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驭灵女盗-第5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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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一想,好像一切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释。包括她总是预言自己要死一样,都是胡话!
  卞之问猛地一击左掌,语气铿锵地说道:“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个屁啊!
  苏瞳泪流满面!
  这特么是胡诌,这特么是诬蔑?她是哪门子的魔修?明明是被它人强行掳入梦中的棋子,而且持子之人,十有八九,就是她面前这邪性十足的不死鸟!
  被满口胡话者构陷为满口胡话?苏瞳有一种天昏地暗的绝望感,可是无论她怎么生气,这一次被封了嘴巴,势必只能看不死鸟老混蛋一步步带歪卞之问了。
  “虽说前辈是想帮我……可是分明在你回房前许久,她便已被莲灯吸走……”卞之问还在挣扎,抓着最后的破绽不甘沉沦在邪君编织的陷阱里。
  莲灯的发作与邪君回房的时间不一致,不要说他还走在路上,善良的想法就飘过来帮忙了。
  “这就是缘分啊!”邪君长长一叹,将一直攥在手里的鼻烟壶撂在了桌上,手指却是轻轻抚摩起灯上莲瓣。
  靠!好无耻!
  感觉自己藏身之处地震不止,苏瞳一口老血喷在半空中。
  一句模凌两可的“缘分”二字,就把一切不对劲都模糊地遮掩过去。
  “她是混沌之体,对吧。”邪君长叹之后,轻轻从嘴里吐出了这样几个字。
  卞之问一愣,确是想起“雪影”亲口承认的话。
  “不错!”他缓缓点头,既然连这么隐秘的事都说得出来,看样子邪君的确没有唬人,卞之问心中立即相信了个七七八八。
  “这就对了嘛!”看着卞之问慢慢信服自己的模样,邪君的嗓子眼里,发出了一声微不可查的轻笑:“世上所有混沌之体的修士,因为体质问题,都很难修炼到至臻境地,所以混沌体要不碌碌不为,要不沦落魔修。”
  “可我莲灯,却是一件专门帮助混沌体修士修炼的至宝。可以令他们突破先天条件的束缚,本来拿出此物是专门用来与你父亲赌宝的,没想到在此之前,却让它遇见了一个难得的混沌体妖女。而且当时她还处于灵魂极度危险,面临崩溃的地步,所以无需本君催发,便自行将她吸入了灯内。”
  卞之问瞪着眼睛,将邪君的话在心里循环了一百次。
  这么听来,的确是他救了“雪影”!
  当下生出许多感激,卞之问拱手朝邪君拜了又拜。
  “晚辈之前实在鲁莽,还请前辈不要放在心上。”这感激的确是真心的,毕竟妖女现在就是卞之问心口的一枚红朱砂。
  你个榆木脑袋!你个坑王之王!
  苏瞳睚眦欲裂,朝着一脸呆憨的卞之问和没有脸的不死鸟比出双手中指!
  之前曾想过不死鸟与康仁谁更厉害,经今日一场胡诌,苏瞳蓦然发现,比起不死鸟这老混混,康仁……特么才是渣呢!
  山外青山楼外楼,坑王之道,永无极致!
  “走吧!”
  就在卞之问还消化着邪君由敌到友的转变时,对方已经不知何时站起,施施然走出房间。
  “干什么去?”
  卞之问抬头便见邪君侧立于门前的风姿,树影剪出的碎金浮动在他的足下,轻风吹拂着他恣意散落于身后的长发,这一幕惹得他在心中连连感慨,以后这世上第一美男子的宝座,还是让给眼下的红衣的男子吧。与他相比,自己的确自愧不如。
  “你父亲在传心殿,等着我们赌宝呢。”扬了扬左手,那枚精致的莲花灯盏,正静静躺在邪君掌心。
  “那……那我的‘雪影’怎么办?”卞之问匆匆追上邪君的脚步,本以为雪影被收入灯内,邪君会换一件赌宝之物。
  “怎么办?正好与我相互成全。”邪君轻笑起来:“她在灯里,可以养魂,同时有了她的精神力量,我的莲灯威力也将大幅增强,我赢面变大,不是你期待的事?”
  邪君的步伐顿了一下,虽然幻法遮掩了他的真容,不过卞之问却能感觉到一双促狭的目光透过轻雾落在自己身上。
  “不过你得答应我,下次再也不要来我屋子里盗宝了,烧了便罢,要是吵醒我的一些小宠物,你与那带刀的小子,可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卞之问大窘,没想到自己和牧云秋的破坏,甚至不喜欢父亲这点,都没能逃出对方的眼睛!
  “下次再也不敢了,多……多谢前辈不与我们计较。”扬着红脸,卞之问艰涩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感激。
  “要谢一会儿再谢。”邪君微微摇头。“毕竟本君还打算再帮你一把。”
  “什么?”卞之问也停下了脚步,诧异抬头。
  “我会与你父亲说,这丫头……被我收了徒,你看如何?”摇着手里的莲灯,灯火浅浅的光焰,完全照花了卞之问的眼。
  卞之问足足愣了片刻,身体便朝地面坠去。
  邪君的成全,远远超过他的预期!
  之前妖女便说,想见他的兄弟与父亲,却被他打了个马虎眼儿糊弄过去,并不是防着她做些什么,而是防着他那说不通道理的混蛋父亲!
  若问世上,他最恨的人是谁,必然是父亲无疑。
  卞冰雷古板残暴,若能给他选择出生的权利,他断然不想生在卞家。这就是他宁可不回神界,在真仙去守一个小小升天井的初衷,世上任何地方,都不会有此地这般令人窒息的感觉,若不是这十日是母亲的忌日,打死他他都不会出现在雷王殿里。
  倒是牧云秋,反而与父亲关系好一些,牧云也是他唯一一个被父亲接纳的朋友,可以想象,一旦父亲发现他钟情于一个来历不明的妖女,会对“雪影”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可是只要“雪影”成为邪君的弟子,以父亲对邪君的态度,自己先前的所有担忧都将立即烟消云散。
  “不用跪!”邪君愣了一下,没想到卞之问这高傲的雷子,居然会因为这样一个原因而向自己行这么大的礼!
  真的是……头痛啊!
  轻轻拂手,卞之问的双膝便被强行抬了起来。
  “等你真成我弟子的心上人,再与她一齐来行礼吧,不然本君受不起。”邪君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惫之意从身上散出。
  原来……
  我早是师傅的弟子?
  苏瞳呆呆坐在莲灯之中,灯被不死鸟拿在手里,藏在灯里的她,仿佛也能感觉到师傅指尖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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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6:让我抱一下

  “晚辈,真是惶恐不安。承了前辈莫大的恩情,不知如何偿还才好。”
  卞之问被邪君敲打,起身之后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是自己太冲动,居然一开心就差一点去抱人家大腿。还好四周无人,不然这个梗只怕可以被牧云秋笑足一辈子。
  “呵!帮你是事实,不过却不是因为你。”邪君又是一声轻笑。“主要还是……这丫头与我有缘。”
  他低下了头,指尖轻轻在莲瓣上抚摩,可惜没人能透过幻雾,看到不死鸟此时眼中宠溺的颜色。
  “本君也是先天万灵之体,这莲灯,便是渡我成……助我修为精益的秘宝,现在左右是再也用不着了,就送你吧。”明明是与卞之问交谈,可是不死鸟却悄然转换了说话的对象,细语嘱托苏瞳。
  这声轻叹,将他灼热的呼吸声送入了苏瞳心中。
  又是一句“有缘”,却没有激起之前苏瞳恨不得奋起掐人的冲动,它真挚而朴实,刹那击中了苏瞳心窝最柔软的一块。
  自打被关在灯中后,苏瞳就没有这样安静。
  虽然没有与师傅好好相处过,可是现在的她,好像正被他轻轻揉头,她听得到师傅心脏的跳动,感觉得到他手心的温度……触摸得到弥漫在空气中,那几乎满溢的温柔。
  被不死鸟师傅的话提醒,苏瞳这才诧异地发现,自己的呼吸,已与莲灯有了莫名的呼应,同时体内驭灵大法……无声自转,催动着混沌灵根,不断吞吐着此间白雾。
  这是莲灯……
  苏瞳猛地抬起了头,难怪有些熟悉。
  原来是通天塔啊!
  虽然被邪君泼了冷水,可是这点小小的打击完全不足以熄灭卞之问心中的热情,无论是因为“雪影”,还是因为自己,只要邪君乐意出手,为妖女凝魂,为她正名。对他来说,就是莫大的恩情!
  卞之问双颊通红。
  “那……那她什么时候可以出来?”
  “今日,傍晚吧。”邪君的语气很是确定。“炎雷化阴后,经过四个时辰滋养的她,就能自行从灯内出来。”
  雷王殿的光线与热力,皆由雷霆供应。
  白日有六种阳雷依次交替,对应白日的六个时辰,夜中有六种阴雷变幻,对应一日中剩下的另外六个时辰。现在正当空的,是炽火阳雷,白日的第二道雷电。
  一想着竟也无需再等太久,卞之问的笑意又在脸颊上迅速扩大。
  “虽然晚辈技拙,可晚辈还是想为您制一些……嗯,制一些奇巧小件聊表感激。”想起邪君满屋子奇奇怪怪的小东西,卞之问就有了为他炼制傀儡机关的兴趣。
  他有些谦虚,在制器一道上,卞之问虽然年轻,却也算神界响当当的人物,换了旁人主动索取,除提供大量材料与仙玉,还要看他有没有动手的心情。
  “不用。”
  不出所料,邪君轻轻摇头。
  像他这般风流人物,世上什么异宝没有见过?就连照明的莲灯都如此不凡,被不由分说地拒绝,的确在卞之问的意料之内。
  说完这话,邪君本提步要走,看到袍动,卞之问赶紧跟上,可没想到邪君动了动腿,突然又停了下来。
  “不过如果你真的想要谢我,能不能满足我一个小小的要求?”
  不但卞之问觉得诧异,就连蜷缩在灯中的苏瞳也大感意外!
  自己这生活奢靡得令人发指的师傅,怎么还会有要求需要别人来达成?
  “您说,只要晚辈做得到!”卞之问愣了一下,立即拍起胸脯。
  虽然只是第二次见邪君,但这位高人的确担当得起父亲的盛赞。除了最初与他相处时能感觉到强大的压迫感外,现在的他,反而十分喜欢与邪君亲近。
  “能让我,抱一下吗?”邪灵转过了身子,朝卞之问伸出自己的手。
  呃……
  在卞之问双眼即将一抹黑之际,邪君的声音又幽幽传来。
  “我有一子,与你年纪相仿,可是因为一些缘故,从小本君就未亲近过他,我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说不定今生再也没有机会与他修好,所以看到你……有些想他。”
  邪君身体有问题,卞之问听自己父亲说过。
  看他朝自张开双臂的样子,卞之问突然有些鼻酸,自己从来都不是易动感情的人,可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心底蓦然涌起一股难以形容的酸楚。
  自己父亲也从不与他亲近,不知道自己不在身旁时,那老顽固,会不会也有些寂寞啊?
  “前辈不要这样想,父子哪有隔夜仇?”这话说出口,饶是卞之问自己都不信的,可他用力抱紧邪君时,脑海里却只浮现出这样一句。
  邪君的身子,明显一滞。
  “多谢。”
  并不贪恋这善意的拥抱,吐出一口浊气之后,邪君倏地转身,手托莲灯,踏着轻盈如风的步伐,快步朝传心殿走去。
  “我愿他一直恨我,洗去诸身罪血神罚,而后开心地……胡闹一生。”
  灯火黯淡,苏瞳早在灯中,泣不成声。
  卞之问心中被埋藏下了无数疑问与怅然,可是他此刻也没有什么心情多问,只是快步追赶上了邪君的身影。
  敢在忌日里着红袍,只怕不畏卞冰雷发飙的,也只有这邪君一位,看到邪君带少主一路进入传心殿内,两道护卫侍女皆恭敬地跪地行礼。
  传心殿虽然不是雷王殿的主殿,却是卞冰雷最喜欢待的地方,传言先夫人最爱传心殿里群莺起舞,专门开辟了一片花园,种花养雀。
  所以先夫人死后,这里就成了雷道主的起居之所,除了嫡子卞之问和牧云秋,就连神界其它神王道主,都从来没有踏入过一步。
  今日此地,却是为邪君敞开大门!
  传心殿前有九十九阶玉石台,卞之问还没踏上一阶,便感觉到前方有股寒气飕飕吹来。
  他搀扶了邪君一下,未想到如此绝世的人,身骨却是奇轻,不过是被风扫一下,步伐微乱。
  冷风更强,卞之问眯眼向前打量,却见自己那混账兄弟,已踏银靴,翩然落在玉阶的最高处,居高临下地打量自己。
  好像还生着气。
  他白衣在风中猎猎作响,红发张狂如魔,手持啖鬼,刀锋斜插在地上,可握刀的手背上,却爆着跳动的青筋,一抹妖邪的杀生线自其眉心生出,配合幽芒点点的眼,妖冶无双。
  目光落在卞之问搀扶邪君的手上,牧云秋张开嘴说道:“冰雷伯伯,叫我来迎客。”
  原来寒风的源头正是这生着闷气的家伙,他说话的声音也僵硬得像是吐在地上的冰渣子,落在地上又脆又响。
  “牧云……这位便是邪君前辈,还不来行礼。”
  生怕自己与兄弟间的龃龉影响邪君的心情,卞之问赶紧朝牧云秋使起眼色,自家人嘛,有话私下里说,千万不要让邪君看了笑话。
  “邪君?”牧云秋的嘴角,却是突然扯起一个潋滟的弧度。“这么弱的身子骨,怕是没几日便要死了吧?跟他客气啥?”
  “牧云秋!你……你今天简直不可理喻!”卞之问大为光火,虽然早知道血魔牧云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可也绝未想到,他现在这般失态!
  牧云秋冷眼瞥了卞之问一下,目光里,尽是愤恨。
  自己这白痴的兄弟,哪里明白自己心里的委屈和愤怒?
  邪君是谁?他比谁都心中瓦亮!世上还有哪个男子,那么恶俗?金玉无度堆砌一屋?
  他是他最熟悉的陌生人。
  父亲。
  这称呼太可笑了!
  该死的家伙,在这种场面下突然见到自,都能不为所动,他们之间,还谈什么情分?
  他可任旁人搀扶,却从不接受儿子的碰触。
  牧云秋的眼底渐红。
  他记得自己在血族病重,终于听到自己浪人父亲来接他回家时,心中的那份狂喜。当时他想冲上前抱着父亲的脖子,问他这些年,为什么忘记了自己?
  然而父亲却一句不提过往,把几乎病死的自己,丢在了一只臭鸟的背上。
  就算被那样无视,当时太过弱小的他,却还只会埋怨是自己衣衫太脏,惹了父亲讨厌,所以,回家后立即洗了两个时辰的澡,把皮都搓去了一层,才鼓起勇气去抱父亲的腿,未曾想得到的却是迎面一脚,将自己踹出十丈远。
  鼻口涌出鲜血时,看到的只是父亲无情的转身。
  眼泪都留不出来,他年少的所有童稚与天真,都在那个转身中灰飞烟灭。
  从那以后,他甚至视物都是鲜红的。无论遇见什么美好之事,都想撕碎折断,狠狠地踩在脚下。
  本以为自己再看到父亲,除了愤怒与憎恶,再也不会生出任何别的心情,然而见到自己兄弟站在那男人身旁,轻轻扶着他笑的模样,他心中那些交织纵横的旧伤口,通通轻易崩开,血流不止。连吸入嘴里的空气,也是苦涩的,吞入肺叶时,便像刀子一样,将他咽喉搅得血肉模糊。
  可任向所有无关的人施舍温柔,可是那温柔,独独与他无关。
  ------题外话------
  一更存稿。顶锅逃生。只接受好听的,不接受臭鸡蛋


第657:别扭的父子(一更)

  邪君站在风中,风轻卷袍,如水中妖莲。
  苏瞳终于明白,师傅为何遮面。
  纵意志再强大,可以控制身体不颤抖,举止不越界,可是眼中悲怅洪流,却是无论如何都强压不住的,所以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幻灭了,自己的这张脸。
  “不要让雷道主等久。”
  那僵硬只是一瞬间的事,下一秒潋滟的红袍就越过九十九重玉台,从正怒气昂扬的牧云秋身旁迅速掠过。
  错身时,邪君甚至微微绕道,仿佛对这蛮横小子的气息,嫌弃得很。
  又是这样……
  牧云秋的手在颤抖。
  从恶语讥讽到全然无视!他愤怒地眺望苍穹,既然不喜,又为何生他!
  他想举起自己手中的血镰,将那刺眼的红色身影一刀斩裂!然而在传心殿中,他却不敢……比起自己的生父,倒是冰雷伯伯与卞之问二人,第一次令他感觉到家的温暖。传心殿是伯伯最爱的地方,无论如何……今日他都不能在这里动手!
  骨头里发出噼啪声响,握刀的手,终是卸除了力道。
  见邪君不与牧云秋计较,卞之问嘴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赶紧跟上了他的步伐,他心中既佩服邪君的气度,又痛恨牧云秋的发疯。
  “你今天是怎么了?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怎么这样不对劲?”轻推了牧云秋一把,卞之问小声问道。
  “我对你那妖女一见钟情,可她先遇着了你。你说我气不气?”牧云秋白了卞之问一眼,狞笑说道:“今夜把她送我房里,我便不跟你捣乱了,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老子想揍你。”卞之问用拳头诚实地回答。
  挨了卞之问结结实实的一拳头,牧云秋的嘴角立即溢出血。可是他啐了一口,不怒反喜,大概现在也只有血的味道,才能令他感觉到自己麻木的身体,是活着的罢?
  可是看看身前那恨不得再走快些,对自己避如瘟疫的男人。牧云秋还是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挫败感,无论自己在父亲面前表现得多荒唐,多不可理喻,甚至以自残来妄图博取他的注意力,他都不会有半点反应。
  好像一潭死水,将自己完全遗弃在他的世界之外。
  与卞之问一样,他们两个,都是父亲眼中的罪子。二人的出生,令两位父亲双双痛失自己最爱的妻子,可既然如此,为什么要留下无辜的孩子在世上受苦?出生时直接送一掌断魂,难道不是更好的结局?
  拖着疲惫的双腿,缓缓跟在卞之问身后,现在连卞之问也懒得理他,恼怒地瞪他几下后便去与邪君说话。
  牧云秋感觉,自己儿时的那种孤独感再一次强烈地涌上心头,好像无边的黑暗,正将他一点点拖入深渊里,眼前的一切,又变得鲜红一片。
  没有人能救赎他,从来都没有。
  就在此时,一声爽朗的大笑却打破了大殿的沉寂。
  “哈哈哈哈,都来了!都来就好!”
  三人已置身于一个明堂的厅堂,一身常服的卞冰雷挑帘大步走出。雷道主身体魁梧,双目尤其精神,声若洪钟,耳大脸方,若不是眼睛与卞之问一样,牧云秋几乎要恶毒地揣测,他这兄弟为父亲不喜的真正原因,乃是先夫人给他戴了绿帽子。
  现在卞冰雷就穿得绿油油的,浅绿的内衫,翠绿的褂子,墨绿的腰封与长靴,还好没有头上也闹个碧玉发冠,不然从头到脚,活脱脱一竹笋。
  卞之问赶紧把目光瞥到了一旁,今日被邪君的风度洗眼,再看自己的父亲,怎么横竖都觉得眼瞎?
  他知道那被自己出生给害死的母亲喜欢绿色,可是穿成这样,怕是母亲都要从棺材板里跳出来打人的吧?
  “多日不见,卞兄越发精神。”只有邪君才能在这种情况下,语气真挚地提出赞美,听他这样不知廉耻的夸奖,无论是卞之问还是牧云秋,都狠狠地打了一个冷颤。
  “哈哈哈哈,邪老弟也是。”卞冰雷伸手嘭嘭地拍了不死鸟一巴掌,被大力拍扇,他那病质之体,明显抖了几下。
  “我儿子你早见过,这位是我未记名的传承弟子,你看看怎样?”
  将邪君推倒在凳子上后,卞冰雷又将牧云秋拉到了他的面前,没心没肺地等他评鉴。
  卞之问憋出了一脑袋的汗,感觉牧云秋就是与邪君不对头,生怕他突然拿出大刀就砍在人家头上,难不成这二人多年前就见过,而且还生了嫌隙?
  想想邪君院子被毁坏的程度,卞之问突然觉得自己的猜想不无道理。
  牧云秋僵硬地站着,感觉自己已快撑不住。
  他对父亲的印象,除了最开始的嫌弃,便是在无数臭鸟高叫着“杀我杀我”声中,那淡淡的“起来”二字,除此之外,这该死的恋红癖几乎没与他说过第二句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漫长犹如一个世纪。
  就在牧云秋要挣扎着逃离,坐在椅子上的却突然咳嗽几声,轻轻出声:“是本君生平,见过天资最好的孩子,他日可取雷道主之位。”
  “哈哈哈哈哈哈!”听了邪君的论断,卞冰雷不怒反喜。又用力拍起牧云秋的膀子:“是么?取我而代之?好啊好啊!我很期待!这小子的确是我的心头好,就性子烈了一些,十分桀骜啊。”
  牧云秋木讷地站着,感觉自己从冰水掉落入熔岩。
  刚才老混蛋说了什么?
  我耳朵坏了吧?
  看到自己的父亲与牧云秋那么亲近,卞之问又开始脸黑,你们其乐融融,把我一人忘在脑后吧?
  “桀骜?嘿,我看他乖得像羊。”
  邪君恶毒的嘴脸终于还是暴露了,牧云秋心中那挣扎着想要苏醒的那么一丁点儿期待,又一次被无情践踏。好像刚才那句“夸赞”不过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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