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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师是首辅-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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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因为这样,朱瑞才授了她四份职。
掌院学士简单介绍完后,与她闲聊了几句,问她如何想出令人惊叹的妙策,以及期待她有更好的表现之类。虽是上下官的第一次正式谈话,但氛围很轻松,到底是娘家。
没聊多久,新官上任的谈话就结束了。掌院学士对青辰道:“你还要到户部和工部就任,我就不与你多说了。你的号房昨日已让人拾掇出来了,回头让陈岸带你去看看。若是想添些什么,便与待诏们说,只管让他们添就是。自家人,可别让自己受了委屈。”
青辰感激地点点头,“多谢大人。”
出了门,陈岸去茅房了。青辰正打算去工部报道,只才上了回廊,便遇上了要上课的顾少恒。
顾少恒笑嘻嘻地打量她的袍子,“这身官袍穿在我的沈大人身上,真好看。”
青辰无奈地摇摇头,“我先去工部就职了,回头再与你说。你也快去上课吧。”
“等等。”顾少恒从包袱里取了一份帖子,塞到她手里,“明日是我的生辰,正好逢休沐,你可一定要来啊。”
青辰因为身份特殊,谨慎起见,向来不愿到人多且要喝酒的场合去。犹豫了一下,她道: “少恒,只喝酒我便不去了,回头我单独为你备一份贺礼,可好?”
“不好。”顾少恒虽对她滚下楼梯的情景没忘,可今年正逢他二十岁,明天他要行弱冠之礼。这样的场合,他很希望沈青辰能在,如果她不来,他会感觉少了点什么。
想了想,顾少恒又道:“那日是我的错,我不知道徐斯临喝了酒会动粗,这一次我会把你们分开的,绝不让他与你坐在一处,你放心好了。况且,青辰,今年我就二十岁了,明日我会行冠礼,这辈子就这么一次的,你不来为我庆贺一下吗。”
青辰这才恍悟,在重视礼乐的大明朝,冠礼是一项十分重要的礼节,位居冠、婚、丧、祭四礼之首,预示着男子成年,可担当大任了。
她刚才忘了这一层意义,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确是显得很没有人情味,“对不起,少恒,我忘了你要行冠礼……”
见她稍有些松口,顾少恒很快转忧为笑,毛皮围领下的一张年轻的脸神采飞扬,漏出几颗白白的牙齿,“你放心,我知道你不能喝酒,都替你想好了。到时候我会专门辟一桌,只叫咱们这些同年一起坐,没有其他的人。既都是同年,你也就不用陪酒,到时候我随便寻个理由,只说你不能喝就是了。只看我行了冠礼,用完膳,你就走,也不必再留下看戏什么的,这样可好?”
想起什么,顾少恒又道:“对了,明天宋老师也会来的。”
话音落的一瞬间,青辰忽然想到了那首《木兰诗》。
明天,该是揭露谜底的时刻了吧?
第68章
别过了顾少恒,沈青辰先去了工部报到。
工部是她观政时待了两个多月的地方,部里的人也大多熟悉,算是半个娘家。再加上她为工部解决了难题,叫一直位居六部末序的工部长了回脸,所以来到工部的时候,很多人都会笑着与她打招呼。
只是有的人还来不及开口,青辰两个字叫了一半,硬生生地改成了“沈大人”。
按朱瑞的想法,青辰虽是跟韩沅疏一样的六品主事,但不必负责具体事务,只是留职以备他人询问,有点类似于顾问。
所以在面见工部侍郎的时候,侍郎大人也没有跟她说什么,只是肯定了她观政时的表现,再感谢她帮工部解决了难题,也寄希望于她能像治淤一样,有更好的修建水利工事的办法。
此外,就没再多说什么,他知道她的主要精力并不能放在工部,而是太子那边的詹事府,所以也不对她提什么要求。
待他说完了,青辰行礼道:“多谢大人体恤。下官以为,工部的秩序虽然是六部中最低的,但负责的事却是民生重中之重。下官有幸到了工部,能为百姓略尽绵薄之力,以后定会竭尽全力,尽忠履职。”
这番话换回了侍郎大人的肯定,“像你这样年轻有前途的翰林,能有这样的心思,实属难得。”
别过工部右侍郎后,青辰在院子里碰上了韩沅疏。
韩沅疏穿着跟青辰一样的鹭鸶官袍,只是看着比她的旧了很多,有点脏,颜色也没那么鲜艳。他身旁的腊梅树上,还盛着昨夜落下的雪。
“见过韩大人。”青辰率先行礼,“多谢大人知遇之恩。” 她能够在天子面前一展才华,还是因为他在朱瑞面前的举荐。
韩沅疏睨着她的新官袍与乌纱帽,负手藏起了袖上的墨迹,冷漠道:“登得越高,摔得就越重。别太得意了。”
“……”
看着不知说什么好的她,他昂着头径直去了,擦肩而过的时候,落下几个字:“莫忘初心。”
户部。
青辰在户部的职位是照磨,正八品,是她所有职务中品级最低的。照磨主要的职责是对本部的收支进行审计,也能参与国库部分账册的校对。
沈青辰到户部时,部里很平静,并不像在翰林和工部那样有人迎接她。
她自己到司务厅去找了司务,说是来就职,要拜见长官。那司务的反应也是不冷不热的,只一句“大人跟我走吧”,就算是与新晋的沈大人打完了招呼。
司务领着她去见户部右侍郎,但是人不在,他就把她先带到了后堂,让她先等着。
后堂里,青辰自己坐着等了一会儿,不久,便有两个人边说着话边走了进来。两个人看着风尘仆仆的,显然是才从城外来,手里各携着一本厚厚的账册。
这两个人,一个是正五品的郎中,四十多岁,另一个是正六品的主事,年岁不到三十。青辰率先给二人行了礼。
两人一听她的名字,先是将她打量了一下,然后又互看了一眼,神情都有些微妙。
其中的主事道:“我们隶属浙江清吏司,打早晨才进京不久,就听说了你的事。沈大人年纪轻轻的,好能耐啊。想出了这么个新鲜的筹财点子,也不知是谁教你的?”
他的口气中带着很明显的质疑。言下之意是,他们不相信这个办法是她想的。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人信人性本善,也有人信人性本恶,所以有称赞她的,自然也有会有怀疑她的。青辰很明白这点,只平和地照实答,并没有人教她。
年轻的主事是户部公认的聪慧之人,听罢笑了笑,凑到他上官耳边说了什么。等郎中大人点了点头,他就又道:“沈大人到户部来,是任照磨吧?正好,我与郎中大人这各有一本账册,记的是今年浙江省一年的税收和支出,一本是错的,一本是订正过的,正好想请照磨校对一番。沈大人既对财事如此精通,这点小账想必也难不倒你。你便来分辨分辨,我与郎中大人手中的账册,哪本是对的,哪本是错的?”
浙江是大省,税收是全国十三个省份中最多的,两人手中的账册,有几百页厚。别说青辰刚到户部,还不熟悉各地的税收详情,就是熟悉这些的人,将这两本账册看完,再分辨出对错,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至少要花费个把月的时间。
他们要她现场就分出正误,分明是在为难她。
这时,司务进了后堂,说是右侍郎大人回来了,要带青辰去拜见。
那主事却道:“不急,新来的沈大人正与我们切磋学问呢,说是要分出了账册再去见。”说罢,便将司务又打发了出去。
新官上任,不拜见长官是件很失礼的事。青辰因为先去了翰林院和工部,到户部这里来时已是时候不早了。现在这两个人却还不肯让她走。要是一直耗在这里看账,只怕侍郎大人还要以为她仗着皇上赏了四份职,就目中无人了。
她分别看了两人的账册,页数是一样,开头末尾也没有差别,大约只是在中间不知哪些地方,有细小的数据调整。两本账册,粗略一扫一模一样,除非逐页逐列的仔细对照,否则连哪里有区别都看不出来,更何况是分出正误了。
那主事看她真打算要分辨,一时笑道:“沈大人真不愧是如今朝廷里的名人,喜欢迎难而上。只我要先告诉你,这两册账簿,每册三百八十八页,只有三处地方是不同。大人要想找出来,可得费一番功夫啊。”
与此同时,有一个人已经来到了后堂的门外,只是并未现身,在门外静静地听着。
青辰想了想,道:“浙江是大省,这一年的账务,想必耗费许多人的心力才能做出来。二位大人既需要下官分出正误,下官不敢不从,只是不敢耽搁二位大人的时间。是以下官有个请求,不知二位大人可否同意。”
“什么请求?”
“在下想问二位大人一个问题,只要二位同意下官问这个问题,下官便能立刻分辨出正确的账册。”她继续道,“同时,为防止我直接问哪册是正确的账册,二位大人可以选择一个说真话,另一个说假话,而我不知道谁真谁假。这样我若是问到了说假话的人,那么便会得到错误的答案。”
“沈大人,你的意思是,在我二人中,你只择一人,只问一个问题,还允许我们其中的一个人说假话,就能分出正误账册?”四十多岁的郎中有些难以置信道。
青辰点点头,“回大人,正是。”
郎中以眼神征询了主事一眼,那主事蹙额想了想,确实如她所说,因为她不知道谁说真话,谁说假话,那不论问什么,得到的答案也是不敢肯定的。
“也罢,看在你新来的份上,便让你问一个问题。”主事终于道,“只能问一个。”
“多谢大人。”青辰微微一笑,顺手拿了书案上的一支笔,递给二人,然后背过身,“请要说真话的大人先将这支笔收到袖里吧。二位大人若是择好了,便唤下官。”
“好了。”
青辰转过身来,对着那郎中问:“大人,下官的问题是,大人以为主事大人会告诉我他手里的账册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对于这个有点拗口的问题,郎中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看了一眼身边的主事。而那主事一听,脸色已是慢慢变得有些僵住了。
这时,打堂外走进来一个人,身着三品绯袍,边击掌边道,“好问。只听说沈大人献了妙计,如今一看,果然是才智非凡。”
三人一看,忙躬身行礼。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沈青辰要拜见的长官,户部右侍郎田墨寅。
而让他叫好的原因,是因为青辰确实只用一个问题,就分辨出了正误账册。
假设主事手里是对的账册,而他是说真话的人,那么郎中就是说假话的人。郎中知道主事会说真话,也即主事的答案会是“对的账册”,因为他自己只能说假话,那么他就必须回答青辰“错的账册。”
假设主事手里是对的账册,而主事是说假话的人,那么郎中就是说真话的人。郎中知道主事会说假话,也即主事的答案会是“错的账册”,因为他自己只能说真话,那么他就必须回答青辰“错的账册。”
反之,主事手里若是错的账册,那么郎中也只能回答“对的账册”。
也就是说,不论谁手里的是对的账册,不论谁是说真话的人,郎中说的答案必定与主事手里拿的账册是相反的。
所以,只要根据郎中的答案,就可以推断出主事手里的账册是正是误,也就能将两本账区分开来了。
那郎中反应略有些慢,还没回过神来如何作答,年轻的主事却已拉下脸,对青辰拱手道:“沈大人,我甘拜下风,今日这事……”
田墨寅抬了抬手打断他道:“今日这事,倒是有点意思。他日有机会,你们再行切磋吧。沈大人,先随我来。”
“是。”
青辰随田墨寅出了门,不由轻轻地出了口气。
朝廷里这么多官员,各式各样的人都有,她以后免不了要一一与他们打交道。在职场中,人际关系往往比本职工作更难应付。
腊月初一,顾府为嫡长孙顾少恒行弱冠礼,大宴宾客。
沈青辰按时来到了顾府。递上请帖的时候,开门的小厮说了一句“少爷有吩咐,请随我来”,然后便将她往顾少恒的院子领。
府邸内,大小园榭错落有致,各处堂阁都布置得锦绣盈眸的,处处彰显着世家勋贵的底蕴和气派。院子里已有些早到的宾客,个个鲜衣华裳,正在赏梅观景。
青辰跟着小厮上了抄手回廊,皂靴踏在廊边一点点白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这时迎面走来了个穿绿袄的丫鬟,正巧与她对视了一下,丫鬟登时便有些怔了,然后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等擦着身走过了,丫鬟不由回头看了一眼。
那背影身形笔直,虽略显清瘦,但是浓纤合度。那张脸白皙而清透,一双唇红润润的,目光清澈纯和,当真是个清俊非凡的公子。
很快,沈青辰就来到了顾少恒的院子。
他的屋门一直敞着,俨然是在等人。听到小厮传话,他立刻就迎出来,将青辰领进了屋里关上门,“你总算是来了,我还怕你不来了呢,快进来坐,外面冷,别冻着了。”
屋里烧着地龙,又置了火盆,亮起一团暖黄的光,沉香木的家什隐隐泛着光泽。墙壁上挂了一幅美人图,还有一把焦尾琴。
虽是屋里暖和的很,但顾少恒还是命人备了几个汤婆子,一进屋,他就塞了两个到她手里,“你的耳朵都冻红了。”
顾少恒是今日的主角,穿了一身新制的嵌毛边墨绿长袍,脖上围着油亮的毛皮围领,头发束得整整齐齐的,端的是好一个神采飞扬的俊公子。
“少恒,今日是你行冠礼,不是应该有很多事要忙吗,还有宾客要招待。方才来的时候,我看你父亲和几个叔叔都在公堂迎客,你怎么还在屋里。”
“我等你啊。”顾少恒理所当然道,“你第一次来,我怕你迷路了,就让小厮先带你来这里了。反正今日来的人多,我爹也顾不上我。等一会儿门房报老师来了,咱们再一道过去相迎便是。”
“嗯。”
顾少恒点点头,“你看我这一身,如何,精不精神?”
青辰笑道:“精神的很,好一副顶天立地的男子模样。一会加了冠,就更精神了。”
听她这样说,顾少恒心里高兴得不得了,心只道他日你行冠礼时,长袍加身,银冠束发,定然是一副萧萧肃肃,爽朗清举的模样,只怕不知要比我光彩夺目多少。
两人又闲叙了几句,青辰看见书案上有幅书法,墨迹还未全干,便走过去看了看,“这是你写的?”
顾少恒点点头,“今日日子特殊,心绪难平,就忍不住写了副字。你觉得怎么样?”说罢,他扬起头等她夸奖,却不想青辰望着那副字却走了神,丝毫没有注意他殷切的脸。
回过神来,她问:“用哪只手写的?”
“自然是用右手写的。谁用左手写字呢。”
“有的人不单能用左手写字,还能左右手同时写。写出来的字浑然一体,全然看不出是两手同写的。”看到这副书法,她就想起了宋越。
顾少恒点点头道:“那样的人自然是凤毛麟角,难得一见的。”
青辰又问:“少恒,若是听到《乐府诗集》,你会想到什么?”
“自然是乐府双壁啊,木兰诗与孔雀东南飞。”顾少恒不明所以地望着她,“你如何会问这个?”
“……没什么。”
老师让她抄诗很久了,是她反应迟钝了,还是本就什么也没有,她多心了。
这时有人在屋外通传,“宋阁老的马车到街口了。”
顾少恒理了理衣冠,忙起身去大门迎接,沈青辰跟着一道去了。
因是贵宾驾临,顾府的门口好不热闹,从门廊一直到影壁都是相迎之人。除了主人,还有到访的一些达官显贵,身上皆是镶着毛皮的锦衣华服。
顾家的几位老爷都在门口候着,顾少恒身为主人之一,赶到后便加入了他们的队列。沈青辰站在人群后,只看到一颗颗脑袋在攒动,还有门檐上挂着的两个不会动的红绉沙灯笼。
这阵势……
她望着影壁上雕着的踏云麒麟图案,心只暗道,果然是大明两京十三省的内阁次辅。
青辰边搓着手,边呵了口气,因着天冷,哈气在空中轻飘了一会才散。
这时,身前的人不知怎的后退了一步,竟踩到了她脚上。那人回过头,见她一身寻常袍服,头又转回去了,连声道歉都没有。青辰才升了职,这朝堂里还有很多人不认识她。
大冷天,猛然被踩这一脚,还真不是一般的疼。她微微龇了龇牙,吸了口凉气。
这时,身边却不知何时多了个人,伸出手拍了拍前方那人的肩膀。
沈青辰往身边抬头一看,竟然是徐斯临。他穿着一身华贵的玄色冬袍,手上带着织锦手套,神情清冷冷的。
那人不耐烦地回过头,忽然见一身华贵皮裘,视线再往上一挪,看到那张冷漠的脸,登时赔笑道:“是徐公子,失敬,失敬。”
徐斯临生得高,此刻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淡淡道:“见过主簿大人。只是大人方才踩了这位沈大人的脚,是否忘了说什么?”
踩了青辰脚的人姓王,是詹事府的主簿,也就是青辰未来的同事,只不过品级比青辰要低。青辰才升了职,还没到詹事府报到,所以与他互不认识。
“……不知是哪位沈大人?”
“詹事府左赞善、翰林院修撰、工部主事、户部照磨,沈青辰沈大人。”
听了这番话,他有些臊道:“他就是……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方才不小心得罪了沈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与我计较。”
青辰本来也没想计较,只摇摇头说无妨,与他客套了两句。
徐斯临倒像是还不满,依然冷着脸。
那人走后,他的脸色柔和了下来,转过头对她道:“刚才看到你……沈大人的背影,我还在想是不是看错了,没想到你会来。我以为……你新官上任,应该有很多事要忙……”
他说着,冲着她笑了一下,少了分在怀柔的自然。
“少恒行冠礼,我应该来的。”青辰道,“你怎么不站到前面去。”首辅大人的儿子,理应被人簇拥着的。
“不想去啊。”他掖着披风站离她近了一点,“站这里不是也一样。我喜欢站你……”
话音未落,门口一阵骚动。
宋越在顾家几位老爷的簇拥下,终于进门来了。
青辰透过人群中的缝隙,好不容易才看见他。
他穿着一身宝蓝色瑞锦纹右衽常服,身后披着她熟悉那件紫棠色毛皮大氅,行走间,大氅随风而动。好多天没见了,他依旧是那么神采秀澈,风姿无双,淡淡雪光照印着他的脸,五官如切如磨。高大的身形落入银装世界里,出挑的很。
宋越大步地往里走,边走边与顾家老爷说话,经过青辰身边的时候,他似乎是看见了她,对着她的方向微微一笑。
青辰有些紧张,看到他,她就不由想到那首木兰诗,一颗心跳得有些快。
徐斯临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眉头微蹙。一句“老师是不是在对你笑”话到了嘴边,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第69章
贵客已至,吉时也到了,冠礼正式开始。
因顾少恒是长孙,顾家对这一次的冠礼很是谨慎重视。
公堂内置了长案,摆了各式贡品酒馔,燃着香烛,贵客们及顾家的几位老爷分坐在堂内。
宋越因是在座中身份最尊贵的人,又是顾少恒的老师,便受邀为顾少恒加冠,坐在东边上首。此时,原本喧嚣的府邸安静了下来。
顾少恒立在公堂中央,穿了身右衽直裰长袍,以素簪束发,俊眉修目,看上去英姿勃发,神采无双。
男子成年,首当要感谢天恩,顾少恒先对天地跪拜,才又对各位贵客和尊长行了礼。
之后,家仆们依序端上加冠所用物品。宋越在顾老爷的邀请下起了身,走到了堂中央。顾少恒就着蒲垫跪了下来,微微低头,神情恭敬肃然,往日嬉笑佻达的神态已全然敛去。
加冠之礼分为三步,受礼者要依次戴上三顶帽子,分别代表着能够主持祭祖、参政、从军三重含义。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宋越的神情平和却不失清严,指尖捧起冠帽。长案上的烛火簇簇跳动,火光照在他的脸上和轻荡的宽袖上,更显得他风华气扬,端凝蕴藉。
顾少恒略垂下头,让老师为他加冠。
冠礼既是一种仪式,也是一种象征。青葱少年,从此长为有血有泪的刚毅男子,英勇无畏,顶天立地,生命从此被赋予了另一种意义,拥有了一整个可以驰骋的天地。一段清醒而充满希望的生命旅程,从此真正开始了。
青辰静静地看着,很是为他感到高兴。
她的身边也响起了窃窃私语声——有内阁次辅来授冠,这般荣耀,是可以写进族谱的。
等戴好了冠,顾少恒对宋越磕了个头,“拜谢恩师为学生授礼。”
宋越将他扶了起来,徐徐道:“祝贺你,自今日起,可堪大任矣。”
接着,他又说:“天地有姻缘,而生万物。身为男子,当要肩负起责任来,既要忠君报国,清明爱民,也要孝老慈幼,兄友弟恭。大千世界,覆石累草,男子理当披荆斩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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