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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心理师(上册)-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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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钱开逸真的好奇起来,说:“什么疑问啊?”

贺顿说:“科学家研究过老大成才的比例比较高,我不知道是不是写故事的人里面老大的比例也比较高呢?如果有谁做了这个研究,发现真是这样的规律,真是如此,那就比较好解释了。因为人总有自恋的倾向,老大们写出的故事,当然就把正面形象赋予老大,而老二就充当了反面形象。当然了,反面的例子也有,比如我记得一个把芝麻炒熟了播种到地里的故事,老二就是好人。”

钱开逸接过话来,说:“我不知道有没有在校的本科生研究生收听我们的节目,贺顿小姐给你出了一个很好的研究方向呢。”

贺顿说:“不敢不敢。不过是始终存疑的一个想法而已。”

钱开逸说:“好了,关于故事的作者是老大多还是老二多的,咱们就先放在这里,因为不是一会儿半会儿说得清的。咱们还是回到老话题上,老二的性格是什么样的居多呢?”

贺顿说:“对老二,又要做具体分析。因为家里如果有很多孩子,这种老二是一种性格;如果家里只有两个孩子,这老二实际上就相当于是最小的孩子了,这两种老二是要区别对待的。”

钱开逸说:“真想不到,一个老二还有这么多的讲究。那咱们就先说说一大堆孩子当中的老二吧。”

贺顿说:“这种老二,依赖性强,独立性差,但他们多半性格温顺,比较合群,人际关系大多比较好,懂得和人相处的艺术。他们的缺点是在关键时刻往往容易退缩,这也和幼年时期因为总是在哥哥姐姐的庇护下大树底下好乘凉的经验有关。毕竟最大的风险有爸爸妈妈承接,小的风波有老大处置,自己乐得清闲。”

两人说得唾沫翻飞,短信也乌鸦般降落在屏幕上。为了搞活气氛,钱开逸说:“咱们先看看听众朋友发来的短信。手机尾号****的朋友说,老二怎么啦?我就是老二,照样当了老总。不要小看了老二!”

贺顿说:“我们要祝贺这位排行老二的朋友,您是把老二的优点发扬光大,把老二的缺点克服掉了。不过,要提醒大家的一点是,我们在这里谈的都是带有普遍性规律性的结论,指的是共性而非个性。具体到每一个具体的人和具体的事物,都要具体分析。不然,我们就什么也不敢说了,还请大家原谅。”

钱开逸为这番话暗暗叫好。因为广播是面向大众的一种传播手段,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你没法预先防范。况且把不同意见念出来,有助于活跃气氛显得更有群众基础。不过也不能让这种人太得意忘形了,必要的时候还要浇点冷水。贺顿的火候掌握得不错,既正面肯定了他,也轻轻地砸了他一下,分寸适宜。

导播处也有一块显示屏,可以看到短信显示。看到有人发难,钱开逸念出来了,裘南娟幸灾乐祸。没想到贺顿先揉后打,化险为夷,自己白高兴了一场。

节目继续向下进行。为了让谈资更浓,钱开逸问道:“贺顿,说了半天排行,那可不可以告诉我们,你是排行老几呢?”

本是一个普通的问题,没想到贺顿脸色就变了,恼怒道:“咱们这是在进行学术讨论,你把话题引到我身上干什么?我排行老几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钱开逸一时摸不着头脑,好在他经验丰富,赶紧给自己打了个圆场:“对不起,如今咱们也进化了,不但女士的年龄不可以问,以后连她在家里排行第几也不能问,我们比西方隐私观念更彻底。”

贺顿也觉察到了一时的失态,放缓了口气说:“学术一掺杂了个人的情绪就容易不准确,所以,咱们就避开。”

这时裘南娟在玻璃外面又像九阴白骨爪似的表演起来,钱开逸一看,乖乖,广告时间已经超过了两分钟,赶紧手忙脚乱地开始播广告。从来不误事的裘南娟本来是分分秒秒掐着时间的,但刚才看到有人向贺顿发难,乐得看热闹,明知到了时间也不提醒他们。要不,你能看到红颜一怒吗?只是,她怒从何来?

第一场直播就这样结束了。

电视有神通广大的收视率调查,广播行当里也存在同样的火眼金睛。钱开逸以前相当仇视他们,那些人不知躲在哪个阴暗角落,自说自话地拿出一些统计数据,说这个节目有人听啦,那个节目没人听啦,也无从查对他们的准确性,反正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的数字,幻化成了紧箍咒,让广播人不敢有片刻懈怠。要知道广告商家们是把收听率当做尚方宝剑的,每一个数字,哪怕是小数点后几位,都代表着成千上万的金钱。

自打“心灵七巧板”开播以后,钱开逸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地爱上了收听率的调查。齐台也扮出笑意,一再说“大家闺秀就是不一样”。

钱开逸知道这是因为贺顿的出马,但嘉宾主持人不是固定工,有功劳也记不到他们簿子上,主要是齐台的业绩。

第十一章 你不能喝水,喝水会冲淡紧张

你不能喝水,喝水会冲淡紧张

贺顿的理智和情感如同两根毛衣针,被工作的机械手飞快交叉,一个又一个来访者的故事,恍若各色毛线,茸茸地纠结在一起,织就斑斓图案。有些地方像苏格兰格子般清晰,有些地方像水妖的长发一样混乱。贺顿经常和这个人面对面时,突然浮现出那个人的身影,影像叠加,好似报废的二次曝光照片。

团团如期来到,这一次文果坚持原则,没有让他包下所有的时间。团团还是如侦察兵一样仔细巡查了心理室的设施,确信没有任何窃听窃录设备进入工作状态之后,把短短的小腿搭在柔软的沙发边缘。

“心理师,和你谈话让我挺舒服的。比和我爸爸妈妈说话还舒服。看来花钱就是有用。”周团团大大咧咧开讲。

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这种不一样是从小用无数金钱熏陶出来的。贺顿叹息。

……柴绛香远远地走过来,衣服上缀满了补丁。绛香从小就知道补丁是个好东西,有补丁的地方更暖和。绛香和妈妈相依为命。绛香原来有一个姐姐,姐姐是老大,绛香是老二。后来姐姐流鼻血死了。本来流鼻血是不会死人的,村里的人谁都流过鼻血,用柴禾灰一堵,柴灰变成红的,血就不流了。谁都没有死,可是姐姐死了。姐姐的鼻血每天都会流,用柴灰堵也能停住,但是第二天还会准时流。就这样姐姐一天天流血,一天天苍白。村里的老人说,快到城里的医院看看吧,这孩子许是有别的恶病。妈妈每一次都答应着,可是还没有等到妈妈把去城里看病的钱攒够,姐姐就死了。最后从姐姐鼻孔里流出来的不再是血,而是清水。妈妈纪念姐姐的方法,就是从此以后,把绛香当成了老大。

没有办法养活绛香。爸爸早就把她们抛弃了,如果不是小伙伴们说没有爸爸根本就不会有孩子,柴绛香几乎觉得爸爸根本就不曾存在过。女人在没有办法的时候,就只有一个办法了……绛香知道妈妈和很多男人好,那些男人离开之后,绛香就有了吃的。有的时候,是半块馒头,有时候,还有一小块肉。绛香很小就知道这是用什么换来的,她是从村里人嫌恶的目光中猜到这一切的。但所有的目光都比不过饥饿的力量,肚子比眼睛要凶狠多了。绛香想,如果她们娘俩饿死了,就会被人尊敬么?尊敬难道就等于死吗?她不想死,只要不死,就可能有出头的日子,到那时候,还不知道谁尊敬谁呢!

“你在听我说话吗?老师?”周团团问。

“当然。一直在听。”贺顿两手交合,晃动两下,以加强自己的语气。借机用左手指甲狠狠掐入右手虎口,凭借疼痛回到当下。抖擞精神问道:“我很想知道你在这段时间做了什么?”

“把爸爸让阿姨复印的文件藏起来,害她挨骂。把阿姨玫瑰色的口红扔到马桶里冲走,让她的嘴巴不再好看。还有……”周团团机警地扫视四周,说:“您确认咱们的谈话不会被人听到吗?”

“我确认。”贺顿信誓旦旦,不敢对这个小精灵有丝毫懈怠。

“我非常信任你,你千万不能出卖我,要不你就是汉奸走狗卖国贼。”

贺顿咬牙跺脚夸张地表示自己将信守诺言,就差没举手发誓了。

“我上次告诉过你,我在办公室里往安阿姨的果汁里下了毒……”周团团非常严肃地说。

是的,周团团上次说过,但贺顿根本就不相信,以为这个像雪娃娃一样的孩子信口开河。这一次,有时间有地点,她不得不信,几乎昏倒。面对这个貌似天使的小杀手,她不得不挺直腰板再次确认:“这是真的吗?”

“阿姨你怎么能不相信人!我以超人的名义起誓!”看来超人是周团团的超级偶像了,带着不可亵渎的庄严。

贺顿再不敢有丝毫走神,问道:“你从哪里得到的毒药?”她几乎断定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是孩子的母亲在后唆使。

“捡的。”周团团一脸无辜。

肯定是谎话。贺顿说:“哪里能捡到毒药?我这么大年纪从来没有在路上看到过一小撮毒药。你的运气怎么那么好!”

周团团说:“只要你去捡,到处都有的。阿姨,我告诉你哪儿有。”说完他随手一指说:“我早就侦察过了,你这里的毒药还很多呢!”

又一次险些昏倒。贺顿甚至想,这孩子八成有迫害妄想症吧?不想周团团站起身,走到墙角,搬开弗洛伊德塌,指着小米样的淡黄色粉末说:“看,这就是毒药!”

贺顿随着周团团圆滚滚略带弯曲的手指望去,墙角处有文果撒下的灭蟑螂药。

“你说的就是它?”贺顿哭笑不得。她原来以为是安眠药,甚至是铊之类的东西呢!在著名的侦探小说里,铊是最常用的毒药。

周团团不服气地说:“老师,你不要小看这些药,小强吃了都会死,小强是非常顽强的。我每天给阿姨的果汁里放一点,时间长了,阿姨就会中毒,她就没法和我爸爸结婚了。”

贺顿吃惊:“那阿姨怎么会不发现?”

周团团天真地笑着说:“杀蟑螂药并不难吃,还有一股香味呢!要不小强也不会吃的,小强多狡猾啊。再说啦,安阿姨根本就想不到我会下毒。”

是的,岂止是安阿姨想不到,连身经百战的心理师也想不到……

桑珊接着上次的话题说:“是的,我们是同性恋。”

贺顿半晌没说话,怨恨起汉语来。谁让汉语中对第三人称的“他”字,没有性别的区分呢?在书面语中,是有这种分别的,单人旁女子旁,泾渭分明,但在口语中,完全混淆。如果有一个清晰的表达,在桑珊以往的叙述里,一切都豁然开朗。

现在,需要紧急抢救的不是桑珊的沮丧,而是贺顿的挫败之感。贺顿边竭尽全力调整着自己的思绪,边问道:“这么说,你是……”

这是一个所有的同性恋们都心知肚明的问题。桑珊答道:“我是男方。”

又一次被骇住。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贺顿都看不出桑珊像个男性。

“在人群中,我竭力隐藏自己的性取向。我把自己打扮得如同淑女,这并不难。在所有的时尚图书里,都在引导女人们更像女人。我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为这个社会所不容,可我并不是怪物。为了让自己安逸些,我可以在表面上遵从社会的习俗,但我内心的锋芒是永远不会改变的。如果让我自己选择,我会身穿迷彩服,脚蹬陆战靴,头戴蓝盔……”

“腰里会别一颗驳壳枪吗?”气氛太诡异了,贺顿想开个玩笑。

“那倒不会。再说,驳壳枪太落伍了,如今是要用手持地对空导弹了。”桑珊说,口气好像骁勇的黑寡妇。

看到窈窕淑女在你面前眼睁睁摇身一变成了杀气腾腾的男儿,贺顿一时搞不清自己如何应答。

“你的问题是……”贺顿问。她在思谋是否帮助改变桑珊的性取向?

“您若是劝说我放弃自己是个男人的想法,趁早死了这条心。如果您一定要开口说,我马上就离开您的诊室,请原谅我的选择。这和礼貌无关,只和志向有关。”桑珊非常冷峻地说。

贺顿空张了一下嘴巴,把想好的话从胃里咽到了肠子。如果来访者不想改变,你纵是上天入地也无法让她改变,知难而退吧,你!

桑珊接着说:“我现在的问题是无法接受安娜的背叛。安娜是她的名字,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互相称呼另外的名字,她叫我杰克。我想不通所有的山盟海誓怎么都在一夜之间崩塌,我不明白那个大猩猩哪点比我好?难道有钱就是一切吗?安娜如此虚荣,这不单是背叛,而且是对我人格的侮辱……”桑珊义愤填膺,嘴唇因为愤怒变得像未成熟的草莓,基本上是苍白的,只有丝丝缕缕的红色网络其上。

“你非常愤怒非常懊恼非常伤感非常苦闷……”贺顿字斟句酌。

“你说得对极了,你理解我,想来也一定会赞成我将要采取的步骤了?”桑珊带着被人理解的宽慰和期待更多支持的渴望。

“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贺顿问。说实话,她还真琢磨不出桑珊该如何出棋。

“我打算找到大猩猩,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安娜并不是他所想象的纯情少女,她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同性恋,最起码也是一个双性恋。她和他的结合,没有任何性快感,只是一种利用。我会把我们曾经在一起的照片给他看,这就是证据。”桑珊有备而来。

“你设想了后果吗?”贺顿和她讨论细节,以便更深入地了解情况。

“无非两种结果。一是大猩猩相信了。稍微补充一句,我是一个环保主义者,在我眼里,所有的生物都是平等的。当我说到大猩猩的时候,并没有什么贬义,只是一个形容词一个代指而已。如果大猩猩信了,我想结果又是两种。一是他放弃了安娜,因为他不能接受一个同性恋的女人。这当然是最好的结果了,我那时会敞开心扉原谅我的安娜,我们很有可能会和好如初。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大猩猩虽然相信了我的话,但他依然接纳安娜,这样,就会很麻烦。”桑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不愿看到这种后果。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呢?”贺顿觉得桑珊并没有说完。

桑珊说:“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大猩猩根本就不相信我说的话,他们依然在一道。这样的结局也是一样的。”

“那你怎么办呢?”贺顿实在看不到出路。

“我想好了,不管是大猩猩信了我的话,可是还要和安娜在一起,还是根本就不信我的话,依然和安娜在一起,反正只要是他们两个在一起,安娜回不到我身边,我就会采取决绝的步骤。”桑珊的脸板了起来,冷若冰霜。

“那将如何?”贺顿感到紧张。

“你知道俄罗斯的大诗人普希金是怎么死的吗?”桑珊说。

“是为了情人和法国爵士丹尼特决斗而死。”

“不是情人,是妻子。普希金和冈察洛娃是正式结婚的夫妻,所以普希金为了捍卫自己的尊严,宁可选择决斗,选择死亡。”桑珊的表情变得平静了,但这种平静比刚才的暴躁更令人战栗不安。

“你的意思是……”贺顿其实想到了,或者是说感觉到了,但是贺顿不能说出来,只能发问。

“我的意思是——如果大猩猩不肯放弃安娜,我就和他决斗。”桑珊清俊的脸庞带出杀气。

贺顿吓了一大跳。不仅是决斗这个解决情爱的方法,在现今的中国如何罕见,更是因为面前这个纤巧的女子,居然要和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决一死战,实在有以卵击石之感。

贺顿不能惊讶,那会被误认为藐视。贺顿必须保持镇静,以示尊敬。她说:“你是只停留在思考的阶段,还是已经有所准备?”事关喋血和人命,不可等闲视之。

面前的窈窕淑女用手轻轻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我已经准备好了。我学过跆拳道和女子护身柔术,我会先奔他的下三路而去,他一定没有防备,所以我得手的概率还是很高的。然后再给他一个横扫腿,这样任凭他的个子再高,也会被我放倒。之后如果他乖乖认输,也就罢了,如若不然,我还有一手绝招,就是双龙抢珠。你知道双龙抢珠吗?”

贺顿听得心跳骤升,老实承认:“不知道。”

桑珊说:“就是用右手的食指和无名指直捣他的双眼窝,这一招,轻则让他眼前昏黑剧痛难忍万念俱灰,重则就能让大猩猩变成残疾动物,从此双目失明……”桑珊说得兴起,不禁大幅度地打起手势,手起刀落的样子,让贺顿真的从中看到凶暴戾气。

贺顿还是半信半疑,想那外国公司的老总,又是非欧混血,相貌如何且不说,骨头架子一定魁伟悍壮。如果桑珊借着冷不防突然袭击,也许会占到一点便宜,但真的动起手来,她一个弱女子如何是这男子的对手呢?况且,如果真把大猩猩打伤致残,桑珊就要负法律责任,说不定有牢狱之灾,又怎能如她所想象的和安娜重修秦晋之好,过世外桃源的日子呢?

贺顿决定把自己的忧虑掰开了揉碎了讲给桑珊听,期待她能回心转意。贺顿刚开口说:“桑珊,我觉得你发动这场袭击……”桑珊纠正她的话说:“不是袭击,是决斗。”

“好好,是决斗。我觉得凶多吉少……”贺顿还没说完,又被桑珊打断:“我知道您会觉得我是一个弱者,无论我的性选择是怎样的,在体魄上我还是一个女子,完全不是大猩猩的对手,对此我也心知肚明。我不需要任何人来劝阻我,就像当年没有人能劝阻住普希金。不要以为体魄弱小的人性格就一定怯懦,不要以为同性之爱就可以亵渎和背叛。在我的心里,嫉妒之火熊熊燃烧,如果不报仇雪恨,我情愿自杀!在杀死别人和杀死自己之间,我当然要选择先杀死别人。体魄上的弱势我也充分考虑到了,我会借助工具。”

话说到了这个分上,贺顿更不敢掉以轻心,她小心翼翼地问:“你说的工具是什么呢?”

桑珊说:“就是武器。”

贺顿说:“能说得更具体一点吗?武器是个很大的概念,从砒霜到原子弹都在此范畴。”

桑珊难得地笑了起来,说:“这两样我都不会使用。前者太卑鄙了,后者太昂贵了。”

贺顿见剑拔弩张的氛围稍事缓和,继续探问:“那你会选择什么工具呢?”

桑珊言简意赅:“枪。”

贺顿失口道:“可是你搞不到枪。”

桑珊莞尔一笑:“你也把枪看得太神秘了。我去了很多次警察博物馆,那里有各种各样的枪,真的非常精彩,琳琅满目秀色可餐啊。如果有那样卓越的枪就好了,我会是百发百中的好射手。但是,搞到优秀的枪太危险也太困难了。普通的能杀人的枪,并没有你想象的那样难以获取。过去根据地的军民们在山沟里都能造出枪来,现在科技比那会儿发达多了,有什么难的?!我在网上联系到了一家卖枪的,条件谈得差不多了。过几天我就到云南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只是这种枪的精度不是很好,有效射程不到十米。这对于打劫和拒捕来说都太近了,效果不良。但对于我来说,足够了。我完全可在逼近大猩猩十米以内开枪,我确信自己可以一枪毙命……”

桑珊说得兴致勃勃,好像血案就在面前发生,大猩猩已陈尸在地血流成河……贺顿毛骨悚然地看着她,心里默念110。大猩猩是外国人,有法国人的血统……贺奶奶的女儿黄阿姨,也在法国。法国是一个充满浪漫的地方……

绛香正在院子里晾单子,一位身穿名贵皮草的中年女人走过来。她注意地看了看绛香手中的白布单子,问她:“这都是你洗的吗?”

绛香摩挲着红肿的手指说:“是。”

女人说:“没洗衣机吗?”

绛香说:“有。可是拉的屎尿吐的胆汁洗不干净,还得用手搓。”

“那岂不太辛苦?”女人说。

绛香回答:“干的就是这个活儿,就得干好。”

女人听了就点点头,走进了范院长的办公室。护工汤小希正好抱着一包秽物出来,警觉地朝女人的背影努努嘴,问:“干什么的?”

绛香说:“你都不知道,我刚来哪里会知道?许是检查卫生的吧?我看她对单子干净不干净挺在意的。”

汤小希摇头道:“不像。我从来没有见过她。”

绛香说:“许是微服私访的领导也说不定。”

汤小希说:“美的你!只有要害的事情才会有人微服私访,比如冤案杀人什么的。一个专门照顾快死的人的地方,有什么可私访?晚上来或许能访到鬼。最大的可能是有人想住进来。”

绛香半信半疑说:“不能吧?我看她身体挺好的,离那一天还远呢!”

汤小希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开窍?当然不是她来住院了,定是她家的什么人。也许是妈,也许是婆婆。对,婆婆的可能性大,她伺候烦了,所以就送咱们这儿来了。”

绛香说:“你在临终养老院里真是屈了才,应该当包公。”

两人正说着,那个华贵的女人和范院长走了出来。汤小希怕院长看到她上班时间闲聊,一溜烟奔污物桶去了。

“您这儿就这么大点地方?”华贵女人问。

“对,床位有限。很多人想进来,没那么大力量照顾。所有的护工我都要管吃管住。”范院长用手一指绛香。那女人光鲜得像只洗净的莲藕,白胖丰满,相比之下,形容枯槁的范院长就是残荷摇摇欲坠的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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