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驭灵女盗-第5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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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疑惑地抬头看着窗外,发现天空无星也无月。
“今夜阴气好重。”窗外有人语传来,而后是一串细碎的小步渐渐远去。
这是……哪里?
苏瞳揉着发痛的太阳穴,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就在她拼命回想自己前一刻为何发呆之际,一道声音却如平地惊雷,将她彻底炸醒。
“天啊!”
苏瞳眼珠子鼓出了眼眶,迅速侧头,而后便在身旁的软榻上,看到了一脸凝重的玉卮师傅!
想起来了……今夜是她执夜,为入定的师傅护法,可是她疲乏贪睡,守了半夜之后,居然浑浑噩噩地入了梦,正臆梦着自己成为仙王,与一英俊的桃花眼男子逍遥三界之上,正觉得惬意畅快时,冷不丁地被师傅唤醒。
师傅焦灼的模样,还有手里捏的令牌,都吓了苏瞳一大跳!
“师傅!”苏瞳艰难地张口,总觉得自己心中有什么想说,可是那种奇异的感觉总是稍纵即逝,令她的嗓子眼里,淤堵着浓烈的咸腥。
“金母有难,速与我来!”
手里的“妗”字令字迹变得越来越模糊,玉卮翻身下榻,也不多言,而是快步走向院内石桌旁。
只见她手指对着石桌连点五下,桌面便原地平移,露出了一截黑色的向下石阶,看到石阶出现,玉卮直接跳入其中,瞬间消失在苏瞳眼前。
苏瞳怔怔看着那黑乎乎的地道,踌躇了片刻,便也跟着师傅跳了进去。
黑暗中,苏瞳快步跟上了玉卮的脚步,她紧紧揪着师傅的裙角,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她总感觉,在那黑暗的尽头,隐藏着什么比黑暗本身更加漆黑绝望的事情,可是现在她才刚刚凝气四层,莫说保护师傅了,遇上什么,就连自保都很难办到。
她想说些什么,可是此刻的玉卮师傅已快步跃出地面,苏瞳只得紧跟在后,踏入金母娘娘最喜欢的牡丹花圃丛中。二人刚刚站定,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味便扑面而来!
那血气的源头,正来自金母的闺房!
玉卮惊觉不妙,迅速冲破大门,可门中景象却令她大脑“嗡”地一响充血,而后身体不自觉地绵软下来。
她看到的,竟是金母娘娘的尸体!
而且那尸体被人开膛破肚挂在一枚繁杂的阵法之上,邪恶之阵幽光流转,混合着从身体上流下的鲜血,一点点聚集弥散于空气内的阴灵真气。
太残忍!太邪恶了!
正是这大阵的持续运转令金母鲜血尽失,可是这一切到底是何人为之?而且阵法的继续转动又有什么特殊的用意?
想不通!想不通!玉卮只觉得自己的脑袋痛得快要开裂!
扶住了玉卮师傅摇摇欲坠的身体,在看到血泊之中金母尸体的刹那,苏瞳却出人意料地平静,她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何能如此冷静,因为这等恐怖凶残的事情,本远远超过她生平阅历。
现在她应该尖叫,应该发抖……可实际上,她迅速压下内心的恐惧,本能地大脑飞转起来。
“师傅,我们得逃!”感觉脊梁处有火在炙烤,苏瞳紧紧架着玉卮绵软的身体,将她朝来时的洞内拖去。
且不说这样重大的事件必须立即通知所有门中长老,就是自己与师傅的小命,现在都受到了严重的威胁,因为那邪恶的杀人者……说不定还留在了附近,若被他发现,一定会被灭口!
“不错。”玉卮尽力从悲痛中抽离,一面汲泪,一面努力站起。
然而就在此时,竹林里却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第三人在场的响动,立即让正在后退的师徒二人头皮阵阵发麻。
是谁?
苏瞳的眼,努力在黑暗中搜寻。
“玉卮。”从林中走出的男子,声音低沉而悲凉。
玉卮和苏瞳同时瞪目,而后在黑暗里窥见到了东王殿下那张凄楚的容颜。
原来是殿下啊!
玉卮仙子长舒一口气,像见到亲人一般,眼泪立即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滴下,绷紧的神经再次松弛。而苏瞳却嘴唇发紫,一个劲地颤抖起来。
玉卮师傅明明平时精明得很,却因今日心绪大乱而疏于防范,既然东王在此,就算没能力阻拦那杀人者,至少以他修为,会立即散尽封锁在山顶的结界,唤起所有瑶池强者到此集结。
然而此刻,那封锁罪恶之息的透明高墙,还如妖魔一般伸张于无光的苍穹之下。在它的阴霾里,那淌血的闺房,那寂静的竹林,此刻都显得那般邪影幢幢!
它守护之人,身份呼之欲出!
苏瞳无声无息地,站在了玉卮的身前,她幻想自己真能拥有梦中那恣意的仙王神威,翻手为云覆为雨,可是几番努力,也只能在体内调动起凝气四层的修为,还有在驭灵邪简的加持下,催生的一股精神异力。
在强大的恶意之下,这两股力量,显得那般弱小可怜……
群山石铸,岂容涓流撼之?
“到底是谁,居然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玉卮仙子颤巍巍朝东王询问。
可是就在此刻,一道飘渺却熟悉的声音却幽幽传入她的耳际,让她脸色大变!
“玉儿……快跑!正是他!”
那是瑶池金母的声音,正从东王袖间幽幽散开。
“嘶!”
玉卮仙子惊得倒吸冷气,不可置信地盯着东王忧伤的脸。
夜无星月,只有林间小虫散发幽幽荧火,照在东王侧脸上,落在他脸角的泪那么晶莹,浮现在他脸庞的忧伤那么真切,但他漆黑的眼,却迅速被妖白覆盖。
“妗妗,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又何需,戳穿我?”
东王狞笑着抬起衣袖,他宽大袖袋里,赫然禁锢着一尊雪白的元婴!
这元婴拥有金母娘娘的模样,只不过缩小了无数倍而已,她目光悲怅,浸渍无尽的愤怒与悲痛。
苏瞳噗通一声,吓得跪倒在玉卮与东王之间,头皮肤几乎碰触东王的衣袖。
“为……何?”玉卮脸颊剧烈抽搐,身体颤抖而不能自持,也紧跟着苏瞳瘫软在地。
无能的师徒,东王眼中满是鄙夷,区区一个玉卮,他一指足以轰杀百次,而她带来的那凝气境的弟子,甚至无需他亲自动手,就已惊吓过度而窒息。
“为何?真是一个愚蠢的问题,只要有了金母的元婴,本尊就能凝出自己的婴变武器啊!哈哈哈哈!从此以后,整个东仙,谁能是我倪君明的对手?”东王那双罪恶的手,已毫不犹豫地朝玉卮的脖子掐来,反正玉卮也是要死的,此刻他不再需要掩藏自己的野心和罪恶!
黑夜苍穹中,浮现出火照之主深邃的眼。
他无情的目光,轻轻落在苏瞳颤抖的双肩上。
此景,就是根植于苏瞳心中,最深的憾事……
也是因为玉湖之殇,她才踏上寻找生死大道的旅程。纵她能在自己的初次叩问下封闭自己悲伤的源头,可这初入生死的心魔,却依然沉睡在她的记忆与灵魂里,从来没有哪一日消减过。
在他看来,苏瞳之所以能在自己的第一次复生冲击中保持无动于衷,是因为她本人并没有亲临这场血腥的杀戮,此事纵在她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却依旧可被强大的无情道所封印,在遭遇检验时表现出无畏叩问的姿态。
所以他第二次意境冲击,便将无助的她,直接拉入了真实的黑夜里。
五感全开!
敌人的歹毒与强大,师傅死亡前嫣红的血与绝望的惨叫,以及亲眼目睹的,笼罩在整个玉湖的阴霾,都足以化身为不可驱散的梦魇,将苏瞳自以为是的道心撕个粉碎!
从此再无掌控生死的信心与勇气,她的无为是无能,她的封心是逃避,她什么都做不了,从曾经到现在到未来。
自此往后,只剩下对死亡的……深深恐惧!
第576:大河尽满彼岸红(二更)
东王的手指搭在玉卮脖上,一切仿佛再成定局。
然而就在苏瞳的心魔将无限滋长,直及冲毁她一切生死道心根本之际,那跪于东王足下,瑟瑟发抖的少女,却猛地抬起了自己的头。
这一刻,她的眉眼比世上任何星辰都明亮。
什么恐惧啊,绝望啊之类的情绪皆在那湛湛之光下无迹可寻。
“破!”
燃烧了自己所有修为与大量寿元,苏瞳丹田发出清脆的断裂声响,头上的海棠钗子立即在强力的灌输下爆成一团野火,不但将苏瞳孱弱的身体远远轰出百米,连连翻滚,发出焦糊的气息,同时也烧起了东王的大袖!
轰轰轰轰!
火魄爆裂,晶莹的碎屑在空中泼洒,尖锐的棱角,反射出东王诧异非凡的表情。
小小凝气,居然也胆敢向他攻击!虽然力量远无法伤他皮肉,却毁坏了他最心爱的衣袖!
咦……
等等!
衣袖?!
东王猛地跳起,如脚背被毒蝎蛰了一样,他惊恐地抬起手臂,而后黑眼中妖冶的白星,陡然溃散一空。
袖中金母的元婴,挂着错愕的表情,一寸寸地碎开,他只来得及再看他“心爱”的女人一眼,那元婴小像,便化为金风,哗地一声随风消散!
元婴强者,之所以被称为“元婴”,正是因为将体内金丹修炼成一尊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婴孩,浓缩着修士一生最精纯的灵气和最玄妙的意境,若遇生死危机,甚至可以将元婴送出体外夺舍他人身体,完全复刻自己鼎盛时期的修为与记忆。
不过元婴离开身体后,亦是最脆弱的存在,如果没有及时找到替换的身体或者被歹人捕获,它们根本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小小凝气修士,也可将其轰杀!
虽然将金母元婴放在袖里有些不妥,也未来得及布施防御手段,但玉卮那差点吓吐胆水的小弟子,弱小得根本不值一提,纵防备着玉卮,已势在必得的东王也断然不会防备苏瞳。
谁料苏瞳这般少年老成,在生死一线,还精确地计算,若不是攻击角度得当,纵能爆开火魄,也绝对动不了金母的皮毛,纵动了皮毛,没有过人的精神异力再迅速补上一刀,她也不至于立风而化!
东王的脸皮在抽搐,脸色由红变青,由青变白。
天知道这愚蠢的小弟子做了些什么?
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就好像一只蝼蚁啃穿了铸墙,本是无心,却令万里大坝疯狂决堤,将他图谋了半生精心布施的棋盘通通颠覆!
啊啊啊啊啊!
疯狂地尖叫着,东王的嘴角溢出了血,同时眉眼也开始如热蜡一般诡异地融化!身体裂开道道伤口,失控的仙威从其中散溢出来!
走火入魔!
“师傅!动手啊……”
废了自己一身修为又被火魄爆炸的后挫力震得五脏俱伤的苏瞳,匍匐在地,朝瞠目结舌的玉卮大吼起来!
东王为何会走火?是因情势急转直下而气火攻心?还是因为他为争金母的阴灵真气而早与其元婴命息相连,是以金母元婴灭,他便遭到邪术疯狂的反噬?
这一切,是苏瞳早有准备?还是无意为之?
东海纤弱之蝶的一次振翼,在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时间,合适的角度,催生了西岸罹尽苍生的飓风!
玉卮只觉得自己大脑一片混沌,几乎已无法运转,只知机械地将手中所有法宝都朝惨叫却力量透支的东王身上招呼去!
结丹巅峰,只差元婴一步,再加上东王为除金母,也刚恶战一场,体力正是衰微时,一遇走火入魔的困境,根本无法抵挡玉卮在惊恐与愤怒之下的疯狂攻击。
空中银芒交错,刀光剑影!
直到将东王罪恶的身体轰成筛子,又将其四肢经脉挑断,手掌双足以剑深深钉在地上,玉卮才抱起气息蔫蔫的苏瞳,大叫着朝山下狂奔而去!
“来人啊!来人啊!救命!”
尖叫的回声在风中不止,越过一个又一个山头。
这是本皇的……毁心之境?火照之主发现,一切早已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多好啊。”
在火照大君瞠目结舌的目光里,苏瞳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山巅上,不再是那青涩单纯的模样,而着轻纱红裙,步伐轻盈而来,衣摆还挂着未干的河水,却在一步摇摆间,迅速洁净。
东王瞪着她,表情像是看到了鬼一样。
五官明明是相似的,可是苏瞳的眉宇之间,却有了凌驾苍生之上的睥睨和风姿!
这还是那个渺若尘埃的……玉湖弟子?
不!
尖叫卡在嗓子眼里。
她说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苏瞳未低头,一脚踏在东王扭曲的脸颊上,将他罪恶的眉眼通通踩扁,在她的重踏之下,火照之主的意境,立即出现分崩的痕迹。
无星之夜,自穹窿之后迸来涟涟水色,如青龙游曳一般,划出了永恒的线条。
本以为苏瞳的不抵抗,是因为无论论“生”还是论“死”,她的意念都没有自己的道心深沉,所以她才以退而求其次地选择无为来抗衡自己的冲击。
火照之主不曾想,其实她要撕开自己的生死幻境,竟也是这样轻而易举。
这是什么样一种他从来没有设想过的生死之道?他的眼睛落在苏瞳身上,目光产生了混沌与迟疑,她的意境精于何处?他竟看不透!
立于巨轮上的众人,不约而同地在心中默默倒数,虽然修士能在水下闭气,但这里的河水并不同一般河川,苏瞳已沉沦水底近一柱香的时间。
沉默越长,心中的焦灼越烤得人难耐。
白蝶咬破了唇,差点哭出来。
宗文的手,握在自己的剑柄上,再看火照之主的脸时已无半点崇敬之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怨恨!
狮锤大君脸上的汗,汩汩流着,已经能感觉到傲青身上如鬼魅般伸张的杀意,若是苏瞳真的在火照之主的冲击下道心破,只怕今日便要上演一场真正的皇战。
战后鬼门是否存在,便成了一个未知之数。
就在傲青眼中流出血色的刹那,浑浊的河底,突然涌起一股洁净的清流!
在清流之下,怒放着一朵鲜艳的彼岸红花,它的花瓣越来越大,而后将苏瞳整个儿从令人窒息的生死水中托举而出!
在源源不断的清流的扩散中,浊浪再也不能入侵方圆百米。它们不甘地拍打,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可是水线却在后退。
一滴滴晶莹的水珠淌过苏瞳的乌发,又顺额头,划过她白皙的脸颊。
浓密睫毛上,沾染着点点星光,红唇像是一朵娇艳的罂粟,带着致命的诱惑。
“你是……什么道?”
火照之主的声音带着那么一丝丝的颤抖,再看苏瞳被生死之水洗礼之后,美得那般富有攻击力的模样,一时之间,竟乱了方寸。
她的力量,并没有因强大而动摇自己的根本。
但可以感觉得出,她道心的源泉,的确来自生和死,却又包裹着,他根本不熟悉的认知。
之前自负自己在整个真仙可称此道之尊,一双慧眼足以辨别所有意境的优势,可是站在这年纪不大的女子面前,火照之主却狠狠体味了一把,多年未曾经历的惶恐忐忑。
苏瞳紧闭双眼,她的灵魂仍沉浸于一片混沌之中,道心有了欲破而不破的迟疑。
是的……
道是什么道?
在迷雾之中,她也奋力挣扎着,想要摆脱那些纠缠在身外的枷锁,跳入自由的天地间,那个答案仿佛就在嘴旁,却又如顽皮的游鱼,打了个挺便倏地消失不见。
我的生死道,意何指?
沉下自己的心,苏瞳不断叩问着,仿佛百年,仿佛千年……
她眼前掠过的,是自己在黄泉里的故人,是玉卮的数度保护,是白蝶的两生执念,是不舍,是放手,是追逐,是远送。
耳畔突然响起了巨轮推开大浪,发出沉闷声响向自己驶来的声音。
一双精致的赤足,纹着不死鸟的图腾,出现在自己婆娑的泪眼里。
“我从来处来,又向去处去。”不死鸟嘴里微醺的气息,吹拂到了她的面门上。
“当下。”
苏瞳的眼,蓦然张开,眸有蝶影蹁飞,又有花色盛放!
哗哗哗哗哗哗哗……
无尽的彼岸红,突兀地自她裙下怒展,大片越水而生,密密麻麻地攀越在汹涌的生死河之上!
那些带着凌厉气势而来的花海,惊骇了火照之主的心,他如畏洪流一般急急地退,可是足下尸骸,终还是被其热闹的花海给淹没了。
诧异地立在花中,火照之主的脸颊,浮起忐忑。
可怕……
这女子借他力量的碾压,似乎在这个刹那,终于找到了沉睡于内心的答案!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磅礴的生死力量,能令生死之水,遍开红花!
放眼望去,大河之东是花海,放眼望去,大河之西遍红绸!
其气魄,隐隐有种超越先师之感,她快走到……此道巅峰!
一股腐朽的死意,自苏瞳身后拔地而起,而后便是延绵无尽的破灭声,还有白蝶与宗文惶恐的惊叫!
------题外话------
感觉脑细胞死一片,怪不得我写得慢……
第577:一代巨轮殒,一代巨轮生(一更)
火照之主的目光落在苏瞳身后那承载她同伴的巨轮上。
只见缠绕船身的莆草在死意的蒸腾下迅速腐朽,无论多么迅捷的重生速度,都远远无法赶上枯萎的蔓延。
被草织缝补的帆,再度露出蛛网般的颓势,原本挺立的桅杆,轰然倒塌!
重物倒地,加剧了船体的破灭速度,原本那延绵不绝的细细寸裂声,终于不堪重负地化为一声沉闷巨响。
巨大的龙骨,自中央而崩!
无数盛酒的金杯金盏,噼里啪啦滚入河里,迅速地融化,只弥散出甘醇酒香,谁都想象不到,金杯上镶嵌的宝石都是核桃大的珠子,如此可观的财富,竟在生死之水中一息尽毁。
腐朽的船头与船尾高高翘起,将站在上面的人通通甩下!
白蝶发出一声惨叫,被宗文一把拉过,紧紧夹在胳膊里。
六人坠向大河,最终却摔在怒放的彼岸花海上,被一片柔软坚定地托起。就在他们心悸劫后余生之际,巨轮最后一爆,发出一声似鸟泣般的悲鸣,而后迅速沉于水里,在一圈圈的涟漪中消失不见!
它的使命已完成。
苏瞳肩头颤抖,双眼朦胧地看着一脸懵懂的傲青。
傲青啊……傲青……
你也是被深爱着的孩子啊。
不然我是你父何人?他为何如此费尽心力,守我起航?
“扬帆吧……”将头埋于领下,苏瞳轻轻呢喃一声。
呼!
大风倏起。
无数花红被卷入风中。
一支巨大的桅杆拔地而起,在香风中迅速展开一张馥郁的新帆!
众人脚下的花海开始动荡,红色的花瓣与碧色的莆草纠葛盘绕,以世人无法想象的方式进行折叠,在一个呼吸之间,堆砌起了一艘气势磅礴的渡河之舟!
傲青,狮锤,君琰,笺舟,白蝶,宗文皆上船,苏瞳依旧站在船首,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化,可是一切都已不同。
此舟体积与火照的骨船相当,并没有他船那般精致的纹饰,可是至简的流线里,又徜徉着世人无法企及的逍遥之意。
帆是流动的光色,其中云卷云舒,万物生长。在其潋滟之影下,世上最美之物,都要相形见拙。
一代巨轮殒,一代巨轮生。
“什么是……当下?”火照之主,无比渴望着苏瞳心中的答案。
“生死生死……”苏瞳的嘴角勾起神秘的微笑:“因生死二字,黄泉修士,都过度执着生与死。可此二字,只是浩瀚大道的一个开端,一个尽头。”
“在黄泉来去之间,最重要的并不是生和死。”
“你欲以我旧时心魔,诛我道心根本,可是我早就发过誓了,无论如何都要守住自己所爱的人,若再来一次,就算修为微弱的我,也绝不会眼见师傅死去,生死之间,当下最重要,因我从不见,永生能真永生,黄泉打捞能真逆转生死。”
“黄泉缥缈,我守望的是此时,这便是我的道。”
苏瞳的回答,令火照之主陷入了无尽的震惊之中,她的意境,诚然已超越他的眼界,初觉与生死无关,却又冥冥之中呼应着生死的真谛。
生死不是生死道的所有,只是其中两步,他看重这两步,她却看到了两步间的千千万万……
火照之主闭上了双眼,沉默良久才张开眼睛,足下尸骸,已化为巨轮。他的渡河之船气息在生死意间变幻,威严厚重,而流淌在苏瞳船上的光与影,没有分明颜色,却带有一种乘风欲去的飞扬。
“今日……我败了。”
一声长长的叹息,令火照之主身上的气息衰退几成。
“不过……”火照的目光落在苏瞳的脸上,眼中缓缓地浮出凝重。“不过你没错,我也没有错。我虽只看生死二意,却也是这一途中,最关键的两步。”
刚才差点被苏瞳的话破了道心,好在自己入道千年,细细再辨,才又找回信心!
火照之主心中百感交集。
“今日我成就了你,你也成就我……这黄泉最后一程,胜负,还是未知之数。”
再看苏瞳时,既有同道者的欣赏,又有竞争者的不羁。火照之主觉得,在黄泉一途上唯有眼前的女子最懂自己,也只有自己,能体会她的心境。
什么是“最后一程”?什么是“未知之数”?白蝶听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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