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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德妃-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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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杞子等因方才目睹柳姬在大庭广众之下跟赵宗冕“打情骂俏”; 此刻脸都仍是绿的,西闲却仍是先前那样波澜不惊; 向着她一点头:“夫人是要往哪里去?”
  柳姬道:“是去找五夫人,因为先前闹鬼那回事儿; 她就自惊自怪的,非说自己也瞧见了什么脏东西,我去瞧瞧她; 晚上兴许还要陪着她睡呢。”
  西闲听说“陪着睡”; 有点意外,隐隐地还有些失望; 面上却还是淡声道:“夫人竟这样古道热肠……”
  才说到这里; 就听得背后不远处赵宗冕咳嗽了声; 叫道:“闲儿。”
  西闲听了这个声音; 下意识地要皱眉,柳姬笑道:“妾身不打扰了,王爷只怕等急了呢。”
  柳姬去后,西闲望着前方斜倚在柱子旁的赵宗冕,却见他头戴金冠,大概是才从练兵场回来不及换衣裳,玄色袍服之外罩着锁子甲,腰间虎头勒带,脚踏黑色皂靴,却并未佩刀,长身玉立,眉眼带笑。
  因占了五官出色的便宜,此时此刻的镇北王,含笑吟吟的模样,隐隐地竟还透出几分风雅跟温柔,若不认得斯人只看这幅外貌的话,却果然是雅贵风流的天潢贵胄,风度翩翩的儒将战神。
  西闲目睹镇北王这幅“尊容”,心中忍不住想到:“王爷这幅皮相,却是古之卖柑者口中所谓‘佩虎符坐皋比,洸洸乎干城之具,峨大冠拖长绅,昂昂乎庙堂之器’那种人……”
  只是这会儿倒也不能再像是在京内一样说他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毕竟镇北王未必会有古代大贤伊尹,皋陶一般的才能,但也的确是能纵横谋略所向披靡的,而且先前在京内惩治奸臣曹郎中,最近又忙于防御歼灭盗寇……所做都是利国利民之举。
  除了……
  西闲只顾在心中胡思乱想,赵宗冕看着她笑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本王?”
  这倒是歪打正着了,虽然他口中的想,跟西闲此刻心中所想的正好相反。
  西闲看他一眼,躬身行礼,赵宗冕早先握住她的手臂:“我才从山里钻出来就立刻跑回来看你,你倒好,把我撇在屋里干等。”
  西闲道:“有三夫人陪着,如何能说干等?”
  赵宗冕笑道:“咦,又吃飞醋。”
  西闲皱眉停口,她本想继续说赵宗冕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本该先去见王妃的……可听他竟又口没辙起来,她就不想再说下去了,横竖好好的话听在他的耳中,不知会曲解成什么样子。
  不多时回到了真珠院,奶娘跟宫女等上来帮西闲解去披风,兜帽等。赵宗冕在旁坐瞧着,见是一袭白狐裘的披风,看着十分名贵,便道:“你从京内带来的?”
  杞子忙道:“回王爷,这是王妃赐给侧妃的。王妃知道娘娘不耐冷,又知道我们不曾带,所以特送了好几件儿大毛的衣裳。”
  赵宗冕点点头,又笑对西闲道:“怪道看着不像是你的品味,不过也算是王妃有心了。这段日子我不在,她待你怎么样呢?”
  杞子正要满口夸赞,却给奶娘拉了一把,硬生生停住了。
  此刻也有宫女来给赵宗冕宽衣,却给他一挥手屏退了。
  西闲回头看了他一眼,道:“娘娘心思缜密,王府内外都照料的妥妥当当,自我来了也更是照料的无微不至,人品行事着实叫人敬服。”
  赵宗冕笑道:“有这么好?”
  西闲道:“正是,王妃的为人只有更好,言语却难以描述了。王爷不在的这段日子,王妃也一向很是惦记,今儿终于回来了,按理说该先去王妃那边儿,让她安心才是。”
  这会儿宫女送了茶上来,西闲亲自端了一杯,恭送给赵宗冕。
  赵宗冕眼中带三分浅浅笑意,默默地望着她,举手将杯子接了过来:“我才来,你就撵我走?”
  “妾身不敢,”西闲垂手立在旁边,“只是于情于理该先去探望王妃。”
  赵宗冕吃了一口茶,举手握住她的手腕,慢慢地将她拉到身旁:“我偏要先看看你。”
  这会儿屋内伺候的众人见状,纷纷低着头退了出去。
  赵宗冕是坐在椅子上的,西闲给他拉到腿边上,无处可躲,只低低唤道:“王爷。”
  镇北王的手在她腰间一扶,略用了两三分力,竟把西闲抱到了自己膝上。
  西闲正无所适从,只听赵宗冕啧啧道:“原先穿了那许多衣裳,我还以为你这几天突然长胖了那么多,没想到也只是衣裳而已。这里也没怎么变。”说话间,他的大手就掩在西闲的腹部。
  西闲微惊,本能地要避开,人却在他膝上。
  镇北王的掌心贴在西闲的肚子上,当然是试不出什么来的,他细听了听,笑道:“好像没有什么动静,是真的有么?”
  虽然是句没道理的随口的话,西闲心中却咯噔了声,隐隐地有点不大受用,可却又说不上来。
  外头天寒地冻,赵宗冕胸口的锁子甲散发着寒气,西闲难以禁受,激灵灵地打了个哆嗦。
  赵宗冕察觉,低头细瞧了瞧她:“冷么?”不由分说地张开双臂将她揽在怀中,他却伸出双掌,先在嘴边呵了呵气,又用力搓了数下,才贴在西闲的身上。
  一股热力透过他的掌心自后背传入,却比炭火更叫人受用。
  西闲身不由己靠在他的胸口,隔着厚重的铁甲,听不见他的心跳,却只听见了自己的心跳,隐隐地有些急促。
  西闲有些无法消受这种跟赵宗冕之间的亲密,又怕他因此生出别的想法,就强令自己定神:“王爷是不是还没有吃晚饭?我叫人备饭可好?”
  “也好,”赵宗冕叹道,“我也是真饿了。”
  西闲只是怕惹出别的事,才用吃晚饭来转移他的注意力,说完后才想起来,若晚上赵宗冕留在王府,很该回去跟王妃同吃同宿。
  正想再规劝他回去,突然王妃那边派了人来,道:“娘娘听说王爷回来,便叫厨下准备了些王爷爱吃的菜,待会儿便会送来了,也让侧妃娘娘不必再另做,且天寒雪重,让侧妃早些陪着王爷安歇,不必特意再过去请安。”
  西闲句句听着,心中感慨王妃做人之周密无可挑剔。只得答应了。
  那来人去后,赵宗冕道:“就这样的冷夜,风大且外头还有雪,你竟然还去请什么安?”
  西闲道:“这是分内应当的。”
  赵宗冕道:“若是不小心踩了冰雪,出了事呢?”
  “来回都有人跟着,妾身自己也会留意。”
  赵宗冕忖度片刻:“也罢。”
  当夜吃了饭,镇北王便去洗澡。杞子等众人给他收拾脱下来的铁甲、衣袍等,意外地发现袍子里有一个系着四角的小帕子,里头沉甸甸地不知包着些什么。
  杞子好奇道:“这是什么,难道是金银?感觉又不像。”
  奶娘道:“横竖是王爷的贴身东西,又系的这样牢固,必然是要紧的,别去乱动。”于是亲自拿了进来给西闲,西闲看了一眼,也不问是何物,便叫放在床边的柜子上,想着等会儿再还给他。
  不多会儿赵宗冕洗完了澡回到里屋,见西闲仍然端坐在桌边,便道:“怎还不睡,难道不困?”
  西闲道:“请王爷还是去王妃那边儿。”
  赵宗冕道:“我还有要紧话没问你呢,明儿再去见她。”
  西闲皱眉道:“王爷这样冷落王妃,府里上下都会以为是我献媚邀宠……”
  西闲还没说完,赵宗冕已经走到跟前,不由分说把她打横抱起,笑道:“那你倒是献一个给我看看啊。”
  西闲身子腾空,头略有些发晕,听清这句话,脸颊微红。
  赵宗冕已经将她抱着放在褥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西闲:“让本王好好看看你,再不多看你一会儿,还当自己没有娶这么个人呢。”
  西闲无法面对他极亮的双眸,又知道无法规劝,遂转开头去。
  赵宗冕轻轻握住她的脸,让她重对着自己:“你倒是一脸自在,比起你来,本王倒像是在献媚邀宠。”
  西闲大为愕然,啼笑皆非,不禁看向赵宗冕,却见镇北王双眸如星,俯看着她:“小闲,你知不知道,我虽然想你,却有点不敢回来。”
  西闲不禁问:“王爷怎么不敢回来?”
  赵宗冕道:“我怕看见你,就更舍不得受不了。偏偏这个小兔崽子来的不是时候,岂不是要憋死我?”
  果然是一刻钟的正经都没有,就不该相信他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
  西闲觉着脸上有些发热,无可奈何地垂了眼皮:“王爷这府里并不只有我一个。”
  “你说什么?”
  “方才我说了,王爷该去王妃处,就算不是王妃,还有其他四位夫人,她们也都对王爷翘首以盼。”
  赵宗冕的目光在西闲面上逡巡来去,喉头动了动:“你是一门心思把我往外推?”
  西闲道:“正如王爷所说,留在这儿也是一筹莫展。”
  赵宗冕望着她云淡风轻的模样:“你、你……要真的这样想,我可就去了?”
  西闲暗暗吁了口气:“王爷请便。”
  赵宗冕松开她,蓦地站起来,哼道:“我真的去了!”
  西闲扶着坐起,双足着地瞬间道:“来人,取王爷的披挂来,帮王爷更衣。”
  赵宗冕目瞪口呆。
  西闲欠身行礼:“妾身恭送王爷。”
  赵宗冕愣愣望着她,身后脚步声响,是宫女们要进来伺候了,赵宗冕磨了磨牙,突然上前将西闲拥住。
  西闲怔住:“王爷?”却挣脱不了。
  才进来的宫女们见状,又窘的往后退去。
  赵宗冕抱着西闲:“你就是想让我走是不是?”
  西闲尽量心平气和:“只是觉着王爷该有更好的去处。”
  “好啊,那你知道该怎么叫我走。”
  西闲疑惑。
  赵宗冕道:“你就对我说‘小闲喜欢王爷,怕王爷忘了我,舍不得王爷走’,我就立刻走。”
  西闲简直无法置信。
  “说啊,”赵宗冕笑道:“只要你跟别人说一样的话,像她们一样来腻歪我,我自然就觉着腻歪了,自然就走了。”
  西闲的唇动了动,想到他方才所说,胸口竟隐隐翻腾,哪里能说出半个字。
  赵宗冕见她脸色变得难看:“怎么,让你说那两句话,你就抗拒成这样?”
  西闲毕竟是孕中,手拢着唇,顾不上跟他说什么。
  赵宗冕总算看出她是真的不舒服,待要叫人,西闲拦住道:“这时侯别再惊动太医,王妃那边听了也会担心。”
  且平日里都好好的,偏镇北王一回来她就要请太医,叫人听说了怎么想?
  赵宗冕忙扶着她回到床边坐了,望着她泛白的脸色,突然想起一事,他举手在自己怀中一探:“我的东西呢?”
  西闲忍着不适问道:“什么东西?”
  赵宗冕有些失望:“我有点东西给你,原来放在怀里,难道丢了?我还特意系的很结实。”
  西闲蓦地想起先前送进来那物件,往柜子上指了指:“可是那个?”
  赵宗冕抬头一看,喜形于色,忙上前拿了来,他坐在床边将手帕打开,原来帕子里包着的是一颗颗枣红色的拇指大小的果子。
  西闲不认得这是何物,赵宗冕道:“这是小山果,先前在山里练兵的时候,看到山里的人都摘这个东西,说是给有身孕的人吃的,最是治恶开胃,你快尝尝好不好。”
  西闲半信半疑,赵宗冕早拈了一颗送到她唇边:“吃呀。”西闲只得张口吃了,含在嘴里轻轻一咬,只觉得酸甜的滋味在齿间绽开,瞬间把先前那股不适感压了下去。


第38章
  赵宗冕始终望着西闲; 打量她脸色变化; 忽见她唇角轻轻一挑; 就知道她是喜欢的。
  当即笑道:“是不是很好吃?这可是我亲手摘的。”
  西闲一愣; 看了他一眼,赵宗冕以为她不信:“我怕那些小子们手脏,他们摘的东西怎么能给你吃?你瞧我的手,还给扎破了几处。”
  他当即将双手探出; 果然在手背跟指腹上各有几处刺伤或划伤。
  伤痕一道道,历历在目; 西闲口中含着那小山果; 突然在那酸甜之外; 又泛出另一种异样的味道。
  赵宗冕又拈了一颗送到她唇边:“你爱吃,下回再给你多摘些。”
  西闲忙垂下眼皮:“不敢再劳烦王爷。”
  “老子疼你; 说什么劳不劳烦。”
  赵宗冕将西闲搂住,见她红唇嫣然; 情不自禁地低头亲了一下,果然香软娇嫩。
  他太久没有尝过这种滋味,不过是短暂的一碰; 就好像星星之火。
  镇北王揽着西闲的腰; 低头又吻向她的唇,舌尖横扫; 唇齿之间还有果子的酸甜; 越发诱人吞涎。
  不知不觉中动作有些重; 西闲推了他几次都没有用; 又怕果子都弄掉了,气喘吁吁,应接不暇。
  终于在他克制不住往下的时候,西闲抽空道:“王爷!”
  赵宗冕动作停了停,抬头看她,眼神极亮,胸口微微起伏。
  西闲别过头去:“你干什么?”
  赵宗冕道:“我……”
  镇北王有些难以言说。他从来是个任性任情的,且从没有忍过这么久,而面前之人又是他心心念念的,瞬间的耳鬓厮磨,已经起了反应。
  给他暴风骤雨般的动作勾起了以前的记忆,西闲心有余悸,所幸他不至于就真的乱来。
  西闲道:“你别这样,太医说了要好好休养。”
  赵宗冕心火难耐,口干舌燥:“休养休养,你每天都能雷打不动地去给她请安,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却不行?”
  西闲觉着他又开始胡搅蛮缠了:“王爷。这两个怎么能一样。”
  赵宗冕死死地望着西闲:“那我是比不上王妃了?”
  “王爷。”西闲仍是温温淡淡地唤了声,低着头道,“知道委屈了王爷。今晚上不如且去别的地方吧。”
  赵宗冕觉着嘴里好像给塞了个又麻又涩的青皮核桃,他霍地站起来:“你……”
  西闲也忙起身:“请王爷息怒。”
  赵宗冕望着她沉静如水的脸色,深深呼吸:“好,闲儿,我知道了,你是真舍不得本王,非得留我陪着你是不是?”
  西闲诧异,抬眸看了他一眼。
  像是在瞬间阴云散开,赵宗冕笑道:“你瞧,你明知道你越是这样说,我越是不会离开,你就偏说这些话来激我。”
  因方才那一番动作,有几颗红果子掉在地上,镇北王俯身一一捡起。
  将果子拢在掌心,赵宗冕徐步上前,一把将西闲抱紧:“放心,我也舍不得离了你。不能就不能吧,谁叫……”
  谁叫当初自己太性急了呢?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西闲则被他的一片歪理邪说弄的哑口无言。
  每次以为他被自己激怒的时候,他总能用一种奇怪的法子化解,让事情峰回路转。
  西闲暗想:镇北王若不是个莽夫,那……就是个大智若愚之人。
  可西闲虽然不能相信一个能带兵的王爷是什么“莽夫”,却也无法相信他真的“大智若愚”。
  要真的是那样天生的莽夫或者无心而为的大智若愚倒也罢了,最怕的是另一种。
  是夜,镇北王果然就歇息在了真珠院。
  西闲心里明白,他这样做实在对自己不利,毕竟她如今担着盛宠的名头,又有了身孕,简直是众矢之的。
  本来在这种有孕的情形下,镇北王自然该雨露均沾,可偏偏他不。
  在府内众人的心中,且不知她已经是什么样手段高明媚惑王爷之人了呢。
  心思一多,就觉着胸口不太舒服。
  且如今身边又多了这样一个人,他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气息,其实并不难闻,就像是清霜月露浸过的桂叶之香,有几分清冷沁人。
  正恍惚中,赵宗冕道:“是了,差点忘了一件事,我怎么听说先前这院子里有事?”
  西闲知道他指的是瑛姬闹鬼那事,便道:“没什么大碍,王妃已经叫人加紧了巡逻,连日来十分平静。”
  赵宗冕道:“你跟我说说,要仔细。”
  西闲只好打起精神来,把那夜的情形说了,小公爷来救一事却也没瞒着他。
  赵宗冕听完:“这是谁,好大的胆子。当时是不是把你吓坏了?”
  西闲道:“是有些吓人,幸而小公爷来得及时。”
  赵宗冕凝视她半晌,笑道:“我知道小闲是不会给那些装神弄鬼的把戏吓到的,毕竟,你是敢在狮子嘴里抢人的女中豪杰。”
  西闲听他提起初遇时候的情形,实在不堪回首,便只假作困倦的样子。
  赵宗冕把她往怀中揽了揽:“别担心,不管是人是鬼,终究叫他现出原形。困了就睡吧。”
  西闲默默地看他一眼,并没说话。赵宗冕却仿佛看出她的意图,哼道:“你看我干什么?我难道能吃了你。”
  西闲忙缩了缩头,又竭力不让自己靠在他胸口。
  赵宗冕却在她后颈上一揽:“靠着这里,什么妖魔鬼怪也伤不了小闲的。”
  西闲猝不及防地撞在他的胸前,软硬适中,又有些熟悉之感,她僵了会儿,终于认命地闭上双眼。
  外头更声响了几次。
  风似乎越发大了。
  西闲缓缓睁开双眼,察觉赵宗冕不动,自忖他已经睡着了。
  她试探着缓缓地转过身,悄无声息地探手,终于从枕边的帕子里捉了两颗果子,小心翼翼地送入口中。
  悄无声息地嚼破了那红果,吮吸着那股酸酸甜甜的味道,心里的翻涌才又缓缓地给压了下去。
  连吃了四五颗果子,终于觉着舒坦了。
  赵宗冕纵有许多坏处,这一件做的倒是很不错。
  西闲在模模糊糊睡去的时候,如此这般地想着。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子时,赵宗冕听着寒风呼啸着扑在窗纸上,浑身燥热。
  他哪里能够睡得着,心里燥闷难当。
  直到听见身边的人没了声响,赵宗冕才缓缓地枕着手臂抬头。
  当看见眼前情形的时候,他几乎哑然失笑。
  西闲背对着自己,已经睡着了,只是手中还握着几颗没吃上的山果子,且唇角微张,显然嘴里也还含着有。
  赵宗冕端详着她这幅娇憨睡容,也只有这时候,西闲才没有素来相对时候的冷淡漠然,反而露出几分毫不设防的天真无邪。
  外间的风越发急,却未能惊动西闲,赵宗冕默默地看了半天,心里的燥热却竟在不知不觉中消散了。
  最终他悄然叹了口气,小心将她手中的果子拿了出来,仍放回枕边,才要重新躺倒,耳畔突然听见外间院子传来的敲门声,在狂风之中,那敲门声竟显得有些急促。
  浓眉一皱,赵宗冕即刻坐起身来。
  他知道在这样深夜,府内绝不会有人这样不知死活地前来找人,除非是有十万火急的事。
  赵宗冕回头看一眼西闲,因他是习武之人,耳力过人,所以在外间敲院门的时候就已经察觉,他知道再一会儿,这院子里的人就要去应门,一番忙碌,必然会把西闲惊醒。
  赵宗冕皱皱眉,着靴下地,往外走去。
  正外间有几个宫女听见了动静,纷纷起身,突然见赵宗冕披衣而出,都吃了一惊,忙躬身行礼。
  赵宗冕道:“都不要吵嚷,惊醒了王妃我饶不了他!”
  大家忙都噤若寒蝉,赵宗冕又道:“出去告诉外头也别大声。”有个宫女忙出去通知了。
  这会儿外间值夜的婆子早去应门了,听了宫女吩咐,便悄悄地把人接了进来。
  此人进门的时候,赵宗冕已经开了门走出来,披衣站在檐下,借着灯笼之光看的分明,这进门的竟是小公爷关潜。
  赵宗冕没好气地瞪着他,关潜也顾不得别的了,匆匆地行了个礼,麻溜地上前在他耳畔低语了几句。
  赵宗冕扬眉,关潜道:“舅舅不如去看看吧。”
  镇北王回头看了眼,见杞子奶娘等都立在门口,他吩咐说:“好好伺候着。别吵醒她。”
  众人小声答应了,赵宗冕把衣裳一掩,跟关潜往外去了。
  之前关潜及时救了西闲,西闲给他出了一个主意,要把那心中有鬼的人找出来。
  经过连日暗中安排,今日终于有了结果。
  西闲知道那夜的瑛姬是人。接下来的问题是,这瑛姬是真是假。
  倘若是真的,想必她真的是心中有恨,潜入府中意图报复,只是自此之后府内严防戒守,她未必还有机会,多半会暂时的销声匿迹,无从查起。
  这是第一种可能。
  然后另一种可能——瑛姬是假的。那问题就是:到底为何会有人假扮瑛姬,只是为了让这个假瑛姬来吓唬西闲,对她不利?
  那这假扮瑛姬或者幕后指使的人,一定跟瑛姬的事脱不了干系。
  这人要么是陷害瑛姬的凶手,要么是知道内情之人。
  西闲故意让关潜再假扮瑛姬,让杞子等目睹,然后把闹鬼的消息传了出去。
  这样一来,自然是打草惊蛇,敲山震虎。
  原本因为王妃的约束,外加西闲的到来,瑛姬之事已经是昨日黄花,无人提起,但因为闹鬼之事传扬开来,自然就压不住了,连柳姬跟王琴儿两人都开始互揭旧事。
  关潜也因此又探听了不少王府隐秘。
  西闲教关小公爷的法子,就是把闹鬼之事做真,关潜心领神会,所以前几天王琴儿在夜间也瞧见了类似瑛姬的鬼影,把王琴儿吓得不轻,央求柳姬晚上跟她同睡作伴。
  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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