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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纬31°录像带-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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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我惶恐地看看张队长。他一言不发,紧锁眉头,所有在场的人都保持沉默。

张队长终于做出一个吞咽的动作,喉头困难地蠕动了一下后说:“你觉得呢?”

他的问题既是提给我的,也是在问自己。他走过来拿过我手中的录像带,左看看右看看,说:“不会是这盘录像带吧?”

说完他苦笑了一下。

“不知道高强和小余看没看过这个编号的带子。”

我不置可否。在此之前没有人对一盘录像带起过任何疑心。也就是说,虽然感觉与录像带有联系,但不至于认为它就是杀人凶手吧?

“那现在是这样。”张队长恢复了平时的领导作风,“先不要继续看下去,我们也要慎重,对于阿甘导演的安全我们还是要负责任的,不能随便冒险。等一下吧,等小胖醒过来问清楚情况再说。”他掂了掂手上的带子,“不至于说这个家伙携带着病毒吧?”

原本他说这句话是想缓解现场的紧张气氛,可是没有人能笑得出来,就连他自己也下意识地迅速地将那盘录像带扔回桌面上,紧接着对一个警察说:“小刘,把窗户打开透透气。阿甘导演,你还是回到旅店休息,小胖一醒来我马上联络你。”

“张队长,我请求让我离开这里先回上海去,有很多工作在等着我呢。我可以带着这些录像带。毕竟上海的器材多。”

这次张队长没有扮出公事公办的样子命令我,而是和颜悦色地劝说我:“再等一下,请耐心再等一下。一两天吧。事情不会就这么一直拖下去的。请相信我,会很快放你走的。”

我的好奇心被疲劳和恐惧感征服了。我已经意识到一种危险在向我靠近,不再是臆测而是实实在在地潜伏在我的身边。我已经能够感觉到死亡的气息吹到我脸上的那种凉凉的阴森感。除了昏迷不醒的小胖,我是惟一一个最接近那些录像带的人。录像带中的一部分内容我已经知晓。虽然我还不能确定哪些内容会招来横祸,Helen在编号为31的录像带中最后所说的“他们”不再是一个词汇,而是变成了实实在在的危险。究竟那一句“他们”所指为何对我完全是一个谜。他们不断挑起争端,像在阻止什么,又像是在宣示什么。因为,如果只是阻止什么的话,以他们神出鬼没无所不在的能力,他们完全可以做得不留痕迹,并且可以更彻底利落些。我一边想一边走在木鱼的街道上,忽然听到有人叫喊我的名字,回头一看是何军,他站在一家小饭馆的门口在向我招手。

“阿甘,吃了吗?”

我向他走去,一边回答:“没呢。”

“一起吃些吧。”

他请我坐下,然后仔细打量我。

“阿甘,你脸色不好啊。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回上海?”

“不知道。”

“回去的话,我送你去宜昌的机场,免费的。”

“如果回得去的话。”

他见我情绪低落,于是说:“喝点儿酒吧。”

不等我回答,他大声冲饭店老板嚷:“老板,把你们泡的酒给我来一壶,另外再加两个菜。”

店老板愉快地应了声,跑进厨房去忙活了。很快伙计送上一壶酒来。那是我喝过的最难以下咽的酒。以当时那样的坏心情再配上那两杯低劣的自制土酒,不等菜端上来,我已经力感不支了。随后感到我被背上汽车,之后就失去了意识。

当我醒来的时候,见旅店老板站在我的床前大声地吼:“你看你干的好事儿!”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见自己和衣躺在床上,身边一大堆呕吐物。老板的脸是变形的,变得不认识了。

“吐得到处都是,让我怎么做生意啊?你起来看,门口也是。都是地毯,怎么清理啊!”

“对不起,我会赔你的。请你不要嚷嚷好吗?”

我侧头看窗外,夕阳的残红将窗口染得血红。

“谁嚷嚷了,你怎么说话?”

我坐起来,头好像是要胀裂一样难受。短短几天已经两次喝成这个样子,足见神农架的水土与我是相克的。这里是我的是非之地。我从来没有和任何一个房东发生过纠纷,这次总算让我遇上了。

“对不起,请你离开我的店。我不能接待你了。”老板拉开门做出强硬的逐客姿态。

我的火一下子蹿起来,对着他大喊大叫:“我不走你能拿我怎么样?!我弄脏你的东西,我赔啊。我没有说不赔啊。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呢?!”

“我就是不讲道理,你讲道理!就算我不讲道理,请你快些离开!”

我不想继续和他纠缠下去了,于是打电话给何军,请他开车来接我。放下电话,我对老板做出一个不雅的动作。

“我要洗澡,完了就走。怎么,还站着,对我有兴趣?”

老板这才气哼哼摔上门,听到他在走廊里咆哮:“什么了不起的,什么狗屁导演,什么教养啊!活这么大年纪没见过!”

我洗去一身的秽气,换上新的衣服,将我的行装打点好,兴高采烈地离开了小小的木鱼山庄。我决定永远不要回到这里,永远不要回到神农架。对,我已经决定不辞而别,悄悄离开。

离开前结账的时候,老板毫不吝啬地开出四百元的罚单。我心情大好地爽快付上,如果不是和他发生冲突,我恐怕没有离开的勇气。因为要离开这里,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愉快感将我紧紧环绕。

第二十五章

当我上了何军的车,何军怯生生地问我:“要不要给张队长打个招呼啊?知道是我送走的你,我可担待不起。”

“放心吧。第一我不是罪犯,这个你知道。第二我留下来是为了提供帮助。现在他们连我的生命安全都不能保证,我为什么还要留下来!走吧,就算是怪罪下来,我也不会出卖你。我说是搭乘顺路车走的,他们哪里查得出来。”

车子虽然开上了路,何军还是忐忑不安。

我看了下表,此刻是下午六点多钟。五个多小时开到宜昌,那个时间无论如何也不会有飞上海的航班。但是离开木鱼就算是胜利大逃亡的心理让我感到莫名的兴奋和刺激。

窗外的景色已经沉入夜幕中,微弱的汽车照明灯照亮的一小片一小片的山石和草木呈现出阴郁的气质。

何军全神贯注,死死地盯着前方一言不发。他的内心也一定十分懊丧吧。把我从千里迢迢外的上海叫到这里,原本是热心想促成一件好事,没成想给我也给自己带来这么多的麻烦。想到我还曾经怀疑他和采药人串通起来设骗局,心里不免泛起歉意,但嘴上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就这么着,彼此保持着沉默。

车厢内十分安静,只听到窗外呼呼的风声。不久车子走过标有“神农架欢迎您再次光临”的拱形门廊,那意味着几天以来惊心动魄也好担惊受怕也好的狼狈不堪的日子被我渐渐抛在身后。

何军点上一支烟,忽然意识到我在身边,顺便也给我递来一支。我原是不抽烟的,可也下意识接过,点上。摇下窗户,让吐出的烟钻过玻璃的缝隙,散化在潮湿的神农架山野中。正在闲情野趣之中陶醉的时候,我的眼前白光一闪,感觉到何军大叫一声,车子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起,翻侧,重重地落在地上。在强烈的碎响声响起的同时,我失去了知觉。

我被身体剧烈的灼热感唤醒。我挣扎着坐起来,发现自己倒在一片灌木丛中。离开不远的地方四轮朝天的车子开始燃烧,我急忙寻找何军的影子,大叫他的名字。无论我怎么呼叫,也没有任何回音。我慌了,一下子站起来,忘了身上的疼痛,向燃烧的车子一瘸一拐地移过去。可是还没有等我跑到地方,车子突然爆炸,一团浓烟裹着一个火球升上天,就像是一朵小型的蘑菇云。我被气浪一下子推倒在地,头磕在锋利的石头上再次失去了知觉。迷迷糊糊隐隐约约地感到一股清凉的风,从我的额头一直贯穿到脚心。我必须承认这是一种美妙的感受,是我从未体验过的。事后回想起这一段,总是让我联想到曾经看过的一部美国电影。有四个医科大学生为了向死亡极限挑战,分别用窒息的方法进入昏迷状态。因为人如果处于窒息的昏迷状态超过一定的时间,就有生命危险。他们要做的就是挑战那个极限时间。每当这些从死亡边缘回来的人讲述他们的死亡感受时,无不流露出眷顾和留恋之情。正是那样的体验,让我既害怕又兴奋。

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是第二天的上午。我第一眼看到的是那个木鱼医院的医生的脸。他见我醒来笑了笑。

“早!”

他的语气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我花了差不多三分钟的时间理清楚了自己目前的状况。

“何军呢?”

“他烧伤的比较厉害。不过没有什么危险。”

“有多严重?”

“皮肤的百分之四十属于重度烧伤。”

“他醒来没有?”

“没有。”

“我可以去看他吗?

不等医生回答,我已经支起身子。医生忙上前扶住我。

“你应该安静躺着。”

“请让我现在去看看吧。”

我内心觉得对何军有说不出的歉意。医生扶着我下床,当脚后跟一落地,由于反作用力,身体不由得震动了一下,一股刺心的疼痛凶猛袭来。我用手一摸这才发现我的头上缠着厚厚的一圈纱布。

我见到何军的时候根本就认不出是他。他躺在一个塑料薄膜围起来的帐子内,身上插满了管子。他的脸肿得像个大号的蛋糕。全身赤裸着,呼吸均匀。在一旁守候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见我进来就站了起来。

“是阿甘先生吗?”

我点点头。

“我是何军的老婆。”

我带着歉意再次点点头,没想到她先开口道歉。

“对不起啊。何军真是的,开车不小心。白天喝了那么多酒,我劝他不要出车,他偏是不听。你看惹下这样的祸,还连累了你。”

一听说白天喝酒的事情,小饭馆里的一些画面开始在大脑里回放,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何军为了让我开心才陪我喝的酒,又因为我突然要离开才开车送我上路。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内心深深地自责,虽然没有说出口但也痛苦地折磨着我。

我对何军老婆说:“不是何军的错。不用担心,如果这里治疗得不好,我送他去上海治。”

何军的老婆十分感激地流下泪水。我不愿再多说,匆匆离开了。刚一出门,迎面遇到张队长向我走来。我的表情颇为尴尬,他却很关切地拉住了我的手。

“可以下床了?那就好那就好。要不是车子烧起来了,很难被人发现的。你们的车翻下路边十多米。”

我苦笑。“要不是烧起来了”这样的话让我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讽刺。昨天晚上最后那一幕情景在我眼前又一次闪过。

“我是说实话呢。那么晚,不是有火光,谁也看不见下面十多米的地方发生的事情。你还好吧?”

“没什么。我们昨天怎么被救回来的?”

“开车路过的司机给急救中心打电话。交警派车过去,把你们送进医院,我们才知道是你们出了事。何军幸亏爬得快,不然命也没有了。好险啊!你头上这伤不严重,医生说不碍事,也不会留伤疤。何军严重一点,不过总算没有生命危险。”

“对不起,都是我惹的祸。”

“没什么,可以理解。何军开车这么多年这次也太不小心了。”

“但是当时速度并不快啊,也不是转弯道。我觉得何军当时也非常清醒,中午喝了一点酒,可他丝毫不受影响,非常清醒。”

“我们也在查,看是不是当时有车辆错车,开了大灯,太刺眼了。太强的光会形成短暂的失明。”

我的眼前再次闪过那道炫目的光——绝不像是汽车发出的。因为迎向我们的力量的速度绝不是汽车可以比拟的。即使世界上最快的汽车也不过三百公里每小时。况且谁会在山道上以那样的速度行驶呢?那白光相信也不会是我的幻觉,显然何军也受到了它的干扰。我们不可能同时被一件不存在的事情支配。

“你一定受了不小的惊吓,好好休养一下。不要多去想。”

“我不想住在医院里。我出去租旅店住。”

“我知道你在医院住不惯。我们这里的医院条件太简陋,所以我都安排好了,还住那家旅店。今天还是在医院里观察一天,明天就搬过去,你看呢?”

我苦笑。这真是莫大的讽刺。离开前发誓再也不会回来这个鬼地方的我,此刻面对这样滑稽的场面,备感命运的捉弄。

【文】“小胖醒来了吗?”

【人】我把话岔开,也确实想知道他的现状。

【书】“苏醒过。但现在还是昏迷状态。你安心休养吧。要不要我通知你的家里人?”

【屋】我婉言谢绝了。我自己已经够倒霉的了,不想再把家里人拖进来。况且他们除了为我担惊受怕之外什么也做不了。倒是需要给上海的同事打个电话,很多工作需要交代一下,有一两个约会看来一定要取消了。想起要用手机,这才发现手机不见了。

“哎呀,我的手机不见了。有没有人见过?”

“我问下交警那边。你等下,我打个电话。”

他走出去打电话,片刻回来。远远地,就见他摇摇头。

“他们没有注意,没捡到。不过我已经派我这里的小刘马上再去现场一趟找找看。你先休息吧。他很快就回来,不远。”

“麻烦你了。因为里面记了几百个电话号码。要是丢了损失可大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安心休息吧。要是真的丢在那里,就一定找得回来,那里没有人去,不会给人拿走的。况且一直有警察在那儿。”

张队长把我送回病房后就走了。我躺在硬邦邦的床上,仰望着陈旧甚至有些污浊的天花板,一股难以抑制的孤独感油然而生。因为我从事的工作早就将我训练成了一个会享受孤独的人,独处是我人生最大的快事。但现在我强烈地感到一个人单打独斗的可怕。想到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何军和胖警察,他们的处境让我唏嘘。他们都是因为我才遭此厄运的吧?如果何军不认识我,就不会想到购买录像带这回事情吧?采药人虽然对捡到的录像带格外好奇,但是这个地方谁会出价一千元来买这么一堆毫无用处的废物呢?如果我不出现就不会引出高强的贪婪。没有高强的贪婪也就不会让他惹来杀身之祸,也就不会让余警官命丧黄泉,也就不会给可能只是为了满足好奇心的胖警察带来生命危险,当然也许就不会出现因为连夜赶路而导致车祸的局面。虽然车祸发生的原因甚为可疑,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没有录像带,我不会和旅店老板发生不愉快,也就不会因此在争吵后负气当场离开。

这么胡思乱想着昏昏入睡。

不多时我被小刘警察叫醒。他果然在事发现场找回了我的手机。我对这个憨厚认真的警察十分感激,但没等我开口说“谢谢”,他已经离开走到门口。

忽然他转过头对我说:“手机应该是好的。我试着拍了几张照片,都是好的。那几张照片是给你作纪念的。你不会介意吧?其实碰上这样的事情也不容易。呵呵,我说着玩的。再见。”

手机果然完好无损。此刻手机是我身边惟一熟悉的伙伴,一向讨厌这个家伙的我忍不住抚摸起它来。这是dopod 818,是我用过的手机中功能最强大的。它内置的相机像素为130万,非常符合我的需要。SD记忆卡也还在插槽中,这让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因为我的很多资料都存储在里面,甚至包括我的银行账户。我一一检查那些资料是否有损坏,所幸没有大碍。我顺便打开“我的图片”文件夹,想看看小刘给我拍的所谓现场纪念照,准备选一两张发彩信给朋友们让他们虚惊一下。一共有四张这样的照片,其中三张是水平角度的。可以想像是小刘捡到手机后,站在车的不远处拍摄的。从照片上看,何军的车已经被烧毁,只剩下一个扭曲的铁壳。这幅景象时常出现在伊拉克汽车炸弹爆炸后的电视新闻报道中。我希望何军的车是上过保险的。焦黑的车体似乎还在冒着青烟,周围有一些处理事故的工作人员,看样子他们试图用一台吊车将车子吊起来。最后一张照片是一个俯视的角度。那一定是小刘完成工作后,爬上陡坡,站在公路边,远距离拍摄的。在照片中,损毁的车子只占了画面中心的一小部分,可以看到周围的草都被烧灼过,损毁的草地呈现灰黑色。可这个画面在三秒钟后就像锐器一样刺入我的眼球,我不由得浑身哆嗦起来。我将电话的屏幕调转几个角度,试图摆脱那个不祥之兆的纠缠,可是完全徒劳——那由烧灼过的灰黑色的草地形成的图案清晰地呈现在画面上,我无论怎么躲闪都逃不过去。它像一个魔咒一样紧紧地跟随着我,一种末日来临的恐惧深深地裹着我。

我不顾一切地冲出病房的门,像疯子一样闯入医生的办公室,劈头盖脸地问:“可不可以用一下你的电脑?”

医生一脸迷惑和不满,很不客气地回绝我:“对不起,我还在上班。下了班我可以借你用。”

我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礼貌,上前去不由分说地把医生推开。

“对不起,我的电话屏幕太小,看不太清楚,借用你的,几分钟。”

医生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对一个这样无礼的病人,他恐怕还是第一次见到。所以他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我迅速将SD卡插进医生的台式电脑中,将我刚才看到的最后那张照片显示在16寸大的电脑屏幕上。我呆住了,不再有任何怀疑——就是眼前这个图案分别出现在高强、余警官、Helen还有窦炎的身上。我未经医生同意,就自作主张地将这张照片打印出来。我从打印机里抽出这张A4纸,疯了一样跑出医生的办公室,撇下还没有回过神来的医生。

十分钟不到,我已经将那张放大的照片交到张队长的手上。

张队长紧锁眉头,盯着那张照片,长时间不说一句话。好不容易见他抬起头来,对着我说:“这不会是巧合吧?”

这句话也是在问他自己,不需要我回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他追问我,我不置可否。我们就这么长时间地沉默着,彼此不说一句话。这样的场面在我和他之间不止一次出现过。这一连串发生的事情,是对他丰富的刑侦经验的一次挑战,令他陷入事业中从未有过的困局。

“先不要对任何人讲。”

又是一句老生常谈。随后是长时间的沉默。

“他妈的,我不信了。难道见鬼了!你说我们究竟遇到什么事情了?”

“一切都要在那些录像带中寻找答案。”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不能再发生任何意外了。”

我懂他此话的用意。我们都很明白看过那录像带中某些内容的人似乎都会落个不祥的结局。我眼前虽然幸免,但是我乘坐的车子不明不白地遭遇车祸,显然也是向我发出的一个警告。

“但那是惟一可以解开这个谜团的方法。”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勇气。

“你的意思是?”

“我去把那些带子看完。”

张队长显出顾虑重重的样子。

“我也知道那是惟一的线索。但是我已经担待不起更多的风险。我需要向上级报告,等候他们的指示再行动。今天我们不要有任何举动,你还是继续休息,我去局里向领导汇报一下。”

我对张队长感到失望。我的好奇心经历了一番波折之后重又被强烈地点燃,以前那种模模糊糊的意识变得清晰起来。我意识到这不再是一个简单的游戏,那些一旦接触了录像带关键内容的人或死或伤,这一切不再是意外的巧合了。支配这个游戏的力量神秘而巨大,很可能就是Helen所说的“它们”吧。想到这里我开始莫名其妙地兴奋起来,因为我很可能会成为揭示这个谜团的第一人。那些录像带不用怀疑它的价值,如果剪辑成为一部纪录片,在全球范围内引起的震动不言而喻。这一点Helen已经意识到了,只是她没有能够走出那个魔咒。对了,那个符号就是某种魔咒吧。它是在对我们提出某种警告吧。它们在警告什么?亦或是……或是试图和我们沟通?是警告可能更恰当,那符号的形状呈现封闭的样子,是不是暗示我们的自由受到限制?它们想限制什么?它们想限制我或者何军离开吗?因为我的目光不经意掠过那张放大的照片,那个由草灰组成的深浅不一的图案格外令我感到不舒服。不论是何军还是我,显然我们已经成为它们的目标。神农架盛传的野人难道果然存在,并且具备如此超自然的能力吗?如果那些符号是它们的杰作,我可不愿意低估所谓野人的智力。它们是一群比人类还要先进的物种吗?这显然太荒谬了。虽然地球上仍存在人类未知的物种,但是如果连如此高级的物种都被忽视了,我们犯的错误也不免过于严重。

我和张队长分手后回到医院,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我原想去看望一下何军和小胖,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我觉得面对昏迷不醒的两个人我能够做的实在有限。不添乱也罢。

和衣躺在床上,刚才的兴奋延续着,令我很难入睡。于是我将手机里的那张照片信手发给一个研究古代汉字的朋友,请他帮我解读一下是否在里面隐藏着什么玄机。我这么躺着,开始盘算下一步计划,忽然见没有关严的门缝外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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