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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德妃-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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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妃的脸上浮现讥诮的笑:“那时节你有恃无恐,觉着我或许会死在雁北,那副惺惺作态的嘴脸,我想起来就作呕,现在……可又怎么说?谁又能想到的光景。”
  半晌,方氏终于道:“是啊,哪里会想到,……当年我在王府里被你欺凌的时候,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你这种金枝玉叶也会向我低头。”
  吴妃微怔,眼中浮出些许愠怒:“你还有脸说,我们吴家对你们方家不薄,你们一家却在背后捅刀子,害死了我父亲跟祖父……甚至整个王府的人。如今天道循环,终于轮到你们血债血偿,哈哈。”
  废妃听着王妃的笑,轻声道:“你以为不是我们家,老王府就会安然无恙?皇上早就想处置异姓王了,偏偏老王爷还是能征善战的,这样一根戳着眼珠子的刺,皇上不拔下来扔了,还留着当宝贝不成?老王府倒台,是早晚的事儿。”
  吴妃笑道:“是啊,所以今儿,害死我一家的罪魁祸首,也同样造了报应了。包括你们,一个也逃不脱,我要看着你们一个个的死!”
  废妃道:“娘娘兴头这样高,我怎么听说前儿王爷遇刺,伤重危殆了,娘娘为何不寸步不离地在镇北王身边守着,那可是你的唯一的靠山了呀,若有个三长两短……你这么迫不及待的来我面前耀武扬威,可别是秋后的蚂蚱,转眼落得比我还惨的下场。”
  吴妃俯视着她:“你说的对,所以我先来斩草除根,免得你们这些反骨之人又得喘息的机会。另外,你就不用担心我了,有这机会,给自己挑个不怎么难受的死法吧。”
  废妃道:“看娘娘得意之态,好像镇北王即刻就能登基称帝,封你做皇后了?想想真是叫人感叹,当初你还看他不上,觉着文安王才是堪值得倚靠的良配呢。”
  此刻在吴妃身边的都是她的心腹,倒也不怕废妃这些难听的话。
  吴妃索性道:“是啊,人都有看走眼的时候,幸好上天眷顾,把个真龙赐到我身边,不像是妹妹你,花团锦簇地做了一场太子妃的春秋大梦,现在突然间梦醒了,这滋味如何呀?”
  这一句话像是刀子一样尖利。废妃嘴角牵动,咬牙切齿道:“吴贞,你好得意啊,可我奉劝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你忘了镇北王身边还有个林西闲吗,论样貌人品心智,论在镇北王心中的重量,你觉着你能比得上她?”
  吴妃脸色微变。
  方氏像是捉到了她的痛脚般,继续说道:“我是当不了皇后没错,可我看你也未必就能走到那一步,还有一件儿,你好歹也嫁给镇北王那么多年,除了当初小产那一胎,连个动静也没有,到底是你不能生,还是镇北王根本不喜欢你?就算给你登上凤位,生不出皇子的皇后是什么下场,你比我清楚。哈哈,你想在我面前炫耀,的确是该趁早,若是迟了……也从云端上掉下来可怎么是好呢?”
  “你住嘴!”王妃色变。
  两边嬷嬷上前,将方氏摁在地上,不许她出声。
  王妃道:“我看你的确是活够了。不如今日就送你上路,哦……对了,我不能生,你倒是不错,还有一个尊贵的小郡主呢,你说我该怎么处置她?你要带她一起上路呢,还是……”
  方氏变了脸色:“吴贞!她才九岁!”
  王妃道:“我差点忘了,原来已经九岁了,那陪着妹妹你去似乎有些可惜……”她慢条斯理地说道:“你放心,我会替你好生照料她,让她吃穿不愁……”
  方氏正狐疑,吴妃回头道:“记着提醒我,废妃还有个小郡主呢,回头把她送到教坊里去,好生给人调/教调/教,将来伺候人的时候,才不至于笨手笨脚的被人打骂。”
  “你、你不能这样做,”方氏声嘶力竭道,“郡主是金枝玉叶,你这样做是要遭天谴的!”
  吴妃盯着她道:“你们方家在皇帝面前出卖王府的时候,想没想过要遭天谴,我弟弟那会儿才只有四岁……如果真有天谴,能容得下你们方家一门逍遥自在位极人臣吗?天谴……笑话。”
  方氏呆呆地看着她,突然挣扎起来,她跪在地上求道:“娘娘,你要杀要剐我都认了,只是不要为难小郡主!求你放了她!”
  吴妃缓缓起身,轻描淡写地抚了绣满了凤凰花的宽袍大袖:“你终于记得自己该怎么做了?这个卑躬屈膝,下贱可怜的样子,才是你本来该有的模样呢。太子妃?呵。”
  吴妃迈步往外走去,身后方氏叫道:“娘娘,娘娘……郡主娘娘,求你饶了她……”
  在听到“郡主娘娘”的时候,吴妃脚下一停,然而很快,她便一咬牙,仍是昂首出门去了。
  当监牢的大门重在身后关上的时候,吴妃听到方氏的诅咒声,阴森森地传来:“吴贞,你别高兴,我的手沾着血,你的身上也不干净……我就算死了也会睁着眼,等着看你怎么下来找我!哈哈哈……”她像是疯了一样,大吼大叫,但声音很快就戛然而止了。
  京郊,六十里铺。
  悦来客栈的二楼,文安王洗了手脸,接过尹西园递过的帕子擦拭了,回头看着桌上的数盘菜肴,毫无食欲。
  尹西园道:“连日里王爷心事重重,是不是觉着这会儿不是上京的最好时机?”
  文安王道:“我也不知道,现在京内的情形实在是太扑朔迷离了。”
  “那为何我们还要赶的这样急?不如先回去,等消息确凿在动身。”
  “迟了,人家已经都知道了,这会儿再回去更是欲盖弥彰,而且……”文安王长吁了声:“不管如何,如今已经到了关键时候,我没有置身事外的道理。”
  尹西园一笑,劝说道:“既然如此,王爷暂且把这些烦心事放下,用些饭菜,连日里赶路,食不知味寝不安枕的,看着王爷都瘦了。”
  赵宗栩揉了揉太阳穴:“只怕头发都花白了吧。”
  尹西园笑道:“说哪里话,王爷正当盛年,且容貌英俊也跟当初西园初见王爷的时候并无不同,反而更多了些稳重儒雅之气。”
  赵宗栩笑道:“你就是会哄人,已经近不惑之年,谈不到英俊不英俊了。”
  正吃了一会儿,外间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尹西园忙出门查看,不多时回来禀告道:“有事。”
  在文安王审视的眼神注视下,尹西园道:“是镇北王妃。”
  文安王虽做足了应对一切变故的准备,但听了这个消息,仍是忍不住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迟疑了一瞬才道:“快请。”
  一袭黑色衣袍,帽子遮住了大半边脸,镇北王妃拾级而上,由尹西园引着进了房中。
  门在身后关上,王妃缓缓抬头,风帽拂落。
  文安王道:“娘娘怎么夤夜前来,可是京中有什么大变故?”
  王妃脸色肃然道:“我有几句话,想当面询问王爷。请王爷如实告诉我。”
  镇北王妃走到桌边,抬头看向文安王道:“镇抚司的那场行刺,跟王爷有没有关系?”
  赵宗栩震惊道:“你指的可似宗冕重伤这次?我在路上才听说此事,所以加紧赶路,又怎么会跟我有关?”
  吴妃盯着他的脸色变化:“可我是临时要去镇抚司,此事只有贴身的人知道,若不是王爷的人行事,还能是谁?”
  赵宗栩拧眉:“京内的时局不稳,在这种关头,宗冕是顶梁之柱,只有他在才能稳住一切,我怎么会选在这个时候如此胡为?如果宗冕有个不测,皇上自然可以趁机施为,重新掌控,难道到时候皇上会饶了我?”
  这的确是大道理。
  赵宗栩见吴妃沉默不言,才又问道:“你既然来了,我正好一问,宗冕如何了,伤的可要紧?”
  “几乎……没命了。”吴妃眼圈发红,眼中泛起泪光。
  赵宗栩看在眼里:“此事当真不与我相干。宗冕起事,藩王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若倒台,大家都活不了,我怎会糊涂到那种地步,要自断生路呢?”
  吴妃深深呼吸:“这件事不跟王爷相干,那我就放心了。”
  赵宗栩道:“可按理说宗冕的武功高强,又怎会伤的如此之重?”
  吴妃垂泪道:“那些人不知为什么,一个个都冲着我下杀招,王爷他、他是为了护着我……”
  “他们如此针对你,难道是太傅方家?”
  “我本来也是这样以为,早命人细细拷问过,方家的确有几个门客死士,事发后缉捕了两人,却都否认说有此事。”
  赵宗栩满怀狐疑,既然没有头绪,只得暂时按捺:“宗冕既然重伤,你为什么又在此刻出城?应当好生照看才是。”
  吴妃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她忙道:“我是来通知王爷的,王爷这次,最好不要进京。”
  赵宗栩道:“这是为何?”
  吴妃道:“我想……宗冕他已经有所察觉了,他或许已经在怀疑王爷,王爷若是这会儿去,宗冕气怒之际,也许会对王爷下杀手。”


第103章 0721三更
  这一夜, 西闲倒是睡得前所未有的香甜。
  她本来不想让泰儿在这里混闹, 生恐他碰着赵宗冕的伤, 谁知这孩子不玩则已,一但上了床,就再也别想把他弄下去。
  眼睁睁看泰儿在赵宗冕身上爬来爬去, 乐不可支, 西闲也不便再说什么, 幸而赵宗冕也没流露出厌烦的表情, 至多是用一种略有些奇异的眼神打量泰儿罢了。
  期间奶娘送了一次吃食进来,泰儿也乖乖吃了, 他吃饱之后, 困意涌上来,便靠在赵宗冕的身旁,蜷缩着身子乖乖地睡了。
  西闲道:“我叫奶妈把他抱走吧。”
  赵宗冕看看那孩子安逸的睡容:“不用麻烦了,就留他一次,下不为例。”
  西闲道:“那……”
  “你也不许走。”赵宗冕看出她的心意,“这床又不是容不下你。”
  不多会儿, 太医又进来送药, 又给他诊脉,看伤势,折腾了一阵儿, 才终于安静了。
  西闲起初还留意观察, 不知不觉中也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 竟是一觉天亮。
  她突然想起如今的情形,惊得睁开双眼,却见泰儿仍趴在身旁睡着,赵宗冕却不见了。
  “王爷……”西闲喃喃一声,忙翻身下地,才要往外,就听得垂帘后是赵宗冕道:“好了,我知道,你别总皱着眉,既来之则安之嘛。”
  接着是顾恒那略带冷淡的声音响起:“以后这些事,王爷好不好跟我交个底儿,或约略透露几分,莫非你看着我们急得焦头烂额,心里格外高兴?”
  赵宗冕笑道:“可不是怎么的,终于给你看出来了啊。”
  西闲听他两个似在说正事,便不再听下去,放轻了脚步回到床边,转头望着熟睡的泰儿,想到这两天的惊心动魄,此刻虽然难得的风平浪静,西闲的眼神却略有些黯然。
  正出神中,身后赵宗冕道:“怎么就起来了。”
  西闲回过头,见他缓步进来,姿势略有些僵,想必是顾及身上的伤。西闲忙下地迎着:“殿下怎么就贸然起来了,若是牵动伤处,不是好玩的。”
  赵宗冕道:“太医看过了,说我这一夜没死,就不会有大碍了。”他低头瞧了瞧泰儿,“这孩子真是,睡着了看着倒是乖巧。只不过以后不能让他跟咱们一块儿睡了,省得养成了这坏习惯,碍事的很。”
  西闲只当什么也没听出来,垂首道:“王爷,如果这里没有别的事了,我想带泰儿先回王府。”
  “不用着急,顾恒才来说王兄已经快到京城了,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回来吧。”赵宗冕笑了笑,又道:“另外还有一场好戏,翰林学士跟几个内阁大人都进宫了。”
  昨晚上成宗跟赵宗冕那场对峙,像是惊雷急电的交锋。
  西闲道:“皇上……皇上会怎么做?”
  “皇兄那么睿智,应该清楚自己该怎么做,”赵宗冕淡淡道:“留一个活儿子,总比留一个死太子要强。”
  西闲便不做声了。赵宗冕看她一眼又道:“另外还有个好消息,那个东宫废妃昨晚上在镇抚司里自缢身亡了。”
  这虽然是西闲想要的,可却不能称之为“好消息”。
  西闲道:“她自尽了?”
  赵宗冕道:“自尽也好,他杀也罢,横竖她早该死了。就由她去吧。”
  西闲想起昨天王妃出宫时候的身影,此刻后知后觉,才察出几分杀气凛凛。
  她不由自主看了一眼赵宗冕,拿不准这个人对此事到底知不知情。
  内侍鱼贯入内,竟捧着赵宗冕的王服。西闲一怔:“王爷是想外出?”
  赵宗冕道:“御前会议上一定很热闹,这种热闹本王怎么能错过呢。”
  西闲看着他淡定自若的脸色,知道他是非去不可的。西闲便没有再多说别的,只道:“不管如何,王爷的身体要紧。”
  内侍上前帮他更衣,赵宗冕回过身来,望着西闲:“我答应你会无碍,就决不食言。你好好留在这儿,就看着那浑小子……等本王回来就是了。”
  很快玄色的王服穿着停当,上金冠的时候,赵宗冕道:“小闲你来。”
  西闲上前,双手端起金冠,有些踌躇,他毕竟太高挑了,她只得踮了踮脚,却有些站立不稳。
  赵宗冕举手在她腰间一握,微微一笑俯身低下头。
  西闲松了口气,好生将金冠给他戴上,又簪正了,把冕带理顺,才抬头道:“好了。”
  眼前一花,却是他趁势低头,在她唇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赵宗冕笑看着她脸颊的一抹淡淡桃花红,道:“有此美人香吻,于本王来说已经足够,还要什么皇权富贵?只可惜美人绝世,那当然非得天下第一的人物才能配得上。小闲说是不是?”
  西闲正琢磨他话中的意思,赵宗冕已经一笑转身,身后众宫女内侍也都鱼贯尾随而去。
  麟德殿。
  跟昨日的冷清阴森相比,今日的麟德殿里可谓人才济济。
  成宗依旧高高在上,除此之外,还有六位满腹经纶的资深翰林学士,以及五位内阁辅政大臣,四位朝中要员,两位大将军,并本朝三公之中的两位——其中的方太傅却因为废妃的缘故,已经锒铛入狱了。
  众人都是耳聪目明之辈,这两日发生的事虽还不曾昭告天下,大家却都心中有了猜测,方才进宫的时候也私下里商议过。
  如今见皇帝脸色阴冷,不发一言,众人也不敢擅自出头,就都沉默恭候。
  直到外间太监道:“太子殿下到。”
  众人大惊,纷纷转头翘首以望,果然见太子赵启疾步而入,满面愤愤之色。
  大家依稀听说太子被“幽禁”内苑,可此刻见太子大摇大摆地进来,有的人在惊讶之余,松了口气,忙向着太子行礼。
  谁知赵启边走边说道:“有人谋反了,为什么你们一个个还这样无动于衷!”
  众大臣脸色立变,忙转头看向成宗。
  此刻赵启已经走到成宗跟前:“父皇,快下旨,将谋朝篡位的镇北王拿下!”
  听了这句,大家不约而同噤若寒蝉。
  死寂中,成宗终于开口:“堂堂太子,出言不逊,污蔑王叔,成何体统,你还不住嘴?”
  赵启大惊:“父皇?!”
  这会儿,外间又有说道:“镇北王殿下到。”
  此时连赵启也忙紧闭双唇,众人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门口,果然见一身齐整王府的赵宗冕不疾不徐地缓步而入,他环视周围,笑道:“众位大人来的好整齐,请恕本王有伤在身,不能一一见过了。”
  昨日一整天,镇北王遇刺,性命危在旦夕的流言漫天乱舞,像是秋雨一样冷而尖锐,落在每个人的脸上,湿冷且疼。
  虽然曾有镇北王谋逆的闲话私下流传,可一听到遇刺,众人的关注点立刻都落在了镇北王的生死上。
  可在此之外,又有人暗中说……镇北王并非简单的遇刺,毕竟自从王爷上京,就一直过的很不太平,遇刺犹如家常便饭,牢狱也似第二个家,这摆明是有人针对镇北王。
  群臣们当然比百姓们更懂的深一层,只是大家都不敢说出来罢了。
  昨儿一整天赵宗冕没有露面,有人去镇北王府门口打听,王府却只是府门紧闭,让人摸不着头脑,只是浮想联翩。
  有人觉着镇北王必然已死,心中大为惋惜,有人觉着此中还有内情,必须要等一等再说决断。
  但不管如何,大部分臣民是不愿意看见镇北王落得一个“无故身死”的下场的。
  所以这会儿看见赵宗冕露面,大家忙行礼恭迎,其中虽有素日里不太待见镇北王的,却也因此略觉心安。
  于是众人皆都落座,成宗在上,左右手分别是太子赵启跟镇北王赵宗冕,再往下才是三公,内阁,以及其他众人。
  赵启自从看见赵宗冕露面,就满面恼恨,恨不得冲上去将他立刻斩杀,只可惜赵宗冕的样子实在看不出是个有伤在身的,连成宗也忍不住在心中感慨。
  成宗看看赵启,太子一脸恼怒,又因为给囚禁了一天两夜,原本算得上英俊贵气的脸,多了几分颓丧跟气急败坏之色。
  反观赵宗冕,虽然看得出行动略有迟缓,脸色略白……但在此之外,却仍神采飞扬,谈吐潇洒,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有伤在身,甚至脸一丝异样都看不出来。
  两人对比,简直高下立判。
  成宗又是知道赵宗冕伤的非同一般,甚至觉着他过不了昨晚。如今见他如此,真叫人不禁要叹一声,也许这世间真有所谓天命。
  成宗定了定神,扫了扫左右大臣,开口道:“今日请众位前来,是有几件大事要商议。”
  太师问道:“请皇上明示。”
  成宗道:“这第一件,你们都知道,朕日渐年迈,自觉不能胜任国事,所以,朕不日会宣布退位。”
  大家都面露惊疑之色。可实则是要做做样子罢了,毕竟先前成宗早就把朝政交给太子料理,退位是迟早晚的,不足为奇。
  赵启也讶异地看着成宗,心怦怦乱跳。
  成宗道:“这第二件,就是要跟大家商议的,朕……想要废黜太子。”
  “什么?”只一声却是发自真心的惊愕,除了出自朝臣们之口外,其中一个声音,是属于太子赵启的。
  方才赵启在听到成宗说退位的时候,心中还依稀升起了一丝希冀,毕竟如今朝中有分量的臣子都在,皇帝退位的话,自然是由太子继位……
  所以方才他看向赵宗冕的眼神都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缕昙花一现似的得意之色。
  “皇上,这如何使得?”
  “好好的为何要废太子?”
  赵启盯着成宗,耳畔纷纷响起的朝臣们的声音,就如同他此刻的心声,反而不必他再出口质问了。
  成宗咳嗽了声。
  众人的惊吵才慢慢停下。
  成宗道:“为什么废太子,各位爱卿只怕心中有数,只是你们都不敢说出来而已。”
  大家又齐齐闭嘴。没有人替自己出声,赵启雪着脸道:“请父皇明示。”
  成宗道:“那你看着你宗冕王叔,你告诉他,你都做了什么。”
  赵启看一眼赵宗冕,却见他从头到尾都冷静非常地坐在大圈椅上,眼神明锐而漠然,唇角似挑非挑。
  刹那间,太子眼前掠过的,是雨中苏舒燕从台阶上撞落的身体,太子妃告诉他镇北王入狱时候脸上掩不住的喜色,以及那天他拍案呵斥:“不能让他活着出来!有他就没有孤!”
  ……又怎么能说得出口。
  成宗道:“怎么,你的舌头呢。”
  赵启无法出声,他下意识扫了一眼在场群臣,却见他们也正都盯着自己看,只是那种眼神……不再是昔日一样的敬畏,反而有些难以形容的微妙。
  就连负责教导他的太师跟太保,也都目光躲闪,无法跟他对视。
  成宗道:“看样子你也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说不出口。”
  太子的脸微微泛白,向着成宗缓缓跪地:“儿臣纵有过失,父皇教训就是了,何至于就、就废黜了儿臣,若真如此,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谁是你的仇人,明明是你自做孽!”成宗咳嗽了两声,“事到如今你还冥顽不灵,若不是你王叔向朕求情,只怕朕就不是废黜这样简单了!”
  赵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瞪着成宗,又看向赵宗冕:“不,不是这样的,明明是他逼迫父皇的……他是……”
  “你给我住口!”成宗怒喝一声,“逼迫?你倒是告诉朕,是谁逼迫你失手推伤苏嫔,却又耳软听从太子妃那妇人之言嫁祸镇北王,又是谁逼迫你下令对雁北军的数百将领赶尽杀绝?这些难道都是别人逼迫你的?作出此等之事,不思悔改,却只怪别人……你枉为太子,枉为朕的儿子!”
  成宗一口气呵斥了这许多,又命太监,“立刻把他带下去!脱去太子冠服,以庶人对待!”
  太子哑口无言,知道成宗是认真的,见太监上前,便道:“父皇,不是的,父皇,我是您唯一的儿子啊!”
  成宗却并不理会。
  此刻太师出列跪地道:“没有好好教导太子,是老臣失职。求陛下饶恕太子的过错,让老臣来代替他受罚吧。”
  成宗道:“若他犯的是小错,朕也不至于要大动干戈到废黜的地步了。”
  众位朝臣虽然知道苏舒燕的事,可却想不到,太子的手伸到雁北军……这也太过狠辣了些。怪不得皇帝无法容忍。
  大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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