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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师是首辅-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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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淡月胧明,屋内烛火轻摇。他们两手相叠,共同编织了一段静谧而缓缓流动的时光。
直到那四句写完,青辰都觉得自己有点恍惚,好像能感受到笔下的峰回,也把老师说的话都听进去了,只是那些感受又好像都只是过了心,却没有留下。
“能体会到了吗?”宋越问。
青辰迟疑了一瞬,点点头。
看她的反应,他干脆换了姿势,反过来握住她的手,“这样再写一遍。”
不同于手背的微凉,他的掌心是温热的。
宋越只觉得自己的学生手有些抖,手下稍稍又握紧了些,“别紧张,你可以写好的。”
一笔一划,都注入了他的心意,青辰只觉得胸口的一小口气一直提着,到写完了才放下。
写完后,他松开手,看着她道:“就照这般练习,长此以往,总会有进益的。”
“是。”
他看了眼窗外的月色,又扫过两人用餐的桌子,“把碗筷洗了吧。”
青辰一愣。
“你今日不便,我帮你一起洗。”
“学生不敢劳烦老师动手,学生只是腿不便,双手并无事,可以自己来的。”
宋越似已下定决心,边卷袖子边看着她,“谁说我要帮你洗,我洗我用的,你洗你用的。来。”
他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青辰推辞不得,便蹦到桌边去抱碗碟。宋越看不下去,干脆上去接过她的碗,官服下两臂的肌肉明显动了一下,又径直往院里的大缸走去。
到了大缸旁,他放下碗,将木桶投入岗中,提了满满的一桶水上来。
青辰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老师,印象中他总是一副清贵端凝,轻慢儒雅的样子。眼下,月光似水,清凛凛地照在她的小院里,他的身形高健挺拔,上臂因为使劲而绷紧,有一股说不上来的阳刚之气,让他显得与平日尤为不同。
宋越打好水后回过头,对她招招手,“看什么呢,蹦过来。”
沈青辰回过神,这才蹦了过去。
两人并排坐下一起洗碗,他洗,让她给他用瓢舀水。随着瓢中的水落下,他的手臂上也会淌过一股小水流,最后滴到地上,溅起一朵朵水花,晶莹明亮。
风吹过树梢,簌簌作响,秋水凉凉的,尤甚月光。
有水珠渐到青辰的睫毛上,她正想去擦,宋越的手臂已举到她的面前,柔软的云缎宽袖轻轻飘摇,“蹭在这上面吧。”
她正犹豫,他的手臂又离自己近了点,星眸淡淡地看着她,有点不容抗拒的意思。沈青辰没见过他霸道的样子。她将脸贴上去,轻轻地蹭了一下,只闻得一股好闻的清香,是老师身上独有的气味。
她继续为他舀水,清水哗哗地往下流,落到地上溅出无数朵水花。青辰看着开了一朵又败一朵,心中有种不愿意让它们停的强迫感,便将瓢更倾斜了一些,让水加速了流。
宋越看了她一眼,终是一下握住了她执瓢的手腕。
青辰一怔,只见老师粘着水的修长手指正抓着自己,湿润而清凉。
他看着她道:“想什么呢,爱徒。慢一点啊,你的衣衫都要被你渐湿了。”
青辰脸微红,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的袖子都湿了。应了一声,他便松开手,青辰只觉得手腕上残留的水依然凉凉的。
洗好了碗,他又将碗筷抱回屋里,出来后抖抖袖子,看着她,“我走了。”
沈青辰边蹦边道:“学生送老师。”
他摇摇头,“不必了。你若是嫌今日蹦的不够,回屋里蹦去,外面天黑。”
“……那学生就不远送了,老师慢走。”她说着,拱手行了个礼。
“回去吧,等脚上的伤好了再回翰林。”说完他就转了身,径自迈步离去,月光下长袍飘逸,背影清华。
沈青辰看了有那么一会儿,直到他的马车消失在巷口。她转身回屋,却见隔壁明湘正点了灯出门来。
“明湘?”
明湘打着灯到了她的院门口,在灯光下弯起一道黑黑的眉毛,“青辰哥,我刚才听见你这边有声音,还以为是老伯有什么事。刚才是有人来看你吗?”
“嗯。是我的老师来了。”
“青辰哥的老师是个大官吧?我看见巷口有他的马车。他对你真好啊,帮你洗了碗才走。”明湘笑笑又道,“要我说,也是因为青辰哥你好,你的老师才会这般特殊待你。”
“特殊吗?”沈青辰望着天边的星子,脑海中掠过宋越的一言一行。
“当然了。”反正在她看来,如果能跟青辰哥一起洗碗,她一定会高兴得跳起来的。
幸好她青辰哥的老师是个男人啊,如果是个女人,她会很难受的。
第35章
宋府门前,月光浅淡,树影参差。
马车“笃笃”地驶回到了门前。
宋越下了车后,对车夫道:“今日劳累了,又到这么晚,你还没用膳呢,快用膳去吧。”
车夫心头微有些感动,心只道大人忙了一天,还记得自己没有吃饭,点点头回:“是,大人。大人今日也奔波了一日,早些休息。”
宋越点点头,进了门,俊逸的身影消失在照壁之后。
车夫抚了抚马儿的鬃毛,闲谈般对它道:“今日最辛苦的还是你。我有大人关心,你这畜生也有我关心,不委屈你。先带你吃夜草去,叫你再多长些膘,跑起来有劲。”
他卸了车,正要将马儿牵入府中,恰见周世平拎了个酒壶,油光满面,一身酒气地回来了。
“周大人。”车夫唤道。
周世平睨了他一眼,“看这样子,宋大人也是才回来吗?”
“是,大人也才进府。”
“这么晚,到哪儿去了?”
“回大人,宋大人看望他一个学生去了。”
周世平听了,目光微动,“哦?是哪个学生?”
车夫老实道:“小的也不知叫什么,只知道他来过府上一次。”
“又是他啊。”周世平听了嘴角微扯。
那个上次从他手心里溜走的小庶常。那清隽秀气的模样,纤细白皙的颈子,柔若无骨的手腕……他都还记得呢。
宋越回到屋里,才换下官袍,正想到净室去沐浴,便听到屋外有人喊他。
“子望,没睡下吧,今日月色好,不如下一盘棋?”周世平在窗棂下喊道。
“今日晚了,改天吧。我要歇下了。”
外头的人不依不饶,来自黑暗的声音叫窗子隔着,听着有些幽虚,“诶,还早呢。一盘棋也耽误不了多少功夫。我今日精神的很,这会也还睡不着。”
宋越微垂着头,神情冷漠,半晌后重新披上外衣,去给周世平开了门,“进来吧。”
周世平晃着手中的半壶酒,“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赔我的。看,我还带了酒。”
“你又喝酒了。”他淡淡道了声,“坐吧。”然后便转身去取棋盘和棋子。
“京城的好东西多啊,自然要都试一遍,才不枉我熬了这么多年。”周世平搁下酒壶,自顾在圆桌前走下,搓了搓手道:“今日定要好好杀你一番。”
周世平下棋的水平其实很一般,宋越却是这朝中数一数二的高手。棋局开始,才没下几手,周世平就要悔棋。
“哎哟,下错地方了。子望不介意我挪一下吧?”
宋越没说什么,只随他悔了,顺手端起盖碗要喝口茶。
周世平立刻拦住了他,“别喝茶,喝酒啊。我特意给你带的酒。”说着,也不等回答,他便将宋越的杯子倒满了。
宋越睨了眼杯中的黄汤,放下盖碗,端起来喝了一口。
酒入吼,又辣又烈。
过了一会儿,宋越正落子,周世平忽而道:“对了,近日我收到了父亲的信。信里面也说到了你父母。说是你母亲亲手为你缝了冬衣,令尊宋大人专程让人给你送过来了?”
宋越眼睛没抬,“送了信来,说是还是船上,过两天才到。”
“唉,你爹娘对你可真好啊。”周世平咂咂嘴,斜眼瞄他,“我才刚到京城不久,这马上也要过冬了,我爹娘就只有一封信,倒显得我不是亲生的了。”
宋越没有答话。周世平这般暗示他,让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过了一会儿他就问:“子望今日回来这么晚,定又是忙了一日吧?”
“嗯。”
“去哪了?”
“没去哪。”
周世平微微一笑,一双鼠目微露精光睨着他,“去探望你那学生了吧?”
修长的手指顿了一下,宋越淡淡地回:“她受伤了,去看了一眼。”
见他被拆穿而不得不承认,周世平笑了一下,“子望这么忙,还能抽空去看他。你待你这学生可是有些特殊啊。”
“我是她的老师,关心她也是应该的,总要尽一份心。”说着,又落下一子。
周世平见自己的局势落了下风,忙又捡起自己刚下的一颗,放到了别的位置,“我原是下这里的。”
“子望这小门生……”他悔完棋又道,“倒是生得不坏。”
宋越微微皱了下眉头,“你这是何意?”
周世平灌了口酒,又打了个嗝,试探地问:“我瞧着最近京中男风颇盛,好多人都弄了年轻貌美的男子,子望该不是也好上了这一口?看上你那学生了?”
宋越轻抬眼睑,冷冷地看着他,“不是。”
周世平笑了笑,“真不是?……那便好。我原还怕夺了你的心头好呢。”
他恬不知耻地继续道:“既然你不喜欢,便将他送我如何?”
黑夜寂寂,门缝下一丝风在不停地徘徊。
桌下,宋越的捻棋的手不由缩了起来,掌中的棋子霎时显得尤为冰凉。他不动声色地回道:“不过是个跟你一样的男人,也不寻常,有什么好的。”
“你说的也是,都是男人,也不寻常,”周世平顿了一下,歪着头看着他,“你说我怎么就看上他了呢?”
停了一下,他又道:“自打你那日带他回府,我这心里,就念念不忘的。子望啊,都怪你啊。”
宋越微垂着头,只觉心中升起了一股久违的怒气,在他体内乱窜,撞击着他的每一块骸骨。
周世平打小就爱抢他的东西,不论是不是真心喜欢,只要是他的东西,他都爱抢。从他的玩具,到他的丫鬟,现在又到他的学生。这么多年了,这个人依然没有变,阴魂般挥之不去,如何也甩不掉。
他原以为青辰表面上是男人,周世平的主意不会打到她身上,没想到他入苍蝇般无孔不入、步步紧逼,不给人一丝喘息的机会。
宋越微微皱了下眉,手下无意识地搁下一枚棋子。是他不好,自从知道了青辰的身份,对她生了好奇,身在其中,竟是没有意识到对她有些特殊了。
“子望?”周世平催促道,“有这般乖巧清隽的学生,莫要浪费才是,将他给我吧。”
宋越抬眼看着他,半晌后冷冷地开口,“办不到,此事不妥。你思虑得太不周全。”周世平爱与他争东西,他不能表现出对青辰的半分在乎,否则只会更刺激他。
周世平疑惑道:“如何不周全?你是他的老师,又是阁老,你将他给我,他又能奈何。”
“你刚进京任给事中,这事传出去,你的前程岂不是尽毁于此。”宋越压着气道,“我瞧他是个性子刚烈的人,必不会受了辱不啃声的,到时候只会两败俱伤。别打她的主意了。”
“诶——子望莫担心,我都想好了。”他不死心道,“单凭他一人说的话,谁又能相信。到时候只要子望你为我说话,说他是在冤枉我,三法司必不会站在他那边,定是听你这阁老的。”
话音落,室内静静的,缭绕着一丝阴险狡诈的气息,在这秋夜里显得尤为阴寒恶毒。
宋越只觉一口气已经窜到了喉间,强压下后才道:“你别忘了,她不止我这老师,还有同窗。这科庶常中,可有徐阁老的宝贝儿子。此二人的关系不错,若出了事,想必也是会互相帮持的。徐党的势力如何不必我说,我只是次辅,徐延是首辅。”
周世平倒是没想到这一层,不满意地“啧”了声,“竟还有这层关系。唉,可惜子望只是次辅,若是首辅便好了。”
“这事你别惦记了,得不偿失。”
周世平忽然起了身,往棋盘上丢下了棋子,“走了,今儿没心情下了。”说罢,便拎了酒壶,自顾推了隔扇离去。
宋越望着一盘残局,思虑了良久,最后才把棋子收拾了。
棋子落入盒中,一颗,一颗,发出清脆的声响,却是显得好生萧瑟。
九月二十五这日,是定国公的生辰。皇帝朱瑞心情好,便把六十多岁的他宣进了乾清宫,慰问了几句。
走的时候,朱瑞还特意让陆慎云护送他。
步下乾清宫石阶时,定国公脚下没站稳,差点踏了空。陆慎云动作俐落地将他扶住了,没叫他栽下去,身后的玄色披风叫风吹起,半贴在后背上。
定国公就势攀住了他的胳膊,皱巴巴的手忍不住一捏,心下只道,这肌肉是真的硬,好一个大明第一猛将。
陆慎云察觉到老头在捏自己,心下闪过一丝纳闷,却是面色如常,淡淡道:“国公小心些。”
“好,好。方才多亏了你。”定国公笑着道,“陆大人今年有二十七了?”
“二十八了。”
“……若我没记错,大人应该还未婚配吧?”
“没有。”
定国公侧仰着头又问:“那可有纳妾?”
“没有。”陆慎云手按绣春刀,没有看他。
随着定国公那掌上明珠年纪日益大了,定国公这颗心操得就没停过,女儿死活不愿意将就,每每都让他这当爹的暗垂老泪。可难过归难过,他这是得打起精神来,为女儿绸缪打点,于是一方面在宋越那边屡败屡战,一方面也处处留意着好的人选。
这会他就仔细地打量着陆慎云,只想他出身世家,又是皇帝的亲卫,脑子活泛身手也不凡,虽是有些冷漠,但到底是个出色的人才,偏偏还不近女色洁身自好,真是难得啊。
只是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入了闺女的眼。
定国公想了想,不好直说意图,便先垫了一手,“我听说广平侯那老东西近日在四处为她女儿寻婚配,那厮不厚道,若是寻到陆大人头上,大人可要三思。”死老头敢跟他抢宋越,他便也不叫他好过,一个好的也不让给他。
陆慎云愣了一下,一时不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便只道:“多谢国公。”
“不谢,不谢。应该的。”定国公陪着笑,“啊,对了,我听说陆大人喜欢看兵法,家中有些珍藏的兵法,大人兴许还没看过。若是得空,便常到我家来坐坐吧。”
“国公好意。他日有空,陆某再登门拜访。”
“好,好,快点来啊……我是说,冬天快到了,天儿冷。”
出了大明门,陆慎云便与定国公分道扬镳,回了镇抚司衙门。
黄瑜坐在堂中剥花生吃,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晃着。
见陆慎云回来,他剥了颗花生仍给他,“接着。”
陆慎云俐落地抓下花生,肘部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睨了他一眼,“活干完了?混吃等死?”
“诶诶,你看看你说的话,还是那么不好听。”他边嚼着花生边笑道,“我这是专程等你回来的,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
“你的救命恩人受伤啦。跟徐阁老的儿子起了争执,打楼梯上滚下来,当场便昏过去了。”黄瑜瞄着他,“事关‘重大’,我一刻也不敢耽搁,只兄弟们才告诉我,我便立刻赶回来跟你说了。”
“陆大人要不要去看看他?”
第36章
深秋正午的阳光明亮而不燥热,从隔扇透进了屋里,将指挥使陆慎云冷漠的俊脸照亮。
他身姿挺拔地站立着,一手按着绣春刀,织金飞鱼服和玄色披风尽显英姿,片刻后才缓缓张口问:“还知道什么?”
“说是他跟徐斯临争得还挺激烈的,你那恩人后来就滚下去了,顾少恒用马车将他送去了医馆。”黄瑜叫花生碎塞了牙缝,用舌尖舔了舔,“就这些,其他的不知道了……”
陆慎云听完,冷漠的脸上目光微动,薄唇微抿,脑子里却是立时涌入了沈青辰的模样。
纤瘦的身材,弱不胜衣,眼若秋水,眉若春山,温和清煦的气质……他见过那个人紧张的样子,镇定的样子,专注细致的样子,就是无法想象他生气愠怒的样子,面对的,还是连自己也要避让三分的泼天权贵。
因什么而争执,如何争执,又是哪里来的胆子,以及,摔残了没有。
这些问题叫陆慎云半晌没有出声。黄瑜看着他沉思而愈发冰冷的脸,沾着花生皮的嘴角忍不住翘了一下,心道你以为你不出声,我就看不出那个小庶常在你心中的分量?
若是阿猫阿狗,有什么可想的。
黄瑜饶有趣味地观察完兄弟的表情,忍不住就开口问:“你去不去啊,好歹救了你一命,你又利用了人家一次,正好有这么个机会,你可以先还一点债啊。探望救命恩人,理所应该人之常情,叫人知道了那也是桩美谈,不丢脸。”
“不去。”
干脆地落下这两个字,陆慎云便提步往后堂去了,黑靴行步优雅如豹,只留下一个高大英挺的背影,叫黄瑜看了一颗花生卡在喉间。
这人身上的一股别扭劲儿,真是让人看了着急,亏自己借口都帮他找好了。
人生苦短,何必这样跟自己过不去呢。
黄瑜不知道,在他刚问出“陆大人要不要去看看他”时,很多的思量已经在陆慎云心中都过了一遍。
在他惯有的冷漠带着狠利的外表下,这些思量细致、周到,甚至带着一点点柔软。那一点点柔软的名字叫作——对她不好。
在大明朝,官员们有很多错误可以犯,改了就好。但其中有一条却是不能轻易触碰的,它叫作文官结交武将,尤其是手握兵权的武将。
沈青辰现在虽然只是个庶常,但庶常又叫储相。说白了,如果她不犯什么大错误,不得罪什么大人物,谨小慎微按步就班,亦不失机警灵敏,那以后还是很有希望穿一身绯袍,当上四品以上官员的。
但是官员的位置就那么多,很多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巴不得自己的竞争对手犯错。
陆慎云不像宋越,没有对学生表关心、负责任的义务,他与沈青辰非亲非故,他还比她高了那么多级。如果他去探望她,那只能说明一件事,两人的关系不一般。不管这背后是多么正常,多么符合情理的原因,只要是有心之人,总能将其善加利用。
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虽说沈青辰现在只是一个庶吉士,还算不上什么有头脸的文官,但还没散馆就攀附武将,与皇帝亲卫交情匪浅,众口铄金之下,她很容易就会成为一个心思不纯、有结党之心的人。会影响她的风评。
就算是这件事当前没有被人恣意渲染,倘若她今后凭自己的本事升官了,也难保不会有人借题发挥发挥,说她凭的不是真本事,而是陆慎云这一层人人艳羡的关系。这对她也不公平。
更糟糕的是,这会是一道永远也抹不去的阴影。今后在仕途上,她若上升到了一定的位置,便一定会与人产生矛盾,这一点就会一直成为她被攻击的软肋。因为没有哪个皇帝会喜欢一个手握大权的文官与自己的亲卫来往过密……
除此之外,因为那封密信,陆慎云已与徐党多少有了些嫌隙。若让他们知道他与沈青辰走得近,那就会让她过早地进入徐党的视野,事情也就更复杂了。
一次简单的探望,其实不仅仅是探望,在这云波诡谲的朝堂,处处是陷阱。
他不能让她落入陷阱。
庭院内,荼蘼早过,花都败尽了。草木虽有阳光沐浴着,依然遮掩不住萧瑟之意。
陆慎云回到了歇息的屋子,解了披风和麂皮护腕,随手扔在扶手椅上,对着窗外沉默不语。
这个人情,却是不好还的。
他与那个人之间,始终有着一道天然的隔阂。
两日后,打南边送来的几个樟木箱子被抬进了宋府。
宋越启了箱子,里面是几件冬衣,一些鞋袜,还有家乡的熏肉、腊鸭等等,都是他的父母托人送过来的。
宋越身为阁老,按说这些吃穿一点也不缺,这些东西却是每年都会送来,沉甸甸的,带着父母的思念和关爱。
在这些东西送到之前,他就已经收到了父母的信,信上的字迹不同,竟是母亲与父亲二人合写的。
母亲依然嘱咐他照顾好自己,不要太操劳伤了身子,夜里要早些休息,膳食也要吃得滋补一些,叮嘱完后,便是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吾不敢向上天许吾儿平安,只因儿身上背负了更多人的平安,只祈愿吾儿抱负得偿,不负此生。
父亲的话倒是没有他母亲那么感性,只寥寥数字,仍是他以往深情不露的风格:
吾儿莫忘,身后有家。
宋越轻轻摸了摸那几件冬袍,一时心绪暗暗起伏。烛光摇曳,照得他的五官清冷而秀澈,如琢如磨。
这二位恩人,虽不是亲生父母,胜似亲生父母。当年一案,数人身倒血泊之中,他的至亲也不例外,宋知府和夫人便瞒着众人,收养了他这个“罪臣”之子。
这是一段往事,也是一个秘密,却不幸被周世平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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