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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师是首辅-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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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水自喉管而下,凉凉的,好像微微发甜。
  他擦了下嘴角残留的水滴,然后将水袋还给她。
  “不喝了?好点了吗?还要不要再吃一个?”
  他摇摇头,“饱了。”
  车厢内空间窄,三个人坐着很挤,老沈这时伸手碰了碰他的肩。陆慎云转头看了看他,为他扶好了身后滑落的外衣,“老伯想要什么?”
  “他不要什么。”青辰道,“可能是知道自己要走了,有些舍不得,见你来送他,他心里激动。”
  上了年纪的人,总是念旧的,害怕离别与孤独。她爹虽然有癔症,脑子不清醒,但在情感上还是存在一些模糊的地带。看着青辰收拾行李,与邻里道别,老头心里大约隐约知道些什么。今早起来的时候,他的反应也与以往有些不同,对着窗外呆呆地看了很久。
  陆慎云点了一下头,然后握住他的手,“老伯别怕,我会把你们安全地送到云南。”
  青辰微微勾了勾嘴角,“你真的要跟我们去云南吗?”
  他坚定地点点头,“要去。”
  云南这么远,他这一来一回,告的假其实根本不够,不过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一定会送她到云南的,只要能跟多她相处一刻,要他如何他都心甘情愿,虽然,回到朝廷后肯定要面对皇帝朱瑞的责罚,被自己划伤的手臂也在隐隐作痛。
  说完话,陆慎云便下了马车,去牵了他的马。
  车厢里三人坐太挤,旅途颠簸,时间长了大家都会不舒服,他便只能骑着马,在她的马车边跟着。等到了要走水路的时候,他们就可以一起乘船。
  这样也好,陆慎云告诉自己道,若出了什么事,他也可以有反应的时间,可以保护她。
  在陆慎云乍然出现之前,青辰没有想到,这么孤独而漫长的旅途,居然会有人以这样的方式默默相伴。就这样由他陪着一路到云南,想想,便让人觉得心里暖暖的。
  她揭开车帘,看着窗外的景色。春风悠扬,新生的叶子嫩绿嫩绿的,枝叶随着风轻轻摇曳。天色已大亮了,雾也散尽了,初升的太阳洒下一片金黄色的霞光,京城的清晨新鲜而明媚。
  就像不曾经历冬天。
  陆慎云就在她身边骑着马,他的马始终与马车前进的速度保持一致,走得不急不徐,刚刚好。他的身后是一排树木,在葱笼的绿的衬托下,他的身姿显得矫健而壮美,侧影看着近乎完美。
  青辰忽然想到那个朝廷四大美男的说法,想到有很多姑娘为他倾心,原来如此。
  陆慎云感受到了马车里投来的目光,侧头看问她,“把帘子下了吧,冷。”
  青辰对他摇摇头,“我不冷啊。咱们就这样说说话吧。”
  “嗯。”
  “对了,你上次的伤口,好多了吗?骑马的时候会不会觉得不舒服?”
  “好多了。”陆慎云道,“没有不舒服。”
  事实上,伤口现在正有些隐隐作痛。到了歇脚的地方,他得背着她处理一下伤口,换药和纱布,这些都不能让她看见。
  “那就好。”青辰放心地点点头,“今天天气真好。春天真的来了。”
  陆慎云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这时,他的头顶上却蔓延出一根树枝,树枝掠过他的脖子,让整个人一愣,脖子不由缩了一下。然后,一只鸟从枝叶间飞了出来,立在了他的头上,转眼又飞走了。
  青辰看到这一幕,不由笑了一下。
  陆慎云看了下那只鸟,又回过头来看青辰,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露出笑容。
  “我好像是第一次看你笑。”青辰道。
  敏感的他立刻便收敛了笑容,“是吗。”
  “嗯,别收啊,挺好看的……”青辰不由脱口而出。
  “……”陆慎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有些害羞了。
  自己的长相不是没有人夸过,对于这些夸奖和仰慕,他以前并不怎么在意。他一直觉得自己的性子冷,又特立独行的,并不算是个讨人喜欢的人。越是有这样的认知,他反而就越表现出一副冷漠的样子。黄瑜就总是说他是座移动的冰山,眼睛看人恨不得能把人看死……
  没想到,青辰竟然夸他。原来笑容,还可以有这样的功效。
  他们就这样走着,意外的旅途加上意外的旅伴,这一旅程却是日光悠长,并不匆忙。
  到了天快黑的时候,几人正好到了驿站。
  驿站正好还剩两间房,青辰与老爹住一间,陆慎云住一间。
  安顿好后,三人一起在堂内用了膳。膳后,青辰送了老爹回房,然后到院子里,打算走一走消消食。
  到了院子里,只见陆慎云也在,他在喂自己的黑色骏马。他喂得很认真仔细,不时还摸一摸它的鬃毛。他的黑马旁边是为她拉车的马,它的马槽里已经装满了干草,显然也是陆慎云才搁进去的。
  他的背影高大而挺拔,立在马儿前,尤其有一股男儿的爽利俊健之气,忙碌间,只令人感到陌生而熟悉。这个人,既是镇抚司里的陆慎云,也是陪她去云南的陆慎云。
  青辰站着看了一会儿,然后抓了把干草,走到他身边,帮着他一起喂,“你很喜欢它吧?”
  陆慎云转过头,“你来了。它是匹好马。”
  “我可以摸摸它吗?”
  他点点头,“它喜欢人摸它。”
  青辰伸出手,尝试地摸了摸它的眉骨中央,“我一直觉得,马的眼睛特别好看,又大又亮的,温顺而柔情。”
  这时,旁边的马见她伸了手,却是忽然叫了一声。青辰被吓了一跳,没留意到脚边的干草覆盖下有一块石头,不小心踢到了,脚扭了一下。她疼得倒吸了口冷气。
  陆慎云就在她身边,见状立刻伸手扶了她一下,青辰便跌进了他的怀里。一时间两人的距离变得十分近,几乎是鼻尖抵着鼻尖,能感觉得到彼此的呼吸。
  夜色悠悠,星子在天边温柔地闪烁着。
  对于喜欢的人瞬间入怀,陆慎云心中一悸,却是不忘立刻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快步走回驿站堂内,将她放在了椅子上。
  然后他蹲下来,托起她的脚踝,动作熟练而不失轻柔地帮她按揉,“疼吗。”
  方才扭的那一霎那有些疼,现在被他揉了一会儿,已是好多了,青辰摇了摇头,“不怎么疼了……谢谢你。”
  陆慎云却是还不放心,又替她揉了一会儿,直到青辰再三强调已经无碍了。
  她站起来,走了两步,并无不适,“你看。”
  陆慎云这才点了下头,心里却是不由想,云南之行,这才第一天她就伤了脚。还有个生病发父亲要照顾,这么长的旅途,他若是不在她身边,她一个人该有多难。
  幸好,幸好他可以陪在她身边。
  后来,青辰便回了屋里休息,陆慎云也回到自己的客房里。
  他坐到圆桌前,从包袱里取出了纱布和金创药,用剪刀剪开了包在伤口上的纱布。那块纱布已是全然被血染红了。
  他的手臂本来就有伤,刚才抱青辰的时候又用了劲儿,伤口便又开始不停往外冒血。只虽然手臂疼,他却没有表露出来,心思都还放在青辰的脚上。为她按摩脚踝的时候,他的手臂其实一直在出血,只不过被黑色的袍服掩盖了。
  第二天一早。
  陆慎云起来,正好在屋外碰见了青辰。
  他看着她,“昨夜睡的好吗?”
  “很好。”青辰回道,“我有些饿了。”
  “你等等,我让小二做些吃的。”
  青辰却是摇摇头,“昨天来的路上,我看见有家卖包子的。你能给我去那买些包子吗?”
  陆慎云立刻点点头,“好,我去买。你等我。”
  “嗯。”青辰对他微微笑道,“谢谢你,陆慎云。”
  驿站外,空气特别好。今日的阳光很明亮,昭示了一天的晴朗。
  陆慎云的心情也很好,他去牵马的时候,心情轻快地甚至想要哼一曲。骑马往回走了一段,陆慎云便看到了青辰所说的包子铺,各种口味的包子他都买了些,让店家包得严严实实的,生怕凉了不好吃,然后便往回走。
  回到驿站拴马的时候,他却突然发现,青辰的马车不见了。
  陆慎云的心里咯噔一声,提着包子就飞奔上了二楼,青辰的屋里,已是人去楼空。等跑下楼,驿馆的人递给他一封信,是青辰的:
  “对不起,我先走了,不要送我了,回家去吧。在前面,往云南去的路有三条,你不知道我走哪条,追不上我的。”
  看了信的陆慎云心中一窒,却是压根不管青辰的劝阻,骑上马就开始狂追。到了岔路口,摆在他面前的路有三条,他不知道青辰走的是哪条,只凭心中的感觉很快选了一条,便急忙奔驰而去。
  手臂上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了。
  此时,自岔路口旁的一条胡同里,缓缓驶出一架马车,正是青辰的。
  她还没有走,一直在岔路口等着,直等到看陆慎云选择了其中的一条路,她才走他不去选择的那一条。
  这样,他就彻底追不上她了。
  “爹,我们走吧。”


第131章 
  此时的陆慎云还不知道,青辰其实在他后面。而她选择了他那条路以外其他的路。
  早在陆慎云说要送她到云南的时候,青辰其实就想好了,这么遥远而劳累的旅途,她是不会让他陪着她去的。
  他是锦衣卫指挥使,自然是不能长期离开京城的,朱瑞知道了一定会责罚他。况且,走的人是她,有什么理由让他一起颠簸劳累,却还要孤单一人回京呢。云南到京城千里之遥,一人独行的滋味可想而知。
  他的心意令她感动,然而她不能接受。
  在经历岔路口的选择后,陆慎云心里其实一直在打鼓,他不知道自己选择的是不是正确的那条路。可是策马的举动并没有变,他还是坚持在前行,不追,又怎么知道追不追得上呢?
  可是这种不确定的感觉最为讨厌,因为不知道是不是对的路,追得越快心就会越慌,越怕选了错路而耽误了时间。他很难把握到底要追多久,追到哪个地点,才能确认她是或者不是选了他正在前行的路。
  两个时辰后,陆慎云担心的情况出现了。他还没有追到青辰。
  按理说,青辰虽然比他早出发,可是他的马比青辰的马车走得快,追了这么久,若是路选对的话应该已经追到了。可是他没有看见她的马车。
  陆慎云皱了皱眉头,不甘心地又往前赶了一里路后,突然勒住了马。他的黑马被猛然一勒,霎时前蹄腾起,发出一声浑浊的嘶鸣。
  随后,他调转马头,开始奋力地往回赶。只是这一趟回去,又要两个时辰。
  三天后,陆慎云已是有些绝望了。
  三条通往云南的路他都试过了,依然没有看到青辰。他知道,他肯定是在某一条路上还没追上她时,就以为她不是走那条路而掉头回去了。在这三条路上,每走一条他都有这种感觉。可终究还是不知道青辰选择了哪条。
  他猜想她不会住驿站了,可他不知道她会住在哪条路的哪个客栈。途经的客栈他都找遍了,根本也没有她。
  至此,与青辰分别已经整整三天,陆慎云清楚地意识到,他追不上了。
  这三天里,他每天休息的时间都不超过两个时辰,手臂上的伤口因为不停奔波而没有及时换药,伤势变得愈发严重。疼倒是其次,伤口还变得奇痒无比,大约是受了感染,还有些化脓和溃烂的趋势,金创药的药效已是越来越低了。
  而因为伤口感染,又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他开始发了低烧,头疼、浑身酸软、使不上劲儿……然后便是咳嗽,目赤耳鸣,开始发高烧……至此,虽心里不肯放弃,却是再也追不动了。
  陆慎云被人送回镇抚司时,属于半昏迷状态,黄瑜见了吓了一大跳。
  早在几天前听说他要送青辰去云南时,黄瑜就说他是疯了,听说过送佛送到西的,就没听说过送人送到云南的。在青辰这个人上,自己的好兄弟算是把自己彻底搭进去了。
  兄弟的喜欢和决定,他当然是要无条件支持的,替陆慎云瞒着朝廷,拖延时间这些都不在话下。他只是替他感到惋惜,喜欢的人是个男人,终究不能成亲生子,举案齐眉。虽都明白这些,可自始至终用情至深,着实让人感慨。
  现在陆慎云突然回来了,却是变成了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而他怀里还揣着那个人辞别不让相送的信,黄瑜看了立刻就明白了。
  当下心里只两个字:痛心。
  曾经的陆慎云是多么桀骜孤漠,多么特立独行,只有他伤人没有别人伤他的份,如今,到底还是栽在别人的手里了。
  “唉。”
  黄瑜轻叹一声,立刻差人去请了大夫,“不,去奏请太医来吧。”
  
  青辰走后的第四天,这一日,恰逢休沐,也是吏部尚书之子的大婚之日。
  吏部尚书作为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自然要邀请众多王公贵族来参与这一喜事。宋越便也被邀请在列。
  别人家的儿子成亲,这实在与他没什么关系,以往接到这样的请柬,他都是看都不看一眼的。朝里那么多公务还等着处理,他哪有闲功夫去喝什么喜酒。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朝中公认最忙碌的人,一个人得操心朝廷大半事务的阁老,居然来赴宴了。
  宋越在吏部尚书府邸的出现时候,引起了一阵轰动,下至小厮管家,上至宾客主人,无不奔走相告,“宋阁老来了。”
  一年之计在于春,新春伊始,朝里的事并不会少,可他还是抽身来了,可想而知阁老虽然忙碌,但心情肯定不错。
  宋越作为阁老,是上宾中的上宾,自然受到了主人家最高的礼遇和款待。自他进门开始,便是由吏部尚书亲自迎接,又亲自请到了宴客的厅堂。
  吏部尚书的府邸布置得喜庆非凡,到处是大红色的喜字,放眼望去珠帘叠翠,锦绣盈眸。耳畔尽是鼓乐笙箫,笑语喧阗,好不热闹。
  宋越身形高大而出挑,无论在哪里,站在人群中都是一眼就可以望到。今日的他穿着一身合贴的锦衣华服,面容依旧是清贵端凝,举止从容而淡雅。他看起来精神很不错,嘴角挂着淡淡的笑,脸上并无繁忙朝务遗留的疲态。
  席间,有许多人都围绕着他问候和敬酒。对于接连不断的敬酒,他竟然也不怎么推辞,基本上都喝了,很是驾轻就熟地应付着源源不断的人,给足了主人家面子。觥筹交错间,对于这位难得露面的阁老,许多人极尽能事地问候、讨好、拍马,有人甚至借着这喜庆场合含蓄地提起想与他联姻的事,他只笑笑喝了酒,不置可否。
  以往的他甚少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对于酒更是十分含蓄,不曾当着这么多人喝过这么多杯。这一天,大家终是看到了宋阁老的酒量有几何。他喝了不少,除了面色微红,却是一点醉意也无。
  与他同来的赵其然越看,就越觉得奇怪。
  对于宋越来说,最近并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连青辰都走了,他这没来由的高兴,究竟是打哪儿来的?赵其然想不明白。
  与此同时,徐斯临也在观察着宋越。
  今日他本是不想来的,但这吏部尚书到底是父亲的人,父亲不来,便只能他代表徐家来了。让他意外的是,居然在这里碰见了宋越。
  他与宋越坐在一桌,今日初见时,他还唤了他一声“老师”。
  眼下已是酒过三巡,徐斯临却是没有沾多少,连菜他也没怎么碰。除了与必要的人应酬两句外,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宋越身上。
  青辰走了,他们的老师却是开怀畅饮,看不出一丝难过和不舍。他真的喜欢青辰吗?抑或真的只是青辰的一厢情愿?
  这让徐斯临感到十分困惑和矛盾,作为喜欢青辰的人,他既为她感到愤慨,又不免为自己感到高兴。
  席散后,宾客或是到了堂屋花厅喝茶闲叙,或是到退居小憩,徐斯临虽尽量避免喝酒,但这般场合,最终还是没少喝。
  他到了退居外是,只见退居旁有一处水榭。池中波光粼粼,春水凄凄,池边栽着一排垂柳,绿色的丝绦正迎风飘摇。垂柳下,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是宋越又是谁。
  徐斯临不由走了过去,对着他的背影唤了声:“宋老师。”
  宋越回过头,微微一笑,“是你。”
  这般单独对话,却是好久不曾发生了。他们表面上为师生,实际上却分属不同的阵营,再加上喜欢上同一个人,这让两人的关系潜移默化中变得有些紧张而微妙。
  徐斯临想起来,当初在翰林院第一次见面,他问了他有关“义与孝”的问题,让他落入了一个两难的陷阱。后来自己想以血帕还以颜色,却是被他轻松化解了。再后来,自己带着青辰硬闯了城门,是眼前的这个人,为他们顶了罪,还因此被逐出了内阁一段时间。
  因为此事,他对他很是感激和愧疚,虽然现在知道,宋越也许只是为了青辰。
  不管怎么样,时光终究还是无情流逝,那些事都慢慢远去了,连青辰都去了遥远的云南。
  “老师今日喝了不少,却是没有醉。老师酒量真好。”徐斯临慢慢开口道。
  宋越也打量着他,“看样子,你也喝了不少。”
  “比不得老师,我没有老师喝的多,却是已经要醉了。”
  宋越弯了弯嘴角,“这有什么可比的。难醉,未必见得是好事。”
  徐斯临蹙了蹙眉头。
  是了,自从知道青辰喜欢宋越后,这一段时间来,他竟不知不觉中一直在与宋越比较,以他为目标,向他看齐。
  他努力地往上走,要达到跟他一样的位置,连酒量,都忍不住在跟他比。
  徐斯临在心中自嘲了一声,这一比才知道,原来自己竟有这么多地方不如他。
  不过不管怎么样,有一点,他始终不认为自己比不过宋越,那就是对青辰的喜欢。他自认,他比宋越更爱她。
  微风吹来,他们身后的杨柳随风舒卷,两人的影子印入池中,却是很快又被风吹碎了。
  “老师今日喝了这么多,是因为心情好吗?”酒气有些上头,徐斯临原是放在心中的话,这会儿却不由脱口而出,“青辰走了,你难道就一点也不难过?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宋越微微眯了眯眼,看着他,“你觉得,我为什么要难过?”
  凝视着宋越情绪莫辨的脸,徐斯临不由攥住了他的衣襟,“青辰那么喜欢你,你若是不喜欢她,一早就拒绝了她,她又如何会因为你变得如此失魂落魄。你若是喜欢她,为什么又要赶她走!你说啊。”
  宋越看着他,没有说话。看来,青辰的身份却是又多一个人知道了。
  有些不凑巧的是,这人偏偏是徐斯临。
  那么此刻,他是因为喜欢上了她,而替她来兴师问罪的吗?
  “她这么一个好姑娘,你可以不在乎,不重视,不珍惜。不爱她,你就告诉她,但你不能随随便便糟蹋她的感情!”他忿忿道,眼睛里泛着红丝。
  宋越看着他,半晌轻声问:“徐斯临,我是你的老师。是的话,你又能如何呢?”
  不用宋越提醒他也知道,他的行为已经是大不敬之举,可因为酒气上头,心中缠绕着说不清的情绪,他依然不肯撒手,“是的话,我不会放过你的。你记着,这个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有人比你更爱她!”
  反正终有一天,他们会由师生变成对立的敌人。不管是不是因为青辰,他们两个也许只能留下一个。
  说完这番话,徐斯临便地松开了宋越的衣襟,头也不回地走了。
  在酒精夺去他的意识前,他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回到屋里,徐斯临的意识已经所剩无几,还没换洗便浑身无力地倒上了床。丫鬟边服侍他边道:“明湘姑娘说想见公子。”
  一时间,徐斯临想到了那夜与明湘在床上纠缠的情景,摇摇头道:“不见。”
  那夜虽然有过亲吻和抚摸,但到底最后他与明湘没有发生关系。最后的时刻,他清醒了过来,意识到怀中的人不是青辰后,便推开了她。
  可到底他亲了她,也抱了她,差一点点就铸成大错,这让他感到对不起青辰,心中一直有着愧疚感。
  所以,他不想看到明湘。
  就这样吧,让她过得好便是,不必相见。
  
  等徐斯临走后,宋越在池边又站了一会儿,然后也离开了喜庆的府邸。
  不过他不是因为酒量不济要回府,而是还有另一个约要赴。
  一个女人的约。
  到了一间隐秘茶舍的雅间,宋越刚点了壶茶,小酌了两口,与他约好的人便翩翩而至。
  郑贵妃穿着一身寻常的妇人衣衫,摘下头上缀着白纱的斗笠,搁到了一旁的壁橱上。
  太阳就快下山了,雅间内点上了烛火,烛光盈盈,落进宋越的茶杯里。
  他为她另斟了杯茶,“来了。”
  郑贵妃面对他坐下,端起杯子来就喝了一口,润了润干涩的唇,全然没有了第一次与宋越见面时对茶水的谨慎。
  相处了这好几次,她觉得两个人之间已经建立起了信任,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难得闻到这一屋子的酒气。”她以纤纤玉指在鼻子前扇了扇,“看样子,你今日是喝酒了?还喝了不少。让我猜猜,今日是吏部尚书家娶亲,你是赴宴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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