坐镇与各方官市交涉,图的是财源广进、富甲天下。


这日三更时分,一弯新月还挂在树梢头,封家的牛车队伍出发了。白发老人封泽在前面开路,十几名随从前後压阵。我和封逸谦坐在中间的垂帘缁车内,看车队连绵不断地蜿蜒前进,火把风灯伴着辚辚车声,就像大战前的军队进发一般。


终於等到太阳出现在东方山巅,队伍开进了农市。但见沿路所有的店铺已经开张了,男女老幼缓慢而有序地行走。沿途吆喝声此起彼伏,各色摊位连绵,一应农家物事堆积如山,牛羊猪马一眼望不到尽头,臊臭气息弥漫了半条街。


封叔的车队一进官市,接货的吏员过来迎接,对着封叔愁眉苦脸道:“今年可是罕见的大闷市!皇城突遭蛣蜣人洗劫,靖帝生死未卜,俪城一带百姓委实惊怕了。虽然蛣蜣人还未涉足俪城,任谁都不敢预料大劫难何时降临头上,惶恐不安啊!”


封叔苦笑道:“靖帝的生死固然事大,辘辘饥肠总要填充,封泥的土地总要翻新,百姓总要过日子的。今年封家的屯粮贱价抛售,算是为百姓之忧而忧吧。”


吏员大喜过望,连连拱手致谢,“封爷大发兼爱之心,下官感佩备至。如若强敌来袭,定请封爷倡明谋划。”


“大人廖赞也,救民安国是草民的本分。”封叔慷慨而笑,将封逸谦叫到面前,介绍说,“我家侄子。非常时期,草民让他出来磨练磨练。”


封逸谦按照封叔示意,与吏员见礼。才寒暄几句,就不耐地出来,拉住我直皱眉头,说:“实在闻不惯那些臊臭味,我们去逛街。”


我还在犹豫,就被他拉着走了。


正当初夏时节,和煦宛如明镜的蓝天下,我和封逸谦行走在逐渐喧嚣的古代农市上。一队队牛车正■当■当驶进高大的石坊,各色买主接撞而至,杂货应有尽有,满柜钱货车载马驮。


可惜还没逛上半个时辰,封叔派人唤封逸谦回去。大概是怕封逸谦累着,训斥了我一顿,於是我陪着封逸谦在车内休息。


封逸谦一觉醒来,已经临近黄昏,喧闹的农市开始变得冷清。这个时候,忙乎了一天的封叔回来了。


车队卸下所有的货物後,显得轻松,车速也显得快了许多。我以为天黑以後可以到达封家,只顾沿途观赏大好风景,竟然没感觉车队中途走岔道,朝着另一方向去了。


前面出现黝黑蜿蜒的山林剪影,横着一弯茫茫碧水。几乎没有响动的车队沿着山麓前进,不大工夫拐进了谷口,此时天色大黑,对面山道一盏风灯悠悠飘荡。


“下车,今晚在这里住宿!”封叔下了指令。


我望着眼前陌生的地方,不无担心地问封逸谦,“我们要去哪儿?”


封逸谦的眼里也是迷蒙一片,“我也不知道。封叔说上哪儿,我们就上哪儿。”


顺着风灯的指引,马队很快进了一家客栈。那客栈是几排大砖房,庭院碎石圈起来的草地,很大很空阔,南北两边各有马厩。顺着石门就通向厅堂,通向各自房间。


掌柜赶忙出来迎接。封叔见庭院收拾得乾净,露出满意的微笑,将马缰交给随从,“都把马牵到南边去,夜风大,注意看守。”说完,跟着掌柜进石门去了。封泽背着沉甸甸的腰刀,招呼另几名随从一并跟上。


我和封逸谦也下了马车,还没走过石门,突然闻得有酒香扑鼻,封逸谦鼻翼翕动,说:“不知道店家在烧什麽?我饿了。”


“夫人关照过,到了外面少吃来历不明的,她给你准备不少好吃的。”我劝了一句,突然想起忘记拿装食物的藤匣了,赶紧招呼他一声,跑着折回去取。


刚巧又来了一拨客人。一名紫袍男子正被人搀扶着下马,一脚踩在匍匐在地的人身上,另有黑衣人领着几名侍从守在紫袍男子身旁。我有点惊讶:瞧这等架势,定是非富即贵的人家。


黑衣人命令侍从将几匹黑马牵到北边的马厩,山风呼啸而过,说话的声音有点低沉,仍能听得清楚。


我一惊,竟呆滞地站着未动。


紫袍人正跟黑衣人低语着什麽,风马灯摇曳着他们的风袍,眼前影影绰绰不分明。我很想看清黑衣人的脸,连封逸谦站在身後也没注意。


他拍了拍我的肩,“宜笑,怎麽磨磨蹭蹭的,在看什麽?”


我慌忙嘘了一声,示意他噤声。我俩隐在马车旁,眼看着那些人朝着石门,一步步走去。


石门顶上的风灯染了昏黄的光,照在他们身上,此时黑衣人警惕地睥睨左右,眼神冷鹜。


好像真听到了轰鸣声,和那记撕心裂肺最後的诅咒,我凛凛地打了个哆嗦。


这回,我真的看清那张脸了。


回到房间时,夜烛刚燃,室内乾净得不染纤尘。而窗外,风急,树影摇荡。


封逸谦想是坐车久了,连连喊困,只着了中衣围着锦被蜷缩在床上。我服侍他服完药,正放下幔帐,他就很自然地爬过来,枕着我的大腿。


“你好像不开心,是不是封叔白天骂你的缘故?”封逸谦虽然困意十足,双目仍是茫然地看着我。


“不是。”我吁了口气,自语似的,“如果两个人後世是仇人,前世必定会是仇人吗?”


“什麽前世後世的?宜笑,你总是想得特别多。两个仇人即使去了前世,也不一定碰得到。唉,我只要今世活得长些,谁知道有没有後世呢?”


封逸谦孩子气似的,翻了个身,不久发出细微匀净的呼吸声。


我注视着他年轻的面庞,许是盯得久了,眼前渐渐模糊起来。


他从来没提出过男女间床第之欢,封家也从未提及。也许在那个时代,女奴只是伺候人的工具,是不配跟年轻的主人欢爱的。封逸谦虽然温顺听话,骨子里对我的身份也是在意的。


又也许,他的心里已经烙下阿颦的印记,装不下别人了。


我从来没问他心里的感受,因为这些对我不重要。


漏夜残烛滴了满桌,眼看着夜走向深处。山风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把客栈里所有的声音掩盖住。


我始终处在半寐半醒的状态,不经意间,隔着窗纸,隐约有几个人影一闪而过。我小心地下了床,推开门窗,张望了几下,什麽动静都没有。


床上的封逸谦动了动,发出轻轻的呢喃声,“渴……”


“我去厨房给你倒点热水。”


我就势答应了一句,提起陶壶,在外面小心翼翼地掩上房门,赤脚灵猫般溜下了楼梯。


通往厨房的道路晦暗空荡,几道身影电光般掠过,攀爬过梁柱,像几只灵活的猿猴飞上了屋顶,眨眼间消失了。藉着疏冷的星光,我隐约看到封泽花白的头发,飘逸而逝。


三更半夜的,封叔的人在干什麽?

带着这个问号,我摸索着找到了厨房。门轻轻一推,吱嘎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一只老鼠吱吱叫着从我脚下窜过,我大吃一惊,不由“噫”地轻叫出声。


与此同时,眼前一道寒光,有冰凉的东西横在了我的脖颈。


“不许出声!”


黑暗中,有人沉声警告。


我听出是谁,忙应道:“是我。”


“你是谁?”


“二哥,我是宛如。”我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经历过的年代。


冰凉的感觉消失了,眼前似乎拂过一缕微风。我定了定神,木窗外洒入丝丝微光,一个剪影似真似幻地立在我的眼前。那双格外漆黑的眼直直地迎视着我,冷峭到极处的神色。这让我想起那场墓战,被击中双膝的楼家盛跪倒在地上,绝望地嘶吼着。


我的心里一暖,再度叫了一声,“二哥,没想到我们还能见面。”


窗外夜风如刀,楼家盛的脸上一片阴影。他冷森地笑起来,“司鸿宸连你也杀了。没错,後世我们都死在他手里,心腹大仇没法报,楼家盛活得太窝囊!但是,我现在是袁放,不是什麽楼家盛,我是梁汉王朝的护国将军,靖帝身边的红人!司鸿宸啊司鸿宸,我得好好感谢你,让我再次风风光光做人!”


我惊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地低喃:“原来……”


那个紫袍男人会不会就是靖帝?

楼家盛——不,此时应该叫袁放,警觉地细听外面的动静,突然问我:“你现在是什麽人?为什麽出现在这里?”


|TXTС? fsktxt|“我的命就差了,一醒来就是宫奴,还遭人变卖。”我苦笑,将经历简单地告诉了他。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漏了嘴,司鸿宸其实也在异世。如果他们相碰,司鸿宸休想活着回去。他俩的身份换了——楼家盛成了将军,而司鸿宸却是人人可诛的可怜的宫奴。


|小|袁放听完我的叙述,咀嚼着一个人,“俪城的封叔……”


|说|我立马想起心中的谜团,问道:“你现在是将军,应该知道裕王是谁?”


|网|“这也是我百思不得解之处,梁汉王朝竟然没有裕王!”袁放轻摇头,接着又阴笑,“裕王根本是一种幻象,一个传说而已!哼,金缕玉衣一旦出现,我会让它灰飞烟灭,就让司鸿宸一辈子找去吧,他永远也休想得到!哈哈!”


闻言,我彻底相信了。


没有裕王,所谓的裕王地宫就根本不存在;没有裕王地宫,哪来的金缕玉衣?将来有一天,我见到了司鸿宸,我会很坦率地告诉他,他的先祖撒了个弥天大谎!

司鸿宸,你来这个朝代何苦呢。


我暗暗苦笑,竟有点失神。袁放黑袍抖动,无声地穿过我面前,我回神,一把拉住他,“你去哪儿?”


“我回房休息。刚才听到点儿动静,就出来查看,原来是你。太晚了,待白天再说话。”


他的声音很冷漠,全然没有楼家盛亲切温和的感觉。我倏地放了手,深切地明白,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二哥”了,他是全新的一个陌生人。


我失望地看着他走,看他的身影隐过半掩的木门,黑袍在风里展翅舞动。那一刻,我无法通透我的感情,我最後一次将他当作“二哥”看待,於是我轻声提醒他,“对面屋顶有人。”


他略微停顿了一下,袍风微动,无声地消失在黑夜中。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