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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纬31°录像带-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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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改口问:“你以前见过录像带吗?”

“没有。家用的那种倒是见过,不过不一样。我当时看到这些录像带并没敢马上带走,怕有人暂时放在那里。来这里拍电视的人我遇到过一两次。以为人家会回来拿。当时只是看了看,也没敢动,怕弄坏了。三天后下山从这里再过,见还是没人动过,而且之前两天下过雨,带子就这么露在外面,都是水。要是人家暂时放在这里的,不至于让它淋着雨吧?所以……就这样……”

“你附近没见到其他什么吗?

一丝惶恐从他脸上悄悄掠过,类似在木鱼见到的那种。

于是我追问:“你真的没有见到其他什么吗?

他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

“唉,跟我来吧。”

他不等我反应,竟自走在前面。大约十多分钟后,我们走出杉树林外大约不到一里路,来到一个平展的坡面,四周群山环抱,云雾缭绕。如果我此刻要拍摄电影的话,这里一定是我首选的外景地。在平展的草坡中央很突兀地躺着一个小土包。我们在这个小土包前停住。看到那个小土包,不祥的预感立刻紧紧地包围住我。看到那个小土包的人都会立刻联想到坟墓。采药人二话不说,动手打开随身携带的折叠铲子,在土包上挖掘起来。不一会儿,一副白骨残骸露出来。他停住挖掘,用畏怯的目光看着我。

“还有就是这个。当时他就躺在这里。”

采药人并没有显出惊惧的样子,像是在叙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儿。

“早已经死了。尸体腐烂,衣服都成碎片了,也看不出是男是女。成千上万的苍蝇。听到苍蝇‘嗡嗡’的声音才注意到这里的,你说这声音要有多大?多少苍蝇!实在太可怜了,不知道什么原因死在这里。我好心把他埋了。”

我看看那露出泥土的尸骨,又往他所说的发现录像带的地方看看,这个距离大约有五十米左右。想像着这个死在草坡上的无名氏,一定是因为筋疲力尽又困又乏又饿又渴再也走不动了,才只好丢下那些录像带,挣扎着走出原始森林,最后坐下,想喘口气休息一会儿,没曾想再也没有醒来。他死之前一定带着那些录像带在原始森林中行走了很长时间,可能是因为迷路了吧,最终没有走出这个神秘的原始森林。

其实后来当我看到那些录像带,得知了所发生的一切之后,才知道这样的揣测是多么的滑稽。

“我其实也不知道这包录像带和这个死人有没有关系。所以你们问起,我就不敢说,怕说不清反惹一身臊。”

“以前你们在山里见到死人,不通报给政府吗?”

“有时候说,有时候不愿意说。每年都遇到。说了反倒麻烦,还要作口供什么的,总之很麻烦的。反正又不是自己害死的,心不亏。帮着埋了就算是有良心的了。这里每年都有失踪的人,大部分会找不到。这么大的山,怎么找?再说有些人进山根本没人知道。就算是失踪后亲属找来,政府也无能为力。如果发动人进山找还要花额外的费用,政府哪有这笔开销?没有钱,就组织不起人手。所以大部分就不了了之,顶多发个通告,说如果见到什么什么的……也就这么过去了。加上亲属往往也只知道个大概,并不清楚什么时候进去的,或者是不是真的进去过。”

他絮絮叨叨地不停说着。他是担心我怀疑是他所为,所以不厌其烦尽量详细地解释。我相信这个跟他没有关系。尽管有些狡诈和不诚实,但他还不至于为了他并不了解内容的录像带对那个无名氏下毒手。

“他没有留下其他什么东西吗?比如钱包、驾驶证、身份证、信用卡之类的?”

“你说的信用卡是这个吗?”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那是HSBC银行的信用卡。

“就在旁边捡到的。”

他指指那个无名氏的坟墓。

我接过那张信用卡。卡的表面已经污浊不堪,相信是尸体的汁液和雨水渗透进去所致。卡背面签名的笔迹十分模糊,只能辨认出英文的H和N两个字。

“你把他全挖出来。我在附近看看还可以找到什么。”

采药人没有提出任何疑义,动起手来。

这一带的草甸子,因为已经是深秋,早已发黄了。由于海拔高,这里的秋天气温和冬天没有分别。加上这个方位正好比较开阔,风呼呼地吹着,寒气逼人。不大一会儿我已经坚持不住了。正当我准备放弃的时候,忽然被一根长形的棍棒绊了一跤。拿起来看,才看清那并不是什么棍棒,而是一只猎枪,由于风吹日晒,已经朽烂了,枪管部分的金属断成好几截。采药人说由于政府封山禁止打猎,个人持有猎枪已经属于违法。我看着手里这把残破不堪的猎枪,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怀着难以释怀的重重疑虑,还是将猎枪丢在草甸子上。此时,采药人已经将尸骨挖了出来。那堆尸骨基本完好,从这一点看应该不是被动物伤害的,因为如果是动物伤害人,应该会把骨头都撕烂,不会保持这么完好。我盯着那堆尸骨,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尸骨的四周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遗留物。即使有,比如钱包之类的,也说不定早已被采药人藏匿起来,不肯再拿出来。

采药人盯着我看了好长时间,见我不出声,忍不住说:“怎么办?”

我只好说:“再埋好吧。等回去告诉公安,让他们来处理吧。”

采药人怔了片刻,还是从命,重新埋好那堆尸骨。完了后,他问我:“现在怎么办?”

“回去吧。”

除了拍摄了几张数码照片之外我们无功而返。此时我们并不知道木鱼镇的派出所里已经乱作一团,不安笼罩着每一个人。管理局公安局的高层也被惊动了。他们采取的第一个步骤就是派出上百名警察在整个自然保护区展开地毯式搜索,试图找到我的下落。

第十五章

还没有回到木鱼,我们就被警察抓了个正着,并被立刻带回派出所。

警察这次的态度可没有上次那么克制。一个凶巴巴的胖警察审讯我,音量很大。

“跟你说过不要离开,你为什么明知故犯?”

“我没有离开啊,没有走出木鱼的界限啊。况且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如果想跑你就不可能再见到我。”

“你以为跑得了啊?去哪里我们也找到你。”

“所以我根本不想跑啊。”

我和那个胖警察斗起嘴皮子。我对他那样的态度实在感到不满。他充满敌意的语气让我觉得自己做了坏事情。实际情况不是这样,可他根本没有耐心听我解释。

“我希望你们帮我联系到我的一个律师朋友。还是让他帮我解释吧。”

“好啊。联系吧。今天你就住在这儿吧!”

说着他开始站起来收拾东西。我开始慌张起来。住在这里,不就是住在拘留所了吗?一想到这个浑身起鸡皮疙瘩。

“等一下。为什么要我住在这里?”

“你知道原因的。我们已经对你说过不得离开木鱼,你还违反规定擅自离开。为了确保你不会再次违反禁令,我们只得采取监视居住。你就在我们这里住下,直到认为你可以离开为止。手机交出来!你不得和外界联络。”

“我不能住在这里,你们要讲道理。如果你们不公正对待我,我不会善罢甘休的。不过,如果你们像对待任何一个守法公民一样对待我,我保证不会再离开木鱼半步,并为破案尽公民的义务。但是请允许我住在我原先的宾馆。你们可以要求旅店老板,没有你们的命令,我不得离开旅店,你看这样可以吗?”

我刚才的强硬态度完全消失殆尽,我担心他作出一个错误的决定,而我却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如果我真的要待在拘留所,那可怎么办?我可不愿意和一大帮臭烘烘的刑事犯罪分子住在一起。

他已经收拾好东西,冷静地站在那里,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我感到沮丧,也再次感到在一个庞大的强势团体面前的渺小。

“好吧,你想知道什么?凡是我知道的都尽力回答。”

我完全放弃抵抗。只要不被关在拘留所,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到山里干什么去了?”

“去看看找到录像带的地方。对了,那些录像带什么时候还给我?”

“知道那里是军事禁区吗?”

“不知道。况且我走过的地方也没有任何警告牌之类的东西。我怎么知道哪里可以哪里不可以去?”

“你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指的是采药人。

“买卖关系吧。我和他能有什么了不起的关系,才认识几天。”

“你知道他的背景吗?”

“不知道。采药的嘛。”

“他可是有前科的。”

“哪一方面?”

“抢劫。”

我愣了一下。

他接着说:“他坐过牢,三年。”

“这我可不知道。况且即使以前干过荒唐的事情,但是现在靠采药为生,也算是守法公民吧。再说以前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问你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除了从他那里买录像带,我没有什么损失,没有丢任何东西。”

“那录像带不是你和他串通一起搞的吗?”

“什么意思?”

“你很清楚我的意思。”

“不清楚,请您再说一遍。”

“录像带是你和他串通起来一起搞的一个阴谋。”

很久没有人在生活中使用“阴谋”这个词了,听着有些搞笑。

他再次强调:“你和他编造了一个假装买卖的样子,显得你们只是初次认识。是不是?”

“为什么要那么做?”

“问你呢?我正是要问你这个。”

“如果真是那样,那就不仅仅是我和他,还有何军啊。”

胖警察立刻坐下来,准备在笔记本上记录什么。

我赶忙阻止他:“别啊,你听不出来我是说着玩的吗?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是你说的那么回事的话,何军也应该有份参与啊,是他介绍我认识那个人的啊。”

尽管我是在推论一个荒谬的论题,可是胖警察还是不停在本子上记录着。这可让我着急了。

“我的意思说,那都是荒谬的,任何人一听就知道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除了他卖给我一箱子录像带,现在还在你们手里;除了他带我去了一趟捡录像带的地方。”

胖警察终于停止记录,看着我,他在等待我说下去。

“我和他的关系仅此而已。”

胖警察生气了,他“啪”地把笔摔在桌子上。

“你还耍滑头!”

他的态度突然转变,令我感到不知所措。

“死了两个人,还说和你没关系!”

“什么?什么死了两个人?”

我大脑飞速旋转,计算可能被纳入这个数字中的人选。高强一定算是一个,另外一个人是谁?难道警察已经搞清楚山上那副尸骨的身份?

“谁?死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高强死了,他接触过那些录像带……我的同事也死了。”

他沉默了好长时间,还是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我愣了。他又停顿了片刻,好像在对我察言观色。

“他负责查看那些录像带。他死了。就在你进山的那天晚上。”

“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看了什么录像带?”

“就是放在何军车子后备箱里面的那些。”

我感到有些糊涂。

“你确定不是高强看的那些带子吗?”

“高强工作室的那些散的录像带根本没来得及装回去,还是乱糟糟的一堆呢。”

“这我实在不懂了。我看我不可能给你提供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了。况且,你怎么能这么肯定他们的死都和录像带有关系?即使有,怎么可能和何军车后备箱里面的有关系?那些是被高强调过包的,和采药人捡到的那些根本没关系。这个你们分明知道。如果这些录像带是杀手的话,高强早就遇难了,那些都是他的,说不定里面的画面是活蹦乱跳的金丝猴。如果是他的,高强等不到那天晚上了。”

我卖弄着自己在演绎推理故事方面的能力。一时间,我有了进入某种创作情景中的快感。

“你的同事,不幸遇难的那个……他叫什么名字?”

“小余。”

“小余他可能恰好碰上了,只是恰好紧接着高强,恰好也看了录像带。可是那根本不是一样的带子啊。”

“我同事身上的符号怎么解释?”

“啊!”

我跳了起来。我立刻明白他说的符号是什么意思。

“在什么部位?”

“在这里。”

他指指自己的背部。

“之后呢?再有没有人看过录像带?”

“没有。我们封锁了现场。”

“我上山的当天晚上?这更加说明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停顿了很长时间,胖警察终于开口说:“你在那录像带里面做了什么手脚?两个看过它的人都离奇死亡!”

我望着他苦笑,说:“你不会认为我在录像带里面施了什么魔法吧?另外我再次声明:第一,那不是我的录像带,我的意思是说,虽然理论上属于我,可是它已经被人调包了;第二,后背箱里的那些录像带更加跟我没有关系,它是被高强用来调包的替代品。最重要的是,到现在为止,这两样东西我都没有看到过。”

胖警察平静地等着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后,不为所动地继续问:“你有什么可以提供的?你觉得会是怎么一回事情?”

不过他的语气总算不再那么刺耳,开始恢复为对待一个普通人的态度了。看来他虽然对出现的离奇死亡事件感到不可思议,但是已排除了和我有关系的可能性。可能是因为破案完全没有头绪,想侥幸在我这里撞撞运气而采用吓唬和所谓“诈”的方法。据说警察惯用此技,看来所言不虚。不过我无法轻松。我隐隐约约意识到一个可能揭示某个重大事件的起因与我产生了某种若有若无的关联。可是那究竟是什么呢?“能让我看看那个图案吗?”

“为什么?”

“也许我可以帮上忙。”

胖警察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

“你等等,我请示一下。”

他出去了。不多会儿他回来,还带来整套类似医院用的防护服装。

“穿上吧。”

“这是干什么?”

我机械地接过来。

“穿上。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见他也开始穿上一套一模一样的防护服,心里才安定一些。当我们都穿戴完毕,彼此打量对方,几乎认不出对方的模样了。这个画面在SASS期间电视上经常见得到。

“跟我来吧。”

说话由于隔着口罩,声音有些变调。他收拾好桌面上的笔记本,带着我出了审讯室。

第十六章

走廊尽头的一间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与其他办公室不同的是,门口挂着落地的塑料薄膜作为门帘,地上还放着几束鲜花。推门进去,见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只有一张床,摆放在屋子的中央。四周垂挂着与门帘一样的薄膜,像是蚊帐一样围成四四方方的。里面的床上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被子,只是那被子从头到脚蒙着,并且僵硬着一动不动。胖警察撩起被子,只见一个穿着整齐警服的年轻人直直地躺在那里。他面容安详,除了面色惨白外,你甚至不会意识到他已经死亡了。胖警察将他的同事的身体翻转了一个角度,把腰部露出来。他一手顶住对方的身体,令他的躯体稳定在那个位置,一手掀起他的衣服,让那个所谓的图案恰好露出来。看得出这个图案与高强身上的图案几乎一样。由于血迹已经干结,图案更加清晰一些。

这个伤口只是属于浅表层的皮外伤,绝不至于威胁到生命。高强的那个伤口也和这个差不多。我想用手机拍下那个图案,被胖警察阻止了。他将同事的尸体恢复原状后说:“现在一切都是保密的。怎么样,觉得……”

“他是怎么死的?那个伤口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法医已经鉴定过。表面看是死于心脏猝死,但也不排除是某种病毒所致。已经把样本送到武汉去鉴定了,结果还没有出来。”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们要穿戴成这个样子了,以及这里被层层塑料薄膜围起来的原因。这个曾经经历过大规模SASS的国度,对于所谓病毒有着过人的防范意识。

“他死在这里吗?”

“是在隔壁的房间。当时他正在看那些录像带。人就像睡着了一样趴在桌子上。你有什么看法?”

我摇摇头。

他显得很失望。一句话没说我们退出那间办公室,锁上门。我跟在他后面,他也再没提问。两人沉默着边走边脱去身上的防护服,然后装进一个特制的塑料袋里,放在指定的地方。走到门口的时候,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忍不住提出:“我可以看看他死时的那间房吗?”

他没有多犹豫就默许了。我们重新穿上防护服,走进那个临时用来查看录像带的房间。

房间里的桌子上摆放着录像机和显示器,以及一大堆录像带,只是都被塑料薄膜覆盖着。

“这些录像带是何军汽车后背箱里的那些吗?”

胖警察点点头。

“高强工作室的那些录像带呢?没有修复吗?”

“损坏太严重,没有办法修复,我觉得。当然已经送武汉找专人去看了。”

“我可以放一盘看看吗?”

胖警察态度明确地摇摇头。

房间里的陈设十分简单,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我们停留了大约三分钟,于是准备离开。可是我脑子里有一个念头像脉冲一样闪过,于是对他说:“我想闻闻那些带子。”

“什么?!”

他万分诧异。

“真的,我想闻闻那些带子,然后告诉你为什么。”

“可是你不怕会有病毒?”

“我曾经闻过的,现在还不是好好的。放心吧。”

他将信将疑,“你还是小心点。”

我知道他答应了,于是小心揭开塑料薄膜,将鼻子凑近桌面上的那些录像带。

“啊!”

我不禁叫出声。

“怎么?”

胖警察忙问我。我难以置信地摇摇头,迅速将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扼杀了。

“没什么。”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们分手的时候他对我说:“这里发生的一切不要对外讲,免得引起社会不安。另外因为我们都知道的原因,我们破案需要你提供帮助,所以你暂时不要离开木鱼。如果你愿意就继续住在木鱼山庄,我们有事情就去那里找你。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就两三天吧。你等我的通知,让你走你再走。另外,你也想一想,看有什么线索能够提供。不要介意我刚才的态度。公事公办,希望你能理解。要不要我派车送你回去?”

他看了看我那一堆户外装备。

“我派车给你送回旅店吧!”

“不用了,走回去了,反正也不远。”

我将装备背上肩,正要转身离开,突然想起采药人,于是问胖警察:“那个采药人呢?他怎么样?”

“他已经回去了。”

我松了一口气说:“我也认为他与高强和那位警察的死无关。”

当我走出派出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了。我深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恍然觉得刚才经历的一切都是梦境。边走边忍不住仔细打量这个小镇。小镇上零零散散有游客在游荡。据说旅游旺季的时候,这个时间街道上充斥着各地游人,四面八方的口音混杂在一起,很是热闹。以前不以为然的东西,突然都呈现出一种亲切的感觉。看着这一切,回想刚才差一点失去自由,不免十分后怕。只有当你面对失去自由的威胁,你才会感到它的珍贵。而平常自由如影随形时,你便会毫不在意。

我没有立刻回旅馆,虽然已经三天没有洗澡了,我还是一头钻进路边的一家小饭馆。

坐下后,我点了这里的特产——黑木耳炒土鸡蛋、土鸡炖蘑菇。这些绝对是无公害食物。我还特意要了一杯当地特有的药酒。我有一种死而复生的感觉。

我将整杯药酒一饮而尽。微热迅速蔓延全身,令我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此时何军打来电话,其实我心里正在想着他。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是我最可以交谈的对象,况且某种程度上我们还和同一个案件有关系。

“你过来吃饭吧。我刚刚坐下,来吧来吧。叫上他一起来。”

他,当然指的是采药人。现在我们不可以说是互不相关的陌生人了,我们三个阴差阳错卷入了一场离奇的事件中。在茫茫人海中,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支配着,让三个本来毫不相关的人走到一起,并且彼此关联,甚至命运与共。

不多时,我们共同举杯,将苦涩的药酒一饮而尽。

“我们真倒霉,怎么惹上这个麻烦。”

采药人首先开口。

“都是我不好,把你们都连累了。”

他说完又将一杯酒喝下,好像是对自己的惩罚。

“警察一定问你们小余的事情了吧?

何军说的小余我并不知道是谁,所以愣住了。

采药人开口说:“唉,就差直接问是不是我害死的呢。你说我和阿甘先生在山里,难道我是神仙不成?如果真是那么大的神仙,也就不会给他们抓到派出所里问话了。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我这才明白,所谓小余,应该指的是躺在派出所空办公室里的那个遇难的年轻警察。更让我吃惊的是,胖警察认真叮嘱我不要将有关年轻警察遇难的消息散布,可这件事却早已不是秘密了。

“嗨,木鱼这么小,这么大的事情呢,怎么瞒得住!都是亲戚套亲戚邻居套邻居的,啥也瞒不住!”

何军向我解释,然后也喝下一杯酒,接着意犹未尽地说:“不要说木鱼,整个神农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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