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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武生-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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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蹈勾肩搭背实在不庄重。刚才怎么会想起席木兰和自己呢?或许,即便自己不能接受,但是如果是一男一女两人,他还是只能想到自己与席木兰。

“嗨!”这时,一位身为红火艳服的交际花坐到了孟二奎对面。

妖媚的交际花抖着黑色蕾丝扇,一抹红唇似有勾引的端起了孟二奎的酒杯,轻轻抿上一小口,又递到孟二奎前面:“这位可是孟老板?”

孟二奎嘴角轻笑,脸上却没有一丝愉悦的表情,交际花将酒杯夹在食指间,轻轻在孟二奎面前摇动了几下,倾着身子说:“孟老板可否陪小女子跳上一曲?”

交际花是看这般英俊的小伙儿,竟枯坐于此,心中觉得可惜,于是腆着面子上来邀请,上下打量孟二奎之余,只听孟二奎淡淡的说:“不好意思,我不会。”

“没事儿,我……”交际花拖着长长得尾音,妖娆的伸着手臂,手指轻轻挑起孟二奎的衬衣领角,继续补充道:“能教教孟老板,可是我的荣幸。”

孟二奎初次接受这样的邀请,不懂得逢场作戏,轻轻点头,怔怔的回道:“不用了,我学不会。”

交际花没有见过这般扫兴的男人,瘪瘪嘴,鼻腔中哼出一丝不屑,转身离开。

孟二奎看着关一龙和冯姨太一边跳舞一边耳鬓厮磨有说有笑,脑中忽然又闪过了席木兰的样子。如果是席木兰,这样的舞步不在话下,只是羡慕的不是舞步,而是那般亲昵。关一龙和席木兰虽然没有亲昵至此的举动,但也是言笑晏晏,相处融洽。而现在,关一龙走出戏院一转身,却背着席木兰和别的女人耳鬓厮磨的跳舞。

孟二奎看不下去,望了一眼刚才那女人抿过的酒杯,起身走出舞厅。关一龙踩着舞步,刚好一个转身看到孟二奎离去的背影。

关一龙忙推开腻在身上的冯姨太,快步追至桌边,随意扫了一眼桌上还剩半杯红酒的高脚杯,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大衣外套,扬手披上衣裳,随着孟二奎的脚步追了出去。

关一龙追上孟二奎,问道:“你怎么一支舞也不跳?就吃了一晚上瓜子。”

孟二奎脸颊上泛起淡淡的红晕,显现出酒意,道:“师哥,我真的学不会。”

关一龙一拍他的肩膀,笑道:“跟咱走的蹚步比起来,洋人这舞其实就是走路。”这么简单的东西,二奎怎么会学不会呢。

孟二奎看着关一龙笑意的脸,自己本已经平静的心情却越来越沉。孟二奎站在原地,视线飘忽几下落在地上的影子上,那里两人依旧并肩站在一起。

关一龙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淡去,他注意到孟二奎似有一丝不对经,看看孟二奎心事越来越重的脸,隐隐觉得师弟心里定是有些不痛快的事。

两个人正说着,冯姨太踩着精美的高跟鞋也追出来,朝着不远处的两兄弟,问道:“一龙,怎么不跳了?”

关一龙转头,摆摆手,又搭着孟二奎的肩膀,回道:“不跳了,我们哥儿俩说会儿话。”

冯姨太似嗔似怨:“那今晚?”

关一龙收回手臂,转身三两步走到冯姨太的面前,伸手抱了抱她,朝她笑笑,语气却毫无回旋余地:“你先回吧,改天再去找你。”

冯姨太知道他今晚是铁了心要晾着自己了,倒也没多纠缠,一句:“好,我等你。”麻利儿上车走人了。

夜晚很静,吵杂和喧闹只出自寂寥的心。

兄弟两个缓步走在街头,各自心事重重。自从来到这上海滩,他们多久没有一起躺在湛蓝的天空下说心事,自从关一龙名声大振,他们多久没有安静的好好谈心。此时,夜色深浓,街上分外清冷,昏黄的路灯将两个人影拉得老长,并肩一起,是这十几年来他们相依为命的证据。

突然,迎着夜色,孟二奎打破沉默:“师哥,想跟你商量点儿事……”

关一龙仿佛早有预料,沉稳的点点头:“说吧。”

孟二奎深深吸了口气,好似鼓足了勇气,这才道:“我想回北平了……”

关一龙一惊,想过孟二奎会说很多事,却不料想,二奎竟然要丢下这大好前景回到北平去:“挺好的戏份,干吗回去啊?咱俩在一块儿多好呵。”关一龙揽着孟二奎的肩头,使劲捏了捏说:“这样多好啊。”话一出口,转念一想,师弟的功夫不在自己之下,莫非是因为自己出尽了风头,他却只唱了个三花脸,觉得自己出不了头,所以不高兴?想到这,他接着道:“回头我傍着你唱出大轴。”

孟二奎不做声,仍旧一步一步往前走,也不看关一龙,低着头望着踩在地上步子:“师哥,我不是为这个。我不想演大角儿,也不想抛头露面。”

关一龙奇怪了,追上孟二奎的步子,道:“那为什么?”

孟二奎语气清淡的回答道:“我有些自己的事。戏早晚有的唱。师父的仇报了,我还有家仇——我不想连累别人。”

孟二奎说完,停下脚步看着关一龙。两兄弟在清冷的街上对视着,路灯昏黄寂寥的光晕投在地上,二人像小时候初见那样,静静地望着对方……

关一龙想起来小时候的刑场:昏黄的风沙中,少年孟二奎挺身站在一片白色中,如矗立在大海波涛中的礁石。

关一龙没想到孟二奎这么多年来依然放不下,讷讷道:“……现在是民国了,摄政王也早死了……”

孟二奎截口道:“师哥,我记得小时候你说过,‘谁杀了我全家,就灭他满门’!”平静的语气里隐隐透着杀意。那是血海深仇,只要他活着一天,就永远忘不了那一日的血腥和绝望!

关一龙一惊,不禁看着这个平时不声不响的师弟。他自然也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虽说那是当年少不更事,闲来谈心时说的话,却也字字铿锵,掷地有声,绝非随口一提,但他着实未料到孟二奎竟是铁了心要做到!

孟二奎道:“师哥,这半年除了给你跑龙套,我也没闲着,除了一个侍女私生的还没下落,其他几个死王爷的儿子我都打听清了,我要灭他死王爷家的门!”

关一龙想了想,虽然不情愿,仍旧半是真诚半是客套,说了句:“我陪你去!”这里有他的事业、他的情人、他的戏迷,他风头正劲,风光无限,如今让他离开上海滩去京城干杀人放火的勾当,担着杀头的罪责,他实在不愿意,可儿时对师弟的承诺他也不愿意背弃。掂量几番,仍是说出这么一句话。

孟二奎想起往事,神情变得说不出的凄楚,他苦笑一下,道:“师哥,报仇这事生死难料。师父就咱俩徒弟,得有人把余派武生传下去,我报仇,你报恩,戏里不都是这样唱的吗?”

关一龙不知该如何回他的话,一时无言。

孟二奎又道:“师哥,我想这几天就走了。”

关一龙沉默半晌:“……那成,我给你办票。”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两人依旧默默行走在上海市的街头,一路无话,拖在地上的两条长长的影子,半是寂寥半是落寞,无端端多了几分生分。

第二日,孟二奎特地赶了个大早去了戏院。来到二楼,他踟蹰良久,还是轻轻推开了席木兰的化妆室。里面没人,化妆镜上的灯没开着,光线昏暗,依稀可见妆台上的东西多而不乱,摆放得很整齐。孟二奎轻手轻脚走进去,把一盒雕有精致木兰花的粉放在席木兰的化妆台上。

缩手回来时,孟二奎碰到了席木兰平常所用的茶杯,上面绘着细腻的青花。孟二奎拿在手里,手指轻轻拂过杯口边缘,脑海里浮现着席木兰端着茶杯与关一龙嬉闹的情景。现在想想,木兰那样做也不过为了天和班上上下下。放下茶杯,孟二奎又拿起席木兰描眉的笔,她总端坐在此,拿着那支笔,一点一点扮着戏里的妆。桌上精致的头饰,镜子后面那一排华丽的戏服,这些都带着席木兰的影子,沾着席木兰的味道。

孟二奎生了一双利眼,在那排密密麻麻挂在一起的戏服里,他清晰的看到其中一颗珠花快要脱落。一个大男人,竟然打开抽屉,取出针线,走到戏服之前,一针一线为席木兰缝好。最后,孟二奎捏着珠花上落下的一颗白色珍珠,僵在了原地。

如果离开,不知道还等不等回来。可是,不管离开或者不离开,他是大武生,行有行规,就算回来,木兰依旧是花旦。孟二奎轻轻闭上眼睛,似有泪水的咸味咽到肚子里,他没有将那颗白色珍珠缝回去,而是捏在自己的手心中。他要带走这唯一属于她的东西,就好像,自己留给她那个粉盒。

孟二奎深深看了几眼化妆室,收起千般不舍、万种留恋,回头欲走。他知道,她绝不会属于他,所以他不强求也不敢求,多少无奈就那样留在心上。

谁知当孟二奎埋着脑袋,咽着苦涩,准备离开时,席木兰突然出现在门口。

席木兰站在门口看到他也不生气,只是略带讥诮地打趣:“哟,这回走错啦?”

孟二奎有些尴尬,脸色略显苍白,无措地解释:“不是不是,我是——来给你道歉的,上回——”

席木兰的视线掠过孟二奎,望向镜子前的桌上,自己的桌上即便是一个花饰怎样摆放,她都记得清清楚楚,看着被动过的桌子,席木兰心里立即便明白了。她也喜欢过人、被人喜欢过、与人深深相爱过,更曾被诸多戏迷明捧暗恋过,早看出孟二奎偷偷喜欢她,听孟二奎这么说,嫣然一笑:“没事儿,我都忘了。”

孟二奎望着她如花笑靥,狠了狠心,仍是将道别的话说出口:“……木兰,我过两天回北平了……”刚出说口,又觉得心有刺痛。

席木兰十分意外,大眼睛闪烁着,似是十分不舍向前迈了一步,急切地问道:“干吗走啊?”

孟二奎抬头,迎上席木兰的眼神,那眼中分明有什么和以前不同。孟二奎傻愣愣的好像被迷住一般,沉默着,有些羞涩的没有开口。席木兰更急了,再一次问道:“你说啊,干吗要走?”孟二奎没想到她会对自己留恋不舍,不愿拒绝回答,有些为难地解释:“……家里有事。”

单纯的孟二奎,一双眼睛望着席木兰的眸子。席木兰从小跟着岳江天,在这上海市又是有名的花旦,论心机孟二奎哪里是席木兰的对手。孟二奎这般深切的望着席木兰,席木兰在心中也有了几分清楚,她看他如此,明白此人很轻易就能被自己拿住。她心中讥诮,面上不露一丝心意,冷冰冰的朝着化妆台走去,故意嘟囔着声音赌气道:“有家了,那你走吧!”说完,坐到化妆台前,假装不愿意搭理孟二奎,手指在化妆台上随意的翻弄这,一双眼睛却紧张地盯着镜子中的孟二奎。似乎是为了掩饰情绪,她随手开了化妆镜上的一圈照明小灯。

镜子中孟二奎还是那副愣愣的摸样。

孟二奎通过化妆镜看到席木兰紧张的样子,握紧手中的白色珠子,连忙解释:“我没家。”

席木兰紧张的神情这才有些松懈,微笑着望着镜子里的孟二奎,似嗔非嗔:“你刚说家里有事,怎么又没家了?”

孟二奎转过身,道:“我是去……”情急之下险些说漏了嘴,话到此处,孟二奎停下来,细细想来事关重大,且此行凶险,他咬咬牙,“我不能说!”他不愿意骗席木兰,可也不便告诉她真相。

席木兰从镜子里看着二奎紧张不已却又颇为无奈的神情,笑了笑,忽然发现桌上那盒粉,忙拿在手上细细看。镀金的粉盒,上面雕的大红色玉石木兰花,一眼看过去,精美华丽。席木兰摸在手上,瞧出这粉盒虽说不上名贵,却是做工精致,绝非便宜货,特别是图案还暗含了自己的名字,显是精心挑选的。

孟二奎见席木兰拿起了那盒粉,心里也有一丝欣喜,笑容终于挂到脸上,解释道:“这洋粉给你买的……算个念想吧。”

席木兰细细看着盒上的木兰花,心里一阵喜欢,然而却故作惊讶,双目含情,凝视着孟二奎,语气依旧似嗔非嗔:“怎么着,想着不回来了?”

席木兰这么一句,孟二奎心口好似有刀割。他是有不舍,不舍面前这位女子,也不舍自己相依为命的师哥。孟二奎平复心情,讷讷道:“……回,也许……也许回不来。”

席木兰掩嘴嫣然一笑,声音中好似开玩笑的说道:“你不会是回去娶亲吧?小媳妇管得严?”席木兰说着,一双明亮的眸子怔怔的望着孟二奎。

孟二奎连忙摆手,道:“不是。”

听二奎这样急切的回答,席木兰便追问道:“那你到底去干吗?有那么见不得人吗?”看似不经意的一问,目中却灼热的迎上孟二奎的眼神,那般关心不经也让孟二奎看的清清楚楚。

孟二奎红着脸,望着她,不说话。

二人对着镜子,默默相视良久。席木兰忽然严肃起来,看着孟二奎眼神恍惚的移到了他处,正色道:“……你可得回来,我还盼着跟你唱一出呢……”

孟二奎握着手中的珠子,望着刚刚为席木兰缝好的戏服,脸上浮现出会心的笑,心中感动:“回。无论如何也会回来!您扮吧,我走了……”

孟二奎转身要走,席木兰忽然回头叫住他:“二奎,你来上海那么久,还没好好逛过吧,明儿我请你四处逛逛,然后再去苏州河?”

孟二奎停住脚步,转过脸来看着席木兰。他心中高兴,满面含笑,忽然想起关一龙,又问:“叫上我师兄吗?”这次游玩也算是席木兰为他送行,既是送行,没道理不叫上关一龙。

席木兰神情不悦,一转脸:“随便你。”

那天傍晚,戏刚散场关一龙便早早雇了车,避开戏迷的纠缠,也推掉冯姨太的邀约,关一龙搭着孟二奎的肩,一同来到了一家西餐厅。

悠扬的西洋乐曲尽显优雅,两人一身西装,绅士十分的坐在餐桌前。蜡烛之上火光跳跃,小提琴师笔挺的站在角落,一曲终了,又换上一曲。关一龙探着脑袋,小声对对面的孟二奎说:“这西洋曲儿就是这么懒洋洋,和咱们那铿锵有力的锣鼓点子可不一样……”孟二奎说着,拿起手边的刀叉,铿铿锵锵的敲在碟子、杯子上。

熟悉的鼓点从关一龙手中的刀叉中发出来,硬是有着另一番味道。

孟二奎坐在对面,见关一龙兴起,抬手让一旁的服务生打开了香槟。醇香的香槟迎面扑鼻,孟二奎起身抱拳,对上关一龙的鼓点子,孟二奎突然唱起了师傅临终之前的《罗成叫关》,随后举着香槟为关一龙倒上。

然而,正唱着,关一龙却突然停了下来,端起餐桌上的香槟杯一饮而尽,孟二奎也突然停了下来,站在餐桌前也端起了香槟杯,同样一饮而尽。

服务生端着铜质的圆盘上来,孟二奎回到位置上,精致的西餐摆在两人面前,关一龙笑着再次拿起刀叉,说:“师弟,来。”说着,将自己盘中鹅肝酱舀到孟二奎的盘子里,孟二奎用力一点头,使着刀叉大口大口送进口中。完了,又笨拙的切下半块牛排,合着银叉夹到关一龙的盘子里。关一龙一点头,送进了嘴里。

两人相似一笑,这一次换做关一龙倒满香槟杯,举杯,眼中似有一些晶莹的说:“师弟,完成大事之后……我等着你回来唱一出大轴。”

此番前往北平,孟二奎心里十分清楚,这一去能不能回来,那就要看孟家三百多口人的在天有灵。杯中饮尽,孟二奎自觉斟满一杯,对着大门的方向,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孟家三百多口人,孟二奎敬你们。”酒洒满地,关一龙也倒满怀中,朝着同样的方向:“师傅,您……在天保佑。”

是凶是险,是生是死,是成或败,孟二奎硬着头皮,誓死前往,誓死为孟家三百多口血债血偿。

如壮士出行一般,关一龙为孟二奎置办了新衣新帽,吃过晚饭两人没有在坐车,而是相互搭着肩,笑着回忆起小时候的事儿,闹着喊着“师弟”、“师哥”。

夜色已深,那夜星光忽然显得无比明亮,就好像孟家三百多口人的怔怔望着夜空下的孟二奎。

一路上走到小洋房,没有人笑他们是乡下来的土包子,也没有人扑上来拍照或者索要签名。就好像小时候,只有他们两人,在山里奔跑,在土里打滚,在院子里背靠着背练功。

西洋餐厅离家中说远也不远,都是上海市。说近,也不近,两人撑着有些半醉的身子,终于走到了大门之外。关一龙率先倒在了那截阶梯上,孟二奎也托着身子坐在一旁。

满天的繁星,孟二奎望着夜空突然正声喊道:“孟家人,你们看着吧!”

伸向天空挥动的手突然落下,孟二奎觉得胸口处一疼,好像有什么异物顶着自己。伸手进怀里,孟二奎看到了那颗白色的珍珠。席木兰的样子突然又出现,孟二奎安静下来。

如果再也不能回来,这颗珍珠会永远陪着自己消失吧?

如果再也不能回来,再也不能见到木兰,她会在望着木兰粉盒时想到自己吗?

如果再也不能回来,她还是花旦,自己仍旧是武生。

躺在一旁的关一龙是醉非醉的半眯着眼睛,孟二奎突然的无言与安静却让他清醒过来。他起身,向往常一样搭着孟二奎的肩,说:“还记得这个吗?”孟二奎闻声,回头去看。

关一龙拿着那块随身佩带的核桃吊坠,晃晃荡荡的摆在孟二奎前面,说:“我有时候在想,他们是不是也是被人害死的……如果是,如果有一天我知道了真相,我会不会去报仇。”关一龙停在吊坠上的视线落到孟二奎眼中,孟二奎一丝清新的泪划过脸庞,默默听关一龙说着:“师弟,我不是你,我不是怕报仇的时候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死,我是怕……我没有勇气放弃现在的一切。”

孟二奎明白,拍拍关一龙的肩膀,抹掉脸上的泪花,说:“师哥,既然不知道,那就永远不要知道。”

同样是孤儿,同样生活在现在。可是,关一龙是不知道,而孟二奎心里确是忘不掉。

那些凄凉的哭喊声,那般血淋淋的画面,那些红色,那些白色……

十几年前,每日每夜挥之不去,既然挥不去,那么孟二奎就只能迎面而上。

那晚,两人观夜到天明。

第二日,关一龙早早雇了车,孟二奎穿着崭新的西装,是有不同的带着微笑,仿佛昨夜已将所有宣泄。那颗白色的珍珠他小心的放入了打包整理的行李中,他能得到的关于席木兰的所有,除了记忆,便是那不过小指头大小的珠子。

上海市的街头,车水马龙。

十里洋场各色新鲜。

席木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穿着一件白色洋装,外面套着红色外套,头上带着蕾丝花边的小洋帽,双唇之上涂了鲜艳的红色唇膏,似有精心打扮过的样子。一路上,席木兰悻悻的为两人介绍着去哪里玩,哪里又出了洋人的新玩意儿,哪里清闲,哪里热闹。孟二奎坐在后排,边看着席木兰的背景,边看着后备镜中她热闹的摸样。

仿佛今天不止在为自己践行,更多的他们可以忘记很多不愉快,轻轻松松的三人一起出行。

这一日,天气晴好,三人在上海市最繁华的地带下了车,站在路边,金色的阳光照在席木兰娇美的面容之上,孟二奎望得有些出神,今天的席木兰似乎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张望着路线的席木兰注意到孟二奎的出神,眼中含情的望着孟二奎,捧着自己的脸,说:“你看出来了?”

“啊?”孟二奎一时接不上话,低头随意的整理起自己的衣领,以此掩饰心中的尴尬。席木兰见他脸上泛起些许红晕,知道他是害羞了,笑着抓住他的衣角,说:“你看出来,我擦了你买的洋粉?”

孟二奎哪里看得出这些,只是马上要离开,这一去也不知何时能回来,甚至回不来,多看一眼,便是一次思念。

“很……很美。”孟二奎结结巴巴的第一次当面称赞席木兰,而此时的席木兰也像小女生似的笑了起来,指着孟二奎脸上的表情说:“瞧瞧你,走吧,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关一龙站在一旁一直瞧着两人,能看出来,孟二奎在席木兰面前截然不同,而席木兰在今天也不一样。关一龙没有在多想,笑着,跟上两人的步伐。

席木兰带着兄弟两人来到了一间新开的西饼店,西饼店中照着暖洋洋的橙色灯光。一进门,一个会说中国话的洋人便迎上来招唿,席木兰说:“听说这里的西饼很不错,就顺便过来尝尝,来三块西饼吧。”

金发碧眼的洋人点点头,转身进了橱窗内。席木兰右手挽着孟二奎,左手拉着关一龙,说着笑着坐到了窗边。席木兰与孟二奎相对而坐,关一龙坐在两人身边,刚坐下片刻,那洋人便端着三块涂了奶油,装饰这草莓樱桃的西洋蛋糕送了过来。

一一摆上,洋人微笑着请三人慢用,然后离开。

关一龙和孟二奎看着面前香甜的西洋蛋糕,一时不知从何下手,席木兰倒显得大方落落,拿起盘子边上的银叉,沾了一小块奶油,伸到孟二奎的面前。孟二奎望着奶油,视线慢慢移向席木兰的脸上,席木兰甜美如草莓一般的笑着,点点头说:“多谢你那盒粉。”

关一龙一连两次听到席木兰说起那粉盒,却不曾感到惊讶。师弟的一举一动,在一个屋檐下,如此形影不离,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更何况那家饰品小店已经被自己盘了下来。起初,关一龙以为孟二奎是想开一家小店,做做小生意。然而后来,当昨天他在席木兰手中看到那盒粉时,他才知道其中由来。

孟二奎的性子关一龙比任何人都清楚,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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